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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反击

 第二百八十九章 第一次反击

 
  宫婢应玉紫的要求,把外面的议论再细细地说了一遍。
  玉紫怕她见识有限,所说不请,又挥了挥手,令人召来一个与她亲近的贤士,终于把宴会中发生的事弄了个一清二楚。
  夜深了,宴散了。
  宴虽散,可它激起的余波,却在邯郸城中掀起了一股海啸,一时之间,所有的权贵,所有的各国商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谈论着这个可怕的苍天示警。这个苍天示警,它把大胜而归的玉紫的威望,降到了最低。在这个无比信奉怪力乱神的时代,它像一把刀,血淋淋地插在臣民和玉紫的心口上。
  灯火通明的土台九层,层层都有欢笑声传出,只有玉紫的院落里,安静之极。她在房中转来转去,眉头紧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这脚步声,玉紫脚步一刹,急急地转过头去。
  出现在房门口的,果然是赵出。他已换过了一袭月白袍服,玉冠束发,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站在门口,他头也不回地轻喝道:“退下吧。”
  “诺。”脚步声响,殿中一空。
  赵出这才转头看向玉紫。他大步向她走来。
  看到他走近,玉紫慢慢退到榻上,双手扶膝,挺直腰背,眼巴巴地望着他。
  赵出也坐上了榻。他抬头看向她,盯了一会,他持起酒樽饮了一口,温和地说道:“宴中的事,你已知悉?”
  玉紫点了点头。她嘴唇一抿,直直地望着赵出,开门见山地说道:“夫主,鬼神之事,他们既然可以制造第一次,便可以制造第二次!”她的声音中,有种惶惑,一种生怕他怀疑自己的不安。
  赵出放下酒樽,他慢慢低头,伸手揉搓着额心。
  玉紫见状,慢慢站起,她在他身后跪下,双手搂着他的腰,颤声道:“因我之时,夫主见累了。”她搂着他,脸蛋埋在他的背心,喃喃说道:“这事定是卢可儿弄出来的,不能便这般便宜了她。”
  赵出低叹一声,温柔地说道:“此等事急不来,先休息吧。”他转过身,把玉紫拦腰抱起,向着浴殿走去。
  玉紫搂着他的颈,朝他一笑,决定把心思暂且压下。
  一晚在缠绵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玉紫便得知,齐太子携其夫人,向赵王出提出联姻之议。这一次跟随齐太子而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嫡妹,年方十五,生有倾国倾城之貌的齐国第二十三位公主琪。可以说,在这个时候,齐太子向赵出,向赵人再提联姻,它的意义太重大了。
  当玉紫走下土台时,她清楚地感觉到,不管是宫婢,还是剑客,还是太监,这宫中所有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看着她,在等着她的反应。天下的人,都在等着她的反应。
  玉紫暗叹一声。此刻的她,一袭黑袍,白嫩的小脸上笑容浅浅,整个人与在齐国时已完全不同,已有了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杀伐果断的高高在上的风范。因此她目光所到之处,饶是正在议论中的贤士剑客,也会声音放低,目光游移。
  当玉紫下到土台第三层时,迎面走来了一群人。那群人人还没有走近,喧嚣声、笑闹声便不绝于耳。他们正在拾阶而上,也不知是谁看到了玉紫,说了一句什么话众人的笑声一止,同时抬头向她看来。
  玉紫也向他们看去。出现在她眼前的,可不正是齐太子和他的新纳夫人卢可儿么?只是,还有一个人吸引了玉紫的视线。
  是一个极美的少女,嘴唇小小,眼晴极为灵动有神,她站在卢可儿旁边,催着她,正一脸亲密依赖地与卢可儿说着话。这个少女之美,不在卢可儿之下。而且,她还有一种灵动可爱的气质,光是这么看着她说话,便会让人觉得世间无比美好。
  在玉紫向她们打量时,她们也在打量着玉紫。
  慢慢的,两对人遇上了。
  在玉紫向齐太子福了福时,那个极美的少女,正在歪着头,眼忽闪忽闪地,认真地盯着她。盯了几眼后,她凑近卢可儿,低低地问了一句。
  卢可儿点了点头。
  她的头这么一点,那少女秀眉立马蹙着,她嘟起了樱唇,看向玉紫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善。可就算她恶狠狠地瞪着玉紫,这个少女也是美丽,可爱的。
  玉紫瞟了少女一眼,便瞟向卢可儿。
  卢可儿对上她的目光,马上给她甩来一个温柔的笑容。这笑容,极温柔极温柔,只有熟悉她的玉紫才能从她那眼眸中,看到一抹得意。
  见状,玉紫收回目光。
  这时,齐太子向两女说了一句什么,提步向玉紫大步走来。
  不一会,他便来到了玉紫面前。
  他朝着玉紫使了个眼神,提步向第三层土台广场走去。
  玉紫想了想,还是提步跟上。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栏杆处。
  齐太子扶着栏杆,慢慢侧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后,他上前半步,深深一揖,沉声说道“往昔之事,亏欠姬太多了。”
  玉紫一动不动地受了他这一礼。
  等到齐太子直起身,玉紫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殿下怎地突然想起,要向妾来致歉?”
  不知不觉中,她的语气还是有了不善。
  齐太子抿紧薄唇。
  他直直地盯着玉紫,直直地盯了一阵,他突然说道“我直到昨晚,才知道你的嫡母竟为你而死,你那恩师,也恨你入骨。”
  齐太子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他喃喃说道“我以往,太过任性,真真伤害了你。”
  玉紫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说完,目光一转,便瞟到了紧紧盯着自己,眼眸中恨意一闪而过的卢可儿。
  就玉紫与卢可儿所打的有限的交道中,卢可儿留给她的面容,总是笑容甜美而温柔宽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卢可儿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玉紫很是好奇,她眨巴着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卢可儿。
  渐渐地,在她地盯视下,卢可儿垂下了双眸,就在这时,那齐公主上前一步,挡在了卢可儿面前,她瞪着一阵,恶狠狠地朝她挥了挥小拳头。
  这个天真稚嫩的动作,在这种深宫中很久都见不到了。玉紫一怔,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时,卢可儿再次抬起了头。
  这一次,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
  玉紫收回目光,突然间,她朝着卢可儿咧嘴一笑,道“夫人是不是终于明白了,你魏氏诸姬,为何人人恨我入骨?”
  这语气颇有点洋洋自得。
  卢可儿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她抿唇微笑道“玉姬说笑了。”
  玉紫冷冷一笑,又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的,月湖巨石,巨龟刻字,可不都是你的杰作么?说真的,如你这样的妇人,当初赵王竟然看不上,实在是一件奇事。”
  她转过头,看向齐太子,同情地望着他,清声笑道“想来,将来的齐国,便是你卢可儿的天下啊!便是眼前你的这位夫主,也不过是你获取无上权利的傀儡。”
  就在这个时候,玉紫突然说出这种攻击性极强的话来,实有点唐突的。
  不过,在看到齐太子望着她时,依然有后悔的表情时,在看着卢可儿望着自己,依然有恨时,玉紫突然觉得,自己在齐太子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如此,有一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便也会有一些分量。
  在齐国众人怔了怔,齐太子眉头微皱,目光在玉紫和卢可儿之间游移时,玉紫摇了摇头,朝着卢可儿叹道“听闻卢姬在魏国时,魏国不管是大王还是各国公子,便是五六十岁的大夫,也为卢姬所倾倒。成为姬裙下入幕之宾的,更是数不胜数,也正因为这一点,我家夫主才嫌你肮脏不堪,我说卢姬,你这人成天装着,就不累吗?”说到这里,转眸迎上齐太子的目光。
  齐太子的眼神中有点愠怒。他眉头大皱,薄唇抿紧,俊脸阴沉之极。
  玉紫这番话,极为无礼,完全是一种恶毒地攻击。
  卢可儿已气到了极点,便是她身边的那齐公主也是一脸气愤。
  这时的玉紫,对上一脸阴沉的齐太子,对上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卢可儿,右手伸出按下一个哈欠,挥了挥手,懒洋洋地说道:“诸位,如果没事,妾要告退了。”说罢,她二话不说,长袖一甩,提步继续向下面走去。
  当她走到咬牙切齿的卢可儿身边时,玉紫脚步一顿。
  这时,那齐公主作势朝玉紫冲来,可她才冲出二步,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卢可儿看去,见她眼泪汪汪的,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白,便又跑回她的身边,低声说道:“卢姐姐,她是乱说的,你别伤心了。”说罢,她狠狠地瞪了玉紫一眼。
  对上这种情景,玉紫却是哈哈一笑。她大步越过,一边走,一边清声说道:“月湖巨石,卢姬动用了数十人,那数十人,现在还关押在赵王宫中。这世间,姬连鬼神之事也敢伪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哎,明明恶毒之极,却老是装出一副委屈可怜温柔之相。太子你还真是有眼无珠啊,有眼无珠啊。”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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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决定
 
  玉紫转了一圈,心中终是气恼,便回到王宫,穿上贤士袍服向外走去。
  这一次,那些太监宫婢的,终于不再紧睁睁地锁着她了。
  可就算这样,她的心中也是不爽,不管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议论声,那个巨龟上刻纹的古字,让太多的人相信了鲁女亡赵这个预言。
  玉紫转回广场,叫了一辆马车,缓缓向邯郸城中驶去。
  车轮咯吱咯吱地滚动声中,是一阵阵苍凉的歌声。不知不觉中,玉紫的马车已来到了街道正中。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预言定然是假。”那人的声音亢奋有力,“天下哪有妇人,会独占夫君,令他只娶自己一个的?我说,只要大王娶了齐国公主,这预言便不攻自破。”
  这声音一出,附和者云起,好几个声音同时叫道:“然也然也,只要大王娶了齐国公主,这预言便不攻自破,若是那齐国公主为我王诞下一儿,那巫者言,便太也可笑。”
  在他们的叫嚷声中,越来越多的赵国百姓叫了起来,一个声音愤怒地说道:“玉姬刚刚助我赵国败了魏国,免了灭亡之祸,她可是大功臣,我看那什么巨龟刻字的事多半有虚。”
  这种种叫嚷声中,都是替玉紫说话的。
  玉紫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她盯着那几个最开始为她辩护的稷下宫的学子,暗中冷笑起来:这几人,多半又是卢可儿的杰作了。她明知我想独占赵出,便故意放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齐公主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堵闷难当。
  马车中城中驶了一圈后,玉紫低低说道:“出城吧。”
  “诺。”www.xiaOShuOtxT.Net
 车夫一甩鞭,马车开始转向城外驶去。
  这个时代,经济毕竟不发达,便是天下有名的繁华城市邯郸,到了城郊便显冷清,出了城,那更是荒凉一片了。
  城外,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原上,没有耕种。望着那干裂的田地,玉紫这才注意到,似乎很久没有下雨了。
  她一边出神,马车一边继续向前驶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荒凉的歌声传入她的耳中。
  玉紫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个土丘上,跪着百数个衣衫破烂的农民。这些人正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念念有词。
  玉紫好奇地望去。
  只见他们的前方,竖着一个泥做的像,那像远远看去,像木头又像泥土又圆圆的像个太阳。在那东西的下方,一个披头散发,巫者打扮的人正带着磕着头。
  当玉紫的马车驶近时,她清楚地听到他们唱到:“彼黍离离,芳草萋萋。彼黍离离,鬼神悯焉。彼黍离离,鬼神悯焉……东方那个风起,西方雨落。南方有日,北方有雪。天降四时。阴阳顺我。彼黍离离,鬼神悯我。”
  苍凉的歌声在天地间飘荡,在荒原间飘荡。
  望着他们,玉紫低声问道:“他们是在求雨?”
  “然。”回答她的是驭夫,“已有月半无雨了,恐又是天地降灾啊。”
  天地降灾?这地方还有护城河呢,把河里的水引过来,完全可以灌溉。
  玉紫一边寻思着,又问道:“别的地方呢?也是无雨?”
  驭夫一怔,半晌才讷讷说道:“臣不知。”
  玉紫笑了笑,道:“然,你是不知。”这些人足不出户的,眼界又浅,哪会想到别的地方有没有雨?
  就在玉紫寻思时,那驭夫突然说道:“可臣知道,姬是好人。”
  玉紫一怔,她收起恍惚的心神,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那驭夫笑道:“姬在这个时候,还在问臣别的地方有没有雨,光这一句,便知姬是好人。”
  是吗?
  玉紫一笑。
  她的目光转向那些跪拜不已的庶民们。
  好一会,玉紫轻声说道:“回去吧。”
  “然。”
  马车载着她,向城中驶回。
  马车刚刚入城,迎面一队人马直冲而来。
  望着那走在最前面的马车,玉紫冷笑一声,便收回了视线。
  可这时,那马车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唤:“鲁氏。”
  是齐太子的声音。
  玉紫抬起头来。
  这时,齐太子已挥手令驭夫向她靠近。
  不一会,他的马车便靠近她的。
  掀开车帘,如此近距离地望着玉紫,望着她看似平静,可终有些憔悴的面容,齐太子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怜惜,他望着她,低沉地说道:“鲁氏。”
  玉紫瞟了他一眼,应道:“见过太子。”
  她没有行礼。
  同时,她的目光在他身后瞟去。
  齐太子知道她看什么,低声说道:“她们不在。”
  这话一出,玉紫才抬头看向他。
  这时刻,齐太子俊美的脸上全是关切,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低声说道:“鲁氏,我知道赵出这个人,阴而心狭!既然苍天示警,说赵国终会因你而亡。他便是今日不信,明日也会信的。纵是事顺忘记了,有事发生时,便会记起来。鲁氏,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
  说到这里,他语调温柔了许多,“鲁氏,你回到我身边吧,你嫁给我,便与赵国无关了。我许你为妻,便是那卢可儿,也会在你之下,可好?”
  他温柔地,专注地盯着玉紫,眼神中闪着期待。
  玉紫抬头看着他。
  慢慢的,她摇了摇头。
  她头这么一摇,齐太子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一抹失望,他呆呆地望着她,喃喃问道:“为何? 为何直到现在,你还是痴迷不悟?赵出那人,把家国看得极重,鲁氏,他可是会为了家国,把你杀了的人啊!”
  他的声音中有着沉痛。
  玉紫却是笑了笑。
  她收回目光,轻轻地说道:“我既已对他心许,便是因此死了,也无妨了。”说罢,她对驭夫喝道:“走罢。”
  她的马车刚刚驶动,齐太子阴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鲁氏,你会后悔的。”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在等你。”
  玉紫没有回头。
  她的马车也加了速,急急地向王宫赶去。
  一入王宫,玉紫便向土台走去。她刚走上八层,便看到赵出的随从都在,便快步走入。
  阴暗的大殿中,赵出一个人坐在主塌上。明明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他还是头戴冠冕,身穿王服。
  望着阳光明暗中,他那俊美高华的脸,望着他明明近在方寸,却远在天涯的身影。玉紫眨了眨眼,提步向他走近。
  她来到了他的身侧。
  玉紫在他身前右侧的塌几上坐下,她信手拿过几上放着的帛书和笔,便低头绘制起来。
  赵出正在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久久都没有看到玉紫吭声,不由抬起头来。
  他望着她,诧异地问道:“姬在做什么?”
  因为休息不好,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玉紫没有抬头,她轻声说道:“方才出城,看到田地干涸,我有一物,可以引水灌溉。”
  她这话一出,赵出沉默良久。
  好一会,他才低低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
  声音沉沉。
  玉紫头也不抬,她一边绘制着,一边说道:“以往,我是对夫主有怨,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夫主为我承受了太多。我做这些,不为天下,不为苍生,只是为了夫主一人。”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极小极小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也能令夫主记我一生。”
  她的声音很小,微不可闻。
  可是,她的声音才落,赵出已断然喝道:“玉姬!”
  他瞪着她,怒道:“少说这种事。孤不允你说这种话!”
  玉紫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
  她只是看了赵出一眼,便呆住了,她竟然发现,赵出的眼眶红了。
  这个骄傲的,久经风雨,几历生死的男人,竟然眼眶红了。
  在玉紫看来时,赵出端起几上的酒樽,头一仰,一饮而尽。
  就在他把酒樽重重放在几上时,玉紫突然说道:“夫主,我没有认输。”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赵出放下酒樽,抬头看向她。这时,玉紫已站了起来,她来到他身边跪坐好,仰起小脸,玉紫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道:“夫主,那么多风雨都过去了,我们岂能因为一个恶毒妇人的陷害而退缩?夫主,我没有认输。”
  赵出垂下双眸。
  半晌,他沉声说道:“这世上,恐怕只有孤,才相信姬是为人所陷害!”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玉紫闻言,冷冷一笑,心神一动间,她突然说道:“夫主,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赵出嗖地抬起头来。
  这时的玉紫,已腾地站起,她在殿中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鬼神之说,从来飘渺,她既然可以以鬼神害我,我也可以以鬼神反击回去。”
  她侧转头,望着赵出,温柔地说道:“夫主信奉鬼神,不愿妄动,可把人手交给我,我来主持。”
  赵出抬头盯着她。
  半晌,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否,孤虽信奉鬼神,却也不愿被恶妇操纵。既然姬有了主张,孤愿助姬一臂之力。”
  笑是笑着,他的声音中充满隐忧,“只是这弄鬼弄神之事,一旦用得不好,便会引火烧身。再说,便是孤也不得不承认,月湖巨石还可以说有破绽的,这巨龟古字,破绽从何而来?姬想破了它,可是大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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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国风·黍离
——不可言说的忧郁
【原文】
彼黍离离①,彼稷之苗②。
行迈靡靡③,中心摇摇④。
知我者谓我心优,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⑤。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注释】①黍:谷物名。离离:成排成行的样子。②稷,谷物名。③行迈:前行。靡靡:步行缓慢的样子。④中心:心中,摇摇:心中不安的样子。⑤噎(ye):忧闷已极而气塞,无法喘息。
【译文】
地里黍禾长成排,稷苗长得绿如绣。
前行步子多迟缓,心中忧郁神恍惚。
理解我的说我忧,不理解的说我有所求。
苍天高高在头上,是谁造成这景象?
地里黍禾长成排,稷谷扬花正吐穗。
前行步子多迟缓,心中迷乱如酒醉。
理解我的说我忧,不理解的说我有所求。
苍天高高在头上,是谁造成这景象?
地里黍禾长成排,稷谷已经结了籽。
前行步子多迟缓,心中郁闷气埂咽。
理解我的说我忧,不理解的说我有所求。
苍天高高在头上,是谁造成这景象?
【读解】
  请相信这不是杞人忧天。
  这是一首流浪者之歌。他一边漫游,一边唱出心中的忧郁。何以忧郁我们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为油盐柴米一类的生活琐事而忧。
  这是不是说得有点玄?不玄。我们心中的悲哀经常是说不出理由的,忧郁也无法进行理性的分析。它本身就是一种生活状态:莫名的烦恼,莫名的忧伤,莫名的悲哀,莫名的绝望。
  当然,它完全可能像一根导火索,被某一具体事物所点燃,比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场景,一个物体。但诱因不等于忧郁和悲哀本身。更何况一个流浪漂泊者,神经随时都处于高度敏感的状备,最容易触景生情,睹物伤感,他没有明确的目的,似乎又在寻找什么;他没有归宿感,却又在冥冥之中受着什么指引。
  其实,这就是人。他不仅在物质的世界中实实在在地活着,他还想要追问为什么要活着,他还要关心同物质生活并没有直接联系的东西,比如太阳月亮为什么会发光,星星为什么会闪亮,天空为什么会下雨打雷闪电,为什么有人生来就是王子,有人生来就是穷光蛋。大地大海有没有尽头。一想到这些物质解答不了的问题时,就会让人悲哀感叹。
  真正深刻的悲哀和忧郁,总是同上面一类的问题相联系的,并且是无法解决和永恒的。吃不饱的悲哀,穿不暖的悲哀,失去亲人的悲哀,在外服苦役的悲哀,都是有限的,短暂的,可以克服的,并且也是表层的。平氏百姓生活中的苦恼,仁人志士的慷慨激昂,商人亏本的痛苦,政治家仕途受搓,也可以归入有限的、短暂的、可克服的、表层的悲哀。
  少女比守财奴崇高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她会为失去爱情而在内心中哭泣,这与守财奴为金钱而哭泣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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