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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牵手

  从出租房里出来,花一个半小时倒三趟车,到达集团时夏末还是迟到了一刻钟。匆匆忙忙赶到自己的位置却发现丁琳正在处理工作,她顿时愣了,“丁助理,你怎么在这里?”

  丁琳冷冷扫夏末一眼,“卓总的办公室在十八楼。你走错地方了。”

  十八楼是卓肖然的研发区域,夏末明白了,她不在的这三天里集团已调整了她和丁琳的工作。虽然早就知道卓肖然的意思,她还是觉得意外。只是,丁琳的敌意又是什么?她诧异又不解,能做肖克杰的助理她不应该很高兴吗?

  “要我送你下楼吗?”丁琳脸上满是讥嘲。

  “不用,谢谢。”夏末并不生气,却也没有转身就走,虽然以后不再在这里工作,礼貌上还是应该跟肖克杰道别。

  丁琳起身阻拦,“肖总今天的日程很满。要见他在我这里预约,不过,这周是不可能了。”

  “丁助理,你失态了。”

  夏末的平静激怒了丁琳,她有点口不择言,“不要以为他妈妈宠你你就可以……”

  丁琳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肖克杰冷冷的声音,“丁助理,我和夏末有些事要谈,让她进来。”

  丁琳狠狠瞪夏末一眼,让开了路。夏末却听得一头雾水,“谁的妈妈宠我?”

  丁琳并不回答,而是飞快看一眼办公室门口站着的肖克杰,转身回了助理室。

  夏末疑惑地看向肖克杰。肖克杰面色平静,“进来说。”

  两人分别坐下,夏末觉得肖克杰的办公室有一些变化,环顾四周后才发现除了局部有调整外还多了两盆盆栽,分别摆在落地窗前的装饰柜和办公桌一角。

  “怎么样?”

  “不错。很有生机。”

  肖克杰顺着夏末的目光看一眼班台一角的盆栽,“我是问出差怎么样?”

  “卓总是工作狂,跟着他很辛苦。不过,也学到很多知识。”夏末实话实说。

  “克明呢?”说这话时肖克杰盯着夏末的脸,唯恐漏掉她神情上的微末变化。

  夏末垂眸沉默一瞬才说:“他很好,学习也很刻苦。就是人比以前瘦了些。”

  “很好就好。”肖克杰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指间把玩,“裙子很漂亮,德国买的?”

  裙子是卓肖然买的,夏末不愿意多说。所以,听肖克杰提起,她快速点下头后赶紧转移话题,“肖总,刚听丁助理说我们换了工作岗位,我是不是要和她交接一下工作?”

  “不必了。丁琳工作上相当出色,她能理顺。”

  夏末起身,“那好,我去研发部报到。”

  肖克杰的视线落在夏末精致的鞋子上,便明知故问,“克明买的?”

  鞋子与裙子是同时买的,搭配起来十分漂亮,夏末很是喜欢,“不是。”

  “自己买的?”肖克杰很清楚继续追问会让夏末反感,可他就是忍不住。外表平静的他心里并不平静,相反,心底的愤怒一直叫嚣着想要发泄出来。

  “当然是我自己。”夏末急于圆谎,反而忽略了回答得过急过快,反倒说明自己心虚。

  肖克杰眼里闪过一丝讥嘲。董洁是细致的人,她在卓肖然买裙子的那一天当时就拍照发给了他。这件长裙根本就是卓肖然买的那件,夏末的口不择言只说明一个问题,她心里有鬼,“夏小姐应该没有留意过时装,这件长裙是简奴?朗万的手笔,特制限量款。”

  酒店里能买到的裙子自然不可能是特制限量款,可夏末哪懂这些。谎言当面被肖克杰识破,尴尬的她觉得无地自容,正不知道接下来是继续圆谎还是该说些什么时,丁琳推门而入,“肖总,卓总打内线来问夏小姐来了没有。”

  肖克杰微点下头,丁琳退出去。他的目光重新投到夏末身上,“夏小姐,你之所以还能留在长通,完全是克明的缘故。请以后做事之前多想想克明,顾虑一下他的感受。”

  夏末现在的柔和只是生活磨砺所致,但人天生的性格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消失的,在明白肖克杰的追问根本就是冷嘲热讽时,内心的孤傲被瞬间激起。她抬起头目光与他平视,语调不疾不缓,“我与克明之间是怎么回事,我和他心里最有数。我想,这并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操心。至于我为什么会在长通,原因你更清楚。对不起,肖总,我要去卓总那边报到。再见了。”说完,根本不给肖克杰开口的机会就转身离去。

  肖克杰心底的隐怒在这一瞬间爆发,明明是她撒谎,明明是她对不起克明,她有什么理由振振有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接下来做些什么?把她赶出长通,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他们兄弟的世界里?不!不行!克明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为难她。怎么办?任由她投入卓肖然的怀抱?不!绝对不行!夏末必须要嫁到肖家!

  肖克杰满脑子里都是刚才夏末态度上从拘谨到冷傲的变化,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意她对他的态度,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完全了解夏末。挫败感狠狠啃噬着他的心,无法纾解,因而,紧握的右拳重重捶到班台上。

  声音传到外面,丁琳望向夏末的背影。这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牵动肖克杰的喜怒哀乐?正百思不得其解,销售二部李部长前来报最新销售数据,“肖总在吧?”

  “在。不过心情不好,应该不想见人。”

  虽然只是短短三天,整个销售部都已经知道丁助理最能揣摩肖总经理的心思。因而,一听她说不想见人,李部长扬扬手里的文件夹,“麻烦丁助理在肖总心情好的时候转交一下。”

  丁琳含笑点头。李部长再次道谢后离去。十五分钟后,丁琳估摸着肖克杰气已消,拿着文件夹敲开他的办公室,“肖总,二部的最新销售数据。”

  困兽一般呆坐着的肖克杰觉得受到打扰,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放下吧。”

  丁琳并没有留意到这异状,她声音轻柔地问:“克杰,晚上去喝一杯怎样?”

  肖克杰满脑子都是夏末离去前坦然无惧的表情,因而,对丁琳的提议非但不赞成反而还感到厌烦,“工作时间只谈工作,工作之外的事情工作时间之外再说。丁助理,出去时带上门。”

  这不仅是赤裸裸的驱逐,声音里还满是厌恶,他心里真的有她吗?如果没有,那个晚上算什么,这么长时间的殷勤相邀算什么?她想求证,想知道答案,所以,她静静盯着他。

  “还有事?”

  他脸上的不耐烦根本不加掩饰,这就是答案。丁琳脸色瞬间惨白,转身跑出去。

  被她带上的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肖克杰的神思终于回落,想想刚才对丁琳的态度他懊恼起来,怎么可以在女人面前如此失态。刚才的话确实说重了,暗叹一声后拨通助理室内线,“丁琳,是我,克杰。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丁琳还在赌气,“请不要在工作时间内谈论私事。”

  肖克杰放下电话,起身,走进助理室。看丁琳眼睛微红,他抽出一张纸巾递上去,“我心里很烦,走,我们去兮远会所喝一杯。”

  丁琳不接纸巾,也不答话。

  肖克杰把纸巾放在丁琳跟前,“你既然不去,我走了。”

  丁琳根本没有预料到卓肖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换了她这个助理,不过,她也由此猜出他并不希望她过多参与到他的生活里。换言之,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或许,在他心里他们父女只是棋子,利用完后给他们他们想得到的结果而已。可如果他的计划不顺利呢?两年之后会怎么样?这个推测让她觉得惶恐不安,所以,她必须要抓住肖克杰,因为在Z市能与卓肖然抗衡的只有肖家。因而,与肖克杰的交往她很懂分寸,听肖克杰要走,她扬起委屈的小脸,“你喜欢夏助理!”

  “哪有的事。”肖克杰的心颤了下,他觉察到自己回答丁琳的话时犹豫了。他不该犹豫的,他应该干净利落地否认掉。夏末是克明心里的人,他不该也不能对她动心思。

  丁琳破颜而笑,“可是,她能轻易影响你的心情。”

  肖克杰努力笑得自然,“别胡说。她是我弟喜欢的人。”

  丁琳恍然大悟,“难怪会有那种传言。”

  “走不走?”肖克杰并不想道破肖克明与夏末的事,他发觉夏末的存在会让丁琳不冷静,这样有利于他操控丁琳。可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说出来,只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夏末是弟弟心目中的人才能阻止住他的胡思乱想。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能让他产生瞬间被淹没感觉的女人就是夏末。

  丁琳抓起桌上的手机放进包里,“走。”

  肖克杰步履仓促,他要尽快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压制住心底突然爆发的情感。

  夏末走进卓肖然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与人通话。夏末觉得纳闷,印象中这个男人从来没在公司流露过这种表情。很平和,很安宁。

  见夏末面色古怪,卓肖然用手指指班台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电话却依然没停,“嗯,很愉快。”

  坐在他对面,夏末突然间感觉有些拘谨。

  卓肖然看着夏末微微笑,“嗯,性格很好,你会喜欢。”

  “下次带她一起回去。”他依然边笑边说,“所以,你要遵医嘱,还要听阿姨的话,好好养病。病养好了才能和她谈天说地。”

  夏末开始坐立不安,能听得出来卓肖然的这通电话是私人电话,她觉得自己进来得不合时宜。可现在出去,似乎也不合适。

  卓肖然注意到夏末的异常,他对着电话说:“好了,不说了。嗯。她今天过来。”

  他说她今天过来,他所说的“她”是谁?不会就是自己吧?!夏末如坐针毡。

  卓肖然挂断电话,含笑对夏末解释:“我妈妈。”

  局促的夏末一下子变得自然起来,“原来是伯母。她现在怎么样?”

  卓肖然把班台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夏末,“我妈这几天状态很好,就是有点想我,想让我回去一趟。”

  盒子里居然是糖果。夏末自小对甜食情有独钟,乍一见五颜六色的卡通糖纸,欢呼一声后剥开一颗丢进嘴里,“那就回去啊。对于有心理疾病的人,亲人的陪伴很重要。”

  “现在还不行。”

  “ZK6100NGA9系列客车的事还没有解决?”

  ZK6100NGA9系列客车的配件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事肖意轩就能处理。他真想听夏末的话回去一趟,可粮食机械集团的重工机械马上就要投产,他不放心这时候离开。丁超峰知道轻重,经过上次的沟通必不敢再事事向丁琳透露他的计划,可丁琳年轻气盛,难保不会怂恿父亲趁他不在期间闯出乱子来。因而,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必须慎之再慎,绝不能前功尽弃。而这些,他并不希望夏末知道,“喜欢那些吗?”

  “什么?”

  “你还没有打开箱子?”

  卓肖然含笑轻叹,“当然是女孩子最喜欢的东西喽!”

  夏天再次拘谨起来,“到底是什么?”

  “几套比较适合你气质的衣服,还有你们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

  某某大师!定制品。提起衣服夏末就想起肖克杰的话,顿时,她一阵心慌意乱,“卓总,我不能要。明天我把箱子给你带过来。还有身上这身衣服……”夏末越说越小声,定制品肯定价值不菲,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够还吗?她心里没底。

  “夏末,不要拒绝。还有,我们之间能不能像在德国时候一样,互相叫名字?”卓肖然神情恳切。

  夏末沉默一会儿后突然抬头,凝视着卓肖然的眼睛,“卓肖然,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眼神如此坦然,卓肖然的心提到嗓子眼,可他并不想否认,“是的。我喜欢你。”

  “我并不出色。为什么?”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夏末,这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夏末心头一阵悸动。是的,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了就爱了。说实话,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心里很矛盾。”

  她既不拒绝,也没答应,只说自己很矛盾。卓肖然想了一瞬后知道了答案,只是,他没有办法给她承诺,“夏末,爱与被爱都不应该有附加条件,否则就不够纯粹。不够纯粹的爱情早晚会被这些不纯粹搞砸的。”

  夏末脸上露出羞涩的绯红,可人犹在强撑,“无论你是不是真心为长通工作,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到肖克明受到伤害。”

  “我尽量不伤害他。”卓肖然说得十分模糊,感情上的不伤害与实际的不伤害是两码事,他不想在夏末面前点破,如果有可能,他想一直这么误导她,“夏末,我觉得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一直谈论另外一个男人。”

  夏末顿时满脸通红,“我没有心理准备,太突然了……”

  卓肖然起身绕过班台走到夏末身前,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夏末,不用有心理准备。你只要好好爱我,我也好好爱你,我们之间献出彼此的真心好好爱对方就好了。你知道吗?我唯一后悔的是这四年我没有去寻找你。”

  他用了三个“好好爱”,夏末听得脸更红了,目光更是不好意思对卓肖然对视,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起来,“听人说,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就放他走。如果他回来找你,那么他永远都是你的。要是他没有回来,那么不用再等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

  卓肖然欣喜若狂,他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接受他,快得让他感觉不真实,“所以说,我们的重逢就是回来找对方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夏末,能不能拧我一把。”

  他明明是十分理性的人,却想用疼痛来检验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他的爱这么赤裸裸,这么坦荡荡,这么劈头盖脸迎面而来,夏末一阵心神荡漾,不知不觉间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虽然我们认识了很久,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从德国回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原因,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我这么多年不喜欢别人的理由。肖然,我不用拧你,一切都是真实的。”

  卓肖然喃喃重复着“夏末”二字,然后一点一点收紧胳膊,把夏末紧紧揽在他怀里,“夏末,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爱。除了我,你谁都不许爱。”

  夏末靠在卓肖然的胸膛上无声流泪。她不知自己为什么流泪,可就是止不住流。他说除了她他谁也不会爱,并要求她除了他她谁也不许爱,说得这么霸道,这么无理,可她真的不反感,甚至,心里还甜甜的十分受用。他根本不知道,无数个失眠的晚上,她已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安静地去想他,一整夜一整夜脑海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挥之不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卓肖然还是没有真实感,唯有一直抱着夏末才觉得踏实,“夏末,答应我。”

  “我答应。”

  卓肖然捧起夏末的泪脸,“你来之前我还在担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什么时候才愿意接受我。”

  夏末的视线一点一点上移,直到与卓肖然四目相望,她才羞涩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接受你?难道说我不接受你就是不开窍?”

  “因为你心里有我,虽然你一直都不承认。”卓肖然深情凝视着夏末的眼睛,“夏末,正视自己的感情,爱与不爱都不要勉强自己。”

  闻听此言,夏末想到了肖克明,她不会勉强自己明明不爱硬要说爱他,可是,她也无法做到去伤害他。

  见她沉默,卓肖然眼里全是担忧。这种担忧与刚才他与母亲通话时的担忧有着本质的不同,刚才他担心她不会接受他,现在却担忧她因为对肖克明愧疚违心去做伤害他和她的事。夏末越沉默他越不安,因为太过不安,他快速低下头吻向夏末的唇,他需要用行动来安慰自己,夏末不会那么做。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直蹿大脑,夏末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很新奇,很刺激……她不知道别人形容的那种电流击过的感觉,但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感觉就是那种感觉,心底的阵阵悸动与头脑的阵阵晕眩都让她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喜欢他的吻,她享受他的爱抚。

  感觉到夏末开始回应自己,卓肖然的不安慢慢消散。正待加深他与夏末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夏末忙不迭推开卓肖然,为了掩饰窘态,她快速拿起桌上一份文件,“卓总,我先出去。”

  卓肖然并不看来人,能在他这里以这种方式不请自入的只有肖克杰,他的双眼仍盯着夏末,“别忙,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哦。”夏末这才看向来人,门内站着的是肖克杰,门外等着的是丁琳。刚镇定下来的她又提心吊胆起来,他看到她和卓肖然拥吻了吗?

  卓肖然前行两步,站的位置恰好能遮住夏末,“肖总,有事?”

  肖克杰的视线落在夏末露出的半只鞋子上,“来找你们一起出去喝一杯。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时间。”

  卓肖然似笑非笑,“确实没有时间。”

  肖克杰猛地收回目光,快速转身向外走去,步子迈出门口,门即将被带上的瞬间,他又突然停步,转身,大力推开门,“肖然,你与夏末什么时候认识的?”

  卓肖然挑挑眉,并不回答。

  肖克杰目光如刀,“这对于我们肖家来说很重要。”

  “肖家?!哪个人?”

  “我弟。”

  “我和夏末早就认识。至于哪一年,记不清了。”卓肖然侧过身,目光温柔地盯着夏末。

  夏末在他目光的安抚下,心慢慢安宁起来。她明白,有些事无法躲避,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她还是看向肖克杰,“肖总,我和克明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解决吧。希望你把我看成一个与你们家、与克明都没有关系的、普普通通的长通员工。”

  肖克杰的脸色瞬间苍白,“你爱他?!”

  夏末咬咬下唇,“对。我爱他。”

  肖克杰身子摇晃一下,丁琳眼疾手快想要去扶,肖克杰却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边哈哈大笑边大步向外走,不知是说肖克明还是说他自己,“肖家尽出痴情种,专爱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肖克杰的声音不算大,可夏末却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她心里难受起来,“肖然,我很后悔。”

  卓肖然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夏末,他不是没听出来肖克杰的言外之意,“人生总会失去一些人,不舍得,只是因为我们念旧,因为我们懂得感恩。但这些绝不能成为我们不舍得的理由,因为舍得之后也许换来的是两个人或是更多人的幸福。”

  夏末眼角有些湿润,“我明白。可心里还是止不住难受。”

  卓肖然暗叹口气,“任何事,都不要勉强自己。”自继父去世起,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勉强自己的事,过程很辛苦,他不希望夏末也走这样的路。

  夏末点点头后颓然坐回椅子上,“我们似乎太快了。”

  卓肖然双臂抱肩笑看着她,“我们认识近五年了,还快?夏末,今年春节你要跟着我回家,我妈想见你。”

  夏末觉得双耳发热,“她万一不喜欢我呢?”

  “怎么可能!”卓肖然笑容温柔,“爱屋及乌,我喜欢的人她肯定喜欢。”

  “事有万一。我是说万一她不喜欢呢!”

  夏末含羞带嗔,样子与往日大是不同,卓肖然忍不住俯身想再次吻她。夏末左躲右闪,“这是办公室。小心又有人突然进来。”

  卓肖然笑了,“我保证她会喜欢你。”

  夏末少年丧母,对与母亲相仿年龄的人本来就有特殊的情感。现在既与卓肖然确定了关系,心理上已悄然发生变化,已经自自然然把他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我也会喜欢她。”

  深爱的女人要去爱自己的母亲,卓肖然无法抑制心里的感动,于是,趁夏末不注意飞快啄一下她的唇,“夏末,谢谢你。”

  夏末脸颊绯红,轻抚嘴唇,“肖然,给我买的衣服是不是很贵?”

  “衣服的价值不在于贵贱,而在于是否穿上合适。那些衣服就像为你定做的,很符合你的气质。”卓肖然不想夏末有心理负担,“我希望我们之间不分彼此,不希望因为感情之外的任何事物有分歧。”

  “专门定制的自然合适。”夏末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声咕哝。

  卓肖然耳尖,听到了,他心里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谁告诉你的?”

  夏末没往深里想,不过也没说太详细,只是轻描淡写描述了被肖克杰识破谎言后自己的尴尬。卓肖然却听得心头怒起,肖克杰请的私人侦探居然跟到了国外,居然知道他给夏末买了衣服,甚至明知故问去诈夏末。酒店里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定制品,不过,这些他并不想夏末知道,“走,我带你熟悉熟悉研发部。”

  “不用了,我会自己熟悉的。”夏末起身看着卓肖然,“我希望我们能公私分明,在公司我只是你的助理。”

  卓肖然心里越发欢喜,这个丫头确实很可爱。他向她伸出手,“我答应。”

  “答应还这样?”

  “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拥抱一下总可以吧?”

  夏末打开他的手,扭头就走,“美得你。我要去熟悉熟悉工作。”

  “夏末。”卓肖然拿起桌边的糖盒。

  夏末转身,“给我?”

  “拿去拿去,甜而不腻,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卓肖然连带着糖盒一起握住夏末的手,“这是我妈快递过来的。”

  夏末盯着被握的手,“春节我会陪你去看伯母。”

  卓肖然一把把夏末揽进怀里,紧紧搂在胸前,好一阵子后才松开手,“好了。出去熟悉工作吧。”

  兮远会所是高雅场所,为了让客人感觉到绝对清静,隔音效果十分好。

  心情沉郁的肖克杰一杯接一杯喝,丁琳不只不劝阻,还陪着喝。下午四时,喝高了的两个人意识都有些模糊。特别是肖克杰,刚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见他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丁琳赶紧上去搀扶。

  男女力量悬殊,丁琳哪能扶得住。肖克杰高大的身躯砸向她,两个人重重摔倒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

  肖克杰脑子里仍是夏末临出办公室门时的模样,冷冷的,看似不卑不亢,实则狂傲至极。为了克明,他对她的关爱超乎寻常,可是,为什么仅二十余日她又重回了卓肖然的身边,自进集团她和卓肖然明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克杰。”丁琳被压得满脸通红,“你压疼我了。”

  眼前的红唇一张一合,肖克杰耳边又响起夏末的话,“是的。我爱他。”她说她爱卓肖然。那个男人除了跩得鼻孔朝天外有什么好?一张脸一年四季都是冰块,工作之余不是去兰幽阁喝酒就是回酒店休息,没有任何兴趣爱好。不说跟着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乐趣,就说一个长年居于酒店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好男人,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好情人,甚至是好丈夫。

  “克杰。”丁琳用手去推肖克杰。

  肖克杰抓住丁琳的双臂狠狠摁在沙发上,目光有些疯狂地盯着丁琳,低吼,“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双臂无法活动,丁琳的身子就被肖克杰死死压在沙发上,她心里疑惑不解,直觉中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眼前这样强烈,隐约间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也不愿去想另外一个可能性。

  身下女人幽幽盯着自己,肖克杰脑中开始混乱,“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动心,你是克明喜欢的女孩子,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所以,我只能用不停地做事麻痹自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只是停下来我就忍不住去想你。”

  醉酒的肖克杰话音模糊,可丁琳却听得无比清楚,虽然早已预料到,她的心还是很难受。那夜之后她已经做了决定,她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也一定会让他成为她第一个男人,她对他已经有了感觉,她也希望他对她有同样的感觉,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时却亲眼听到他说他爱的是夏末,那个毫不起眼的清汤挂面女孩。

  肖克杰低头去吻丁琳脸上的泪,“夏末,别哭。是我对不起克明,不关你的事。”

  丁琳的泪越发汹涌,不过,却没有躲避肖克杰的吻。她已经明白,能不能成为他的女人只有今天一次机会,只是希望他说的话能够算数。于是,她开始回应他的吻。

  桌边肖克杰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董洁”两个字不停闪烁。

  肖克杰混沌的脑子里全是夏末的身影,她娇笑、她皱眉、她撅嘴……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是的,我爱他”。在这一刻,他的心疼得不可抑制,他朝身下的丁琳呐喊,“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丁琳泪流满面,“你说得不错。我是你的。”

  “夏末,你是我的。”忽然之间,肖克杰感觉冰凉的身体进入到某处温暖的地方,那种严严实实被包裹的感觉竟然十分美妙,美妙到他不想停下来,想要得更多,想要连心也温暖起来。

  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令丁琳头脑一蒙,那种似疼非疼的感觉让她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她搂在肖克杰背上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道,意识已完全沉浸在身上男人在自己身体里的冲刺中。

  莫氏集团自建立之日起,就走国际市场。可最近两年,高端车也逐渐流向国内沿海城市。这是一个信号,肖长鸿自然知道同行业竞争的惨烈,况且,莫氏集团的资产确实优于长通,他很希望能与莫氏集团老爷子见一次面。

  可是,莫老爷子同意长通前往莫氏集团考察的同时提出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长通派去的人必须是卓肖然。卓肖然在业界声名鹊起,莫老爷子知道卓肖然并不奇怪,可长通邀请的人中高层仅卓肖然一人,他就不得不小心。他让秘书再次与莫氏沟通,希望大儿子肖克杰能与卓肖然一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长鸿心里又开始焦躁起来,起身走到会客室,拿出一支烟边抽边想心事。他成功戒烟戒酒已经数十年,可自从由儿子口中听到安雅的消息后,他再次开始抽烟。

  走到窗前,望向远方湛蓝的天际,他出起神来。安雅,她到底在哪个城市?会不会就在这个城市某一个地方?会不会已经见到过他?会不会……

  推门而入的秘书十分意外,“总裁,你……以后要不要为你备烟?”

  肖长鸿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不用。莫氏那边有消息了?”

  秘书把文件递给肖长鸿,“莫氏同意销售部肖总过去,不过,希望带队人是卓肖然。”

  肖长鸿的眉微皱一下,“答应他们。”

  “我就去回复。”秘书带上门离去。

  莫氏执意抬高卓肖然的位置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故意为之,想让他对卓肖然产生嫌隙?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能让人一眼瞧破的拙劣手段?难道是虚而实之?肖长鸿沉默一阵子后拿起电话准备拨给卓肖然,却被突然拨入的电话搅乱了心神。

  打电话的女声很陌生,“卓先生,卓安雅女士的下落有了消息,我们能见次面吗?”

  肖长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卓先生”是他在铭杰株社用的假名字,“可以。”

  接到父亲的电话时,肖克杰还在兮远会所,“什么,你要去汕头?为什么?你和妈的结婚纪念日马上就要到了。”

  电话里,肖长鸿声音急促,“我和肖然一起去考察莫氏集团。现在意轩在咱们家,你赶紧回来,我交代你们俩一些事。”

  父亲声音异常,而且牵扯到莫氏集团,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从肖克杰心底升起,“爸,还是我去……”

  肖长鸿不由分说截口,“我已经决定了。”

  肖克杰不再多说,直接挂断电话,疾步走到门边,拧开门锁就要出去。这时,身后传来丁琳慌张的声音,“克杰。”

  肖克杰瞬间回神。现在的他已经明白和丁琳做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夏末,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不过却不后悔。他庆幸身下的女人不是夏末,要不然,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面对克明。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逼自己不再去想夏末,无论这丫头爱不爱克明,他都不能也不会与她有一丁点关系。眼前这场闹剧该怎么样收场他心里有数,只是,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他无法按原先预想中的那样处理。

  “克杰。”丁琳的声音怯怯的。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刚刚欢爱过的男人无情离开,她也不例外,“我……我怎么办?”

  肖克杰转过身,沙发上仍是一片狼藉,撕破的女人裙装散落一地,“丁琳,我们做的时候我应该叫了别的女人?”

  撕破的短裙难以蔽体,丁琳缩坐在沙发一角,“克杰,你喝醉了,我阻止不了你。”

  “我叫了谁?”

  感觉受到轻视,丁琳羞愤之下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你谁也没叫,你只是喝醉了。肖克杰,如果你心里没我,今天这事算我倒霉,你可以权当没发生过。”说完,竟然不再顾忌还赤裸的身子,起身走到包间一角的衣帽架上旁,从包里翻出手机熟练地拨几个号,“我是丁琳,让你们店长听下电话。”

  肖克杰盯着丁琳姣好的胴体,默默等她打完电话,“丁琳,开出你的条件。”

  丁琳似是不相信这番话出自肖克杰口中,她怔怔盯着他,倔强地把泪噙在眼里不让它落下去,“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你很清楚,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肖克杰头痛欲裂,“丁琳……”

  “肖克杰,我的身体是无条件给我爱的人的。您不爱我也不要来污辱我。无论您有多重要的事,请您再等一会儿,服装店十五分钟后会帮我送衣服过来,请您帮我取上来。”丁琳不再看肖克杰,又坐回沙发上,趴在膝盖上无声流泪。

  肖克杰静静盯着她,“丁琳,粮食机械集团丁超峰的独生女,德国亚琛大学,机械制造专业,主攻汽车设计。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丁琳慢慢抬起头,“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肖克杰凝视着丁琳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卓肖然,还是我?”

  这是丁琳没有预想到的问题,肖克杰并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人,所以,刚才所做的一切她都是在演戏,她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有信心可以驾驭这个男人。可现在她必须有新的对策,而做这些之前,她必须用眼泪来博求这个男人的怜惜,“我是想接近你,是想让你爱上我,想通过肖家帮我夺回粮食机械集团,可是,通过接触,我确信自己爱上了你。”

  肖克杰突然笑了,他坐下来,目光与丁琳平视,“爱是什么感觉?”

  “时刻想见到对方,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想知道他是否开心,想证实他是不是同样爱自己,想……”

  肖克杰没等丁琳说完,“有没有瞬间被淹没的感觉?”

  丁琳心底掠过丝惊慌,“淹没?!”

  肖克杰点头,“在每一个见到她的瞬间,心悸的感觉会瞬间淹没自己。”

  丁琳微微动容,她对肖克杰确实没有这种感觉。

  肖克杰自嘲地笑笑,“以前,一个女人对我形容这种感觉时我不是很相信。可是,当我真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对的。”

  “她是谁?”

  “就是我和你做时脑子里想的那个人。”肖克杰说得很直白。

  “做!”丁琳意识到肖克杰每次说起“做爱”时总是说“做”,因为不相爱,所以不能称为“做爱”。她不敢相信自己想的,很想求证却又不敢去求证。

  肖克杰却猜到了丁琳的想法,“男女间做爱是十分神圣的事。我们刚才做的事与爱无关。所以只能叫做。”

  丁琳的脸色瞬间苍白,肖克杰说的每一句话都刺得她体无完肤,她无法承受这种蔑视,“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所以,我活该受今日之辱。肖克杰,今天之后,我们互不相识。”

  “为了接近我,却选择了卓肖然?”手机又开始震动,肖克杰却突然间不着急了。

  丁琳自嘲一笑,“你知道什么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就是一个例子。卓总分管研发,助理当然要精通德语。为了做你的助理,我篡改了简历,称自己不懂德语。结果呢,你却选择了外语学院精通德语的,我则被分到研发部。”

  肖克杰仍然凝视丁琳的眼睛,丁琳坦然回望着他,“我不知道你所形容的感觉是什么样,可是,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快乐。没见你时,我觉得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真正见你,待在你身边时我却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想安静地待在你身边。”丁琳说着说着,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我不后悔接近你的初衷,因为没有这个因素我根本不可能认识你。克杰,不必为刚才的事感到抱歉,我心甘情愿,对你而言只是做了一件事,可对我而言,是与心爱的男人身心合一,我非常开心。”

  肖克杰仍是静静盯着丁琳,“你爱我什么?”

  丁琳笑容苦涩,“你明明很用心很努力,却偏偏表现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身上没有富家子弟的恶习,你对你母亲很有孝心,你对你弟弟很爱护,你基本上没有绯闻,克杰,你想让我一一列举吗?”

  肖克杰摇头,“不需要。丁琳,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希望你最终能爱上我。”丁琳自嘲一笑,“哪个女人不奢望自己爱的人刚好是爱自己的那一个。”

  “目前我给不了你。”

  “我愿意等。”

  “我想知道安雅背后的人是谁?”肖克杰不想再绕弯子,对于丁琳这样的聪明女人不需要这样。她知道取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丁琳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父亲口风很紧,没向家人透露过。就是因为他禁止我进粮食机械集团,我才执意进长通接近你。因为我觉得他有难言之隐。”这个问题如果卓肖然贸然问出来,她还真不好回答。不过,在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后,她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不敢冒险,没到最后关头绝不敢透露卓肖然的身份,她不想粮食机械集团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即便她真能走进肖家,毫无背景的她在无爱的婚姻里能撑多久?这是一个未知数。

  肖克杰无法分辨丁琳话中的真假。不过他不想再问,与这种女人对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他向她伸出手,“手机拿来,我下楼给你取衣服。”

  丁琳毫不犹豫递过去,“我是她们店的常客,不用先付账。”

  肖克杰起身走到门边,拧开门锁,未转身,“我说的话向来算数,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果你想,我会负责任。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丁琳不假思索,“想嫁给你。”

  肖克杰嘴角微抿似是想笑,可眼神却如刀,望向丁琳,“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我像你爱我一样爱上你,你不希望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丈夫吧!”既然不能与深爱的女人结婚,那么,与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丁琳优雅精致,懂得取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样的女人可以在无爱的婚姻里怡然自乐。

  丁琳用力点头,“克杰,我会努力的。”

  肖克杰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太太,不就是一个称谓吗?哪个女人都行。只是,在这一刻,他心底一片苍凉。

  肖克杰边等服装店的人边翻看手机未接电话,他发现,竟然有董洁二十六个未接电话。赶紧回拨过去,却听到熟悉的铃声在他身后响起。

  董洁面色苍白,目光越过肖克杰望向他身后,“在等她吗?”

  正四下打量的服装店人员走过来,目光扫过肖克杰,看向董洁,“您是给丁小姐取衣服的人吗?”

  董洁似笑非笑盯着肖克杰,“赶紧给她送上去吧。我找你只有一个事,今天下午我已命人把卓安雅的资料送给你父亲。”

  “我爸已经知道她在汕头?!”肖克杰突然间意识到,或许这件事才是父亲急于赶往汕头的原因。

  “他是我的客户。我不应该隐瞒他。”

  “董洁,为什么不与我商量后再给他?”肖克杰气急败坏,根本没察觉到董洁神情中的异常。

  董洁指指肖克杰的手机,“肖克杰,埋怨别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你有多少未接电话。”

  “打不通你可以晚些再打啊。”

  董洁突然间失控,“晚些时候如果你有比刚才更重要的事怎么办?难道让我一直等下去?肖克杰,你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吗?”

  肖克杰这才明白董洁话里有话,他不是不知道董洁对他的感情,他只是不愿意伤害她,见她满脸悲痛,他有些心慌,“董洁,真的只有这一件事?”

  董洁笑容悲凉,“克杰,你的事我会交给专人负责,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带她来见你。”说完,她扭头就走。

  肖克杰这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大步赶上去一把拉住董洁的胳膊,“董洁,别这样,你明明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埋怨你,可我是真着急,你知道吗?我爸刚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要去汕头考察,董洁……”

  “这跟我无关。”董洁声音哽咽,“别拉我,让我走。”

  “董洁,你这是为什么?”

  董洁摔开肖克杰的手,“你真的不知道?!”

  她满身的悲伤丝毫不加掩饰,肖克杰心里颤了颤,“董洁,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是纨绔子弟,我不学无术……”

  这是大学期间董洁说过肖克杰的话,那时候,她故意贬低他,故意把他说得一无是处。现在他居然用她曾经说过的话来搪塞她,董洁笑容十分苦涩,“是的,你是纨绔子弟,你是不学无术,可我就是喜欢你,从大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我知道,我不符合你们肖家的儿媳标准,可我还是想等。我一直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你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会冲破家庭束缚,会接纳我。今天,我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你宁可选择一个动机不纯的女人,也不考虑我。”

  同一天内,先是发现深爱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然后与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酒后乱性,现在,最好的朋友当面控诉他有多无情。肖克杰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用力甩甩脑袋,想证实自己是在做梦。手里的另外一个手机却突然鸣响。服装店人员走过来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先生,你拿着丁小姐的手机,应该是她让你过来拿衣服的吧?”

  肖克杰从包里抽出一沓人民币递过去,服装店人员却摇头,说丁琳交代过,以后她会自己付账。他摆摆手,服装店人员离去。

  董洁的视线落在衣服袋子上,“希望你幸福。我走了。”

  多年相处,董洁就像自己的家人,就像肖家的一分子,现在,她突然说要离开,要远离他的视线,肖克杰有切肤之痛,“董洁,我不是不懂你的心,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接受我就是伤害我?!肖克杰,你怎么可以这么笃定你不会爱上我?”董洁盯着肖克杰,“还是,你爱会所里的那个女人?”

  肖克杰不愿意瞒董洁,“我不爱她。”

  董洁眼里的火苗瞬间燃起,“那你……”

  肖克杰不愿意再给董洁希望,希望就意味着失望,“我爱的另有其人。”

  董洁眼里的火苗熄灭,“你爱的另有其人,却在会所里与丁琳……”说着说着她回过了味,“你爱上的人是你不该爱的人。”

  肖克杰神情痛苦,“你无法与不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可丁琳能。”

  “你爱的人……”董洁盯着肖克杰的眼睛,“是夏末。”

  肖克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神情痛苦地盯着董洁,“我不是没想过娶你做太太,可是,我怕娶你就是害你,你过不了那种生活。你要传宗接代,你要与同一个圈子里的太太们交际,你要陪我出席各种无聊的party,你不能再去工作,你只能想办法打发时间。董洁,即使我爱你,你能过多久这种生活?”

  “是不是夏末?”

  肖克杰仍盯着董洁,“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董洁笑了,“克杰,何苦呢。爱人并没有错。”

  “别说了。董洁,我希望我们之间……”

  董洁没等肖克杰说完就截口,“一直以来,能让我感觉到幸福的,就是感受到你是幸福的。克杰,希望你以后幸福。至于我们之间,不要强求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给我些时间。”

  与其让她痛苦,不如让她离开。肖克杰点点头,“董洁,我们永远是朋友。”

  董洁凄凉一笑,把握在手心里的卡片递过去,“这是会所副卡,还给你。以后我不会再踏入这间会所半步。”说完,转身离去。

  肖克杰望着董洁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阵子,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他无法想象以后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不过,他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父亲的汕头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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