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爱情

　　车子驶进夏末租住的小院，卓肖然心里十分难受，“夏末，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附近的环境有多复杂你知道吗？！”

　　夏末咬咬唇，“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

　　卓肖然在院落一角停好车子，看向夏末时满眼都是心疼，“从今天开始，生活上你必须事事告诉我。我要参与进你的生活，你也必须要融入我的生活。”

　　仍是霸道十足的宣布方式，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夏末却听得心头一阵激荡。自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强撑着要自己坚强，要自己自力更生，要自己不依靠任何人。其实，她内心无比渴望被照顾的感觉。只是，对此她不愿意宣之于口，即便对象是卓肖然，“哪有你这样霸道的，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应该有……”

　　卓肖然凶巴巴地打断夏末未说完的话，“我就是要这样霸道。你必须要进我的交际圈子，我也必须认识你的朋友。夏末，我们的独立空间是要留在家里的。结婚后，我们除了共用的书房外，还会有自己的独立书房，我们想安静时可以享受绝对的安静。”

　　夏末朝卓肖然坏笑一下，“万一我们结婚，卧室是不是也要有自己独立的？”说完，拉着把手就要下车。

　　卓肖然反应敏捷，一把拉回夏末，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睛，“两个问题。第一，不是万一我们结婚，是我们必须要走结婚这条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我不会谈。第二，我们的卧室永远只有一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们多大年龄，我们都不能分床睡。”

　　两颊通红的夏末不好意思与卓肖然对视，她垂下眼帘小声说：“我说着玩呢！”

　　卓肖然托起夏末的下巴，再次凝视她的双眼，“人一生的睡眠时间基本上占人生的五分之二，我不能保证其他的五分之三分分秒秒和你在一起，可这五分之二我必须保证。”

　　夏末发现，这个外人看来感情内敛的男人内心其实非常热情，他并不擅长甜言蜜语，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语，可他所说的真的让她感动。他的感情是燃烧的，可她愿意与他共同燃烧，即使灰飞烟灭也与他在一起。因而，她不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坦然回望着他，“肖然，我一直以为爱是一种感觉，只要每个见到他的瞬间有被淹没的感觉就是爱。现在我觉得不是这样，那是暗恋。暗恋是荡秋千，你可以自得其乐，不需别人的回应，而相爱是跷跷板，需要一个人坐在对面与你真心互动。所以，我以后做某项决定前会和你商量。你也要这样。”

　　卓肖然飞快啄一下夏末的唇，“本人十分愿意与你一起坐跷跷板。好了，小朋友，我们要下车了。”

　　“老头子，要不要我提一兜，累坏了你老就不太好了。”这是两人下班后去超市采购的食材水果等日用品，不算太沉，可大大小小也有三个袋子。

　　卓肖然躲开夏末伸来的手，笑着继续与夏末瞎扯，“以后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了。正是长个子的年龄，拎重东西压个儿。我可不想未来的太太日后抱怨。”

　　“你现在才长个儿呢！”

　　“人老了只会往回缩，怎么可能长个儿。”

　　夏末租住的是顶楼，楼梯又窄。两人边说笑边打闹，夏末路熟还好，卓肖然哪上过这种楼梯，一会儿工夫就被拐角处的栏杆绊了两下，大呼脚疼的同时提出自己的要求，“夏末，明天咱就搬走。”

　　夏末摁亮手机屏幕，在手机亮光下对准钥匙孔，“你这样哪是商量，这分明就是命令嘛！”

　　两人进门，卓肖然环顾四周打量夏末住的地方。家具是夏末家原本的家具，他知道这些是夏末的珍宝，她不会也不舍得丢，只是，出租屋的面积太小的缘故，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室内纤尘不染很是洁净，他无奈地叹口气，“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住这里我不放心。”

　　“肖然，别这样。”夏末挨个看向那些家具，再搬几次它们都散架了，“住哪里都一样，只要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卓肖然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来，“拥挤狭小都不是问题，我只是不想你生活在小蟊贼眼皮子底下。夏末，你知不知道，这附近环境复杂是出了名的。”

　　这些夏末自然清楚。她从来不晚归，晚上也从来不出门，无论天气如何，临睡前她都会锁好门窗，她不是不怕。

　　“既然住哪里都好，为什么不愿意搬？”

　　家具再怎么保存也代替不了父母，夏末不是不明白这么多年她的执着只是为了留个念想。她不想让他担忧，因而，在心里叹口气后她向卓肖然一笑，“好。我抽空去看看房子。”

　　夏末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卓肖然心中一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家具，他突然明白了，“夏末，如果真不想离开，我搬来陪你好不好？”

　　“好。”夏末走到卓肖然跟前，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肖然，它们只是个念想，每次我觉得快撑不下去时，我就会坐在餐桌前爸爸曾经坐过的位子上，用爸爸曾经说过的话鼓励自己，提醒自己，只要再撑过一次一切都会变好的。现在有了你，你会陪我一起走下去，我不再用撑了。不过，一下子丢掉它们又舍不得。”

　　卓肖然听得心口酸涩，他轻柔地拍着夏末的背，“你不需要撑着生活，等我们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妈妈的病也好了，我们可以游遍全世界，我们可以选一个环境优美安宁的地方生活。”

　　夏末抬头，“我们都不工作了吗？”

　　“工作是男人的事。至于女人还是看兴趣的好，想外出工作就出去工作，不想出去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一刻，卓肖然有点志得意满，他感觉少年时期的冒险还是值得的，最起码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可以生活得很好，“汕头也好，Z市也行。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我们都有能力过去。”

　　夏末调皮地笑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好命的灰姑娘。”

　　“我可不是王子。小丫头，让自己的女人生活得好是男人的义务。”卓肖然边说边低下头，想亲吻夏末的唇。眼前的女人是他思念了数年的人，没重逢的时候还好，自从重逢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煎熬，那种想得而不能得的感觉就像瘾君子对毒品的渴望。现在，她终于肯承认对他的感情，他内心有股强烈的冲动，想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他不只想亲吻她，还想再一次真正拥有她。

　　夏末却笑嘻嘻地躲开，“肖然，肚子好饿。”

　　卓肖然无奈轻叹，“你这个会磨人的小丫头。”

　　夏末嘿嘿坏笑后提起购物袋，先把不用的物品分门别类放好，然后把剩下的在卓肖然面前晃晃，“吃饭还是面？”

　　“我不太喜欢吃面。饭呢又太麻烦。这样，蛋包饭好了，既简单又好吃。”

　　夏末面有难色，“我先把米蒸上，然后你告诉我怎么做。”

　　卓肖然挑挑眉，“呃，惨了，未来的老婆连蛋包饭都不会做。那你会做什么？”

　　“炒米饭，茄汁面，方便面，炸酱面……”夏末越说越小声，似乎她会做的他都不爱吃，“做饭的机会太少了啊。上大学时都吃食堂的。”

　　卓肖然装模作样叹口气，“唉！以后恐怕得换换口味了。我的太太似乎更爱吃面。”

　　夏末边啐他边淘米，“谁是你太太！卓肖然，谁规定饭一定得女人做了，现在男人也要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告诉你，我也喜欢饭，不喜欢面。之所以会做的面多，是因为面做起来比较简单。”

　　卓肖然哈哈大笑，“确定恋爱关系第一天就讨论柴米油盐的问题，这充分说明我们注定就是要做夫妻的。夏末，你天生就是我卓肖然的人，逃也逃不掉的。”

　　把米下进锅里的夏末含嗔带羞瞥一眼卓肖然，“蛋包饭怎么做？”

　　卓肖然走到夏末身后，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低头贴着她的脸颊耳语，“还是我来做。告诉你个秘密，你的男人我不仅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其他方面也很优秀。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夏末的心怦怦乱跳，“讨厌。弄得人家耳朵痒痒的。”

　　卓肖然下巴依在夏末肩头，揽着她往厨房外面走，“米还要一阵子才能熟。我们去外面等。”

　　夏末心慌意乱，年轻男女单独待在一起，她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拒绝，还是迎合？自己内心并不排斥他的亲近，相反，还有些隐隐期待，相爱就在一起似乎很正常，可是……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卓肖然哪里知道夏末正想这些事。他比她年长，比她经的事多，他很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是想完全拥有她，可他知道这事急不来。现在，他只想静静拥抱着她，把心爱的女人拥在怀里的感觉很美妙。

　　夏末正胡思乱想着，卓肖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如获大赦，“快接电话。”

　　卓肖然疑惑地盯一眼开怀的她，想了想后明白了，“傻丫头，你想的事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时候。”

　　被他看破心思，夏末内心窘迫，“我哪有想什么。快接电话。”

　　这时候肖长鸿来电话肯定有事，卓肖然接通，“总裁，什么事？”

　　电话里，肖长鸿声音低沉，“我已让洪秘书订了明早的机票。明天我们一起前往汕头考察莫氏集团。”

　　卓肖然心里一惊，“我手头上还有些工作没有安排，不好走开。至于前往莫氏考察，我建议您带上意轩，他应该观摩一下莫氏的生产线。据说，莫氏出产的车零件上从未用过替代品。”

　　“我希望你能去。”肖长鸿并不想点破莫老爷子的意思。

　　肖长鸿已不再是商量的语气，之所以用“希望”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再坚持。卓肖然心里一阵厌恶，目光不由自主变冷，“我与总裁似乎有约定，ZK6100NGA9系列客车面市第一年内，只要还在生产，我们俩之间必须保证一个人在集团。”

　　“意轩不会再胡来。”肖长鸿不放弃说服卓肖然，前往汕头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肖然，过分坚持原则就是死板，适当变通不是坏事。”

　　“总裁还是另外选人吧。”卓肖然坚持，并不等肖长鸿再开口就挂断电话。

　　一直默默静听着的夏末伸手在卓肖然眼前晃了下，回神的卓肖然笑容勉强，“怎么了，小丫头？”

　　“肖克杰说得没错。你的的确确很跩。”

　　卓肖然故作轻松挑挑眉，“看来有人不停向你灌输我的缺点。是，我承认我性格不好，不过，坚持原则是好事。一个不能坚持原则的男人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为什么你与总裁必须要有一个人在集团？”

　　卓肖然自然不能说他不想与肖长鸿一起前往汕头，他暂时还不想夏末知道他与莫氏集团的关系，“我们在德国考察时，ZK6100NGA9系列客车配件紧缺，肖意轩擅自做主要用替代品，被丁琳获悉及时通知了我。回国后我与总裁约定，ZK6100NGA9系列客车只要还在生产，我与他之中就得留一个在集团。因为肖意轩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肖意轩的身份夏末有耳闻，她替卓肖然难过，“你坚持得对。做车的人首先要考虑的就应该是车辆的安全。”

　　卓肖然笑了，“被心爱的人理解，感觉真好。”他刚说完，手机再次震动，仍是肖长鸿，这一次接通后他不再先开口。

　　肖长鸿声音疲惫，“肖然，我留下来，你带队。至于成员，你在集团内部挑。”

　　“好。”卓肖然挂断电话后看向夏末，“估计见我妈的时间要提前了。”

　　“伯母在汕头？”夏末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她还没有见卓母的心理准备。

　　见夏末紧张，卓肖然坏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过，我妈性格很好，自小到大，只要是我和我爸喜欢的，她都无条件喜欢。你好福气，不会被未来的婆婆为难。”

　　“可是，如果明天就去，我什么也没准备。”

　　“不用准备，你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不行，我……”

　　卓肖然抓住夏末的手，“她会把你当女儿的。”

　　“我也会把她当亲妈妈的。可是，终归是第一次见面……”

　　卓肖然吻一下夏末的额头，“你如果坚持，我们到汕头后一起准备。好了，米差不多蒸好了，我去做蛋包饭。你收拾几件换洗衣服，等会儿我们去酒店。”

　　“去酒店？”

　　走到厨房门口的卓肖然回头坏笑，“别想歪了，我一直住酒店，我们过去收拾东西。”

　　“是你一直想歪，好不好？”夏末很是不好意思，听到“去酒店”三个字时她的的确确愣了一下，“真是懒人，把酒店当家住。”

　　“家里有女人才算家，一个大老爷们，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夏末，鸡蛋在哪放着？”

　　“冰箱里。”

　　“记得多带几身从德国带回来的衣服，我眼光不错，那些衣服真的很适合你的气质。”卓肖然边在厨房忙活边扯着嗓子和夏末说话。

　　夏末也是边收拾衣服边回应，“知道啦。”

　　肖克杰没有想到，父亲甚至等不及他回家商量就匆匆离开。望着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母亲，他心底的愤怒直接冲进大脑，掏出手机就准备拨给父亲。

　　肖母慌忙阻拦下来，为肖长鸿开脱，“克杰，莫氏集团一旦开拓国内市场，长通将面临最大的危机。你爸没有做错，听妈的话，以后不要因为工作上的事与他起冲突。况且，年年都过结婚纪念日，少过一次也不打紧。”

　　曾经雍容雅致的母亲眼角爬满了鱼尾纹，脸上虽然笑着，可曾经明亮的眼睛满是愁苦和落寞，肖克杰看得心口一酸，“妈，这么些年你挨得太辛苦了。”

　　“挨？”肖母有些愣，“傻孩子，自从有你和克明，妈的生活一直都是幸福的。苦日子才叫挨呢！”

　　肖克杰上前拥住母亲的肩膀，“走，妈，去儿子房间看去。”

　　肖母笑骂他，“我爱看的节目你不爱看，你爱看的我又不喜欢。辛苦一天了，妈可不想影响你，你赶紧上楼休息去。”

　　“妈，如果没有我和克明，你还觉得幸福吗？”

　　肖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克杰，为什么这样问妈妈？”

　　肖克杰盯着肖母的眼睛，“你觉得爸爱你吗？”

　　肖母用笑骂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你这孩子想说什么呢。你爸不爱我会有你们俩？”

　　肖克杰揽住肖母的肩头，一起往楼梯方向走，“妈，你听说过卓安雅这个人吗？”

　　肖母身形微晃，脸色更是瞬间苍白，“克杰，你到底想给妈妈说什么？”

　　肖克杰加重臂膀的力量，用力揽着母亲的肩膀，“妈，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知道这个人。对不起，我本不该问你。可我实在不想让你自己扛着，我和克明长大了，有些事可以为你分担。妈，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憋在心里，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肖母拍拍自己肩头儿子的手，“卓安雅是你爸的初恋女友，你爸并没有隐瞒我。而且，她似乎在我和你爸结婚当天就离开了Ｚ市，从那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我知道你爸心里苦，在怀上你那年，我对他说，肖家已有了继承人，他可以出去找她，可你爸拒绝了。他说，他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过了，不能再对不起我们母子。克杰，别怪你爸，这些年他挨得很辛苦。”

　　这是没有料到的新情况，母亲并非不知情，肖克杰沉默起来。走到肖母门口，肖母轻叹一声：“不管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名字，都不要在你爸面前提起。”

　　“如果他去找她呢？”

　　“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十年，已经够了。况且我还有你和克明，如果他愿意，我放他离开。”肖母笑容平和，“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克杰，好好工作，早日撑起长通集团才是正事。”

　　“妈，我和克明……”肖克杰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妈只要知道就不会瞒你。”

　　“我是甲型血友病，这种病致病基因是女性携带基因导致下一代男性发病，我和克明都是男的。我有病，克明为什么没有？”

　　肖母笑容苦涩，“前些年我以为你会问，可你一直没问，妈知道你是孝顺孩子，顾忌妈的感受。克杰，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你和克明永远都不知道。克明他，不是妈的孩子。”

　　肖克杰震惊，“他是爸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肖母摇头，“克明确实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过，却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肖克杰听糊涂了。肖母又是苦苦一笑，“你小时候病得厉害，你爸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我咨询了医院，接受了捐卵。”

　　肖克杰只觉得内心一片悲凉，“对不起，妈妈。”

　　肖母眼角湿润，“是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妈的染色体携带致病基因，你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克杰，这事到此为止，不要责怪你爸，也不要告诉克明。”

　　“我知道。”肖克杰像小时候一样，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鬓角，“妈妈，我不会告诉克明。不早了，早些睡吧。晚安。”

　　肖母点头，“晚安。儿子。”

　　肖克杰又抱母亲一下才松手，“妈，以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什么时候想看电影了就叫我，想出去逛街了也叫我。总之，我保证随叫随到。”

　　肖母柔声笑骂，“该娶媳妇了还跟妈黏糊，小心将来你媳妇吃妈醋。”

　　肖克杰故意拉下脸，“再说这事翻脸啊。”

　　肖母推搡着肖克杰离开，“赶紧上楼睡去。”

　　“说定了啊，我做你的男朋友。”

　　“臭小子。”

　　母亲关上房门的那刹那，肖克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父亲的书房。拉开所有的抽屉，检查了所有的文件，没有发现董洁送给父亲的资料，最后，他的目光盯在书桌下的保险柜上，肯定在那里面。父亲的郑重其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卓安雅确实是父亲深爱的女人，三十年的光阴还没能忘记。

　　肖克杰自认为自己不是十足的孝子，在每一个对于母亲来说特殊的日子里，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买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送给她，他知道母亲并不需要，可他真的不知道除了买东西外他还能做些什么。他是母亲的儿子，他必须为捍卫母亲的尊严、幸福而战。他不想为了家庭牺牲一切的母亲失去父亲，失去家庭。在这一瞬间里，他决定，前往汕头，阻止父亲去见卓安雅。

　　虽然已是凌晨，肖克杰还是拨通了肖意轩的电话。他需要知道父亲对肖意轩做了什么安排，也要告诫肖意轩，他不在的日子必须每日向他通报公司发生的一切事宜。

　　躺在柔软的床上，丁琳不停抚摸自己的小腹。实话说，女人的第一次没有多少欢愉可言，虽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痛，滋味并不好受。

　　肖克杰爱的女人居然真是夏末，长通集团最炙手可热的两个男人都爱着这个女人，这个事实让她觉得沮丧而心痛。觉得沮丧是身为女人的虚荣心作怪，至于心痛则完全因为肖克杰。她无奈而悲哀地发现，她的的确确喜欢上了他。

　　她不停地回忆与他在一起的片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吸引的？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有了答案。就在那个晚上，他与她在月光之下谈论《月光》曲，她就被他吸引了，一个喜欢纯净音乐的男人心灵肯定也是纯净的。而她喜欢心灵纯净的人。从那之后，她就下意识地观察他。她发现，他明快飞扬的外表巧妙地掩饰了他内心的忧伤，他难以真正地开怀。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他希望让别人看到的，而他真正的情绪都很好地隐藏起来，不了解他的人根本走不进他的内心。一天天过去了，随着对他了解的加深，她对他动心了，她喜欢上了他。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让她拿出诚意，让她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他像她爱他一样爱上她，他甚至还暗示他可以娶她。她很清楚他所说的诚意，也清楚交换的条件。

　　是啊，无论是他娶她，还是她嫁他，都是有条件的，都不够纯粹，都掺杂了个人目的。可是，这就是身为他们这类家庭中子女的悲哀。自小习惯在这样的圈子里生活，产业与资产已成了他们与人对话的资本，失去了这些就失去了在这个圈子里的话语权，而不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所以，无论是她还是肖克杰，才会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保持自家的产业。

　　那么，要不要把卓肖然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不！她不能！

　　她还没有与卓肖然抗衡的资本。过早公布这个秘密只会让丁家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如果不说出这些，凭什么让肖克杰娶她。如他所说，他连与她“做”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窗外，星子一颗一颗隐入云层，夜色更暗了。

　　丁琳仍是静静躺在床上，脑子里也仍想着那个问题。肚子又隐隐胀痛一下，丁琳双手放在小腹上，再度回忆起与肖克杰温存的每一个细节。他的情绪是那么疯狂，而动作又那么温柔……

　　想着想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她似乎应该采取安全措施。

　　翻身起床，快速穿上衣服，就在拉开房门的那刹那，她又突然止步。也许，一次中枪也不是什么坏事。

　　夏末执意要为卓母准备礼物，卓肖然只好陪着夏末汕头满街转悠。还好，四个小时后夏末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相中一条水晶手链，不十分贵重却相当别致。卓肖然夸夏末好眼光，夏末心里喜滋滋的。

　　卓家位于汕头郊区，到达时已是傍晚，夕阳早已落下，澄碧色的天空就像一块水蓝色的布，美得让人生疑。

　　从夏末站的地方看过去，环绕着别墅群的海湾似新月般，金黄的沙湾绵延到目光尽头，而平湖般的海面就像另外一个天空。她被眼前美景震撼了，“肖然，这里真美，就像一张立体油画似的。”

　　卓肖然望一眼家的位置，“如果不是你在市区浪费四个小时买礼物，我们今天还有时间出海游泳。”

　　“出海游泳？！”夏末满眼惊喜，“真的可能吗？这水里没什么危险动物吧？！水不算很深吧？”

　　卓肖然被夏末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鲨鱼通常生活在深海，不会在这里出现。不过，会偶尔出现一两只海豚，但它们也称不上危险动物。夏末，喜欢这里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夏末迫不及待踢掉鞋子，冲到沙滩上挥舞着双臂往前跑，“肖然，这里真的好美。”

　　卓肖然望着跑远的夏末，静静地出神。他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在母亲身边，他和她们一起幸福地、健康地生活着。

　　夜色渐浓。跑累了，笑够了，夏末转身望向木麻黄树下的卓肖然，“肖然，你真幸福。”

　　卓肖然笑了，他踢掉鞋子赤脚走向夏末，“幸福的定义就这么简单？”

　　夏末一本正经地点头，“幸福的定义本来就简单。能和家人平安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认为就是幸福的。”

　　卓肖然心底柔软一片，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女人，她的喜欢就是喜欢，她的爱就是爱，她的幸福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仅此而已，不掺杂利益，不掺杂外在因素。他庆幸再度遇到了她，庆幸及时了解了她与肖家人的关系，庆幸没有因为误会推开她。

　　“喜欢的话，就留下来吧。你会喜欢这里的。”

　　夏末踩着浪花，“你呢？也不走了？”

　　“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处理完后我就回来。”

　　水浪退下去，夏末双脚上铺满细碎的沙子，她小心翼翼用脚后跟走到卓肖然跟前，抬眼望向他时，满脸满足的笑，“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肖然，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卓肖然目光温柔，盯着夏末，“和你一样。”

　　月光下，他的肌肤比往日白一些，这样一来，本就俊朗的他竟然像雕像一样，更加俊美。夏末突然间羞涩起来，她想移开目光，想减少一些内心的不自然，可是，在他的凝视下，她竟然无法移开目光。

　　四目相绞，夏末的心骤然急跳，“好晚了，伯母会等急的。”

　　卓肖然的嗓音有些沙哑，“夏末，我们要不要……一起游个泳？”

　　夏末声音也沙哑起来，“听起来不错。不过……会不会……让伯母等得太久？”

　　他们不约而同结巴起来，夏末明白了，其实，他与她一样紧张。

　　卓肖然深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起来，“我没有告诉她到家的具体时间，不用太担心。”

　　夏末木讷地“哦”一声后，“可是，我没带泳衣。”

　　卓肖然神情变得平静，呼吸也自然起来，“刚刚好。你买手链的时候我为你选了一件泳衣。就在行李里，你可以在那边换上。”

　　夏末环顾一眼四周，心里有点担忧，“这里……”

　　卓肖然在夏末的耳边轻笑一声，“这里是私人领域，没人会随意出入这里。卓太太，别让我等太久。”接着，卓肖然在夏末面前脱掉了衬衫。

　　衬衫轻轻飘荡在沙滩上，夏末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滚烫，就像有什么在她身边燃烧，她不由自主低下头去检查。没有什么在燃烧，至少，看得见的东西没有。等她再抬头时，他已走进了另一片月光里。

　　她跌跌撞撞走向木麻黄树下，找出卓肖然所说的泳衣，一阵燥热从她肌肤上扫过，他为她选的竟然是暴露的比基尼，倘若在外面的那个人不是卓肖然，倘若不是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知道他和她爱他一样爱她，她是没有勇气穿上的。但是，水里面等待的那个人就是卓肖然，所以，夏末轻声为自己壮胆，“夏末，他是你爱的人，他就像你渴望拥有他一样渴望拥有你，别像个胆小鬼。”

　　行李里没有浴巾之类的可以包裹身体，换好比基尼的夏末双臂抱胸走向沙滩。卓肖然是背对沙滩的，齐腰的海水在他身边荡漾。她凝视着他的背影，肩膀、胳膊、颈项处完美的曲线……他的体形很完美。

　　“夏末。”他并未转身，却知道她就在他身后的岸边。

　　夏末走进海水里，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把发烫的脸颊靠在他背上，“肖然，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一起。”

　　水下，卓肖然的手覆盖在夏末的双手上，双手与她的十指交错握着，“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我们就像今天一样。”说着，他转过身，而手依然握着夏末的，“夏末，我们注定会在一起。”

　　夏末抽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胸膛，“肖然，我知道自己的心在哪。”她的抚摸让他颤抖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这让夏末有点紧张，放在他胸膛上的手也不敢再动。

　　“你害怕？”卓肖然有些紧张。

　　夏末掩饰住内心的紧张，羞涩地回答：“不怕。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肖然，你说得对，我们今生注定要在一起的。”

　　“是的，我们注定会在一起。”卓肖然把夏末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一阵难以描述的感觉在夏末头顶炸开，她本能地收紧臂膀的力量，也紧紧地抱住了卓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