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九部分

   说完便挂了电话。

 
    舒画眼里含着泪跑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半晌,陈静康才问,“少爷,那晚上还去老宅那边吗?”
 
    陈慕白看了顾九思一眼,“去,不去怎么能行。”
 
    陈静康又指指门外,“那她……也会去吗?”
 
    “哼,如果老爷子连这么个小丫头都搞不定,那真是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陈慕白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这么插科打诨下去也不是办法,陈铭墨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他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南边的事情要加快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只是……他转过头无奈的看了顾九思一眼,这个女人怎么不知道吃醋呢?看到别的女人跑来纠缠他她就没有感觉吗?他气得都快炸了却因为她还病着发作不得。
 
    他每每带着深意看着她,却总是换来一脸懵懂,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临出门前,陈慕白看着还在无所事事的顾九思,“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我也要去吗?我就不去了吧。”说实话她现在怕看见陈铭墨。
 
    陈慕白拉她站起来催她去换衣服,“反正你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就当出去放放风。”
 
    顾九思点了点头往房间走,陈慕白看着她上楼的背影静静的笑着。
 
    顾九思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半是商量半是撒娇在和陈慕白说话,而陈慕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神和语气中那淡淡的宠溺,这在之前的几年时间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尽管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可两个人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改变。
 
    路上有些堵车,顾九思被绑在家里养病,许久没有出门,看到堵车也是难得的好心情。她扭头看着窗外,陈慕白转头看着她,他知道这顿饭没那么简单,一直沉重的心情却因为她脸上零星闪烁的笑意而渐渐轻快起来。
 
    陈慕白进了家门,没往别处去,而是先去了厨房,没使唤陈静康,亲自走了进去,便走边问,“我要的汤炖好了吗?”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三少爷,炖好了,按您的吩咐炖了一天,这就给您端过来。”
 
    很快陈慕白端着个炖盅走了出来,塞到陈静康手里之后才转头跟顾九思解释,“冯师傅的中药煲汤是一绝,味道好,还特别温补,方叔可做不出来。”
 
    很快,香气四溢,除了食物的鲜香还带着淡淡的中药味,陈静康馋得一直盯着炖盅咽口水。
 
    顾九思盯着炖盅看了半天,才抬头看向陈慕白,有些不确定的问,“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喝汤?”
 
    “不然呢?我哪里还差这一顿饭?”陈慕白一笑,“一会儿你就不用过去了,去我房里休息吧,我让陈静康把饭菜给你端过去,走的时候我叫你。”
 
    说完又交待陈静康一定看着顾九思把汤喝完了,这才穿过连廊往后院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舒画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谁,看到陈慕白很快跑了过来,“我看这王府花园也挺绕的,怕你找不到吃饭的地方,特意等你一起过去。”
 
    陈慕白凉凉的开口,“是啊,这是我家,我找不到地方。”
 
    陈慕白步子迈得大,舒画小跑着跟上去,“下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间睡午觉,以后那个时间不会打扰你。以后去你家我一定先洗手,我以后也不会再向陈伯伯告状了……”
 
    陈慕白皱眉,他不知道陈铭墨给舒画灌了什么*汤,她这种千金大小姐不是一向最爱惜面子,让她道歉不是比登天还难吗,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就态度良好的跟他道歉了呢?
 
    他歪头瞥了舒画一眼,要么舒画是个任人摆布没脑子的笨蛋,要么就是她的演技太好他之前一直错看了她。
 
    陈慕白知道陈铭墨叫他和舒画一起回来不止是一顿饭那么简单,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推门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几乎所有陈家的人都坐在了里面,除了逢年过节,能聚得这么齐就是红白喜事了。陈慕白从容不迫的踏进去,坐下后也不管舒画和其他人,抚着额笑起来,陈铭墨这是要制造舆论压力吗。
 
    陈铭墨难得慈祥得像个见儿媳妇儿的公爹,挨个给舒画介绍陈家的人,陈慕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不情愿,一句恭喜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说了得罪陈慕白,不说得罪陈铭墨。整个气氛不温也不火,没有一丝喜气。
 
    陈慕白知道他今天只要说个不字,陈铭墨就会动手,这也是他今天非要把顾九思带在身边的原因。他护得了顾九思,却护不了顾九思的父亲,他不想让顾九思恨他。
 
    作者有话要说:东纸哥很严肃的跟你们说,舒画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舒画作为一个很重要的女配在以后会发挥特别特别重要的作用!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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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了状态不好就木有作者有话说了~
 
 第55章
 
    陈铭墨难得一展笑颜,而舒家大小姐又表现得知书达理,本该其乐融融的一场家长见面会却因为陈慕白的不抵抗不配合变得鸡飞狗跳。
 
    陈铭墨介绍到陈慕云时,一直沉默的陈慕白忽然对着舒画开口,“听说大少爷看上你很久了,当初为了你还跑来和我吵了一架。你好好看看,若是真的看对眼了,我就让位。”
 
    原本不热的气氛立刻冷了几度。
 
    陈慕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碍于陈铭墨不敢发作,蹲在一旁喝闷酒。
 
    兄弟俩抢东西不是第一回了,众人了悟,这是陈慕云又一次败给陈慕白了。
 
    舒画之前在董家的家宴中见过陈慕云,陈慕云没有继承陈家人精致的容貌,相反要硬朗许多,更像是董家人。虽说男人硬朗一些没错,可舒画总觉得和陈慕白比起来要糙了很多,她本是看不上这种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的,只不过听说他是陈慕白同父异母的哥哥才多看他一眼。
 
    后来才知道董家曾很隐晦的跟她父母提过联姻的事情,被她父母婉拒了。段景臻点醒她,世家最忌讳伦理混乱,特别是兄弟之间,让她离陈慕云远一点。只是她没想到,陈慕白会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让她难堪。
 
    舒画偷偷看了陈慕白一眼,他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她早就知道陈家几兄弟之间不合,只是……陈慕白这么做是针对陈慕云还是针对她?
 
    陈慕白似乎并没打算收手,接着往下介绍,语气讥诮,“这是陈慕昭,当年若不是他爹死得早,和你定娃娃亲的大概就是他了,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昭少爷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身体……哎……”
 
    陈慕白半真不假的叹了口长气之后,陈慕昭很应景的咳嗽起来,舒画禁不住嫌弃的皱起眉。
 
    陈慕昭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慕少开玩笑了。”
 
    陈铭墨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言,由着陈慕白胡来。陈慕白也没让他失望,挨个给舒画介绍过去,隔了一会儿就问舒画,语气轻佻,言辞刻薄,“你觉得这个小伙子怎么样?长得嘛是比我差了,但勉强还看得过去,现在在混军界,听说混得还不错,当然仅限于听说,还有就是有点儿没脑子,不过配你刚刚好。”
 
    陈慕白一番明褒暗贬的话让舒画彻底下不来台,介绍完之后看到舒画一脸便色,还好脾气的问,“没看上这个?没关系,换下一个。”
 
    “这个是……啊,这个好,他是陈慕晓的亲弟弟,陈慕晓是你表嫂,你们要是成了,那就是亲上加亲。”
 
    陈慕白越来越没谱,完全变成了一场相亲会,陈家一群适龄子弟除了他陈慕白全变成了萝卜白菜任由别人挑挑拣拣。
 
    陈慕白介绍完一圈之后,抬头去看陈铭墨,微微挑眉,带着轻微的挑衅。
 
    陈铭墨却微微笑起来,神色高深莫测。他看似举着一个大棒把所有人都打了一遍,其实是有目的的,打的都是各个派系的刺儿头,不过是为了告诫他们,他陈慕白的笑话不是谁都能看的。
 
    陈铭墨越来越觉得陈慕白这个接班人他没有选错。
 
    可坐在下面的人看到陈铭墨诡异的笑越发坐不住了,舒画也是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这里面的门路打死她她都看不明白。
 
    顾九思盯着眼前的碗出神,半晌都没有动作。
 
    陈静康拿勺子敲了敲,顾九思猛然回神,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顾姐姐,你在想什么啊,快喝吧,一会儿就凉了。”
 
    顾九思点点头,“嗯,没想什么。”
 
    其实她在想刚才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在假山边上看到孟莱和陈慕昭站在角落里说着什么,她总觉得似乎有些异常,孟莱和陈慕昭?她还特意看了一眼,浅唱并没在旁边。因为陈慕昭行动不便,所以浅唱无时不刻的跟着他,他们在说什么事情机密到连浅唱都支走了?
 
    可转念一想,当初陈慕白看到她和陈慕云站在一起就误会她要攀高枝,如今她看到孟莱和陈慕昭站在一起又产生了同样的想法,那她不是和当初的陈慕白一样了吗。
 
    或许是病了许久,顾九思清净惯了,再回到这纷杂难理的牢笼之中,她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她早已习惯了勾心斗角,而且游刃有余,其实还是期冀平淡安稳的生活吧。
 
    顾九思回神的时候发现陈静康同样的愁眉不展,这次换了她去敲碗,“小朋友,你怎么了?”
 
    陈静康苦着一张脸,“姚映佳……她最近老是问我少爷的事情,她是不是也……”
 
    顾九思一猜就是她,抿着唇笑着看向陈静康,“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陈静康语气里带着不满和赌气,“我能怎么办?少爷那么优秀出挑的人,我怎么比得了。”
 
    顾九思决定点一点陈静康,“陈静康,我问你,姚映佳认识陈慕白多久了?”
 
    陈静康想了下,“好几年了吧。”
 
    顾九思轻轻搅着碗里的汤,轻描淡写的问,“认识一个人几年的时间,还有什么是打听不到的,还需要专门这么明显的向你打听?”
 
    陈静康皱着眉替姚映佳开脱,“可能……可能她是觉得我比较了解少爷。”
 
    顾九思笑了,“了解少爷的人不止你一个,她为什么不来问我?”
 
    陈静康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可能她是不好意思。”
 
    顾九思扔了汤勺看向陈静康,“她若是不好意思,便会旁敲侧击,不会这么直白,你觉得以你的道行,她若不是故意让你察觉,你又能知道什么?”
 
    陈静康终于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挑拨离间?”
 
    顾九思歪了歪脑袋,“我什么都没说。不过,陈静康,姚映佳混得这一行,我也混过,所以我知道,头脑简单是混不下去的,所以你不要把她想得太简单。你我认识陈慕白的时候,他不姓陈,也没人叫他慕少,可你我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你我都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这个人。古人常言,红颜祸水,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慕白对你,是有真心的,你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于他而言有多珍贵,希望你不要被其他人利用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陈静康也意识到自己有意无意的表现出的负面情绪,有些羞愧,“我知道了……”
 
    忽然顾九思脸上的笑意尽数退去,她紧紧盯着陈静康,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好,陈静康,你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陈慕白的事?”
 
    她屏住呼吸看着陈静康,还好她发现的早,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陈静康一脸的委屈,立刻跳了起来,“当然没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少爷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像那些人一样害少爷?!别说一个姚映佳了,就算是……无论是谁都不行!”
 
    顾九思挑眉,眼神里带着审视,“真的没有?”
 
    陈静康义正言辞的回答,“没有!”
 
    顾九思点点头,“好吧。”
 
    其实顾九思倒是希望有的,这样她就可以顺藤摸瓜猜到姚映佳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可是偏偏没有,难道……是她想多了?
 
    顾九思垂着眼睛还在想就觉察到陈静康贼兮兮的笑着凑过来,“顾姐姐,你该不会……”
 
    顾九思一脸莫名,“什么?”
 
    陈静康的眼睛里带着八卦的光芒,“情敌啊,分外眼红啊,恶意中伤啊……”
 
    顾九思顿了一秒钟,而后一巴掌把他挥开。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过之后,都安静下来。
 
    以前没有烦恼的陈静康如今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忧愁,顾九思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姚映佳,可是身处这样的环境,爱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纯粹的呢?
 
    陈静康和姚映佳不可能,陈慕白和她也做不到。
 
    一场家宴吃得惊心动魄,陈慕白终究还是给了陈铭墨面子,送了舒画回去。回来的路上接到唐恪的电话,一开口玉面狐狸就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舒家大小姐,哈哈哈,慕少真是好福气啊!”
 
    陈慕白坐在车子后座上冷哼,“消息传得真快。”
 
    唐恪的笑止都止不住,继续损他,“啧啧,明天这头条一出,不知道多少少女的芳心噼里啪啦的碎哟。”
 
    陈慕白没了耐心,“有完没完?”
 
    唐恪也摸不准陈慕白的心思,“我说你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呢?真的打算从良了?”
 
    陈慕白低声吼了一句,“闭嘴!”
 
    唐恪继续撩拨他,“看你这态度并不情愿嘛,你们家老爷子到底捏着你什么把柄了,你竟然这么乖乖就范?”
 
    陈慕白终于恼了,“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什么都查不到我会这样?”
 
    唐恪无辜得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慕白深吸了口气,“算了不说了。还没查到吗?”
 
    唐恪很快回答,“查到了一些,对了,有件事你肯定想不到,孟宜年竟然结过婚啊!”
 
    陈慕白本来还报了希望,可一听到这个又火了,“没有让你查八卦!说重点!”
 
    唐恪终于正经起来,“过年之前,孟宜年确实去了一趟美国,他去的地方我派人去看过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还是那句话,这方面段景熙是行家,你现在和她外甥女是这种关系,找他帮忙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吗?”
 
    陈慕白没接话,他现在拿不定段景熙是敌是友,如果贸然行事,说不定又被人抓了把柄,怕会害了某人。
 
    唐恪等了会儿没动静便说起了别的事情,“我最近听说南边的事情你闹得动静可有点儿大,你不怕你们家老爷子……”
 
    陈慕白盯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哼,闹得大才好,我还嫌动静小呢。”
 
    当年陈铭墨从南方发家,他盯着南边不是一天两天了,选择在这个时候闹起来,不过是想有和陈铭墨对抗的资本罢了,他不能一直被陈铭墨牵着鼻子走。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有种感觉......会不会写到最后,这个文里一个好人都没有......女主是骗子,男主也是......满满的负能量啊~
 
 第56章
 
    陈慕白回去的时候只有陈静康在团团转,“顾九思呢?”
 
    陈静康低眉顺眼的不敢看他,“老爷叫走了。”
 
    陈慕白立刻皱眉,“我怎么跟你说的?”
 
    陈静康苦着一张脸,“孟宜年亲自来的,我拦不住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我去看看。”陈慕白刚转身便站住,想了想,走回来坐下,“我不能去……”
 
    陈静康问,“那我去?”
 
    陈慕白脸上的焦急渐渐褪去,越发的平静,“你也不能去。”
 
    陈静康不明白了,“那……”
 
    陈慕白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半晌才轻声开口,“等她回来。”
 
    顾九思许久没踏进这间书房了,其实这间书房的位置很好,宁静又开阔,纯粹的古典布局,里里外外透着古色古香的书卷气,连陈铭墨坐着的那把太师椅都被衬托得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可顾九思站在里面总觉得憋闷,喘不上起来。
 
    顾九思进门许久,陈铭墨一直站在桌前写字。这些年陈老的字一直有人求,可在顾九思看来陈铭墨的字太过稳重大方,模仿痕迹太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死板腐朽,少了几分自己的风骨。
 
    听说陈铭墨写毛笔字是半路出家,因为小时候不受宠,没有人逼着练习,便耽搁了,后来懂事了,才重新拾起来,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就算再勤于练习,也总是缺了点什么。
 
    直到孟宜年推门进来提醒陈铭墨该吃药了,陈铭墨才停下笔,走到一旁洗了洗手,边擦手边问,“身体好了?”
 
    顾九思微微颔首,“好了。”
 
    陈铭墨把毛巾递给孟宜年,从他手里接过药,并没有马上吃,只是拿在手里,“有件事情要你去做,最近南边的事情你留点意,他那边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顾九思自然是直到陈铭墨口中的“他”是谁,只是沉默良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陈慕白之间变了,她开始排斥陈铭墨交给她的任务,而陈慕白也开始有意无意的护她周全,多少次,当时觉得自己谨小慎微万般稳妥,现在想来不知道陈慕白帮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到了今天,她如何还能再去做那种事情?
 
    陈铭墨并没有等她的答案,神态自若的吃了药,喝了水,走到椅子前坐下才抬眸看她,虽是笑着却让人觉得阴冷,“怎么,不愿意?”
 
    顾九思默认,她确实不愿意。
 
    “你去看看我刚才写得字。”
 
    顾九思往书桌前走近了几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并不认识那个字,只是本能的觉得那个字不吉利。
 
    陈铭墨的声音很快响起,“那是甲骨文的‘死’字,我最近才发现甲骨文其实很有意思。左边是一个躺着的尸首,右边则跪着一个人,表示对死者的哀悼。一个人‘死’了,留下一具尸首,而活着的人,面对尸骨,陷入沉思。人大抵都是如此,只有亲人死了,才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顾九思明白陈铭墨话里的意思,只是她被威胁久了,心里有些麻木,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她本就话少,在陈铭墨面前更甚,所以陈铭墨并不等她的回答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而早已忘了自己来陈家的目的?既然你不愿意,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我能找到一个顾九思,也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去做!还是说你觉得现在陈慕白会为你撑腰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顾九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陈慕白知道了当年在美国发生的事情他还会不会喜欢你?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可以抹得一干二净,也可以让它重新出现。到时候大白于天下你觉得你自己配得上他吗?陈慕白逢场作戏的本事你还没见识够吗?一切都是假象,你是假的,陈慕白也是假的,别让所谓的爱情害了你和你父亲。”
 
    顾九思猛地抬头看着陈铭墨,眼中带着恐惧和愤怒,当年在美国发生的一切……
 
    她脑中不断闪过陈慕白曾经问过她的那些问题。
 
    “顾九思,有些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上次说你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那在你离开美国之后,来陈家之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的右手怎么那么凉?”
 
    “你以前生过什么重病吗?医生说你的免疫系统受过重创。”
 
    顾九思认命的闭上眼睛,顾九思啊顾九思,你果然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陈铭墨大概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了解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便没有再步步逼近,“前段时间我就当你是生病昏了头了,以后不要再犯,你要记清楚,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顾九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小院门口,陈慕白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
 
    春天的夜里,微风拂过,漫天都是粉色的花瓣,他一身浅色休闲装站在树下,眸中清亮不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尾的那颗桃花痣越发的□□无边,她忽然明白,桃花痣招桃花劫,招的是她的劫。
 
    顾九思站在小院门口,怎么都挪不动脚步,她有种预感,他站在墙内,她站在墙外,他们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是这个距离了。
 
    顾九思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眼帘,轻声叫了一声,“慕少。”
 
    谦卑而恭敬。
 
    陈慕白有多敏感,他几乎在下一秒就意识到了顾九思的异常,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站在对立面的日子里。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没问她去哪儿了,没问她陈铭墨跟她说了什么。
 
    他只是缓步走过来,站定之后去牵她的手,故作轻松的问,“汤好喝吗?”
 
    顾九思很快躲闪开来,带着明显的疏离,陈慕白收回孤零零的手,脸上的笑意也减了几分,“你有话想要跟我说?”
 
    如果陈铭墨为难了你或者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有”,顾九思扬起头,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淡漠而倔强,“之前可能是我病着,容易对人产生依赖,现在我好了,就没必要了。慕少和我,还是保持点距离,对大家都好。”
 
    她一口一个‘慕少’,陈慕白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顾九思半天,一双眸子狭长冷清,嘴角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九小姐说得是。”
 
    陈慕白似乎气得不轻,呼吸都粗浊起来,“既然某人认为没必要,那我就不用再委曲求全的和舒画虚与委蛇了,某人自己看着办吧!”
 
    顾九思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笑容用力的加深了几分,“我的事情就不劳慕少费心了。”
 
    原来他们都变了,原来他们都还没有变。陈慕白还是那个陈慕白,顾九思还是那个顾九思,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人,他们都是最现实的人,都可以在一瞬间回到最原始的武装状态,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舒画此刻正坐在家里掉眼泪,舒父舒母坐在一旁神色复杂。
 
    段景臻递了张纸巾过去,“出门前我不是叮嘱你,要收起脾气,要恭谦有礼,你怎么又弄成这样回来?”
 
    舒画也委屈得紧,“我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的了!他还想让我怎么样?”
 
    段景熙坐在舒画对面,面无表情,“你以为陈家是那么好嫁的,陈家哪个是善人?受得了就继续受,受不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在段景熙看来,陈慕白的水本来就深,哪里是舒画可以驾驭的,更何况他对顾九思……段景熙亲眼看到的,那样的情真意切,他不会看错。
 
    段景臻和丈夫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舒画立刻跳了起来,“我不放手!凭什么让我放弃,白白便宜了那个顾九思!”
 
    段景熙听到那个名字忽然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眼角一跳,一颗心没预兆的颤了一下,这种反应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已经刻意把顾九思从他的生活中隔离出去了,怎么还会这样?
 
    段景臻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顾九思?”
 
    段景熙脸上还是一派清明,“不要说别人!就算没有她,陈慕白也不会喜欢你!”
 
    段景熙今天就是过来探望一下自己的姐姐,没想到日子没挑好,偏偏遇上这种事。
 
    舒画越来越不满,“我怎么了?爸!妈!你们看!舅舅总是向着别人!你们还说他会帮我!”
 
    段景臻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舒父心领神会,很快站起来,“舒画啊,跟我来一下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姐弟两个时,段景臻才又问了一遍,“顾九思是……,这个名字好像听舒画提起过。”
 
    段景熙从小受其父影响,耳熏目染,骨子里还是极正派的,即便他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他也不会恶意的去重伤她,更没想过撮合陈慕白和舒画,这样就可以得到顾九思,他那天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气陈慕白。
 
    段景熙知道他不说,她也会去查,索性由他说了,“就是上次你问过的那个女孩子,她不是什么坏人。”
 
    段景臻想了起来,上次他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说顾九思不是什么坏人。
 
    段景臻又问了一句,“那她和陈慕白?”
 
    “她和陈慕白的事情,我没求证过,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段景熙忽然有些烦躁,“你们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吗?需要这么委曲求全非要嫁给陈慕白?”
 
    段景臻不再说话,看了他许久,忽然开口问,“你喜欢那个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推文时间到~东纸哥基友的文,直接戳就行~
 
    苏一姗《我就顺便爱了你》
 
    爪机请点:
 
    东纸哥给你们说,下次感冒的时候千万别出差。东纸哥昨天晚上抱着一卷卫生纸擤鼻涕,结果满垃圾桶都是那种纸,结果同事来东纸哥房间看球的时候看到了,一脸猥琐的问,“看球赛还那啥,你口味够重的!”
 
    md!咱们俩倒底是谁口味重啊!你们不要再笑了好吗?再笑真的翻脸!
 
    话说......你们知道那啥是那啥吗?话说,那两种纸看上去还真是挺像的......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遇上对方公司的一个老头!那个老头看见东纸哥脚步发虚的从车上下来,拍了拍东纸哥的肩膀,“哈哈,真是从南边过来的,听说南方的某些行业很火啊,这位节制点儿啊,再年轻身体也会吃不消啊!哈哈哈”
 
    哈哈哈你妹啊!你是为了显示你的幽默!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老纸是感冒好吗?!老纸不是纵欲过度!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那个老头,特意点了一道......,不说了,还特意转到东纸哥面前,“来来来,多吃点儿,补补!”
 
    补你妹啊!老头!我告诉你!泥垢!你没看到我们同事都笑翻了好吗?!要不是看你级别有点儿大老纸一巴掌把你的脑袋摁盘子里去!
 
    东纸哥预感,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同事每次看到东纸哥都会笑得不能自抑!东纸哥彻底成个笑话了!
 
    话说,生病出差的人还坚持更新,你们好意思霸王吗?
 
 第57章
 
    段景熙从舒家出来以后没有马上上车,而是靠在车边出神。
 
    春风乍起,浅色风衣随风飘扬,温文尔雅的男人,衣袂飘飘,大抵男人到了这个岁数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褪去青涩与锋芒毕露,成熟得内敛,含蓄得张扬,风度翩翩,无关容颜,无关色。
 
    秘书从车上下来,段景熙转过头,目光沉静,“有烟吗?”
 
    秘书立刻把烟和火递过去,段景熙接过来娴熟的点上,吸了几口,又开始出神。
 
    在秘书眼里,段景熙家世好,人品好,生活作风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这是他跟着段景熙以来第一次见他抽烟,他有些不安,“外长,您怎么了?”
 
    “没什么”,段景熙食指和拇指捏着烟举到半空中,眯着眼睛盯着看了许久,又吸了一口才扔到脚边踩灭,“太久没碰,快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不知道为什么,秘书忽然觉得段景熙说的不是香烟,而是……女人?禁/欲多年的自律男开始思/春了?
 
    秘书一脸惊悚的看着段景熙打开车门上车,半天才反应过来紧跟着上车。
 
    上了车段景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把手里的一张红色喜帖递给秘书,“记得到时候提醒我出席,对了,再替我挑份礼物。”
 
    过了会儿又嘱咐了一句,“用点心,毕竟段家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喜事了。”
 
    段景熙口中的喜事是指陈慕晓家小公主的满月酒。刚才段景臻把喜帖拿给他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可眼底却隐隐涌动着什么,他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吗,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种大型的集会活动,一堆男男女女看似光鲜亮丽,觥筹交错,其实最是无聊。陈慕白因为和陈慕晓关系还算不错,才勉为其难的出席。陈慕白最是孤高清冷,兼顾目中无人,自然没有人敢上前去和他寒暄,溜须拍马更是省了,他所站着的地方,方圆三米之内,一片清净。唐恪经过一轮虚伪的互相吹捧之后实在扛不住,过来投奔他。
 
    唐恪看他无精打采的,便撸了撸袖子逗他开心,“来,本少爷用独家绝学帮你看看你未来的夫人还是不是原装的。”
 
    舒画算是主人家,来得比较早,陈慕白并没有和她一起出现,可很多人早把他们看成了一对。陈慕白现在也懒得应付她,懒懒的垂眸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无不无聊?”
 
    唐恪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他出现的地方,很快便聚集了一群纨绔子弟。唐恪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不停的猜测哪个女人还是雏儿,哪个不是。
 
    “哟,李家这位爷艳福不浅呀,怀里那个还是!哎,他怎么还不上手呢,是不是不行了呀?”
 
    “哈哈哈……你这张嘴太损了!”
 
    “啧啧,这个不行,这个已经开过封了。”
 
    ……
 
    一堆人嘻嘻哈哈了半天,有人表示怀疑,“玉面狐狸,你瞎说的吧!”
 
    唐恪皱着眉,“嘶,你说这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知道什么叫眉心未散吗?雏儿的眉毛是轻柔地平贴在眉骨附近的皮肤上面,眉根不乱,而且不会竖立起来。开了封的女人嘛,眉毛则是离开了眉骨的皮肤,向空中怒放着,就像雨露之滋润的花草一样,自己看是不是?”
 
    忽然有人往旁边指了指,“那个呢?”
 
    唐恪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僵住,转头看了眼陈慕白。他因为顾九思是在陈慕白手上吃过亏的,这次哪里还敢再多嘴。
 
    偏偏那人还不自知,揪着唐恪不放,“咦,怎么不说话?”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胡闹的陈慕白忽然开口,声线清冷而戏谑,“我前段时间看了篇文章,说是非处女会丧失其原有的纯洁的基因,这种改变为永久性。女性在性/交以后,如果让男性的精/液进入子/宫,子/宫会分泌一种液体,为精/子提供能量,并让其在子/宫内存活1-3天,来延长其与卵/子结合的机会。并且,会杀死一部分活力差的精/子,达到优生的目的。但是,就是这种分泌物,把精/子分解以后,吸收了精/子的部分基因,并保存了起来。这种保存,是永久性的,而且,会遗传给女性的后代,无法剔除。这个研究结果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只有处女,才有纯洁的基因,才能生出所谓的纯粹属于一个男人的后代。秦少,我记得尊夫人嫁给你的时候,可是……,所以……对了,还没恭喜你喜得贵子呢!”
 
    刚才还聒噪的男人此刻脸色黑如锅底,一群人憋着笑,唐恪更是双肩不断抖动,这绿帽子戴的可真是……
 
    不远处正在和陈慕晓说话的顾九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这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了,送给她吧。”
 
    鎏彩描金盒,古老沉香的木料,面上是典雅的纹路,描金绘彩,只是盒子看上去便已是华丽妖娆。
 
    陈慕晓身边站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的就是今天的主角,陈慕晓已为人母,丰腴不少,却更有了女人的韵味,转头看了顾九思一眼,接过盒子来打开看了看,然后搭着顾九思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是审问的开口,“哎,顾九思,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别欺负我没见识,这玩意儿可流到海外好多年了,这玉佩本是一对,另外一只可还在博物馆里供着呢,那可是价值连城,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这玉佩是顾九思从她父亲手中出师之后第一次上赌桌赢回来的,她不过想送个好运气给这个孩子,哪里晓得那么巧陈慕晓竟然认得。
 
    她干笑着,“哈哈,我不是在国外呆过吗,这种东西只要你有钱,黑市上多得是。好了,快收起来。”
 
    陈慕晓自然是不信的,笑了笑也没多问,摇了摇手里的盒子,“谢了。”
 
    说完特意抱着孩子给顾九思看,顾九思伸手逗弄了几下,孩子便咧着嘴笑了起来。
 
    陈慕晓一脸惊喜,“她喜欢你,别人怎么逗她都不笑的,你抱抱她。”
 
    顾九思傻了,“我……我不会。”
 
    孩子小小软软的,顾九思实在不敢下手。
 
    陈慕晓倒是不在意,“没关系,我教你,别人想抱我还不让呢。接着,托着她的后背,再扶着点儿脖子,可以了。”
 
    两个角落里,两个男人同时关注着这一角。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粉团,动作有些僵硬,脸上带着那样的笑意,温暖柔和,眼睛里清澈干净,让人的心都不自觉的跟着柔软起来。
 
    陈慕白忽然想起那个飘雪的温泉庄,顾九思,为什么你经历了那么多,可眼睛还是那么干净,干净的像那天落进泉水里的雪。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不期而遇,陈慕白勾唇笑了一下,隔着空气遥遥向远处的段景熙举杯致意,段景熙亦是笑着回敬,然后低头去抿酒。
 
    陈慕白看到段景熙低下头去,便把已经慢慢举到嘴边的酒杯又撤了回来,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眸子倏地变得出奇的孤高冷傲。
 
    人群散去,唐恪似乎也不再是那个风流少爷,拿手肘碰了碰陈慕白,环视着整个宴会厅状似无意的提起,“说真的,顾九思在这里,当真算是出挑的。”
 
    陈慕白远远看着,缓缓开口,“何须浅碧青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唐恪听了挑眉看了他一眼。
 
    后来孩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陈慕晓便让人抱着去睡觉,拉着顾九思又往角落里走了走。
 
    “哎,你和他……又怎么了?”边说边示意顾九思看某个方向。
 
    顾九思知道谁站在那边,头都没敢抬,盯着手里的酒杯,“没怎么,他是少爷,我怎么敢和他怎么。”
 
    陈慕晓立刻笑起来,“看吧看吧,都这种语气了,还没怎么。因为舒画啊?”
 
    顾九思摇了摇头。
 
    陈慕晓拍拍她的肩,“我跟你说过,你每次为了保护自己就把人推得远远的,这样不好。”
 
    顾九思不愿多说,转身放下酒杯,“我去下洗手间。”
 
    顾九思从洗手间出来,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段景熙迎面走来。
 
    段景熙温和从容的打招呼,“你生病的时候我去看过你,可能你不知道。”
 
    顾九思点点头,“知道,我听……他说了,谢谢你和舒小姐了。”
 
    段景熙看得出来顾九思瘦了,精神也不太好,好像还有些神伤。
 
    “身体全好了吗?”
 
    顾九思笑了下,“差不多了,再去复查一次就不用再去医院了。”
 
    段景熙点头,沉吟半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九思自然不会找他,却还是客气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段景熙却并没有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她身后开口,“顾九思,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陈家?”
 
    顾九思转过身,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段景熙顿了一顿,“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顾九思很快懂了,继而笑了,摇了摇头。
 
    “段王爷,我不是没有心的人,倘若我真的是没有心的人,我就不会艰难至此,我会活得很轻松。我很清楚的知道,即便我离开了陈家,我也不会好过。”
 
    段景熙看着她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和舒画差不多的年纪,舒画单纯的好似还只是个孩子,可她却心深至此,好似有一颗洞察诸事的心,叫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说的那个是真的~
 
    谢谢以下姑娘给东纸哥扔的雷~各位都是土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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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姑娘说虐,其实一点都不虐好吗?哪里虐了?请说出3点证明此文很虐,明明没有好吗?一点都木有!
 
    东纸哥看文的时候就喜欢看男女主没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男女主在一起之后立刻弃文的好吗?
 
    有人也曾经给东纸哥说过,读者越是哭着喊着让男女主在一起你越是不要在意,他们就是随便喊一喊,你就随便听一听,你一旦写了男女主在一起,他们立刻弃文!
 
    东纸哥深信不疑,因为东纸哥就是这种人!
 
 第58章
 
    当角落里只剩下陈慕白和唐恪两个人的时候,唐恪反常的沉默。
 
    唐恪是唐家的老幺,他和陈慕白不同,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他和陈慕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那么多年,陈慕白是完全靠自己,而唐恪则一直闲散度日,游离在军政商之外,旁门左道倒是学了不少,靠的是唐家的宠溺,完完全全的一个纨绔子弟。
 
    陈慕白看他一眼,“怎么今天唐家派你来?你大哥呢?你还真听话让你来你就来了。”
 
    唐恪顿了下,难得正经,“我觉得自己该做点事情出来了,否则会被人看不起。”
 
    陈慕白又转头看他,这次视线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玉面狐狸什么时候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面如冠玉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落寞且无奈。
 
    换作往日,陈慕白一定不放过这个可以奚落他的好机会,可是眼下,他也是有心事的人,自然知道个中滋味,也就不再补刀。
 
    快结束的时候,陈慕晓带着孩子准备离开,陈慕白瞟了一眼,看到舒画隐隐有过来的趋势,拉了拉唐恪,扬扬下巴,“帮我挡一下。”
 
    唐恪看了一眼,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迎了上去,堵住了舒画。
 
    陈慕晓在等电梯的时候眼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只手,“拿来。”
 
    陈慕晓转身支开了身边的人,只留了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转头看着来人,“什么?”
 
    陈慕白依旧伸着手,一脸坦荡的开口,“顾九思送的东西,给我。”
 
    陈慕晓立刻明了的笑了,“那是给我女儿的,青天白日的你这是要抢啊?陈慕白,别怪我提醒你,你今天可是空着手来的!”
 
    陈慕白这才收回手把一张纸递给她,“一成的股份先放在你那里,等她成年了,你再转给她,我已经签过字了。”
 
    陈慕晓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睁大了眼睛,“陈慕白,你可真是下血本啊!这可是……”
 
    大概是有所顾忌,陈慕晓看了看周围,没有说下去。
 
    陈慕白一脸的不耐烦,“那你还不快把东西给我!”
 
    陈慕晓笑着双手奉上那个鎏彩描金盒。
 
    陈慕白接过来之后收在手里嘴里还嘟囔着,“这东西你都敢收,也不怕你女儿受不起!”
 
    陈慕晓不乐意了,“哎,我女儿招你惹你了?”
 
    陈慕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掐着小粉团肉呼呼的小脸,明明怕吓着她在控制着音量却故作恶狠狠的开口,“拿了我的东西还不算惹我了吗?这东西只能是我的……”
 
    原本熟睡的宝宝被捏得不舒服了立刻大哭起来,陈慕晓本来还气愤的去拍他的手,听完后半句之后抬到一半的手硬是被笑着收了回去,“哈哈哈,陈慕白,你说你是有多闷骚……”
 
    陈慕白没辩解,倒是被忽然大哭的孩子吓得一愣,皱着眉盯着孩子半天,还问忙着哄孩子的陈慕晓,“女人怎么都那么反复无常,说哭就哭?”
 
    陈慕晓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她还是个奶娃娃,离女人远着呢!”
 
    陈慕白看着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孩子,一脸嫌弃的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之后,陈慕白除了开始漠视顾九思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只是桃色新闻又开始多起来,顾九思看着一张张的特写,忽然觉得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她还在出神,面前就被甩了同样的几张报纸和几本杂志,质问声同时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九思一抬头便看到舒画妆容精致的一张脸被气得通红,她面无表情的反问,“什么怎么回事儿?”
 
    舒画看到顾九思这么淡定立刻跳脚,“为什么他会突然间有那么多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全都在看我的笑话!”
 
    顾九思忽然笑了,“他的女人什么时候少过?再说,慕少的事情我管不着也管不了,如果您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他。”
 
    说完按了座机上一个键,没有给舒画任何反悔的机会,公事公办的开口,“陈总,舒小姐想见您。”
 
    很快传来陈慕白冷冰冰的声音,“让她进来。”
 
    舒画气呼呼的伸出手来指着顾九思,“你……”
 
    顾九思本来就比她要高一些,此刻更是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说话,气场迫人。
 
    舒画“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一跺脚硬着头皮往陈慕白的办公室走。
 
    不知道陈慕白用了什么高招,很快舒画就揽着陈慕白的胳膊欢天喜地的出来了,经过顾九思桌前的时候,陈慕白敲了敲她的桌子,“下午的行程都取消。”
 
    舒画还挑衅似的看了顾九思一眼。
 
    顾九思实在是觉得舒画没脑子,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高兴的,她这样和之前报纸上那些被她称为“狐狸精”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明天一早还不是出现在同样的位置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真么想着她又看了眼被舒画紧紧揽住的那条手臂,哦,看来某些人的洁癖已经好了。
 
    只可惜某些人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天晚上,顾九思坐在客厅里便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震天响,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顾九思似乎可以闻到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的焦味,这一切都预示着……陈慕白心情很差。
 
    果然没几秒钟就看到陈慕白黑着脸走进来停也没停就上了楼,身后还跟着小跑的陈静康。
 
    陈静康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也放弃了再追上去,喘着粗气靠到墙上。
 
    陈方也往楼梯口看了一眼,说了陈静康一句,“少爷心情不好怎么还让他开车!”
 
    陈静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九思和方叔对视了一眼,问陈静康,“怎么了?”
 
    陈静康挠着头一脸郁闷,“少爷的那块玉观音……丢了。”
 
    顾九思倒抽一口凉气,谁都知道,那块玉观音是陈慕白的宝贝,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贴身戴着,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他平时连洗澡都不会摘下来,“怎么会丢呢?”
 
    陈静康有些埋怨的开口,“舒小姐非要看,少爷不让,她就要去抢,可能是时间久了绳子磨损的严重,她一拽竟然扯了下来,少爷只想着推开她没看到,她摔到了地上,当时两个人在湖心岛吃饭,玉观音就掉到了湖里,所有人都在找,可是湖那么大天又黑怎么找得到,你不知道,当时少爷的样子有多可怕……”
 
    方叔敲敲他的脑袋,“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陈静康也有点些悔恨,恨恨的盯着地上,“我哪儿知道她突然上手啊。”
 
    顾九思抬头看了看楼上书房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
 
    陈慕白自从上了楼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平时嚷嚷着要这要那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总让人觉得揪心,大概把母亲的遗物弄丢了真的很伤心。
 
    顾九思坐在房中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过,想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拉开桌边的抽屉,在抽屉的最深处摸出一个木盒。
 
    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玉坠,看了一会儿包在手心里,转身出了房间。
 
    顾九思敲了敲书房的门,很久才传来低沉冰冷的声音,“进来。”
 
    陈慕白坐在桌后的椅子里,闭着眼睛,原本整齐妥帖的领带被扯得歪在一边,两条腿随意的搭在桌上,可以看出当事人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顾九思站在他面前清咳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就看到陈慕白睁开了眼睛,“九小姐,有事儿吗?”
 
    顾九思并没有在意他语气里的嘲讽,忽然伸出手去,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佛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里,质地品相明显就是和陈慕白丢了的玉观音是一对,她相信陈慕白不会认不出来。
 
    陈慕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手心许久,忽然站了起来却也不去拿她手心里的东西只是去握她的手腕。
 
    顾九思惊得一抬头便看到他眼底的暴风骤雨,眼角眉梢间都带着凌厉和冷峻,他咬牙切齿的开口,“顾九思,你之前就见过我对不对?”
 
    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大,顾九思皱着眉轻轻点头。
 
    陈慕白看她眼底的痛楚越来越明显这才放开她。
 
    顾九思把手里的玉佛轻轻放到桌上,缓缓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母亲带着你在美国生活的时候,她给一个女孩做钢琴老师,那个女孩就是我。我一共见过你两次,一次是在钢琴房外,你在等你母亲下课,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
 
    顾九思记得那个时候的陈慕白是个笑起来很干净的小男孩,只是进了陈家这一路艰辛走下来,想再保持那份干净却不可能了。
 
    陈慕白这才想起来,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觉得盯着阳光看的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颜素心为了避开陈铭墨,带着陈慕白远飘海外,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在颜素心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和陈慕白。
 
    陈慕白记得那天他站在屋外等妈妈,透过落地窗看到屋内的小女孩眯着眼睛看向太阳,明明被阳光刺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依然倔强的仰着头。
 
    一如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次见面下一章再继续~话说你们真的觉得虐吗?东纸哥觉得不虐啊,一点都不啊~
 
    谢谢以下姑娘给东纸哥投得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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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昨天才出差回来,早上刚来上班,支付宝就提醒收到一笔钱,不大不小,是东纸哥一个同事打给东纸哥的,东纸哥很意外啊,跑过去问他。
 
    “套现吗?没那么多,我把我钱包里的都给你,不过你放心,不够的也不会还给你的。”
 
    他一脸大度,“不要了,都给你。”
 
    东纸哥:“怎么个意思?”
 
    同事:“哥赌球中大奖了,给你们分一点。”(他确实给一部分同事都打了)
 
    第一次东纸哥身边有人中大奖啊,东纸哥很相信啊,这位兄台平时财运很不错的!
 
    东纸哥:“中了多少?!就分我这点?太不够意思了?!”
 
    同事哈哈笑,“开玩笑的,我辞职了,最近在办交接,我结婚的时候你随了份子,估计我走之前你也结不了,我先给你了。”
 
    东纸哥无语,人生中第一个结婚红包竟然是支付宝打过来的?!太坑爹了!
 
    又走了一个,果然又到了跳槽的季节!
 
    不行,东纸哥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他是中了大奖才辞职准备跑路的,因为世界杯开始之后,整天有人喊“如果明天我没来上班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是中了大奖了!”诸如此类的言论,东纸哥要去逼供一下!等我回来!
 
    下次东纸哥如果不更新了请不要催更,东纸哥一定是中了大奖了!走上人生的巅峰了!再也不用坑爹的码字了!
 
 第59章
 
    顾九思顿了一顿,看了眼陈慕白的反应才继续开口,“还有一次……是在医院,你母亲去世的时候。这块玉佛是有一次你生了很严重的病,你母亲给我的,她说等她有钱了再赎回去,可是我一直都没等到。那天上课的时候她明显心不在焉,下课的时候似乎才下定决心问我喜不喜欢玉佛,她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女孩子戴着好,我知道她是缺钱了,那个时候我家中尚还富裕,便让人拿了钱给她,可她却退了一半给我,她说她知道现在的市价,用不了那么多,颜老师是清高的人,她本可以向我借钱的,可是她却没有。我看得出来她很舍不得这玉佛,却还是给我了。后来她走的时候说她的孩子病了大概要过几天才能来,可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直到……那天我接到消息赶去医院。”
 
    她说得没错,一切都对得上。那个时候他确实生了病,他母亲也是出去给他买药的时候出的事。
 
    许久之后,陈慕白开口,明明是问句却带着肯定,“那天……在手术室外,你还跟我说了一句话,是不是?”
 
    顾九思看着他点点头,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愈显苍白,和记忆中手术室外小男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渐渐重合。
 
    “是,我问你……”
 
    陈慕白打断她,替她说了出来,“你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认出了她,那些尘封已久并未引起过他注意的记忆忽然涌至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有些震惊,可对她来说,那天的场景不知道早已在脑中过了多少遍。
 
    那个时候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她还是赌王的女儿,家境殷实,身边常年跟着保镖,那天夜里她执意要出门,她父亲只能答应,派了人带她去。
 
    清冷昏暗的医院走廊上,他坐在长椅上伤心欲绝,她站在几步外盯着他看了许久,她知道他是颜老师的儿子,慢慢伸出手去掰他紧紧捏着长椅的手指,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他明明有些发抖,却是那么用力的捏着长椅的边缘,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让他放弃。
 
    他的手是凉的,而她的手背却一片滚烫。她忽然有些呼吸困难,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那个时候她年纪小,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如,那种感觉叫心疼。
 
    那是顾九思唯一一次见到陈慕白的眼泪,还是个孩子的陈慕白,而她也同样是个孩子。
 
    一切都定格在那个夜晚,昏暗,冰冷,绝望。
 
    直到几年前,她来到陈家。他让她在门外站了一夜,他坐在沙发上,她依旧站在几步之外,她早已认出了他且知道了他叫什么名字,可他却不再记得她,这次换作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了。
 
    此景如相似,犹如故人归。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她当时一脸淡漠的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心里却惊起一片涟漪,当年孤傲清冷的少年,经过千锤百炼终成就了他如今的气势。
 
    他也早已不记得她了。
 
    陈慕白站在那里盯着玉佛,保持着一个姿势长时间的沉默,对顾九思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当楼下大厅12点的钟声结束后,陈慕白才再次开口,声线清冽,听不出一丝情绪,“所以,你是故意来接近我的?”
 
    顾九思抬头看着他,可他却依旧低着头不去看她,她只能看到薄薄眼皮上深深的褶皱,“我不知道是你,那个时候陈老只是跟我说他儿子,我并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儿子!只是后来看了他给我的资料之后,我才知道。”
 
    陈慕白忽然动了动,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顾九思眼前给她看,“我的玉观音没丢,我是唬舒画的。”
 
    顾九思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宛如一湖黑色的寒潭,静水流深,深不可测。
 
    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想法涌上心头,顾九思闭了闭眼,她遇上他终究是太沉不住气了,转身就走。
 
    “站住!”陈慕白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听上去傲慢且带着敌意。
 
    顾九思站定,没有回头。
 
    这次陈慕白沉默了更久之后才开口,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自嘲,“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顾九思沉默,无言以对。
 
    陈慕白忽然想起了什么,“陈铭墨知道你是我妈妈的学生吗?”
 
    顾九思摇头,“他不知道。”
 
    陈慕白忽然笑了,只是再开口时语气阴冷嘲弄,“原来还有他不知道的,顾九思,你悄无声息的瞒过了所有的人,可真是有能耐,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不,不止是我,是我们。”
 
    顾九思垂着头,眉头紧锁,咬着唇半天才鼓起勇气,却还是不敢回头看他,“我没有想故意去隐瞒这件事,只是之前我们的立场和所处的环境让我根本没法说出来,即便……即便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你没有想故意去隐瞒这件事,那其他的呢?”陈慕白喃喃重复着,语气飘渺幽远,“顾九思,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当年学钢琴的小女孩,后来华尔街名噪一时的nine,gu,今天的顾九思……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到最后竟变成一声叹息,那声叹息重重的砸在顾九思的心上。她心中翻江倒海的苦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放在门把手上,慢慢收紧,缓缓按动。
 
    陈慕白并没有阻拦她,似乎已经默许她离开,“把你的东西拿走。”
 
    顾九思转身,陈慕白示意她去看桌上的玉佛。
 
    顾九思没有动,“这玉佛我一直想还回去,可是那个时候我再去找你时,你已经不在了。我求着我父亲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是被陈铭墨接回了国内。这些年它一直是我的心病,如今还给你,我也算是安心了。”
 
    陈慕白的神色倏地高傲刻薄起来,一双眸子斜飞入鬓,“你想安心?想都别想!别忘了,我在佛像面前说过,你是要和我一起下地狱的!”
 
    顾九思静静的和他对视,他说的对,她这辈子不会有安心,想都别想。
 
    顾九思辗转一夜,第二天一早起床以后,就只看到方叔。
 
    “少爷和陈静康呢?”
 
    陈方正给她准备早餐,“说是出差去了南边,昨天夜里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顾九思摇摇头。
 
    陈方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他没告诉你?”
 
    顾九思倒是很平静,“嗯,没有。”
 
    陈方有些不放心,“昨天晚上我听到你们俩在书房里吵得厉害,少爷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好,没事吧?”
 
    顾九思笑了笑,“没事。”
 
    能有什么事?大不了他们又回归了原点,各为其主,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吗?
 
    陈方看着她,“脸色不太好,没睡好啊?”
 
    顾九思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避重就轻的回答,“失眠。”
 
    陈慕白走了几天,除了舒画来骚扰过她几次问她陈慕白的行踪之外,生活一片安静宁和。
 
    顾九思不知道舒画是因为弄丢了陈慕白的玉观音心生愧疚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呢,还是陈慕白压根就不接她的电话,总之自己的无可奉告彻底惹怒了舒画,她是真的不知道,可在舒画眼里便是和她对着干。
 
    几天之后,陈静康回来了,却不见陈慕白。
 
    陈静康没等她问主动交代,“少爷说……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怕你身体还没痊愈,回来看着点儿。”
 
    顾九思点点头,没说什么。她说过,陈静康是老实人,连谎都不会撒。
 
    陈静康真的是回来看着她的,她走哪儿他跟到哪儿,连她打个电话他都要竖起耳朵一脸警觉的偷听。
 
    陈慕白既然是去了南边,还特意让陈静康回来看着她,这是在……防着她?
 
    他知道陈铭墨上次交给她的任务了?他是怕她偷风报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不堪一击,更何况是他们俩,一次次的变故,一次次的徘徊迂回,怕是碎得捡都捡不起来了。
 
    几天之后的雨夜,陈慕白下了飞机坐进车里一脸疲惫的揉着眉心,陈静康边开车边犹犹豫豫的开口,“少爷,顾姐姐……”
 
    陈慕白这几天累得有些虚脱,一句话都不想说,闭着眼睛问,“顾九思怎么了?”
 
    陈静康很快回答,“少爷,您还记不记得王府花园门前的胡同,顾姐姐喂过的那条狗?那条小狗不知怎么得罪了舒小姐,被舒小姐派人打死了,正好顾姐姐今天去的时候撞见了,一激动打了舒小姐一巴掌,不知道老爷……”
 
    王府花园的胡同到了晚上有些黑漆漆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里多了条小狗。自从顾九思有一次喂了它以后,每次顾九思去王府花园,那条狗总会出现给她带路。
 
    这件事陈慕白知道,而且他也见过,只是……
 
    陈慕白愣了半天,他实在想不到顾九思还会动手打人?
 
    陈慕白听明白之后也皱起了眉,“不是特地让你回来看着她,如果有人叫她回老宅,叫她不要去。”
 
    陈慕白这次急着去南边,一大半原因是确实需要他去震场,小半原因才是顾九思惹他生气。这次南边的变动有点大,他怕陈铭墨为难顾九思,所以才让陈静康提前回来照应着点儿。
 
    “我说了,可是顾姐姐不听我的。”陈静康等了半天没回应,又从后视镜看过去,“少爷?”
 
    陈慕白突然摇着头笑了出来,“真没看出来她还这么有血性,行了,你送我回去之后就过去看看,就说我找顾九思有事,早点儿把人领回来。”
 
    他本来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以为陈铭墨顶多骂几句就了事了,回到家洗了澡,雨是越下越大,却还是不见顾九思回来。
 
    陈慕白在房里待了会儿便下楼来,“方叔,陈静康回来了吗?”
 
    陈方也有些担心,“没有呢,或许是雨太大了开得慢,您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
 
    正说着就看到陈静康浑身滴水的冲进来,急冲冲的说着什么。
 
    陈慕白听完,阴沉着脸不做声,半晌才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活该!让她不要去她非要去!”
 
    说完扔下陈静康和方叔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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