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山，美人(4)

　　他快速按下返回键，正想重拨，另一只手机里的对话内容却让他的身体彻底变得僵硬……

　　关家别墅。

　　在关亦翔的半包围下，苏听蓝紧咬着唇，娇小的身躯几乎整个陷进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她藏在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那只承载着她所有希望的手机，心里恐惧不已，下巴却倔强地微仰着，故作镇定地和关亦翔对峙，“你别乱来，这是一个法制社会！”

　　关亦翔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那两个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戏”的鬈发男，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跟着大笑。

　　笑声渐止，那个把头发染成蓝绿相间的年轻男人狂妄地开口：“美女，你错了，现在有钱的才是大爷，这句话你该不会没听过吧？”

　　紫头发的男人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说：“大哥，这妞真有趣，你上哪儿挖来的活宝？”

　　关亦翔笑吟吟地看着怒瞪着自己的苏听蓝，赞同地点头，“她确实挺有趣的，可惜……”邪恶的目光沿着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下移，落在她略显平坦的胸部上，“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绿毛男的目光由下自上地扫过苏听蓝的身躯，脸上带着淫秽的邪笑，“嗯，她这小身板看上去确实没什么料，不过脸蛋长得倒是极品。大哥，你不要的话，不如把她赏给小弟吧！”

　　紫毛男唯恐自己再不说话就会少分一杯羹，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也挺喜欢这妞的！”

　　在两个年轻男子期待的目光以及苏听蓝愤怒的瞪视下，关亦翔意义不明地弯了弯唇，走到宽敞的长沙发前坐下。他似乎没有看见三人眼底的焦急，姿态优雅地拿起玻璃茶几上的水晶红酒杯，慢条斯理地轻啜了一口，才缓缓地开口：“行，我关亦翔向来大方，你们喜欢的话，尽管拿去吧！”

　　“谢谢大哥！”绿毛男和紫毛男兴奋地向关亦翔道了谢，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搓着双手跃跃欲试地朝苏听蓝步步逼近。

　　关亦翔的回答和年轻男人脸上的猥琐表情让苏听蓝心底的恐惧膨胀到极点，她想大声呼救，她想夺门而逃。然而，过往的种种经验告诉她，情况越是危急，就越不能惊慌，否则，只会加速把自己推向灭亡之路。

　　苏听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自如，然而话语里的些微颤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惧意，“关先生，我不是一件商品，我不认为你有权力帮我决定任何事。既然你没有和我合作的意愿，我也不勉强你，改天我再和高经理登门拜访。”说罢，她紧攥着手中的手机，迅速站起来，快步朝门外奔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绿毛男和紫毛男拦住了去路。

　　“小妞，别急着走，合作的事好说。你先陪哥俩玩玩，哥俩等会儿帮你向关大哥求情。”紫毛男淫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就想一亲芳泽。

　　“滚开！别碰我！”

　　苏听蓝试图甩开他的手未果，低头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紫毛男没有防备，被她咬个措手不及，痛得哭爹叫娘。

　　苏听蓝趁机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逃跑，却让早已等在那里的绿毛男一把搂住纤腰，顺势把她拉进了怀里。

　　“浑蛋，拿开你的脏手！”苏听蓝又羞又恼，双颊涨得通红。低头张嘴对着他的手臂，想故伎重施。

　　绿毛男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双手握着她纤瘦的双肩一转，使她面对着自己，轻易便化解了她的招数。搂着她的后背，他低头就往她嫩白的脖子上啃，边啃还边口齿不清地赞叹道：“这妞还挺刚烈的，不错，哥喜欢！”

　　“滚开！滚开！”苏听蓝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使劲对着面前的禽兽又打又踢。

　　紫毛男为了不使她乱动，空出一只手，试图钳制着她的双手。苏听蓝不从，使劲挣扎。

　　两人在推拉间，苏听蓝的手肘撞到墙上，手心一滑，一直攥在掌中的手机飞了出去，落在离玻璃茶几不远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闪着白光的手机屏幕在幽暗的室内显得异常明亮，轻易便引起了关亦翔的注意。他的眉头一挑，慢慢地走过去，俯身拾起手机。

　　液晶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通话中”的字眼，以及长达将近三十分钟的通话时间。

　　他沉默了半秒，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停止挣扎的苏听蓝，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绿毛男和紫毛男不是笨蛋，自然发现了气氛的不对。两人再起色心，也不敢挑战手段狠辣的关亦翔，连忙识时务地放开苏听蓝，闪到一旁静观其变。

　　关亦翔在距苏听蓝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他伸手把手中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唇角嘲弄地勾起，“宝贝，你比我想象中更大胆。”

　　事已至此，仅有的希望也破灭，苏听蓝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仰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她毫不畏惧地坦然承认：“对，电话是我故意拨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关亦翔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唇角挂笑，语气阴柔，“你刚才跟我们东扯西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等别人来救你？”

　　“对！”

　　“很好！我喜欢你的诚实！”关亦翔狠狠地甩开她的下巴，顺带把一直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和红酒杯一并往地上一摔，随着砰的一声，手机应声断成两截，精致昂贵的酒杯也成了一地的碎片。关亦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慢条斯理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像你这么勇敢又刚烈的女孩现今已经不多了，光是我一个人欣赏太可惜了！”

　　苏听蓝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关亦翔把手机调成拍照状态，慢慢地把镜头锁定在她苍白如雪却仍然美丽得令人心动的小脸上，“如果我把你‘孤身奋战两个强暴犯’的画面录制下来，再放在网上，感谢我的男人一定很多。”咧嘴灿烂地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他转头，冷声对早已在一旁等得心急如焚的两个年轻男人下命令，“阿贵、阿强，动手！”

　　“是的，大哥！”紫毛男和绿毛男得令，淫笑着朝孤独无助的苏听蓝逼近。

　　自知今天在劫难逃，苏听蓝边步步后退，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地上闪着锐光的酒杯碎片上。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一咬牙，奋身朝锋利的碎片扑去……

　　手机那端先是传来一阵挣扎的声响，继而，一个阴柔的男声响起。叶东城还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电话便被对方挂断了。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动静会不会惊扰对方，焦急地对着话筒连声呼叫：“听蓝，你怎么了？听蓝！听蓝！”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令人绝望的无声。

　　他连忙回拨，得到的却是一个机械女声的回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该死！听蓝的手机肯定是被他们发现了！

　　叶东城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绷得太紧而泛着死一般的苍白。

　　沉默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什么，眼底浮现了一丝希望，食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的虚拟键盘上拨了几个数字。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情急之下，他顾不上客套，语气急促地开口：“高先生，我是东城，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关亦翔的居住地址……是的，马上……”

　　宝蓝色的保时捷像一团幽冷的鬼火般在关亦翔的别墅前猛然停下，神色凶恶得像夺命阎王的高扬黑着脸从车子里下来。他连车门也顾不上关，马不停蹄地奔到大门前，抬腿便使劲踹，“关亦翔，你给老子开门！你要是敢碰听蓝一根头发，老子就把你宰了！开门！开门！”

　　屋子里头仿佛没有人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高扬越加愤怒，脚下的力度大得惊人。薄薄的门扉禁不住他的肆虐，很快便轰然倒下。

　　他紧握着拳头，像一头失控的狮子般大步冲进房子里。他本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脚步顿在原地……

　　即使多年过去，高扬每每回想起这一幕，仍禁不住心惊。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些几乎染满了她半张脸的鲜血，以及那道狰狞地横在她的左颊上的深深的伤痕。

　　苏听蓝虚弱地靠着墙壁半坐在冰冷的地上，樱唇倔强地紧抿着，那双清澈得令人不敢直视的美丽眼睛毫不畏惧地盯着不远处的三个衣冠禽兽，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块沾满了血液的玻璃碎片。

　　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关亦翔双手环胸，满脸意外地盯着她，眼底有着震惊。那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半躲在关亦翔的身后，满脸惊恐地盯着眼前那个纤瘦娇小的女子，不明白这具明明看起来这么柔弱的身躯，里头怎么会藏着如此惊人的能量。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四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冲进来的高扬。

　　苏听蓝先是一怔，紧绷的脸部线条慢慢地软化，眼底的防备和警戒也被一种柔软的情感取代。她朝他嫣然一笑，轻轻地说：“高扬，你来了？”

　　“听蓝！”高扬回过神来，疯了一般奔到她的面前蹲下。他如同对待最心爱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大拇指小心地避开她的伤痕，用温暖的指腹轻拭着那些玷污了她的美丽的血液，脸上是满满的心疼，“你还好吗？你的脸怎么了？疼不疼？那群禽兽对你做了什么？你不用害怕，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苏听蓝努力地伸手擦去那些争相从高扬的眼角滑落的泪珠，温柔地说：“你不要哭，我没事。他们想强暴我，我没让他们得逞。我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把那张给我带来灾祸的脸毁了！”她开心地笑着，一直笑，一直笑，衬着那张雪白脸庞上的触目惊心的血迹，有一种妖艳的美，宛如开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高扬从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然而，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迷离，神志越来越恍惚，声音也越来越虚弱，“血，好多好多的血，流得到处都是……他们害怕，他们不敢碰我……高扬，我是不是很勇敢？”

　　高扬哽咽着点头，嗓音里带着些微沙哑，“对，你很勇敢，你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女生，我在五年前就知道。”

　　苏听蓝歪头看着他，娇憨地问：“那你喜欢勇敢的女生吗？”

　　轻抚着她冰冷的脸颊，高扬泣不成声，“喜欢……我喜欢……”

　　苏听蓝幸福地笑了，眼睛慢慢地闭上，纤瘦的手臂无力地在他的臂弯垂下……

　　“听蓝！听蓝！”高扬悲恸欲绝地抱着她，脑袋紧挨着她的脑袋，悔恨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对不起！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事事为我着想，我明知道关亦翔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应该看住你的，我不应该让你来找关亦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苦了。”

　　叶东城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的目光触及苏听蓝那张苍白的染满鲜血的小脸，仅存的一丝理智瞬间崩塌。他怒不可遏地冲到关亦翔面前，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怒声责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关亦翔懒洋洋地抬头瞟了叶东城一眼，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躲在他身后的紫毛男唯恐两人打起来，殃及他这条池鱼，巍颤颤地开口：“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用玻璃碎片划伤自己的。”

　　深邃如夜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叶东城绷着脸冷声警告：“你们最好祈求听蓝没事，否则我要你们陪葬！”

　　说罢，叶东城像是甩掉某种恶心的东西般甩开关亦翔的衣领，大步走到高扬面前，一把抱起晕厥在他怀里的苏听蓝。

　　高扬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生气地问：“你在干什么？”

　　“听蓝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叶东城绕过他，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

　　高扬紧跟在他的身旁，急声说：“我可以送她去！”

　　叶东城推开他，淡淡地说：“不劳你费心，我才是她的男朋友！”

　　高扬一愣，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停下。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他的十指悄然紧握，右手狠狠地捶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