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巫婆的毒苹果(3)

　　关锦程召开员工大会，向所有人保证，只要职工们不犯错，他绝不会让新任总裁裁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清洁工。他召开记者大会，通过媒体向所有消费者保证，凡是购自钻石世家的产品，无论是以前、现在，抑或是以后，只要发现质量问题，哪怕只是缺少0.0001克，钻石世家都会按1∶1000的比例赔偿。新任总裁不赔没关系，消费者尽管来找他。即使倾家荡产，他关锦程也不会欠消费者一毛钱！他甚至还发起了一个名为“全民来找碴”的活动，大意就是，无论是不是钻石世家的顾客，只要在钻石世家的直营店里找出任何一件仿冒品，就可以拿到一百万元奖金。

　　在关锦程的努力下，钻石世家在网络上的负面评论渐渐减少了，众人的焦点逐渐转移到那一百万元奖金上。钻石世家的内部员工在他的鼓舞下，也恢复了过去的干劲，干活甚至比以前更卖力了。

　　高扬不明白关锦程明知自己的位置已不可能坐太久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忍不住问：“钻石世家已是扬天贸易集团的囊中之物，你再努力，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何必呢？”

　　关锦程埋首在满桌的文件中，头也不抬地说：“只要上任者真心待钻石世家和钻石世家的员工好，谁当总裁，我都无所谓。”

　　高扬把他的话告诉高盛峰。高盛峰听罢，由衷地赞赏道：“这个年轻人心胸宽广，又有责任心，是个能担大任的贤者。难怪关老会不顾众人的非议，舍正妻所出的长子不要，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他。他确实比他那个锱铢必较的异母哥哥强多了。”

　　高扬深有同感，他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一脸郑重地看着父亲，“爸爸，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关锦程接到高扬的邀约短信时不无意外，但是他还是接受了邀约，按时来到高扬指定的地点。

　　他知道，那间名为“雅藤阁”的西餐厅，在艺旭市甚有名气，环境雅致幽静，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关锦程来到的时候，高扬已坐在一个较僻静的角落里，正悠然地喝着咖啡。

　　关锦程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高先生，不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高扬并不急，慢悠悠地把菜单推到他的面前，“你要喝什么？这里的蓝山很不错。”

　　“不用了。”关锦程回绝了他的好意，“我等会儿还要回公司审批文件。”

　　高扬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瓷杯，“既然你赶时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钻石世家的主权问题。”

　　关锦程以为他准备入驻钻石世家，一脸平静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召开股东大会？我随时恭候。”

　　“不，我不打算召开股东大会了，你继续做你的好总裁吧！”

　　关锦程愣了一秒，满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之前费尽心血收购钻石世家，现在又把总裁的宝座拱手让给我，你不觉得可惜吗？”

　　高扬耸了耸肩，微笑道：“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者，不是吗？有你在，钻石世家会财源广进，我们集团拿分红也会拿到手软。再说，我收购钻石世家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和你争总裁之位。”

　　对于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关锦程还是抱持怀疑态度，“你们董事长会同意你的决定吗？”

　　“我父亲已经同意了，董事会那边，他会去解决的。”停顿了半秒，高扬又说，“另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钻石世家7.65%的股份转卖给你。也就是说，我们两家对钻石世家持有的股份份额持平了，我们集团再也不会对你的地位构成威胁。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把钻石世家改回原来的名字——永心珠宝；第二，帮我把一个人培育成珠宝设计师……”

　　苏听蓝接到钻石世家的调任通知书时，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通知书说，公司为了发展需要，决定在公司的职员中挑选一批较有设计天赋的年轻人组成学习班，特邀数位在国际上知名度甚高的珠宝设计师对他们进行特殊培训。学有所成者，将来直接为钻石世家所用，甚至有机会成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而苏听蓝，就在这批幸运儿之列。

　　苏听蓝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先不说她先前已经递交了辞职信，就她现在这个条件，也没有这个资格。她有自知之明，她只是公司旗下众多直营店里的一个普通职工，一个销售小姐，对珠宝设计能了解多少？虽说她最近两年一直有在夜校学习首饰设计，但所学到的东西在那些专科出身的设计师面前，不过是皮毛而已，不值一提。再说，之前钻石世家和扬天贸易集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公然帮高扬收购公司的股份，关锦程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被公司选上，作为公司未来的首席设计师来培育呢？

　　除非，人事部那边的人搞错了。

　　苏听蓝犹豫再三，决定去钻石世家总部弄个明白。

　　去到总部的办公大楼，人事部经理的答复却让苏听蓝分外惊讶——

　　“这个名单是关总亲自拟定的，怎么可能有错？”

　　关锦程亲自提拔她，这怎么可能？

　　苏听蓝只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间，一道灵光突然自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难抑激动地看着西装革履的人事部经理，语带急切地问：“您刚才说的关总，是指关锦程先生吗？”

　　人事部经理奇怪地看着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咱们公司的总裁一直是关锦程先生呀！”

　　不对！既然扬天贸易集团已购入钻石世家过半的股份，依时间推论，公司早该召开股东大会，人事方面也应该有较大的变动。关锦程是公司之主，理应首当其冲。公司将要易主，总部的精英们肯定人心惶惶，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的。可是，她刚才一路走来，员工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慌乱。这样太说不过去了！

　　除非……

　　苏听蓝的心微微颤抖着，看着人事部经理的目光充满希冀和期求，“请问，您可以带我去见关总吗？”

　　人事部经理的目光一一掠过她脚下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一看就知道在夜市买的天蓝色牛仔裤以及上身那件整洁但款式过时的棉衣，眼底闪过了一抹嘲弄，那表情分明在说——就凭你这卑微的身份也想见咱们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别开玩笑了！

　　心底的嘲讽虽然已经表露无遗，但考虑到两人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共事，他嘴上还是公式化地应付道：“苏小姐，如果你想见总裁，麻烦先去前台登记一下，前台小姐会帮你向总裁秘书预约的。”

　　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苏听蓝心知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却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

　　从钻石世家出来，苏听蓝仍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直觉告诉她，高扬肯定在背后为她做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她有多想进钻石世家的设计部，成为其中的一员。可是，她不懂。他不是不理她了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想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她很怕他会告诉她，他所做的这一切，只因为他仍当她是妹妹。或者，他会说，在收购计划中，她帮了他的忙，这些只是他给她的报酬而已。毕竟，他向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苏听蓝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向前走着。经过一处红绿灯时，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夹在一堆等着过马路的行人中，她随意地四处张望，耐心地等待绿灯亮起。突然，大街对面的一个路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侧脸看上去瘦削得像一片刀片。他的长相猥琐，尖嘴猴腮，一道细长的疤痕宛如蜈蚣般盘踞在他的左眼角上——和那个多年前常在她的噩梦中出现的魔鬼长得一模一样！

　　苏听蓝的呼吸一窒，定睛想要再看清楚些，恰逢一辆面积庞大的货车从她的眼前驶过，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车子过去后，她再仔细寻找，然而，大街对面人群熙攘，哪里还有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苏听蓝心下一片惊骇，不过，她很快便否认了心中的猜测——

　　不！不可能的！那个男人现下还在监狱里待着，距他出狱的时间还有一年多！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刚才一时恍惚，肯定是看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苏听蓝努力地自我催眠着，一股隐隐的不安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刚才，她真的是看错了吗？

　　与此同时，距苏听蓝不到五百米远的地方，那个瘦得近乎皮包骨的中年男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巷中，一个女人早已等在那里。女人背对他而站，她的身材高挑，衣着时尚，一头妩媚的栗子色长鬈发轻柔地披散在她的后背上。从背影来判断，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女人一遍，眯起那双混浊的绿豆小眼，咧嘴露出了那口凹凸不齐的黄得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大板牙，“你就是那个汇钱给我的神秘人？”他的嗓音沙哑，宛如一扇被岁月刻上斑斑锈迹的铁门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吱吱声，让人浑身不舒服。

　　“对！”

　　年轻女人慢慢地转过身，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被脂粉修饰得精致无瑕的脸蛋、如玫瑰般娇艳的红唇……

　　分明就是容佩仪！

　　中年男人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艳，不过，好奇很快便盖过他的色心，“为什么要给我钱？”

　　“还记得苏听蓝吗？”

　　中年男人浑身一僵，那些被岁月染得发黄的画面涌进他的脑海里。枯瘦的十指紧握成拳，他恨恨地开口：“到死也不会忘记！五年前，若不是这个贱丫头逃跑了，老子也不会被万老板毒打一顿，最后还被揪进监狱里！这五年的非人生活，都拜那个贱丫头所赐！要不是老子服刑期间表现好，提前释放，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容佩仪满意地点头，冷笑道：“很好，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事成后，我给你二十万元。这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你去一个小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了。”

　　“二十万元？”中年男人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唇，爽快地应承，“行！你要我做什么？”

　　一抹狠毒的光芒在容佩仪的眼底闪过，红唇轻启，她缓缓地说：“很简单，把苏听蓝抓起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