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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噩梦重现(1)

  苏听蓝犹豫了数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高扬问个明白。

  可是,好不容易来到高家门前,看着门内那栋曾经承载着她无数回忆的豪华别墅,她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按下门铃。

  她承认,她在害怕。若来开门的人是高扬也就算了,可万一是周芷韵或者费美清呢?她该怎么面对她们的咄咄逼人?

  苏听蓝踌躇了半晌,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正准备离开,一个充满惊喜的女声却突然把她叫住——

  “咦,苏小姐?”

  苏听蓝抬头,一眼便看见那个站在自己一米开外,手里提着菜篮子,正和蔼地看着自己的妇人,也不禁开心地唤道:“林阿姨。”当年,除了高扬,在高家当了几十年保姆的林阿姨是这座大宅子里最疼爱她的人。

  “你是来找少爷的吗?”

  “嗯。”

  “少爷接到伊小姐的电话,大清早就出去了呢!”

  苏听蓝的呼吸一窒,迟疑地问:“您是说,伊……优?”

  “对。”

  压下体内翻涌的情绪,苏听蓝努力地扬唇微笑,竭力不让心底的异样从脸上流露出来,“那我改天再来找他好了,谢谢林阿姨。”

  “没事,夫人和小姐都不在家,你要进来坐坐吗?阿姨怪想你的。”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好了。”

  告别林阿姨,苏听蓝带着满心的茫然和彷徨,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愕然地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栋西班牙式小洋房前。

  那是伊优的家。五年前,高扬曾经带她来过这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离高家少说也有两公里,她竟然一步一步地走到这里。苏听蓝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奈,转身正要走,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什么。

  她如遭雷击,当场僵在原地。

  离苏听蓝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洋房二楼的小阳台上,一对年轻男女靠着栏杆,侧对着她而站。

  男的穿着一身卡其色的休闲服,身材颀长,侧脸线条如刀刻般深邃,不是高扬还有谁?女的穿着款式新潮的淡粉色呢子大衣,身材匀称,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柔顺地披散在她的后背上。她的五官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但皮肤白皙、眉目温婉,笑起来的时候双颊有一对米粒大小的酒窝,宛如一缕柔和的春阳,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即使时隔五年,苏听蓝仍能一眼认出,她就是伊优。

  两人似乎在聊着一些愉快的事情,微风吹过,不时送来他们愉悦的笑声。

  苏听蓝很久不曾见高扬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午后,流水般清澈的阳光下,高扬的唇角轻快地上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跑到他的眼睛里。

  苏听蓝痴痴地看着他,恰逢这时,两人不知道谈到什么,高扬忽然长臂一伸,轻轻地把伊优拥在怀里。

  站在冬日的寒风中,苏听蓝看着他们如恋人般亲昵地拥抱在一起,只觉得浑身像被冰水从头淋到脚般冰冷。

  恍惚中,她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没有星光的夜晚。她记得,那个晚上的风,也像此刻这般冰冷刺骨……

  那天,从游乐场归来,苏听蓝一直找借口躲着高扬。她不再接受他的爱心早餐;她刻意和他拉远距离;她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出席任何有伊优在的场合……

  高扬纵使再迟钝,也感受到她的不对劲。他开始频繁地给她打电话,有时候甚至一天七八通。以至于手机响起的时候,正在宿舍附带的小阳台上晾衣服的苏听蓝连来电显示也懒得看一眼,随手按下接听键,对着话筒就是一连串充满不耐烦的抱怨:“你别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们班级下周要模拟考,学生会下下周要去老人院做义工,社团下个月要出新刊,我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没有空!你去找伊学姐吧!”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一个清冷的女声悠悠地传来,“我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竟然比国家总统还忙。”

  苏听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僵,“费阿姨……”

  费美清显然没有心情听她说废话,话锋一转,直接用命令的语气开门见山道:“我有事找你,不管你有多忙,现在立刻给我回来!”

  “可是,我等会儿还要……”

  不待她把话说完,对方直接挂断电话,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听蓝孤身站在寂静的小阳台上,一抹不安在她的心底慢慢地弥漫开来……

  踏进高家装潢华丽的大厅,苏听蓝还没来得及放下肩上的背包,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便被人摔在她面前的地上。

  目光在日记本熟悉的封面上停顿了一秒,苏听蓝缓缓地抬头,冷冷地盯着并排坐在沙发上的费美清和周芷韵,语气同样冰冷,“你们翻过我的抽屉?”

  周芷韵被苏听蓝眼底前所未有的凌厉吓得呆了呆,不过当她想起坐在自己旁边的费美清,神情很快便恢复先前的跋扈。她昂起下巴,恨恨地瞪着面前这个只比自己大八个月却赢尽高盛峰和高扬赞赏的讨厌鬼,傲慢地叫嚣道:“这座房子里的东西都是高爸爸和高妈妈的,我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我想翻哪里就翻哪里!”

  十指悄然收紧,苏听蓝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她隐忍地和周芷韵对视了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正要拾起日记本,却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扬着手中抢过来的日记本,周芷韵得意扬扬地说:“这是你觊觎高哥哥的证据,等高哥哥和高爸爸回来,我要给他们看!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有多龌龊、多不要脸!”

  苏听蓝慢慢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周芷韵手中的日记本,拳头紧了又紧。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费美清把苏听蓝的神情毫无遗漏地看在眼里,她放下手中还盛有一半摩卡的马克杯,抬头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你喜欢扬儿?”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有那双被化妆品修饰得完美无瑕的杏眼深邃如夜,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苏听蓝不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娇嫩的唇瓣几乎要被她咬出一道血痕来。

  费美清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不疾不徐地继续往下说:“芷韵是我内定的儿媳,你在高家待了这么久,还看不出来?”

  那时的苏听蓝毕竟年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直视着费美清的眼睛,倔强地说:“高扬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不可能娶周芷韵!”

  闻言,一旁的周芷韵不乐意了,她把日记本扔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叉腰站起来,气愤地尖声反驳:“才不是咧!高哥哥心里最喜欢的人是我,他只是比较迟钝,还没发现而已!”

  费美清伸手把周芷韵拉回座位上,自己却缓缓地站起来,踩着一双将近十五厘米的高跟鞋,盛气凌人地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脑袋的苏听蓝,“伊优的问题我会解决,不劳你费心。现在我要处理的,是你这个大麻烦。”

  “高扬并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依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允许自己的身边留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你应该知道的。”费美清的语气轻缓,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要送我走?”苏听蓝仰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里写满自信,“高扬不会答应的!”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得近乎单纯的小姑娘,费美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微笑,“如果他看了你的日记呢?”顿了顿,她故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残忍地刻在苏听蓝的脑中,“你对他分明是男女之情,却老爱以妹妹的身份赖在他的身边,甚至多次参与他和伊优之间的约会,致使两人屡生争执。扬儿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如果他知道这些,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觉得他还会让你留下吗?”

  “我不是故意的,他一定能理解我,他一定能理解我的……”苏听蓝固执地重复着,声音却慢慢地低了下去,眼底的自信荡然无存。

  费美清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的年纪还小,还不能独自面对这个现实的社会,就这么赶你走,无疑是逼你去死。”说到这,她停顿了片刻,像在考虑,可是她一开口,便是细密周详的安排,分明是早就计划好的,“我也不是一个残忍的人,这样吧!我听说你们学校和英国那边的姐妹校最近有个为期一年的学生交流计划,每个年级的名额有三个。我向你的班主任了解过,你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但离交换生的要求还有些距离。现在离名单确定的日子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你给我好好复习,特别要恶补一下英语。我回头跟你们校长打声招呼,只要你能在下次的模拟考试里取得全年级前十的名次,我就能安排你去英国。”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就收拾包袱,自觉离开吧!”说罢,费美清转身朝二楼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拿起被周芷韵扔在沙发上的日记本,“这本日记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登机那天,我再还给你。”语毕,她拿着日记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状,周芷韵连忙站起来,示威般朝苏听蓝扮了个鬼脸,快步追上费美清。

  苏听蓝默默地看着一步步地踏上回旋楼梯的高家母女,拳头紧紧地攥着,心却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从高家出来,苏听蓝宛如一抹游魂,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

  圣诞节快到了,街道两旁的商店张灯结彩,挂满各种小礼物的圣诞树在午后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绿意盎然。路人结伴,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走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愉的微笑。

  曾经,她也像他们这般,无忧无虑地牵着最亲爱的人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从别处听来的趣闻,笑得没心没肺。可惜,她的幸福太过夺目,连上帝也容不下。她的无忧无虑,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不复存在。

  从此,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家……

  直到高扬的出现。

  他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带给她光明,带给她温暖。他是她的救命稻草,他是她的精神支柱,他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对她来说,他便是她的整个世界。她不相信上帝这么残忍,连她唯一的希望也要夺去。

  苏听蓝紧攥着被掌心的汗水浸得湿润的手机,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只要她向他坦白,他一定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犹豫良久,她鼓起勇气,带着忐忑的心情,手指微颤着按下他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对方似乎正在闹市区,背景音有些嘈杂,还不时传来几声女孩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苏听蓝不由得一怔,就在这时,高扬清朗的声音充满朝气地从话筒那端传来,“喂?”

  苏听蓝回过神来,左手紧张地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小心地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高扬,你现在能去一趟学校旁边的甜品店吗?我有事要告诉你,很重要的……”

  不待她把话说完,电话那端的高扬已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听蓝,昨天级长找小优谈话。他夸小优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品行也好,如无意外,她会代表高二年级作为交换生之一,被送到英国的姐妹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交流。”他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听得出他很替女朋友高兴,“我在陪她挑英文读物,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我先挂了,再见!”

  随着高扬挂断电话,苏听蓝眼底仅有的一丝希望一点一滴地消散,绝望悄然爬上那张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小脸,攥着手机的手慢慢地垂下……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伊优,他已经不稀罕她这个“妹妹”。即使她向他坦白又如何?即使他原谅了她又如何?难不成她未来还要厚着脸皮继续跟在他和伊优的背后,跟伊优,或者是他的妻子争夺他的宠爱吗?

  伊优说得对,她该清醒了。

  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认,也掩盖不了眼前的事实。

  她的世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崩塌……

  从高家回来,苏听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想方设法躲开高扬,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肯定不会有她的身影。高扬多次在她的班级堵她未果,只能不断地给她打电话。以前的她拒绝高扬的邀约时,多少有些犹豫和不舍,现在的她却心如铁石。无论高扬怎么动之以情,她都不为所动,话语里除了坚决,便只有无情。后来,高扬打给她的次数多了,她便直接掐掉电话,或者关机。这是前所未有的。

  学校周六、周日放假,她也不回高家了。除了去食堂打饭,她整天待在宿舍里,拿着课本夜以继日地埋头苦读。她的生活变得简单重复,每天不是写各式各样的练习题,就是背诵英语单词。她变成了一部无情无欲的学习机,存活于这个世上唯一的意义,只剩下学习了。

  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她却仍能从别人绵绵不绝的议论声中,得知高扬和伊优的近况——

  “你听说了吗?高二(1)班的高扬在上周的圣诞节里,送了伊优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香槟玫瑰。”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真的假的?好夸张哦!”

  “什么叫假的?这事全校的学生都知道,就你孤陋寡闻!”

  类似这样的话题,苏听蓝每天在课间或者从教室回宿舍的途中都能听到。若是以前的她,听到这样的流言,肯定会暗自伤心好半天;现在的她却只会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和议论者擦身而过。

  她的心就像一潭死水,再也不会为了某个人、某句话,而掀起一丝波澜。

  时间在高扬的热恋、苏听蓝的埋头苦读中,一天天地流逝,模拟考的日子转眼便到来,也转眼便过去。苏听蓝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高一年级五百三十六个学生参加考试,她取得了全年级第四的名次。

  从班主任的手中接过那张形同虚设的学生交流申请表,苏听蓝犹豫了很久,决定去见高扬最后一面。无论怎么说,当初是他把她从继父的魔掌中救了出来,她能继续上学也是托他的福。虽然说交流时间只有一年,但世事无常,以后他们会不会再见也是未知数。眼看着就要离开,她应该跟他道一声珍重。

  高二(1)班距苏听蓝就读的班级并不远,下了楼,穿过一条道路两旁植满粉色蔷薇的长廊,便可以看见一栋贴着粉蓝色瓷片的七层小楼。小楼首层的第二间就是高扬所在的教室。

  苏听蓝特意挑了课间时间过去。意外的是,她去到的时候,下课铃明明已经响过三分钟,高扬他们班却仍然没有下课。

  要说他们在上课,依眼前的情况来看,也不像。

  只见教室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较为保守的中年女老师板着脸站在讲台上。她横眉竖眼,怒视着台下的某个地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气得不轻。讲台下,一众学生正襟危坐,噤如寒蝉,只有高扬一个人突兀地站着。往日总是嬉皮笑脸的他,此刻紧绷着脸,义愤填膺地反瞪着女老师。坐在他旁边的伊优忐忑不安地紧咬着唇,一张小脸苍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

  这是什么情况?

  苏听蓝站在教室的门外,正诧异着,教室里的高扬此时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苏听蓝清楚地看到一抹欣喜在那双几近绝望的淡褐色眼睛里飞掠而过。她有些愕然,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见他的手往她的方向一指。

  随着他的动作,教室里五十六张神情各异的脸齐刷刷地转向门外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清秀女孩。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高扬表情坚定地开口,响亮的声音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寂静得连只苍蝇飞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教室里炸开——

  “我承认我在谈恋爱,但我交往的对象不是伊优,而是她!”

  高扬在课堂上肆无忌惮地承认自己早恋,还公然顶撞老师。他的言行在这所以严禁学生早恋闻名的学校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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