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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切暧昧的开始 (2)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心不是不痛的。哪怕一句真话,一切都可不再计较。“没什么,就是不相信自己如此好命。”再抬起头时眼前那个美男子的脸突地獠牙狰狞似野兽,有的时候也挺恨自己的,眼睛太毒了,总能在高大威猛的身躯里榨出一个小来。

  “你还信命啊?”

  “信。”我瘪着嘴道:“我猜前世没积德,所以老天现在要惩罚我——”

  “胡说。遇到我你就不会命坏。虽然我的生活也不尽如意,可是如果你愿意——”

  我忍不住插嘴:“你的生活很不错啊,有房有车有公司还不满足?”

  “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章俊雷渐渐入戏,“天天忙着应酬客房,灯红酒绿的。我希望这样的活着,哪怕只有微薄的收入,却可以天天和心爱的人相守,一起看电视,一起读书,一起去编写一个又一个故事。”

  如果我不知他的底细我会称之为真情流露;现如今不过是亲热前的预热过程。“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可我还是傻傻地问。毕竟那是我心里的一个梦,被人家这么动情的演出来禁不住回应。

  这回他没有言语直接揽我入怀,嘴唇几乎贴着我的鼻尖:“今晚别回家了,跟我走好么?”

  果然走上正轨。不容我回答他的唇盖上来,一只手在我身上游走。设若在八十年代的影片中这就要禁播了,好在如今性解放,亲个嘴算不上失身。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

  我轻柔地推开他温暖的怀抱,和蔼可亲地解释:“我虽然在风尘场中混可骨子里保守的很,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与男人太过亲密。记得么?我说过我不喜欢露水情缘。”

  章俊雷内伤几何难于窥觎,但至少表面一派祥和。到也是,职业骗子也不会次次得手,总有个把个坚贞不屈如刘胡兰者被他撞上,台词自不会陌生。

  “你想到哪里去了,日久见人心。好,我送你回去。”大方得体,“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微笑着道别,微笑着谢幕。优雅地演绎着龌龊。

  进屋后把高跟鞋一甩,直奔电话而去。“喂,徒弟。今天小高潮出现啦啊!咱俩猜下结局如何?你说男人求欢未遂下一步会怎么做?”碍于面子问题隐去了亲吻细节。

  “怎么做?”石磊不屑道:“他一定会锲而不舍直到得手为止。你赶快收手。”

  我一边脱丝袜一边给他分析:“余以为不然。他不同与一般男人,他是有妇之夫啊。他们的战略应该是短,平,快。第一,时间上不允许他们拉长战线,久了肯定是要露马脚的;第二,心理上不允许,她老婆再没脑子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枕边人一无所知,他的行踪肯定会被监视,这档我时不时地电话骚扰下。呵,时间久了非得得心梗不可。”

  “所以呢?”石磊压根没领会演讲精髓:“你还是要同他约会下去?”

  “我的意思是他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搭上我。八成在那为用什么理由甩掉我发愁呢,想想真可笑。”想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吧,如果明天他甩了我你请我吃饭如何?弥补我这颗破碎的心?”

  “好啊。不过别这么说自己,没有人能够甩你。没有。”那边铿锵有力地总结。

  “好徒弟!打赏!”我赞。

  “算了吧。没见过象你这样当师父的。”

  我笑:“是不是功力太高,汝辈无法领会?”

  “是啊,尤其是男欢女爱方面。”

  铁树开花,这小子居然也会调侃。大乐:“别,这方面你可是自学成才,我三十岁还是孤家寡人呢,你小小年纪出手稳狠准,结交的都是社会名媛。别谦虚了啊!”

  “你就损我吧,其实我——”电话里传来电话铃声,深更半夜谈趣不减,再蠢也知道是何人。

  当机立断。“别我了,快去接电话吧,迟了要诛连九族的!”说完“啪”地关掉电话,仰倒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都是别人的。

  不出所料章俊雷爽约了,理由是北京出差。我非但不去点破还费心发了条短信调情“但愿你在寂寞时会想起我。”呵,少女时代的伎俩现在也不知还好不好用。

  刚在办公桌前坐稳杨娇举步而进。我看着她脸上的阴晴猜测是夜半电话惹了祸,还是起身笑道:“娇娇来啦,不过石磊去外访恐怕要迟些才会回来呢。”

  杨娇一脸严肃,冷笑道:“没石磊什么事,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的。最近似乎蒋小姐同石磊联系频繁,能让我知道有什么话说也说不完么?”

  “呵,不过是工作上的事儿。”我倒了茶想让她消火气,“我猜你没兴趣知道。来,喝水。”

  对方俏容扭曲:“深更半夜的谈工作?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叹息道:“你既不信我干嘛来问我?让石磊告诉你不是更可信?”

  “石磊他,单纯,中了你的计!”杨娇起身指点江山,“别把那些玩弄男人的花招用在石磊身上,你不会得逞的!”临出门的当儿又回身补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目送着伊人背影再次叹息,无可奈何地叹息。这就是借用旁人男人的悲哀——他们打发不了你的寂寞,你却得背负着骂名。然而心中如此承诺:杨娇,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下了白班上晚班,有时却觉得晚班要温暖得多。一进化妆室的门虎牙妹就拉着我直叫我猜谁大驾光临了。多大算大驾?我自猜不出。一边往脸上五彩缤纷地抹擦一边摇头:“你让我这日理万机的大脑休息下行么?谁来也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是阿花呀!”

  “啊!”我叫出声来。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逃亡么?忙问:“她自己来的?人在哪里?”

  “她和老公。春风得意的,要了包房还请我们都去呢。臭显摆来了。”虎牙妹一屁股坐在我的梳妆台上,一只手玩转打火机:“哎,下了台一起去呗?”

  “好。”我面无表情却满腹狐疑地继续粉刷门面。

  再见到的阿花果然一改上次的衰容,妆扮得姹紫嫣红。一条红缎裙,大摆,几与地齐。见我来了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来,一双红高跟鞋一闪而过,煞是好看。“咱们有半年没见了吧?想死我了!”声音甜的腻人,象在演戏。

  就是在演戏。半月前还管我借钱呢,想赖账啊?我直瞅着她的眼睛,语意双关:“你还好么?一切顺利?”

  “瞧你说的!”她秀目含慎,“混呗,还凑和。今儿我和全儿商量好了,回请大家,都得赏光啊。”

  阿花放下我重新坐回刘全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亲密地如同新婚。刘全笑着点头,较以前似乎瘦了些,不过精神焕发。倒也是,如果没有好转阿花断不会领出来现眼。

  我暗笑自己白担了心,道:“一定。咱们四个姐妹,走的走,嫁的嫁,真该好好聚聚啦。等流芳下了场一起喝酒猜拳。”

  “好啊!多久没猜了,手都痒了。全儿,你也得加入我们。”

  我扑哧笑出来。我们猜拳是潘金莲,武大郎的套路,他一大男人比划起来非得笑死人不可。刘全起初不肯,架不住美人死命的劝,于是也潘金莲潘金莲的喊将起来。昏暗的灯光,四散的酒瓶,刺耳的尖笑——我能记忆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阿花搂着我大舌咧咀地说“来,铅华,再喝一杯。”之后一片沉寂。

  也不知多久,一声能穿透人耳膜的尖叫刺醒了所有的人。尖叫是阿花发出来的,她的对面刘全和衣倒在沙发上,肢体僵直,象死人。不,就是死人!于是,其四位女性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尖叫声中“来人啊!死人啦!”

  零晨二点钟,包房里还活着的都被送到了警察局接受调查。负责审问的那个警察长得一脸正气,帅是帅,可惜一点人情味没有,一听是在夜总会出的事,再看我们姐儿几个一脸的浓妆立刻觉得有义务替人民清除败类,本来就皱着的双眉更加努力地对射过去:“安静!怎么回事?实话实说。”

  虎牙妹抢着道:“不关我们事儿!我们都喝醉了,醒来他就,就死了。阿花,你到是说话啊!”

  阿花在哭,到底是丧夫之痛。警察冲阿花道:“你叫什么名字?死者是你什么人?”

  见阿花啜泣依旧我只好替她回道:“她叫阿花,死者是她——”

  “我没问你!让她自己回答。”人民公仆并不领情,粗着喉咙吼我,简直把我们当准杀人犯看。我也火了,回瞪他道:“警察先生,您看她哭成这样能回答问题么?死者是她丈夫,不看活人看死人,和气点没有坏处。”

  “你还挺能讲的,”他把矛头对准我,“这么通情达理怎么还去酗酒,吸毒?”

  惊极气极,姐儿几个一叠声抗议:“我们没吸毒!这纯是朋友聚会,多喝了点酒,没吸毒!”

  “是么?可惜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因为酒后吸毒导制的猝死。毒品是谁带来的,说!”

  我们惊讶地一起望向阿花。阿花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缓缓道:“与她们无关,我丈夫本就吸毒。”

  警察沉吟了一会道:“你跟我来。”大约半小时后警察又出来发话:“你们几个让亲属什么的领回去,做个记录,一旦有事必须保证随传随到。”

  一听还得让人认领羞愧难当,这深更半夜的英雄们怕是都睡了,谁有这闲情逸致来警局救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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