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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波三折,结个婚怎么就这么费劲

  “苏姐,我车里的香水味你是不是很熟悉呢,好闻吗?这是一种麝香为主要配料的香水,据说麝香是雄鹿分泌出来吸引配偶的,是催情香水。”卓惠娜娇滴滴的声音,非要把苏劲往某一条路上引导,暗示着又炫耀着什么。

  麝香二字,让苏劲的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那些宫斗小说里,麝香是妃子之间常用的堕胎药材,她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眼里都是惊恐。

  苏劲用力拍着车门,叫嚷着说:“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车停在路边,苏劲逃似的下了车,气喘吁吁,望着双手抱在怀里一脸不屑的卓惠娜,苏劲忽然有了笑容,阳光让她有些恍惚,她静了下来,点点头,说了句:“赫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她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收拾干净,她在想赫名晚上会来吗,她洗着衣服,鼻尖似乎依旧能嗅到卓惠娜车里的香水味,张赫名,你到底怎么解释清楚?

  一个多星期没见隔壁的那对缠绵男女,苏劲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轻手轻脚走到隔壁的房门口,想敲门问候一下,毕竟这好几天她都不在,卫生间的清洁都是他们打扫的,尽管吵过架,年轻人,哪里会计较这小口角小摩擦。

  没等苏劲敲门,门簌地开了,惊得苏劲往后一退,抬头一看,那个男孩红肿着眼睛,提着一袋衣服和吃的零食,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见她在门口立着,勉强笑笑打声招呼说:“回来啦,我给果果送吃的去。”

  “她找工作了吗?”苏劲淡淡地问,隔壁这个女孩一向都是窝在家里上网吃东西,从不出去工作的,看来出息了,知道工作赚钱过日子了。

  “她——嫁人了,也算是找到工作了吧,跟着我,住在这里,太委屈她了。”男孩说着,抬头看着屋子的四周,头抬得那么高,不过是想把眼泪倒回去。

  她第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看起来高大窝囊的男孩,他原来是这么深沉地爱娇气虚荣刻薄的女友,连对方都嫁人了,他还买了她爱吃的零食。

  短短一个星期,隔壁的男孩女孩就分道扬镳了,苏劲难过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难过成这样,她应该庆幸以后再也不会听到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了,清静了,却也惆怅了。

  一想到被肚子被重重撞到,她就有些后怕,还有在卓惠娜车里闻到的麝香香水,她倚靠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想着要不要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又或者,该主动把怀孕的事告诉赫名了,不知道卓惠娜会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赫名。

  不会的,卓惠娜不会透露的,她怎么会把这条有助于增长苏劲和张赫名感情的事透露出来呢。

  手机在桌上不停地震动,苏劲倦倦懒懒地扫了一下,想必是赫名打来的,她不想接,她觉得内心深处是怨他的,怨他为什么有一个青梅,怨他为什么会和卓惠娜走那么近。可另一方面,她又是相信他的,他许下的幸福盟约。

  有属于他们的精致小公寓,她做他的妻子,给他生一个儿子,每天下班回来做好饭等给他一起吃饭,晚上相拥着看电影,听歌,或者什么都不做,相视彼此,忆苦思甜。

  一个电话结束后,又接着响了,苏劲想有什么天大的事啊,这还没完没了,苏劲起身拿起手机,却发现是上司俞睿打来的,想到自己请了三天假,应该没有什么急事啊。苏劲接通电话,电话里是急促的声音传来。

  ——“苏劲,赶紧来医院,俞思割腕了!”

  苏劲握着手机,穿着拖鞋就往外跑,跑出门,上了出租车才发现自己好像房门也没关,钱包也没带,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不管那么多了,又打电话给张赫名让他下班后去她的住处锁一下门。

  张赫名犹犹豫豫,解释着说他妈做好了饭菜让他下班就回去。

  “你不听你妈的话一次会死啊!每次有事让你帮我一下,你就提你妈你妈,你妈不就是想撮合你和卓惠娜吗!成,张赫名,你跟谁你跟谁,咱俩完蛋!”苏劲啪地挂了电话,火冒三丈。

  司机斜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不停地看她,可能是好奇一个弱女人怎么火气不小。

  苏劲冲着后视镜里司机探视的眼神吼道:“瞅什么瞅,看着前面,好好开车!”

  司机赶紧低下头,开自己的车,那一连串动作,如老鼠一般,倒惹得苏劲想笑,可再滑稽的动作,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吗?

  最好的朋友割腕,深爱的男人在母亲和她之间摇摆不定,肚子里的小宝宝未来又在哪,老家里满眼含着希望的父母哥哥妹妹……

  偌大的北京,她是如此的卑微而渺小,种种艰难,迎面而来,老天似乎觉得还不够狠,非得把她打击地面目全非才好。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司机小声说了句:“这是您要到的医院吗?”

  苏劲前脚刚要下车,想到还没付钱,司机估计是怕了她的暴脾气,一脸无辜眼巴巴地瞅着她,苏劲说:“师傅,我真的是有急事,朋友进了医院,走得匆忙,忘了拿钱包,你若是信我,来我公司取,我给你双倍。”

  “谁家没个急事呢,这是我的叫车名片,你以后有事就叫我的车,回头再把钱补给我就是。”司机很爽快,递上一张名片。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她下了车,感叹道。

  到了医院,俞思的情况比苏劲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在急救室里正抢救着,门外两个男人一个站着来回踱步,一个垂头低丧着脑袋坐在那里。

  俞睿见苏劲来了,忙大步走了过来,焦急万分,说:“苏劲,你告诉我,我妹妹这是怎么了,她是那么阳光开朗,怎么做出这种傻事呢,你跟她最要好了,一定要找出原因解开她的症结。”

  苏劲愤懑的目光扫视着低头不语的冯小春,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是对天底下所有负心男人的怒火,她没回答俞睿的话,径直走向了冯小春,她抓着冯小春的肩膀,压低着声音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明明知道她过不了这个坎的,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能生生毁掉她的希望,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冯小春木然,没有反抗,没有回答,只是任苏劲摇晃着,她的眼泪往下直落,心疼俞思,她没想到俞思会因为冯小春提出分手而做出这种傻事。

  爱里面,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是傻子,还有百分之十,是疯子。

  俞睿提起冯小春的衣领,将冯小春拧着抵在墙上,他指着冯小春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祈祷我妹妹没事,否则,饶不了你。”他一松手,冯小春就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真的悲伤,冯小春咧着嘴就哭了,哭得那么难看,呜呜咽咽的,让人心烦,手心手背上都还有俞思的血迹,苏劲看得触目惊心,到底俞思伤口有多严重啊,但苏劲可以确定,俞思的心一定是伤透了。

  那样深爱一个男人,不要房,不要车,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承诺一份真心,而冯小春办不到,他只爱他自己,他要考研,TMD考了三年念念考不上他还要考,他就不娶她为妻。俞思患有不孕症,他立马就打着为她好祝她幸福遇到个好男人就嫁了吧的招牌和她分手。

  明明是抛弃俞思在先,还以爱之名,用着我是爱你不想耽误你的幸福才和你分手的借口。

  这个男人,要有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三个人都沉默了,之前俞睿已经察觉到妹妹俞思精神萎靡郁郁寡欢的样子,但他怎么也无法把自杀割腕这种极端可怕的事件和俞思联系到一起。

  他也能想象到一定是俞思和冯小春之间发生了极大的事,才会发展成这么不可挽回的局面,他还不敢把消息让父母知道,如果知道,那俞思和冯小春的事就彻底泡汤了,本来父母就强烈反对他们的交往。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门而出揭下口罩,冯小春冲在最前面迎了上去,他到底还是关心俞思的,苏劲多少替俞思感到一点点安慰。

  俞睿一把提着冯小春扔得多远,只知道读书考研的冯小春瘦的跟小鸡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往医生边凑,眼睛里都是血丝,关切地问:“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这是苏劲来医院听冯小春说的第一句话。

  “你们哪位是病人家属啊?”医生没有正面回答,低沉的问了这么个问题,让苏劲的心都紧张了起来,扑通扑通跳得慌乱。

  俞睿焦急地说:“医生,我是她的哥哥,她怎么样了现在?”

  “好在你们及时送她来医院,伤口缝合了,她已经醒了,不过病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和她说话,她只是默默流泪,救了她这一次,你们家属必须调整她的心态,不然谁都帮不了她。她还在输血,暂时你们不要打扰她,等护士让你们进去,再进去。”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苏劲望向了冯小春,他摘掉了眼睛,低头靠着墙壁抱着头蹲了下来,好像在哭。

  “谢谢你医生。”俞睿说完,走过来拍拍苏劲的肩膀,将苏劲拉到了一旁。

  俞睿说:“苏劲,告诉我,冯小春他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她那么活泼开朗她怎么会自杀!我该怎么对我爸妈说,他们一直都反对俞思和冯小春交往,如果他们知道俞思为他自杀,他们该有多心痛!”

  “我不好评价,冯小春比谁都清楚原因,前几天俞思还没有这样子绝望,我也不知道她和冯小春之间发生什么变故,但是俞思没有错。这两天俞思住院,我会和叔叔阿姨解释一下的,也别再追究冯小春了,他看样子也很痛苦。”苏劲说。

  “是不是冯小春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也正好,反正我们家没人对他有好感,这样让俞思死了心,重新开始,反正没有结婚,人生都可以重新来过。”俞睿说完,走到冯小春面前。

  俞睿蹲下身子,冷冷地说:“我警告你,从此以后,离俞思远一点,不要再来骚扰她,你把她害得够惨的了,她会有更美好的人生,你这种懦弱不思进取的男人根本不配我妹妹来爱你!”

  冯小春擦着眼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夹,拿出皱巴巴夹在一起的钱递给俞睿,说:“我身上就这么多钱,给俞思的医药费。”

  “冯小春,书呆子!你丢尽了男人的脸!这钱,你自己留着买考研的复习试卷吧!滚——”俞睿怒道。

  冯小春晃晃着身子,向俞睿鞠了一个躬,这才离开医院。

  “我猜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打开书看书,你信不苏劲,他就是个书呆子,成天就是看书考研,年年考不上还年年考!”俞睿鄙夷地说。

  苏劲担忧地说:“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俞思说吧,她醒来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冯小春,你把冯小春给赶走了。”

  “那你告诉我,你解释一下我妹妹俞思到底喜欢冯小春哪一点?她年轻靓丽时尚大方的一个北京女孩,怎么就会喜欢冯小春这么个胆怯固执自私文弱的男人,我实在无法理解。”俞睿说着,用手松了松领带。

  苏劲感叹说:“当初冯小春追求俞思的时候,俞思根本不同意,冯小春一天一封情书情诗硬是把俞思给打动了,现在换成俞思对冯小春痴心一片,非他不嫁了,所以说,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越来越深刻,相反,男人的爱会随着年月越来越浅薄。”

  苏劲想到了张赫名,他何尝又不是另一个版本的冯小春呢,他是个听妈妈话的男人,她曾经以为这样的孝顺是一种美德,现在,却是一种负担。她常听到张赫名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妈会不高兴,我妈让我怎么怎么,再等等再等等我就领你回家。

  他什么时候都有种,唯独就是在带她回家的这个问题上唯唯诺诺。

  “我不会,我一定不会,苏劲,你信不信,我将来会对我的妻子很好很好,我最反感男人花心,有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还不如放在工作上实际。”俞睿说。

  苏劲心想,你可别把话说得太早了,男人都不会拒绝看起来还不错的女人,哪怕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

  苏劲的脑子里浮现出卓惠娜窈窕精致的面孔和身段,那样的女孩子,几个男人可以拒绝的掉,张赫名是人,不是神。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两名护士推着俞思走出来,俞思脸色惨白,正在输血,看到苏劲和哥哥都在门口等着,眼泪默默地往下流,苏劲握住俞思的手,跟着一起走进了病房。

  护士离开前提醒道:“病人还很虚弱,你们尽量不要说刺激她的言语,多说一些开心的,晚上这里也要留一个人陪着她最好。”

  苏劲说:“今晚我在这陪着。”

  “苏劲,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陪着就好了,你脸色看起来也很差,明天要不要请假一天?”俞睿关心问。

  苏劲摆摆手:“我没事,这两天陪我妹妹玩,太累了,这月我假也请的不少了,我就不请了。今晚你陪俞思,你是哥哥,好好开导她,我打个电话给叔叔阿姨,就说公司安排我和俞思出差几天,俞思的手机没电了。明天俞思的心情好些了,让她回个电话回家。”

  “好,我送你下楼,你自己打车,我就不开车送你了。”俞睿说。

  苏劲笑:“不用送我下楼了,你就守在这里吧,不过,你得借我二十块钱,我过来的时候没带钱包,车前还没给那师傅呢。”

  俞睿从钱夹里拿出一百元钱递给苏劲,问:“够吗?别打车回去都不够,你只有在做账的时候最细心,生活上总是粗心大意。”

  “够啦,我这叫把全部的心思都付给工作了。俞思,你乖乖的,听你哥哥的话,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看你。”苏劲说,牵了牵俞思的手,一望向俞思,她就心酸。

  苏劲走出来,按照送她来的那个师傅给的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几分钟后,那个出租车师傅过来了,他说他正好也在这四周,苏劲上车,说原路返回。苏勤发来短信,说已经到家了。总算是安然无事在妹妹面前上演了一场幸福戏,接下来就要开学了,苏勤长期在北京念书,一定会知道真相。苏劲想,我不能让家人知道我过得不好,过得很辛酸。

  她打了电话给俞思的妈妈,告诉他们俞思和她一起要出去出差几天,俞思的刚出去订机票了,手机没电,俞思的妈妈很顺利就相信了,俞思的妈妈还不忘叮嘱:“我们俞思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苏劲,你好好劝劝俞思,让她别和那个冯小春来往了,我不喜欢那个书呆子,当然,我不是歧视外地人。就好比要是你嫁给我们俞睿,那我指定没意见。外地人不外地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得上这个人的本身。”

  苏劲说:“阿姨,放心,俞思比我还要稳重,她会想明白的。阿姨,要是我男朋友的妈妈也向您一样想,就好了。”

  “我是听俞思说你有男朋友了,还是北京人,哎,他叫什么,我以前做人口普查,认识的人挺多,要是我认识,我还能帮你去说说。”俞思的妈妈说。

  “他叫张赫名——”苏劲话还没说完,就被俞思的妈妈打断。

  “他妈妈是不是叫李雪芝!我知道,她是个政治老师啊,我以前在学校上班的时候就认识她,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知道她儿子名字呢,那是因为她啊别提有多骄傲自己这个儿子了,成天在同事面前说自己儿子如何如何优秀,我们都知道,赫赫有名。”

  苏劲感叹这世界真是小啊。

  苏劲:“是啊,您还真认识她。”

  “那可不是,俞思和俞睿也没在我面前提起你男朋友的名字,不然我不早就替你去说说了,要不我这几天就帮你去张罗张罗。”俞思的妈妈热心地说。

  苏劲笑:“谢谢阿姨,恐怕现在时机还不是很成熟,我想再等等吧,让我爸妈先见见张赫名,看我爸妈的意见,到时候我可真要拜托阿姨您帮我去说说。”

  “好,这没问题,包我身上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媒人了,我很专业的。”俞思的妈妈信心十足,接着说:“谁家能娶你这么能干的媳妇是他家的福气,现在有几个年轻女孩子能像你这么吃苦,太少了,都娇生惯养,我不喜欢,你就照你这样的给我们俞睿介绍一个,不管是不是外地人,都行。”

  俞思的妈妈原来是这么开明,苏劲想想,如果张赫名的妈妈也是这样的观念,那该多好。

  苏劲挂了电话,满怀心事。

  出租车司机插了一句话说:“现在的北京人不像过去了,外地媳妇不少,关键是要看人品。我就觉得你人品不错,你能再打我电话,叫我过来,我就信任你,就冲你这一点,就不错。”

  苏劲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差点没出来。

  到了家,走进那合租房,窄小客厅里晾晒着别的租客的衣服,散发着霉味,有房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应该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小孩子,父母在北京打工,租住在此,图个房租便宜,其实苦的,是孩子,大人倒也没什么。

  苏劲摸摸小腹,难道自己要在这里生下孩子,做个单亲妈妈,把孩子养大吗?苏劲,你一定是疯了!苏劲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说:“我豁出去了,为了孩子,我要拼一拼!我还就嫁给北京人了!”

  推开门,正好看见张赫名坐在床上,这让苏劲大感意外,问:“你不是乖乖回家了吗,怎么来我这儿了。”

  “再怎么着也得听媳妇你的话,我找个借口,跟我妈说了,这不就直奔你这,在这等你么。苏劲,我和你商量个事。”张赫名说着,抬眼环顾这小房间,房间不足十五平米,却被苏劲收拾的整整有序。

  “哟,这么正式来找我商量,那你说,我听着。”苏劲坐下来,态度认真地说。

  “咱们换个地方租住吧。”张赫名说,怕苏劲反应太大,接着说:“你看,这么小的房间你都能布置的这么舒适,如果换个小套的公寓,你一定住着更舒服,我不想你窝在这里受苦,夏天洗个澡都还要排队,这房间也不隔音,你隔壁还住了一个单身男性,我晚上也不在这里陪着你。这种流动租住的房子鱼龙混杂,我真不放心……”

  “噢,我听出来了,你主要还是因为我隔壁的男孩分手了,你担心的是什么我懂了,哈哈,张赫名,你越来越可爱了。我可不打算搬房子了,我就是搬,也要从这里直接搬进你家里,嫁给你,那才是搬家。再说现在换个稍微大点的,哪怕偏远点,就是通州,一个月都要好几千,上班还不方便,我现在住这,上班也方便,与人合租,房租才一千多,这一年算下来,省了多少钱。”苏劲算着这笔账。

  张赫名微笑着说:“我的好媳妇就是想省钱,多花点钱你住的条件好一点,不划算吗,房租我来出一半,好不好,其实我是想全部出的,你知道,我的工资卡都我妈管着的,说等我结婚再给我自由支配。咱结婚不是还有个一年时间么,这一年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不见得还能拖一年,再说了,一月房租就相差一两千,我爸妈一个月种大棚才能赚多少钱啊,你说得轻巧,你的钱那不也是钱吗?你做好准备吧,说不定下个月我就嫁进你家了。”苏劲笑眯眯说,犹豫着要不要把怀孕的事告诉张赫名。她都坦白告诉卓惠娜了,但看来卓惠娜并没有告诉张赫名和他妈妈,卓惠娜不说才是正常的,她此时一定正急的团团转吧。

  张赫名疑惑问:“你怎么忽然这么有信心,下月就能和我妈摊牌了吗,我这主编位置应该也快出结果了,不过就算婚事答应了,我们还得准备操办,这不也需要时间吗?”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住这里,反正都住习惯了,我在河南老家,小时候爸妈种香菇,我就陪妈妈一起睡在大棚里,大棚里有多热你知道吗,可暖和了,冬天睡在里面,就和开了暖气一样,什么简陋的地方我没住过,我也不是那么娇惯的人。”苏劲朴实地说。

  张赫名把苏劲搂在怀里,说:“你吃过很多苦,我都记在心里,等我们结婚了,我把你缺失的所有幸福都弥补回来,让你幸福得令所有女人羡慕。”

  “哈哈,你是要让我做张太太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样的日子,我估计我过不了多少天就会得老年痴呆的,我就是个打拼的命,我要靠自己。”苏劲仰着头对着张赫名笑。

  他低头想要吻她,她躲开,他再一次贴近,她又躲开,他不依不饶右手霸道而来掌控住她的后脑,他说:“不让我亲是吧,我偏要亲,我还要进一步检查某些部位……”

  “不行!”苏劲一个激灵,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亲密关系,她断然拒绝,从他的怀里试图要逃开。

  张赫名紧紧抱着她说:“怎么了,你不乖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抚摸着,令她后背发麻。

  她头脑飞快转动着,必须想一个办法拒绝啊,恩,说大姨妈来了?她怀孕四周多了,差不多是一个月经周期,应该可以哄得了他。

  正巧,张赫名的手机响了,很合时宜,但来电的人却不合时宜。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卓惠娜。

  张赫名握着手机问苏劲:“是卓惠娜,接不接?”

  “接吧,你问我,我说不接,你真就永远不接她电话不见她吗?”苏劲反问。

  张赫名接了电话,声音温和,问:“有事吗?”

  “没事,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我在你家里,今晚阿姨留我在这里住,我们正在看你小时候写的作文,特有意思,你还把我都写到作文里了呢,阿姨让我问你,你加班到什么时候,我们给你做宵夜,等你回来,一起吃。”卓惠娜仿佛炫耀似的,说了一长串,苏劲听得无比清晰。

  “我待会就回来,你陪我妈多聊聊,我这正忙着,先挂了。”张赫名挂了电话,看着苏劲沮丧的脸,他也一时没有了兴致。

  “上次你和我说卓惠娜长得很难看是不是?她比我还难看吗,黑胖矮,对不对?”苏劲问,揪住张赫名的耳朵。

  张赫名闪烁其词:“我说过吗,每个人审美观点不一样啊,反正我觉得她长得没你好看,要不我怎么没看上她呢,我都认识她二十多年了。”

  “你骗我!我见到她了,她根本不是黑胖矮,她明明是白瘦高!难怪你妈妈一心想让卓惠娜嫁给你,她确实是美人胚子。张赫名,本来我都不想拆穿你的,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她怎么成天都待在你家里,她都不用工作的吗,她这样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追求你,我真是要抓狂了。”苏劲把这两天心里隐忍的怨气一下子撒了出来。

  “她去找你了?她有病,你别理她。她也就是仗着我妈喜欢她,他爸爸和我爸爸做过战友,现在他爸爸经商,投资影视,也就是个富二代千金,我从小都不爱带她玩,就爱哭爱闹爱撒娇,哪有你千分之一的好。”张赫名振振有词,把卓惠娜说的一无是处。

  “你怎么不说她年轻漂亮青春活力有钱有势有你妈妈撑腰,张赫名,我完蛋了,我肯定是争不过她了。”苏劲快要哭了,怎么越听张赫名解释,她越觉得这个卓惠娜很无敌呢。

  张赫名急忙说:“你有我呢,她再完美,在我这里是成不了气候的,我不爱她,我只爱你,她和我妈再好,也是白搭!”

  “你可得控制好自己,管好你自己,不许犯错误!”苏劲警告。

  “我保证,我们谈了这些年了,我有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想,我心里除了你之外,我对谁动过一丝一毫的心了?”张赫名说完,重重亲吻一下苏劲的脸颊,说:“我就喜欢你骨子里的那股劲儿。”

  晚上十点,张赫名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苏劲独自坐在小房间里,想想未来,想想家里的父母,心里闪过最美好的画面,她从大学起就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带每晚都必看新闻联播的父亲来一次北京,坐飞机来,看看北京天安门,在天安门门前照一张相片,逛逛故宫,带父母吃很多好吃的。

  虽然和周围的同事想比,她现在所处的条件是很艰苦的,但和家里的父母比呢,她又是多么的优越,父母长年累月种着大棚,起早摸黑种菜卖菜,一双手满满的老茧,黑色的土都渗入手指裂缝中,每当面对那样的一双手,她就想哭,她要努力,在北京立足,给父母最大的欣慰。大哥苏勇自幼就腿部残疾,走路一瘸一拐,都29岁,眼看着奔三十了,还没有结婚,原因除了腿瘸,还有就是家里穷。再不张罗着结婚,那就真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用父亲的话来说,那就是无后,对不起苏家的列祖列宗,穷不要紧,不能无后。

  卡里还有十来万的存款,目前年薪十二万的样子,她算了笔账,家里要盖房子,加上大哥婚事彩礼钱,还有苏勤马上开学的报名学费,这就意味着十万元的存款没什么了。父母以前辛辛苦苦一年挣的几万元都用于家庭开支,礼尚往来,还有就是供她念书了,她是该回报家里了。等她和张赫名成家立业,大哥结婚生子,苏勤大学毕业,那她就真的是无压力了。

  再拼个几年吧,苏劲,好日子就在不远处了,一定要努力成为父母更大的骄傲,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甚至想着,将来可以把父母接来北京住,虽然这是太遥远而不实际的梦,却让她想着就很甜。

  俞思终于愿意主动开口说话了,在苏劲足足苦口婆心劝了一千句之后,俞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字:“疼!”

  “哪里疼?你总算开口说话了。”苏劲乐呵呵地望着俞思笑。

  “你压到我的输卵管了,汗,是输液管,我怎么满脑子输卵管!”俞思瞪大了眼睛。

  苏劲赶紧挪开胳膊,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说话说的太激动,没注意到。”

  俞思摇摇头,说:“真不值得,冯小春这个混蛋,我为他死过一次了,现在我活过来了,我他妈彻底把他从我的人生里擦掉了。苏劲,张罗着给我找对象,我要越快把自己嫁出去越好。”

  “你先出院啊,我劝着劝着,把你劝向另一个极端了,结婚狂了吗,要赶紧马上立刻结婚以此来报复冯小春吗,傻啊你,哪能用婚姻来报复一个人,再说,你想清楚了吗?”苏劲理智地说。

  “我想好了,我今天就出院,刀割得也不深,先包扎着,用个护腕戴着,我明天就去相亲,谁嫌我胸不够大,我就去隆,嫌我不是处女,我就是修,嫌我不能生,我就人造子宫!我活活一个霸气的娘们还能被生不了娃逼死吗!”俞思激动地说。

  苏劲鼓掌,称赞:“好样的,我的欢脱俞思又回来了。咱就豁出去了,为了爱情,为了嫁人,咱就是一条心闯到底。那个冯小春离开你是他自己不识货,你就等着他哭着来找你吧,哈哈。”

  “就是,我饿了,我要东西。”俞思开始四下找吃的。

  “保温杯里有热的汤,我给你倒点,饭盒里有饭,赶紧趁热吃。”苏劲帮俞思支起桌子,说。

  “对了,你是怎么忽悠我爸妈来解释我的事的?”俞思问。

  “啥叫忽悠,我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就说我们俩出差了呀,我还和你妈妈扯出了一个有趣的事,你吃完一定要打电话给你妈妈,不然她以后就不信任我了,那我的事就没法成了。”苏劲说。

  俞思好奇:“什么事啊,你和我妈怎么还有密谋吗?”

  “你都没想到,你妈妈居然认识张赫名的妈,你说巧不巧,你妈妈说改天帮我去张赫名妈妈的面前提一提,来个合理化建议,哪怕是探探口风也好呀。”苏劲美滋滋的。

  “看把你美的,我怎么没想起来,我妈人脉广,她那张嘴,能把再丑的女人都夸成一朵花来,并且还真能让人从丑女人的身上看到美好的光芒点并从中信服,所以你这事,交给我妈,保准没问题,她嘴皮子功夫太厉害了,最能发现真善美的奇葩。”俞思喝着鲜汤,舒舒服服地说。

  “嗯,我也觉得这事成。”苏劲说完,一想,说:“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喝着我的汤还这么损我,要不是看你是病好,我可要对你进行暴力制裁了。”

  “哈哈,欺负病号,我告诉我哥去,回头你下次请假,不放你走!”俞思邪笑。

  见俞思心情好起来了,苏劲也放心了,说:“我服了你了,俞大小姐,你上头有人,现在你哥哥和你妈妈都是我的膜拜对象,我可不敢造次。”

  三天后,俞思恢复上班,只是手腕上缠着一块手帕,没有人看得出那里受了伤,俞思和苏劲在工作上配合默契,就连吵架也是好帮手。

  苏劲的孕吐反应开始加剧,午休的时候,她坐在办公桌前,前面的文珊正吃着匹萨,那气味让苏劲闻着就觉得恶心,她干呕了几声,弯下腰,对着垃圾桶吐着刚喝下去的水。

  文珊将外卖的匹萨盒盖上,刻薄地说:“什么人呀,看别人吃东西就在哪里呕来呕去,成心是想影响人家食欲吧,真没素质,要吐就去卫生间吐,不知道空气也会传播细菌的吗,唉,不吃了。”文珊以优美的姿势弯腰,将匹萨盒放在了垃圾桶里。

  苏劲忍着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每只鸟都是百雀羚,乌鸦秃鹰也是鸟,淡定,不要气,不要气,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还没等一分钟,突然来的干呕又涌了上来,比上一次更强烈,她感觉自己都快把胃液全部呕出来了。

  她稍微好点了,就赶紧去卫生间,漱了漱口,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因为怀孕,都没敢化妆了,现在多好的化妆品都对胎儿不好,何况她的那堆劣质化妆品呢,还是不用为妙,哪怕一脸彩色,为了孩子,就牺牲美貌吧。

  苏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招惹到了文珊,她只听见身后一个细碎娇气的声音,别说男性,堪比志玲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所有女性听了都会全身鸡皮疙瘩皱起的声音。文珊洗着手,自言自语说:“好好的一个午餐,就被恶心的人给恶心到了,浪费了,河南人就是不讲究卫生,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还想嫁给北京人,我看就是嫁进门了,也会让人脏的受不了,被扫地出门了。”

  “你说谁呢你,你说我就算了,说我们整个河南人干嘛,我河南人怎么你了,你见哪个河南人随地大小便了,我不就是恶心了几下,就这么伤害到了你脆弱幼小的心灵了吗?你想怎么着,有嘛不爽的你就直接来,别阴一句阳一句,不就是审计组的小组长你没当上,我当上了,你就羡慕嫉妒恨了吗,你来呀,继续啊,我还就告诉你,我就喜欢看你丫嫉妒我的样子!”苏劲扬眉发飙,不给点厉害看看,不长记性是怎么地。

  “啧啧,吐沫星子飞我一脸,村妇,别以为你从农村沟沟里飞出来就能做凤凰了,我可不会羡慕一个小组长的职位,你不也就是巴结着俞思和她哥哥来上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有你有心机,抓个北京男不放,奉劝你一句,门不当户不对,迟早要崩溃!”文珊笑着,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甩了苏劲一脸的水珠子。

  苏劲指着文珊:“你最好注意点你的言行,管好你的嘴巴,我不怕你,全公司也就你和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看我这么不爽。你要么就当我面捅刀,别背后暗箭伤人。”

  “好呀,嗨,苏劲,你丫真贱!真是贱人还需狠人治!”文珊双手抱在怀里,一副气质嚣张的样子,剑拔弩张,二人战争随时都会爆发。

  俞思的加入,让这场二人战争上升成为三人战场,俞思走进来,一把抓住文珊的头发,呵斥着说:“你骂谁贱人,你想干嘛,得瑟什么,你一天不欺负苏劲你不舒坦是不是。”

  文珊反手也抓住俞思的头发,说:“怎么着,你俩要一起上啊,好啊,被总裁发现咱三个斗殴,一起开除,那才好!”

  “威胁我是吧,我怕你啊,开除就开除,我今天还就抽你了!”俞思一个巴掌打在文珊的背上。

  打人不打脸,俞思并没有打文珊的脸。

  出人意料的事,文珊居然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俞思的脸上,啪的一声,事态立马就严重了,俞思怒不可遏,双手死死钳制住文珊的手,想要把那一巴掌给抽回来,文珊手胡乱打着抓着,竟一下扯掉了俞思手腕上的手帕,还有包扎伤口的纱布,一下就露出还未愈合好的伤口。

  文珊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道:“你割腕自杀啊,真是爆炸新闻,哈哈,你被“待研究生”给甩了!”

  揭开了伤疤,还在伤疤上撒盐,俞思气得推到了文珊,两个人都跌在地上,卫生间地上的水渍都被两个人给沾到衣服上了,苏劲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没有出手帮俞思,眼看俞思的头要撞到墙了,苏劲想要上前弯腰拉起俞思,反被文珊抬脚一绊倒,湿滑的地,苏劲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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