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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二十四桥

  活水有源,她随波游弋,如一尾嘉鱼浮出波心。

  重重的雨滴打在眼帘,如薄薄面幂遮蔽了视线,隐隐间只见云翻雨覆的瘦西湖上,一苇轻舟溯流行之,不畏雨深,不惧风狂。

  余秭归有些愣怔,直至一只手在眼前清晰,才顺着指尖水珠滑落的方向看去。

  自船缘倾出的半边身子上,雨水浸染了深衣。束冠下微湿的黑发蜿蜒在颈项,濯濯如春月柳,俊容如玉。

  片刻的愣怔,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身子向后游移。

  退一寸,近一分。荡一棹碧涛,粼粼翻卷春水路。

  无人发问,无人作答,那手依旧在。

  许是不适冷雨,又或是厌倦了起伏的波心,她犹豫地抬起手。掌心刚出水面,便被人一把抓住。带着强劲不容抗拒的气势,她被人一把拉出湖面,抱进船舱里。

  眼角落下温热的不知是湖水还是雨滴,一头长发委地,她轻轻颤着。

  本以为只有自己了,本以为……

  圈住她的双手却愈发加力,让她难以忽略另一个存在。

  较了好久的劲,她虽挣开那人强势的怀抱,却依旧被他捉住掌心。明明可以用内力震开,她却没有,只是有些不愿地任人牵扯着,走进一方四面画屏。

  屏后有干衣,显然是为她准备。

  迷惑地抬起眼,只见那人正凝视着她。

  他在怜惜什么,是她么?

  她不懂。

  待那人离开,她才慢慢换起衣来。

  都是女装啊,她有些犹豫地解开胸口的束条,露出娇美的身形。微凉的湖风吹得她有些凉,笨拙地系起抹胸、亵衣、绢裤,而后是碧罗裙。

  一切都那么陌生,陌生地唤醒着她身为女子的认知。

  最后是宽袖长襟的曳地披衫,织绣流纹,带着飘飘欲仙的美感。拢了拢湿发,她走出画屏。

  上官意自认不是一个重色之人,那套女子春衫不过是想给她醍醐灌顶,却不知被灌顶的是自己。

  灼灼地攫住那道倩影,恶狠狠而又一瞬不瞬。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可恨她生得如此美丽,生得如此美丽啊。

  恣意欣赏着,自上而下,来回逡巡。袖中肌肉紧绷,他生生压抑着胸中的那头虎,目光有些狰狞。

  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失态,佳人行止依旧从容大方,他没有庆幸,反而生起恼意。

  “谢谢。”接过他斟满的热酒,她诚恳道,“谢谢你依约没有参与今日之事,也谢谢你将我师父师兄带出玉剑山庄,谢谢你子愚。”

  缓缓抬眼,他轻抚杯沿,“秭归不觉得这样的谢太没诚意了么?”

  她微愣,随后道:“谢礼自然是有的。”

  俊眉微挑,带抹玩味。

  “子愚看破什么我很明白。”说着,她看了一眼船头蓑翁。

  “年二是我身边老人,而且他听不见。”

  听懂了他的暗示,她收回视线。

  “江湖秘宝,子愚想要么?”

  俊瞳微眯,上官意恨恨地攥紧酒盏。

  “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见她果然如此,一脸解脱似的表情,他缓缓而又诱惑地逼近。

  “听说江湖秘宝历来是夫妻相传,子女得之,可是?”他轻笑着,俊美的脸庞愈发诡谲。

  “依你的年纪,能生出二十四岁的儿子?还是说你已经认定非我不嫁了,嗯?”

  她怔住,眼睁睁看着上官意逼近,却忘了后退。

  “可要想清楚啊,秭归。”攫起她的秀发,他缠绕指尖。

  湿滑的发丝灼烫了他的肌理,呼吸可闻的甜淡酒气催促着心头猛虎,让他不禁一嗅再嗅,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做好事总要给点甜头的,你说对么?”

  沙哑的嗓音奇异地钻进她的耳际,随后那人抬起她的下巴,精准吻来。

  她先是不解,而后瞠目,一把将那人推开,逃似的飞进雨中。

  望着那道惊慌失措的倩影,上官意心情颇好地抚上唇角。

  “别让我等太久。”

  烟柳画船,一棹碧涛,青山隐隐水迢迢。

  梅月潇潇,二十四桥,玉人何处教吹箫。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诗经·周南·汉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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