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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桌球厅 (2)

  凌千帆对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可奈何道:“阿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你不当我是兄弟,我也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待。我姑妈对不住你,所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当年你看一个教授不顺眼,我二话不说替你打电话到教育厅;你说要去费城读书,我偷鸡摸狗的本事都用上了给你把护照偷出来;你说要成为第一大股东不想在董事会看人脸色,我可以把我所有能筹措的资金都授权给你;你要开发柚县旅游商圈,我可以帮你疏通政府关系;可是……”

  “方非尽是我师弟,和你我不一样,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凌千帆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次你收购方圆天地,已经让我很难做了。以前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过问缘由,可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保证,不要再动非尽了!”

  “千帆,我奉劝你一句,只要方非尽乖乖地跟着方维鸣回家,我保证不会动他一根寒毛,”顾锋寒眯着眼,凌千帆一愣,不解他话中涵义,只觉得他周身都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愤怒,他一字一句地说下去:“否则的话,别说你跟我只是挂名表亲,就算是亲兄弟,我也不认账!”

  他拉开门进去,又猛地一把拍上,留下凌千帆一个人在门外摸不着头脑。苏晚已缩在一角的沙发上,看到他进来,目光随着他的脚步而动,眼神里竟有些委屈,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平息下因为刚才凌千帆那句“朋友妻不可欺”而燃起的愤怒。

  “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很抱歉今晚只让你打了一局,我先送你回去吧,”顾锋寒走到墙角的雕花红木储衣架前,取下她的灰格呢子长大衣回到她跟前。她站起身来,望着他的目光里竟有些幽怨,让他心里莫名地又是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拽了一下似的。虽然口里说着冷冰冰的话,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原本他只是想把大衣递给她,脚步却不自觉地绕到她身后替她披上大衣。苏晚竟也听话地将手伸进袖子里,然后转过身来,他也就默默地抬起手来,慢慢地帮她扣上一排长梭形的扣子。

  一颗一颗地扣上她的扣子,一线一线地绕住他的心。

  就像……他们曾经在费城的冬天那样。

  他还是开着那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在冬天暗夜的风里,依旧是那样的嚣张夺目。她想开口告诉他,送她到路口让她自己打车就可以了,谁知竟一直开不了口。

  她紧紧地攥着大衣上的双排扣,仿佛攥着的是刚刚为她扣好大衣的那双手,他安静地开着车,双眼一丝不动地朝着前方。她在心里刻画着他侧脸的线条,这张脸比五年前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他今年……明年就三十了,印象中那张脸是年轻而骄矜的,现在却刻上一些浅浅的纹路,这纹路丝毫没有减去他的魅力,却显出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风度和神采。

  他长得好看吗?苏晚在心里问自己,要光说好看,似乎还比不上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桃花脸,除了细长上挑的凤眼,他脸上别的地方都显得粗枝大叶,搭配在一起却有着另一种攫人心神的魔力。顾锋寒突然转过脸盯了她一眼,她脸上霎时像火烧起来了一样,立刻转过脸去,直视前方,连一度的角度也不敢偏过去。

  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车早已开出心湖苑好远了:“你放我在路口下来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且这一次她没有带上任何称呼,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该叫他“顾总,”或是别的什么。

  他又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车速缓缓地减慢,她以为他是要停车了,谁知一抬头才知道是红灯。两个人在车厢里沉默对峙,谁也没有再多一句话了,等红灯转绿的时候,又唰地一声飞驰而出,一个路口,两个路口,他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然而他也没有开口问她住在哪里。

  车在莲花路拐了个弯,拐进她住的小区里,她想问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偏过头来看到他的侧脸时却又失去了勇气,直觉这句话要是问出来,他……是不是又会生气?

  他们曾经那样的亲近,亲近到问出这些话,都嫌太过生分了。

  车停在她住的那一单元的门口,他却没有叫她下车的意思,他双手紧紧地握着皮革质的方向盘,好像在做着什么痛苦的抉择,她轻声打破这令人遐思无穷的沉默:“谢谢。”

  她这句话似乎解决了他的难题,他偏过头来,似笑非笑的:“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她愣了一下,这句话不像是纯粹的客套玩笑,可是……可是他深邃双眸中流露出的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仿佛带着些嘲讽和怒意,不似刚才为她扣上梭形扣时那样的柔和。她抬起头望了望三楼的窗户,贝菲房里的灯亮着,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的有些失望似的:“合住的同事在,恐怕……我们说好的……”

  他点点头,好像理解她的不方便:“明天见。”

  “明天见,”她机械地回答着,推开车门,急匆匆的掏出钥匙打开楼下的大门,僵着身子跑进去,一步也不敢回头。

  进了房,关上门,她才喃喃地问着自己: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她居然睡到十点才起床,大概是头一天晚上失眠,到半夜才睡着的缘故,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想起顾锋寒昨天晚上那一句“明天见”——今天,她真的就要去凌厉实业和银河集团在婺城新买的办公楼么?

  套上最外面一件羊绒大衣时,长梭形的扣子在她手里摩挲良久,仿佛还留有余温,他还记得她,他还记得她……

  “你问我想怎么样?嗯?我告诉你,我妒嫉,我妒嫉,我妒嫉他方非尽所受到的青睐!”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离开我的时候,你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不留下只言片语让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的感受?”

  “苏晚,如果我没有再遇见你,你是不是准备,让我生活在永恒的忏悔里?”

  什么叫不留下只言片语让他以为她死了?什么叫生活在……永恒的忏悔里?她突然想起来,顾锋寒第一次上信实大厦的时候,说……她几年前就死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一直以为她死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今天要找他问问清楚,想到这里,她抓起手提包匆匆的下了楼,叫了辆的士到冬青路顾氏新买下的银河大厦。七十六层扭曲回旋式结构的银河大厦由两座微倾的塔楼支撑,一层的一半和二到五层都被用作商场,按照指示牌上的标识,搭电梯到二十四楼,银河的前台小姐听说是找顾锋寒,电话接上去马上就得到答复:“让苏小姐到三十九层。”

  三十九层的办公区空旷而幽雅,出了楼梯就是四分之三圆的休息间,银灰、橘黄和青柠色错落布开的沙发依次排开,再往里靠阳的一面是一排四季常青的盆栽,长筒靴的尖跟落在墨蓝色真丝地毯上悄无声息,顾锋寒秘书处的几位秘书抬头看见有人进来,微微一愣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领着她上来的小妹把她交给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女秘书之后就下了楼,那位女秘书笑道:“苏小姐你来了,寒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落地的暗色玻璃幕墙前是一张长长的紫檀木办公桌,顾锋寒的视线从电脑前移开,朝苏晚笑了笑后朝那个女秘书道:“你叫梓莹那边的人停一下手头的活,我要介绍一个新同事给她们。”

  舒梅点点头出去了,顾锋寒站起身来,领着苏晚走到邻近的一个大约二百多平的小办公区,开放同时又不缺私密性的办公区里有十几个男男女女,气氛并没有苏晚所想象的那样压抑。顾锋寒拍了拍手掌向众人道:“又来了一个人和你们同甘共苦了,苏晚苏小姐,”他又把办公区里的十几个人一一向苏晚介绍,原来都是参与“水边的阿狄丽娜”设计方案的高级策划和顾问,另外有三个是空降过来的高管,在办公区内都有自己半开放式的办公室,据介绍都是在银河跟了顾锋寒好几年的,足见顾锋寒对此次旅游商圈开发计划的重视。

  苏晚一天都忙着新入职的琐碎事情,虽然手续都有顾锋寒叫了秘书来给她安排,仍然有不少事是要她自己签字办理的。等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关于柚县的旅游资源和其他矿产资源的资料都送了过来,一整天,她也没有别的机会和顾锋寒私下说上一句话。

  中午下去吃饭时经过一间空办公室,在顾锋寒的办公室附近,黑色铭牌上镶着银色粗体的“Angela”和“SeniorvicePresident,”她在门口停了两秒钟,又走了过去,她知道,那是孟涵的办公室。

  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些疙瘩,她真是——陡然间有些懊悔,她不愿意和孟涵共事,真的,一点儿也不想。不管是不是放下了,她都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孟涵。尤其是,看到孟涵和顾锋寒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哪怕是结了痂的伤口,也不代表她愿意时时再去拂触。

  她匆匆地来,一时竟忘了想这么多,因为顾锋寒说梦泽镇的开发计划有转机,她就一头撞了上来,闯进来之后才知道,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她并不游刃有余的行业,还有一些……她至今仍不能游刃有余地面对的人。

  她把手按在太阳穴上,握着拳在心底对自己说了一声“Fighting,”然后咖啡吧倒茶——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她不得不到咖啡吧去找一次性的杯子,回过身的时候听见一个略带惊诧的声音。

  “凌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不是听说方圆天地那边最近交接,事情挺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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