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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放弃计划 (2)

  他转过身,望着孟涵的眼神里有些骇人,孟涵连忙安慰道:“这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不过赶巧昨天晚上才有酒会,来了不少媒体,今天早上就出了这事,现在到处都传开了。我们想办法把事情拖一拖,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探一探,这事情怎么就闹到公安局去了……”

  “我知道,”顾锋寒垂着眸,低语了一句。

  孟涵颇有不解:“你知道?”知道这事情容易解决,还是……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件事?

  她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去以眼神询问柳子衡,柳子衡神情尴尬地点点头,孟涵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骇地看着顾锋寒——

  “你居然——,”她完全不敢相信,顾锋寒居然会怀疑苏晚变心?他居然会以为……孟涵一脸的不可思议,摇摇头又向柳子衡道:“你居然也不劝着,还……”

  柳子衡低声道:“寒少也犹豫过很多次,好几次都准备放弃这个计划了。可是……还不是那个姓方的,你说他做的那些事情,换了谁能不误会……”

  孟涵脸上一白,她自己又何尝没有充当这种角色,她亦曾在有意无意之间,加深了顾锋寒对苏晚的误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只有她这样认得两个人这么多年,知之甚深,才会晓得这两个人其实都是这样的一根筋、死心眼。

  “晚晚也真是的,就没和你说明白过么?”孟涵不甘心地问道,顾锋寒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没有说话。

  苏晚不是没有解释,如果她的解释来得早一点,或者不在那个时候,那个方非尽遭遇最大危机的时候,或许……然而苏晚和他都是这样的傻子,一如他五年前不肯和她解释孟涵的事情一样,他们都如此固执,固执地以为对方是了解自己的,固执地以为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肺腑传书又何须用笔墨?

  如果五年前他多一点理解她的恐惧,如果五年后他肯多一点对她的信任……

  然而世事都是没有如果的,如同他和母亲成为被父亲放弃的一方一样,苏晚的父母不知何故遗弃了她——同病相怜的命运让他们互相依偎取暖,也让他们在面对可能的伤害时更加警惕,宁愿竖起浑身的尖刺,狠狠地刺伤别人,也决不让自己再成为被伤害的那一个。

  顾锋寒微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孟涵几秒钟,似乎在最后权衡她的可信度。孟涵的个性他也算清楚了,为了向上爬绝对可以做到六亲不认,什么时候都能认清形势站对边,以目前孟涵的实力,还不至于能另立门户和他作对——况且还有那张光盘为证。原来这事只有他和柳子衡知情,特意让孟涵知晓了那些证据,没想到……他甚至可以百分百的确证,公安局对她的拘留,纯粹出于她的自愿了。

  解决外界的麻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目前事情正在风口浪尖,恐怕要多耽搁一些时间。他转头向柳子衡道:“公安局那边你多打点一下,尽可能快点联系上千帆,他在市政府那边好说话,要快点想办法把这件事快点给了了。”

  他现在最不敢想象的是,苏晚现在会如何看他。

  早上醒来时,她的戒指孤伶伶地搁在枕头上,他朦胧中醒过来,还以为是她又和他闹着玩——他满脑子里洋溢的都是欢欣和对未来甜蜜的憧憬,如银河水泻的吊灯勾勒出最瑰丽的幻梦……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兴奋的无法再思考其他任何事情,只有她,只有她,只有她和他的未来。

  这幻梦却如肥皂水吹起的泡泡一样,如此脆弱,轻轻一吹,便在空气中破碎了。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有时候甚至也会有那么一点奢望——也许她和方非尽真的什么也没有呢?

  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他的幻想,无论他怎么想尽办法地拉她回来,她只是逃,只是逃,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悲哀地发现在她心里他依然被排在最后一位,他不得不通过一样又一样她在意的东西,才能把她留在身边,然而一个不留神,她又想着要逃……

  甚至于带她回梦泽,都不能让她彻底地回到他身边。

  有时候他甚至会希望她真的是爱钱一点,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努力刻苦的人,一心想做得好,做得更好……如果她只是因为方非尽比那个穷小子的江上白有权有势,那么他完全有理由为自己现在的资本感到骄傲,然而他又失败了。

  方非尽一出事,她竟然肯放下一向固持的自尊来求他——

  收回股权成为第一股东是他回到顾家之后五年内一直在努力达成的目标,也许是为了证明父亲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少一点时间想她,可是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他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念头都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地纠缠,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还有昨天凌千帆的电话,苏晚的病说是五年前已经手术成功了,可是……可是她受得住这一次的变故吗?

  到了公安局他才稍微静下点心来,几个电话拨出去,马上就得到答复,要探视是可以的,不过嫌疑人目前正在和律师会面,所以需要稍等片刻。

  律师?

  顾锋寒皱着眉,苏晚什么时候还有私人律师了?

  他陡然沉不住气地站起来,方非尽,对,一定是方非尽!这消息传得快,他知道的时候方非尽必然也知道了,方非尽在婺城呆了五年,总攒下些人脉关系,要探视一下苏晚想来并不是难事。他攥着硬木沙发椅的扶手,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方非尽?”

  公安局派来陪同的年轻警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否在可回答的范围之列,顾锋寒咕哝了一声,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起方非尽来——都是他一手搞出的好事!

  要不是他天天赖着苏晚去参加什么酒会晚宴,双双对对地同出同进,他又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苏晚?他们俩这假凤虚凰来得如此真切,若身在其中的人不是苏晚而换作任何一个其他女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没一点猫腻的!

  这最紧要的关头他又跑出来做什么?

  一连串孟涵从来未曾在顾锋寒口中听到过的脏话极其流畅地渲泄而出,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发现凌千帆的重要性,比如此时此刻他堂堂银河集团的老总居然在公安局一个像门房又不像门房、像办公室又不像办公室的小破屋子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肯定一点的回答!

  不多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顾锋寒正在门口附近,急不可耐地探出头张望,不料竟见到方非尽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方非尽看见他时皱了皱眉,似乎看见了什么极肮脏的东西,眉心夹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憎恶,迟疑片刻后朝身边的中年男子叮嘱了几句后朝顾锋寒走过来。

  “顾总,又见面了。”

  不等顾锋寒搭理,他又冷笑着问了一句:“看来顾总完全忘记了我昨天说过些什么?”

  顾锋寒霎时呆住,旋即回应道:“我犯不犯错,和你有没有机会,是两码事。”

  方非尽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丝毫不顾忌眼下顾锋寒还是他家的救命稻草,以极鄙薄的口气嘲讽道:“今天到公安局来验收成果的么?不知道顾总对现在的局面是否满意?”

  顾锋寒眯着眼,墨眸之中寒光涌动,方非尽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欢欣让他觉得极其碍眼,口上忍不住尖刻起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方大少爷以为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吗?”

  在这隐含的要挟面前,方非尽却是毫不退却。他脸上漾着极自信的笑容,似乎是刚刚把某种神往已久的宝物抓到手,一张脸笑得如花儿在春风里绽放:“老实说,我很谢谢顾总,因为你的冷血让我收获了很多。不过很可惜,我想像顾总这样一个根本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人,永远也不会体会到这种快乐。”

  顾锋寒的手刚刚拽起方非尽的衣领,便被孟涵冲上来拽住:“Francis,冷静一点,这里是公安局!”顾锋寒极力忍住把眼前这张在他看来十分欠扁的脸打得不能见人的冲动,颓然地放下手去,他一颗心突突地跳起来,不可遏止的嫉恨眼前这个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志得意满?那个女人爱的是我,从来都是我,一直都是我!即便现在她和我闹别扭给你点好眼色,最后她的选择依然会是我!

  他收拾好心情,如孔雀一般从方非尽身畔扬长而去,在他身后方非尽仍高昂着头,他曾无数次在心中羡慕过这个男人,这个占据了苏晚全部心房的男人,然而从现在起,他不会再羡慕他。

  在银河高层不断的电话关照和方非尽亲自出面后,苏晚在公安局的待遇在短短数个小时内得到了飞速的改善。顾锋寒走进会客室的时候甚至看到她在悠然自得地喝茶,苏晚抬起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细细品味馥郁茶香,只是那双捂着热茶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无论如何也掩饰不过去了。

  “晚晚,对不起。”

  他艰难地挤出一句道歉,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此刻却无从开始。

  苏晚诧异地抬起头,一脸的茫然不解,旋即又敛起所有的疑惑,用清冷漠然的冷笑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你来了。”

  顾锋寒尴尬地看着她,侧头看看那名年轻的警员就在不远处一丝不苟地监视二人的“会晤”。顾锋寒隔着桌子他去拉她的手,她浑身不自觉地戒备起来,想往回缩又拧不过他的手劲,她忽地用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往他身上扔过去,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身,顾锋寒一惊之间她已挣开了他,歇斯底里地朝他叫道:“滚!”

  年轻警员冲上来按住苏晚,生怕她有进一步过激的行为,一面不断地劝顾锋寒道:“顾总,你这样会影响苏小姐的情绪,还是赶快请回吧!”

  “晚晚,”他绝望地看着她,所有的解释一瞬间变得软弱无力。他艰难地举着左手,指着小指上她退还给他的戒指,千言万语只化作苦涩的一句:“等你出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晚眼含讥讽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已经没有任何再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了,顾总请回吧。今天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银河和凌厉旗下的公司今天股价会大跌,再过几个小时,道琼斯和纳斯达克都要开盘,感谢顾总在这样百忙的时刻,还有抽出时间来看望我这样一颗已经没有价值的棋子。”

  顾锋寒灰败着脸,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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