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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符清泉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正撞上下楼的符清泉,她再忍不住心中对符清泉的那股怒气:“符清泉,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看糖糖不顺眼,天天笑话它杨贵妃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故意轧断它的腿?你简直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符清泉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溪和她怀里的糖糖,唇角微微弯起,笑得极刺目:“谁让它喜欢往外跑呢?原来好好一杨贵妃,非把自己整成一赵飞燕,何苦呢?”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变态啊,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符清泉身形高大,灯光落下来的长影,将她整个人都笼住。他微微躬下身,目光睥睨:“有本事你搬回来住,不就能好好护着你的杨——赵飞燕咯?不然的话,”他面露得色地扫过南溪怀里瑟瑟发抖的糖糖,“这回运气好,撞断一条腿,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南溪气得浑身发抖,那极嚣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正大剌剌地挂在符清泉脸上。南溪恨不得伸手撕掉他这层嚣张的脸皮,但目前实在没有和他斗狠的资本,只好忍气吞声,怏怏地下楼安置好糖糖,再把杨嫂沏好的两杯明前龙井端上去给符爸爸和纪公子。

  符爸爸再劝她搬回来住,南溪心中怒不可遏,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暂时答应下来。

  她知道符清泉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等送走纪公子,南溪找出先前的猫粮,幸好还未过期,谁知喂一点糖糖吐一点,也不知道先前失踪的那些天糖糖都如何度日的。南溪看得心里难过,糖糖一边吐,她一边哭,又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好杨嫂收拾完茶几进来,看她给糖糖喂猫粮,连忙叫道:“先别喂这个,这几天打点滴呢,得慢慢来!”

  “这几天?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礼拜二吧,”杨嫂回忆道,“找到的时候可吓人啦,瘦得皮包骨头,又被你哥的车撞伤,差点都活不了!你哥哥怕万一没救回来你伤心,专门叮嘱我们别告诉你的。”

  “他会那么好心?我看他故意把糖糖撞成半死不活的,原来他就讨厌糖糖,天天杨贵妃来杨贵妃去的!”

  “哟,这回你可不能怪你哥,”杨嫂笑笑,“为把这只猫找回来,他可费了个把月的精神。”

  南溪一脸狐疑,难以相信杨嫂的说辞。“你知道糖糖怎么找回来的嘛!”杨嫂整整围裙,“你哥开着车在这一整片转悠了好多天,没发现一点痕迹。最后只好在通往家里的几条路上都撒上猫粮,每天下班就四处去检查一遍,看哪里的猫粮少了。后来发现是盘山口那里,每天猫粮都有被吃过的痕迹,他又分时间段去检查,最后发现糖糖每天下午都会过来,他就每天下午在那里等,等了几天也没见糖糖来。他以为找错地方,准备再到别的地方去检查猫粮,谁知道那天车才开走就发现糖糖出来了,他掉头太急,就给撞上了!”

  杨嫂大概是回想起糖糖被寻回来时的惨状,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说符清泉带着猫找了好几家宠物医院,打了三天点滴,糖糖今天才稍微肯进食。

  怎么可能?南溪怎么都不敢相信杨嫂说的这个人是符清泉!他会这么好心,花费他寸时寸金的大好光阴,天天在满觉陇各条道上蹲点只为找回糖糖?

  他还会带糖糖去宠物医院?原来他看见糖糖就恨不得踹两脚,说好好一只猫,养得跟宠物猪似的,长这么肥不知道能卖掉几斤肉!

  更可恶的是他还时时用那种美食家的眼光打量糖糖,说真可惜猫肉是酸的,不然做火锅可能还够三个人吃。

  想起这些南溪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符清泉这种人,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

  一定要形容他,那只能说,他整个人都是变态的!

  偏偏这时候他还要移驾到厨房来,拍着手冷冷哼了一句:“赵飞燕,过来!”

  刚刚还闭目养神的糖糖,居然从南溪怀里扑腾下来,一瘸一拐地往符清泉身边爬。

  吃里扒外的家伙!

  看符清泉耀武扬威的神情,南溪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肯花气力把糖糖找回来——可多了一样东西要挟她呢!

  翌日符清泉和纪公子就开车去帮她收拾行李,南溪想回家也不会长住,准备只拿几样时令衣服回家。她不是对自己没自信,而是觉得纪公子条件实在太好,这两天如此殷勤,大约是在国外憋得太久了吧?没想到符清泉对把她嫁出去这桩事十分热心,大包大揽地把她的行李堆满后备箱,速战速决地解决了搬家问题。

  随后两周纪公子果然说到做到,准时接送呵护备至,还请南溪吃过两次晚饭。进入梅雨季节,杭州阴雨延绵,周五的晚上南溪吃完饭回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电视台临时插播路况,某路段上因酒驾导致车祸正堵着车,南溪分辨出那正是纪公子回家的路,连忙回房找手机拨给纪公子,想问他是否平安归家。

  电话方拨出去,嘀了两声,一道狭长人影冷不防出现在南溪面前,怀里还抱着那只又向杨贵妃方向发展的糖糖。符清泉抢过她的手机,冷脸看着屏幕上纪公子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摁下挂断键,一甩手便把手机扔到墙上,砸出清脆利落的一声,然后落回床上。

  南溪忍住满腔怒火,努力保持平心静气:“符清泉,他是你的好朋友!”

  符清泉神情嘲弄:“你还知道他是我的朋友,那你说……我的朋友,会这么不知趣地来和我抢女人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南溪脸色煞白,怔忡良久后问,“他都知道?”

  符清泉微勾的唇角里嘲讽之意愈加浓厚:“知道什么?”

  南溪用力地摁住桌角,刺到掌心发痛,终于明白过来,难怪……难怪纪公子如此殷勤,原来都是符清泉的手段!在父母面前做一场好戏,证明他孝子贤兄的形象,依旧如日月般光辉灿烂,实际呢,实际呢?实际上,费这样的周折,不过是要证明,他依然和很多年前那样,想要把她捏扁,她就不能变圆。她抬起手,还未想好是否要抽他一耳光,胳臂便已被符清泉狠狠制住。他极不屑地摔回她的手,把糖糖塞到她怀里,砰的一声又摔上门,连供南溪发泄的背影都不留一个。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原来是纪公子报平安的短信。

  手机再次得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待遇,糖糖在南溪怀里扭了扭,又喵呜一声,蜷进她怀里。

  拉开书桌抽屉,层层画册饰品堆得满满当当,南溪伸手进去使劲摸索,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摸出一枚黄杨木印章来。

  很多年前她和符清泉第一次单独旅行,也是惟一的一次,到西安。

  那时的旅游景点和手艺人都还很淳朴,那时西安的古玩街上还有很正宗的黄杨木,那时义乌小商品市场还没有一统大江南北……那时的符清泉还会任由她撒娇,手艺匠人为赚几块钱,很为难地照她的吩咐把印章雕成Snoopy小狗的轮廓,然后在狗肚子上刻下如今看来极幼稚的四个小篆字:

  清泉小溪。

  南溪默叹一声,又把那枚印章塞进抽屉里去。

  如今她唯一庆幸的,是她已在和符清泉这几年的斗争里,累积下不少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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