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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

第十六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

“她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当即冲那四个小偷使了个眼色,人已经躲到门后。等那老张头一进屋子,她就用手蒙住老张头的眼睛。用甜美的声音问道:‘你猜我是谁?’。老张头赚了点钱,有些相好的。听了声音就开始猜,从小红猜到小青,从牡丹猜到芙蓉,一一数了一遍。那聪明的小偷立刻冲那四个小鬼使眼色。利用这个空挡,他们四个开始放心地偷东西。”

“有时间编故事,还不如省点力气走路。”他打断我,我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继续讲了起来,好歹也是本姑娘的英勇事迹,我还指望着靠我这张嘴把它发扬光大呢!

“你听我讲完啊,后来啊,那张老头一直都没能猜出来。小偷故意气呼呼地说:你这没良心的,这样都猜不到。算了,本姑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蒙上眼睛,数到十开始抓我,如果能抓到我的话我就原谅你!那老张一听乐了,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这些小偷呢就满载而归地跑了,哈哈哈哈,哈……”我笑了几声,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没了兴致。

“我又想起了一个笑话!”走着一半,我一拍掌,连忙跑到烨面前要讲。

“从前,有一个勇敢的小偷……”

“你除了小偷不能说点别的吗?”他不耐烦地说道,拨开了面前的杂草。

“能啊,你想听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啊,女娲娘娘补天啊,苏妲己变成了狐狸精啊,我知道好多故事呢!”听见他这么说,我的兴致又回来了。

“你倒是孜孜不倦!”他一声冷笑,我耸了耸肩膀,好歹咱们也是患难与共,我玉扇儿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他娘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也不能让她死得都不安心。逗他开心也算是件好事啊。

哇!什么东西,好刺眼!在他拨开乱草的瞬间,一道强烈的光直射而来。我忙用手挡住了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我才把手拿开。才看一眼,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这是一个山谷,两边的山贴得很近,站在此处,连伸开双手都做不到。石壁很光滑,人如果要从这里出去,只有四肢伸开撑住石壁,一点点地往上移。稍有不注意,可能都会粉身碎骨。而且……如果上面的人掉下来,下面的也会被砸下来的……

石壁很光滑,人如果要从这里出去,只有四肢伸开撑住石壁,一点点地往上移。稍有不注意,可能都会粉身碎骨。而且……如果上面的人掉下来,下面的也会被砸下来的……

我抬头看着那小圆口的的阳光洒了一地,天空群鸟飞过,耳边是流水潺潺,好一片生机盎然。

“烨,我们能出去了,烨……”我看向他,却见他泪流满面,茫然下跪。我不明所以,以为这里有啥特殊机关,也跟着扑通跪下。他磕头,我也跟着磕头,难道机关在地下,敲一下启动一次?

“娘,孩儿的命是你给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他哽咽着开口,我这才恍然大悟,不再傻乎乎地跟着磕头。

原来她娘自刎不是因为万念俱灰,更不是要遗弃他,而是知道自己下身不能动,怕拖累我们。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出去,我们定然不会舍弃她独自离开,如果强行背她出去,很可能是大家都粉身碎骨……

“你若不走,倒真让她白送了一条性命。”我轻轻说道,他一震,咬牙站起。

“你先。”烨冲我道,我看了看他,心中有些感动。我一咬牙,就开始往上爬。我自小当小偷,爬树爬屋爬梁什么没爬过,可爬了一个时辰,我们连一半都没爬完。头顶的阳光刺眼得让人发昏,若是中途放弃,掉下去估计也死无全尸了。

“别往下看。”他见我面色不对,提醒到。我猛然回神,收回恍惚的心智,这才没往下掉。想起自己刚才出神,真是险。可虽然他叫我别往下看,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你不是会讲笑话么,讲个来听听。”

“从前有个……有个英勇的小偷……”我心里恐高,说话声音不太自然。

“小偷也有英勇的?”

“怎么没有啊,我说你这人别看不起小偷。这行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你知道之前那故事的结局么?那机灵的小偷把老张头给耍了,东西也偷到了,那四个小家伙以为学到本事了,又去偷东西。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什么了?”一讲到自己,我渐渐忘记了害怕,边爬边和他吹,爬起来也不觉得累了。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呼吸了,我们被困在这破地方也将近一个月,如今突然面对这样的大好阳光有些不适应。

春意正浓,积雪慢慢融化为潺潺流水,透明的阳光洒了一地金华。我注视着眼前的峥嵘奇景,心中也不免震撼自然界的鬼斧神工。我们所站的地方是山顶,任凭谁也不会想到沿着这石壁往下爬,就能直捣皇城!隔着山间云雾相望,远方的山脉在雾气中起伏不定,绵延千里,甚是壮观。

那一排排如海浪般铺开的山峦,泛着藏青色的光华。一抹红亭立于陡峭石壁,凌空飞檐,隔世轩榭中透着出尘的卓然。虽然我走南闯北多年,不过也只见过闹区集市,像这样的山川美景倒是第一次见。秀丽江山中带着旖旎如画的柔美,朦胧雾气中散发出神圣的气息。

虽然正值时令,不过山顶气温很低。清泉流过玲珑冰面,夹杂着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天籁。周围的奇峰峻岭,幽谷险道勾勒出一派不容觊觎的王者风范。

“怎么爬到山上来了啊?”虽然是阳光普照,不过山间的雾气还是湿了我的头发。我摘了几个野果子吃,蹲在树下边休息,边留意周围的灵泉古洞。下山的路不是很好早,这山陡峭巍峨,回首望过我们刚才走过的路,俨然见可见那傲然绝顶,咫尺便是天涯远。

“你第一次爬山?”烨倒没我那么大惊小怪的,斜着眼睛问我。

“谁说的,我不知道爬过多少山呢!什么泰山啊,华山啊,庐山啊,黄山啊,但凡是山,我都去过。你可别小看我!”我不服气地吹牛,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地上,擦过地上花草泥土。我疼得龇牙咧嘴,搞什么啊,我屁股是得罪谁了天天遭这分罪啊!

“哦,没人告诉你,这就是华山?”烨一声轻笑,我胀红了脸。华山,自古华山一条道。那要是走错路了不是下不去了。

华山,自古华山一条道。那要是走错路了不是下不去了。

我抓着脑袋东张西望。烨见我傻里吧唧的样子,也不禁莞尔。

不过这条路也的确是清险了许多,孤立悬绝,巍然而起,仿佛只手可触天!想想自己在传说中北瞰黄河,南牵秦岭的华山之颠,我的精神一震,得意起来。嘿嘿,又多了一样谈资,我小乞丐的足迹都到华山了!真是神偷乞丐抖一抖,讨遍天下无敌手!

“你怎么知道这是华山啊?”烨总是这样,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就不会想着主动和我说话。不过之前他想法子转移我注意力,不让我掉山下去,的确是让我有些感动的。

“我曾经在这里和云空方丈对弈三天三夜,终究是输给华山美景,有心赏景无心下棋。不过我从来不知道这山谷居然通向皇城!”

走了很长的时间我们终于到了山脚下,一问才知,这里距离长安远着呢,要回去不知道要走多少路。一路走下来,也颇为荒凉。路上都没看见多少人。穿过了几个小镇,大概打听了下长安的方向,我们艰难地走着。烨身上能当的都当了,我们的盘缠却越来越少。

“大婶,这什么地方啊?离长安还有多远啊?”天色渐暗,我和烨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往前就是华阴城了!再继续往西走就是长安了!姑娘,听着你口音不像外地人啊!”不是外地的不能不认识路么,像咱这种在帝都生活的,怎么知道那些没啥名气的地方,哼。

华阴城?我们从长安走了一个多月到了这里!太好了,马上能回到长安了,等回去我一定要跟花花他们说说我英勇搏斗蟒蛇的故事。还有曜,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还怪惦记的!

又走了一段路,天色近黄昏。一阵乌云翻滚而过,头顶是一记响雷。春天的雨过来是说来就来,我和烨连忙加快了脚步。这春雨本来就带着寒意,淋了不病才怪!

红日忽沉,狂风乍起,乌云蔽天,浓雷翻滚咆哮而过,这场雨看来是躲不过了。再往前走,来往行人增多,稀稀朗朗地一路奔跑。我们跟着人群跑,依稀可见华阴城门。

人们到了华阴城外,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我和烨警觉地放慢了步伐,远远地看见华阴城门口有一队戎装士兵。他们戒备森严,一个个地排查来往的行人。行人们依次进城,全城掩盖在一片肃穆之中。难道华阴出了什么事?

我刚想上前看看,被烨拉了回来。我们躲在树后,密切注视着前方的动静。我抬头看城墙上,也有重兵把守。此时的华阴,颇有“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了。

“怎么这么多兵啊?”我咬着指头研究。

“是秦王的兵马,长安或许有变!”烨压低了声音说道。

“秦王?南宫曜?”既然是曜的兵马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华音离长安也不远了,难不成咱们还能在家门口出事?

“前面有贴皇榜,我去看看写了些什么!”我刚一动身,就看见烨冲我摇头示意。

“不对啊,那皇榜上的两个人看过去怎么这么眼熟啊?”我摸了摸脑袋,看了眼烨又看了眼皇榜。

“好象是咱们呢!一定是曜在找我们!”我激动地要冲上去,哪知道烨拉着我的衣服领子,我四肢张舞了半天也迈不动一步。

“小心有诈。”他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破空霹过。糟糕,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

最后一丝红日被乌云滚过,天压抑着黑,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华阴给笼罩起来。一道道闪电把夜撕裂。乌云漫天漫地地泼下,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不见,隐藏在一片含糊的阴霾中。我和烨的身影在这混沌中隐藏。

沉闷的空气憋了半刻,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都说春雨润物细无声,可今日的这场雨却和夏天的一样滂沱。雨点砸在我和烨的身上,那滋味真不好受。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曜相认,他感动加激动地看着我热泪盈眶地说你受苦了的情景。巴不得雨早点停,我也能早点进城。

雨点砸在我和烨的身上,那滋味真不好受。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曜相认,他感动加激动地看着我热泪盈眶地说你受苦了的情景。巴不得雨早点停,我也能早点进城。

冰冷的春雨,针般地落在身上,一阵阵地刺痛着我。雨下了会,天也渐渐的清明起来。不过由于是傍晚,这丝清明中也夹杂了几分晦涩的暗。雨水冲刷着地上的泥土,流出婉转的曲线。冷雨无声,我不由得抱紧了身子。

“咱们进城吧,让曜弄个马车送咱们回长安!”我吹着气,在雨中哆嗦起来。我蹦蹦跳跳,之前我鞋子丢了,一双走得黑黑的脚,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可爱的粉白色。只有脚上的一些伤口,煞风景地横在那儿。

“送回长安,恐怕是送去阎罗殿吧。”烨一声冷笑,手指紧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浮出一丝白色。雨水滂沱,冲得他面目不清。但那语气中的冷漠却显而易见。

他在怀疑曜,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我和曜是一起的。直到今天,这敌意还未消除。难道他认定,曜是那种杀兄弑弟之人?

“你这人想法就是奇怪,曜是你亲哥哥,他要杀你干什么。现在他在全国贴皇榜找咱们的下落,你却连去揭榜的勇气都没!”我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自觉地想要为曜辩护。总会想起那个夜深掌灯上城楼的孤独少年,烨从小没有母亲,曜不也是从小得不到父爱么?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出生于相府之家,怎么半点不懂人心险恶?”他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听得嗡嗡得不够真切。

“我只知道,那个人是你的哥哥,人心再险恶那个害你的也不会是他!”

“哥哥?我们这样的人生命中早已经没有了‘手足’这个词。要杀的就是兄弟!”他冷言道,我闭了嘴不说话。我想我是永远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我和花花果果他们虽然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但却情同手足,曜明明是他哥哥,他却百般防备。

记得以前,那些老叫花子告诉我们,道上最讲的就是哥们义气,怀疑谁都不能怀疑自家兄弟!可从烨的嘴中说的却是另外一套的道理,我说服不了他,他也感化不了我。

天色渐晚,夜黑沉如铁。耳边是进城人的马脖子上铃铛乱响,飞溅起的污水落了满树都是。

“我们必须进城。”他观察了片刻守城的士兵,对我小声吩咐道。终于肯进城了啊,我还以为我们要像傻子一样在这门口吹风淋雨呢!

“那还等什么,我都快冷死了。”我刚走出去半步又被他给拉回来了。

“不能这么进去,我们要乔装。”他一脸严肃。

“乔装?我知道乔装成什么最安全!跟我来!”我看着远远赶来进城的两个乞丐突然有了主意!

雨小了些,夜依旧还是那样浓厚地黑。零零星星的雨点在水面上纷繁地跳跃着,寒霜在半空凝出一道雾气来。树叶在风里颤抖着把满叶子承载不住的雨水往下倾泻着。树下,仿佛雨势比外面大,我拉着烨往外走。这倒好躲雨的地方比下雨的地方还要恶劣!

过了些时候,我们再回到城门前,俨然和之前已是两个模样了。我们穿着两身破旧的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背上。脏兮兮的衣服里散发出黏稠的霉味,雨一打,那黑黑的水就顺着衣服下流。我和烨披头散发地站着,一身狼狈,咋看过去,倒还真像是两个小叫花子。

行人渐渐稀少起来,只有那战马踏出的得得的蹄声由近及远,带出一丝寂寥。夜晚的华音城如同玄铁一般透着压抑的厚重气息。与长安的堂皇的王者气派不同,这里总有种兵器的冷峭。

烨并不喜欢这身叫花子装扮,他沉着脸。我倒还好,怎么穿都是穿。他有些吃惊于我的习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就是一要饭的。

“什么人!”我们刚要进城,一声重喝,喊住了我们。

烨把头埋得很低,手捏成拳,似乎随时准备一战。看他浑身紧张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喊着不妙。就他这孤傲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乞丐。我抬起头,冲那士兵笑了笑。

“大人,您心心好,这下大雨,就放咱们进城躲躲雨吧。”我满脸赔笑。

“去去去,臭要饭的,别碍着本大爷办事!”凶什么凶,别以为你凶我就怕你。

“官爷,你看这天色已晚。通融通融,咱今天在城外,只要到了这么多了。”我把怀里仅剩的些碎银和铜钱都掏出来,给了面前的士兵。我黑黑的手拉着他的衣服恳求着,他厌恶地推开我。

“哎,走走走,真麻烦。”烨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进了城,那楼台雨阁早在夜色中沉寂,深夜淹没了那密密麻麻的院落。城墙上士兵的脚步声显得特别的清晰,一步步地踏出几分威严来。

“你把银子都给了他,咱们怎么办?”

“不怕,这不就要到长安了么!”我暗自把从那士兵身上摸来的那袋银子收好,想贪本姑娘的银子,省省吧。

“是不是很冷?我们先找地方落脚。”烨说道,我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冷。突然暗夜中一串火花冲上天空,似莲花开放。雨夜烟花,更多了一份柔美。

“快看,丐帮集合的信号,看来有大事!”几个路过我身边的乞丐,看着雨中的烟花,低声说道。

我眼珠一转,混吃混喝的机会来了!我打了个响指,拉着烨就走。烨疑惑地跟着我走,我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个废旧的屋子里。里面早已经是人头串动,酒香扑鼻。烨的肚子也饿了,他轻轻地抿了抿嘴巴,却依旧是臭臭地摆着他的脸。

刚踏进这屋子里,就感觉到了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火炉上正煮着的排骨,一群叫花子聚集在一起,热闹非凡。

“今天你运气好,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丐帮是不会举行这样的聚会的。”我冲烨小声说道,趁着人多又乱,混在了人群里。今天丐帮召集华阴城的所有叫花子长老开会,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并不高兴。他弄着身上的破布,黑得如煤一样的脏脸阴沉沉地,仿佛随时都会发作。他看着面前的乞丐抢着一锅半生不熟的肉,阴着面容把脸扭向一边。我肚子饿了,倒不顾及那么多,抓起好吃的就往嘴里送。

烨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他轻轻一扭,眉头紧锁。

“是不是觉得身上痒啊,要不我给你挠挠?”

“不用。”

“别客气嘛,咱们谁跟谁,我给你挠挠。不过这身衣服里跳蚤和虱子也真够多的,臭死了。”我闻了闻身上,把手往他衣服领子里伸。周围都是人,他不好发作,脸色更加的难看。

窗外的雨一直下,屋檐的流水哗啦啦地落下,溅起玲珑水声。春季的料峭更甚,冷得有些森然。我冰凉的小手一碰着他的脖子,他激灵般地颤栗了下。他瞪着我的目光有些气急败坏,我像得了小便宜的恶作剧孩童一样笑得如花般眩烂。

眼瞧着他不好发作,我心中捉弄之意更强了,冰凉的小手蛇一样地往他领子里塞,烨气鼓鼓地看着我。

“不用……你挠。”他懊恼地说着,虽然是凶巴巴的样子,却又隐忍着不发作。我看准了他的顾忌,更加地肆无忌惮起来。他的肌肤是温热的,一点点的温暖贴着我微凉的手指传到心里。他一把抓住了我不安分的小手,坚硬的手掌厚厚的茧割得我生疼的。我挣扎着抽出了手,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双全是茧的手。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的手掌吗?他手中的纹路,比当年的小乞丐还要深刻,那分明是双历经风霜,抚遍苦难的手!我正奇怪中,不小心抬头,却发现烨的表情古怪得很,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怔怔地看着我,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目光炙热得让人脸都发烫。我被他看得心慌慌的,不再和他开玩笑了。

我正奇怪中,不小心抬头,却发现烨的表情古怪得很,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怔怔地看着我,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目光炙热得让人脸都发烫。我被他看得心慌慌的,不再和他开玩笑了。

渐渐的,屋子里肃静下来,显然是有重要人物来了。我吐了吐舌头,伸长的脖子张望。打小我就对这些乞丐头子很是崇拜,倒是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仔细打量一番。

“各位弟兄,我收上是一封朝廷密函。说是要找两个人!这是朝廷第一次找丐帮办事儿,这对咱们这些要饭的来说可是件大事。办好了,那咱们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办不好,咱们丐帮就麻烦了。”他话说得严肃,我暗吃了一惊,丐帮和朝廷向来没什么联系的,是什么人可以让乞丐帮着办事?

“画像上的人,大家务必留意,只要在华阴城发现就通知我。”那人拿出一张画像,借着屋内的变幻的火光和窗外膝陇的月色,众人的目光都留在了那张黑白分明的纸上。

看清楚上面画的人,我和烨皆是一惊,烨的目光跳跃了一下,脸色一沉。如果曜要找我们两个,有必要连同丐帮的人吗?莫非,他早料到了,我们看见皇榜也不会去与他相认,而是会乔装躲藏起来?莫非……烨说的是真的?曜要杀我们?

“以咱们丐帮的能耐,就这两个人化成灰咱们也能找出来是不是啊!”我一把抢过那画像,豪气万丈地冲大家说道。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目光瞪着我。我心里暗叫不妙,难道我脸上淤泥被雨水冲干净了?被认出来了?

身边的烨的手悄悄地按在了桌上的筷子上,准备随时动手。木叶萧萧,风过长街,雨渐渐停了,只有那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小兄弟,既然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等你好消息。这两人的下落,你可要好生留意。”那老乞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说道。我连声答应着,总觉得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可又想不出到底怪在什么地方。不过幸亏他们没有发现我和烨就是画像上的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

那老乞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说道。我连声答应着,总觉得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可又想不出到底怪在什么地方。不过幸亏他们没有发现我和烨就是画像上的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

天灰蒙蒙的,远远地亮出了一丝鱼肚白,丐帮的人议论了一晚上怎么找画像上的人之后,终于散会了。我和烨走在寂静的华阴城内,我的手里还抓着两只鸡爪,嘴吧里叼着一个猪脚,边走边啃。我边吃边吐,一路上全部都是我吐飞的骨头。我这人有个习惯,心好的事情要吃东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吃东西。就算明天会没命,我今天还是要吃东西。可烨却一晚上没动筷子,仿佛一点也不饿。

“你这人,倒真没心没肺的。所有人都等着抓我们,你倒吃得香。”烨白了我一眼。

“有好吃的当然香啊,怎么,你怕这些东西被下了毒?”我瞪了他一眼,嘲笑道。

“东西没有毒,你吃之前,我已经用银针试过。”烨淡淡地回道,我瞪大了眼,他还真是小心!

“那你吃一点嘛,你是不是嫌脏啊?”我将鸡腿送到他嘴边,他皱了皱眉,不由得别过头去。看到他抗拒的表情,我才突然想起,他是大祁四皇子,怎么可能和我这个叫花子一样同寝同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丝浅浅的失落。我们到底……不是同一类人。

烨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突然,他抓住我的手,将那啃得不成型的鸡腿放入嘴里,咬了一块。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我像被烫着一样猛地缩回手,心里不由得扑通扑通地跳。

“小心,有人跟踪我们。”走着走着,烨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冲我说道。

“我觉得背后发麻,凉飕飕的……”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长长的大道上投下我们两清瘦的身影,雨过天未晴,日未出,只有那雨后冷冷的清风萧瑟如荒野。远出响起几声犬吠,我把身子朝烨身边靠了靠。

“小心。”烨突然拉过我,我退后一步,这才发现一把冷剑不知何时已送到身前。我大惊失色,抬头看着刺杀自己的蒙面人,确信我不认识他。

“我的奶奶啊,我可没做什么亏心缺德的事啊!你别砍我啊!”不知何时,街道上的蒙面人越来越多,把我给重重包围。

烨站在群人中间,一身破旧的衣服,却显得他卓然不群。那冷如刀的眼神,刺破空气,直摄人心。

“南宫烨,你可真是小心啊。今天晚上什么也不吃,我还以为不能得手呢!不过,刚才你总算吃了东西,你以为我们会笨得在里面下毒?这些……不过是软筋散,让你没办法运功抵抗罢了。”为首的人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听了大吃一惊,忙把手里的吃得都丢了。

“别害怕,跟在我后面。”烨握紧我颤抖得不停的手,柔声安慰道。

“可是你……”他们不是说烨中毒了么?

“放心,对付这些小角色,不费劲。”烨淡淡地说道,他看着面前那些攻击自己的人,神色中却是那般的不屑。

“南宫烨,你别逞能了!你强行运功,只会自损心脉!除非你希望武功尽废!”那人尖声说道。我心里害怕,往烨怀里缩了缩。

“别怕,有我。”烨琉璃玉般的目光,漾着墨色的光彩。眼中暗笼的一点亮如星辰的剑气萦绕开来。“我突然很想听你讲完那个小偷的故事。”

“什么小偷的故事啊……”我命都保不住,还讲什么故事?

“四个孩子和那个机智的小偷偷老张头家的故事,你不是说还有下文么。”一个人蒙面人冲了上来,他的剑直刺向我的咽喉。烨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扯到他身后。他一把抓住那蒙面人的手,轻轻一拂,剑就夺到了手。只见他手腕一抖,剑划破那人的咽喉。一颗血珠顺着剑锋滴落。我吓得魂不守色,连惊叫都没了力气。

只见他手腕一抖,剑划破那人的咽喉。一颗血珠顺着剑锋滴落。我吓得魂不守色,连惊叫都没了力气。

“是什么人要杀我,居然劳烦丐帮各位长老动手?”

“无可奉告!”那人做了个手势,周围的蒙面人迅速摆起了阵法,将我们围得更紧密了。

“天罡北斗阵?扇儿,我对你那了不起的小偷很感兴趣,你继续讲吧。”烨看了我一眼,牢牢地握住了剑。

“那那那那四个小孩子自从上次陪那个机灵的小偷去偷东西后,觉得自己学到了真功夫。于是打算自己也去偷东西。那那那一次晚上,那四个小朋友跑去另一户人家家里偷,刚好,那家里的人也会来了。这时候花花冲上去,蒙住了那人的眼睛。壮着胆子问:你知道我是谁?结果却被发现了,扭到衙门去了。”

耳边是兵器掠风的声音,眼中是他流风回雪般的身影,到处刀光剑影,血雾满天。

“接着说,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个小偷第一次能骗到人,换了那四个孩子,就会失手?”

“废话,你以为个个都能和那个机灵的小偷一样啊!那四个孩子蒙住别人眼睛也让人猜,结果对方就是靠这个知道他们几个是贼!啊——,烨救命!”我话没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剑朝我劈来。可那剑并没有机会落在我身上,一道亮光闪过,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哦,接着说。看来这里面还真有学问。”

“学问倒没什么,不过是偷东西没做好功课。那四个小鬼去偷的人家叫王瞎子,平日里就看不见东西,他们这么一来,不就撞上虎口,等于告诉他自己是贼么!”每次谈起自己的得意往事,我的心就会平静很多,没那么害怕。

“有意思。”烨剑斜刺横甩,又是两个倒下。

这一回,烨仿佛发了狠般,剑势只出不收,颇有赶尽杀绝之意。

晨曦初露,照得剑光白如雪。落叶飞旋,在银色的光练中,宛如漫天樱吹雪。风飘落,千重浪,谁在长袖舞?一滴露珠滴下,凝如泪,在剑身碎裂成两半。剑气激荡起馨香阵阵,掩盖了那诡异的血腥之味。我捂着嘴,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恶心想吐。

“扇儿,闪开。”在我蹲下干呕的时候,地上的“尸体”突然跃起,拿起剑直刺我眉心。

烨猛地将我推到一边,那把剑刺入了他的肩膀。他顾不得疼痛,手中剑送出,刺向那装尸体的刺客。

“樱吹雪?你居然会东瀛忍术……”那人话还没说完,烨已经是一剑封喉。血花滚落剑身,流云飞袖,卷落那满数花如雪。烨仗剑而立,于清晨的阳光之下,对着那排开的一片尸体,抖落那剑上的血花。面前的少年,在阳光下微微抬头,青发飞扬,丝丝缠成漫天舞。

“你们不是想做死士么,我成全你们。”烨淡淡地说道,语气森冷。看到那样的他,我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你很怕我?”他眼中杀气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寂寞。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受伤情绪,我咬着唇不说话。

“不说这些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快点回长安。华阴城一直曜来负责看守,这里全部都是他的兵马。”

“那我们……”

“我们不能走渭南了,他们一定会在路上埋伏。我现在担心的是长安有变,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

“不从渭南回长安,我们要怎么回去?”

“走商州,绕过汉中,再从陈仓西虢到咸阳,最后从咸阳过渭河到长安。”烨看着我,淡淡回答。

“商州、汉中、陈仓、咸阳、渭河、长安,这么复杂啊?”我掰着指头数着自己要走的地方,绕来绕去的,越绕越糊涂。

“看来我们要趁明天天亮……”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面色苍白得如同那凉如水的月色。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

“我没事。”他皱了皱眉头,沉声安慰我。我的手上突然一热,一滴鲜血落在手背。滴答——,又是一滴。我我震惊地看着烨,他肩膀上的伤口有鲜血渗出,那泛白的唇现在看来,更加的苍透无力。他靠在我身边,支撑着墙壁,那一滴滴的鲜血,就这样落了一地。

我心里一慌,伸手去扶他,却感觉手中的重量超过了承受,他靠着我,软软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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