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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昔日萧郎是路人

第二十三章
昔日萧郎是路人

“哎哟……”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起雀鸟无数。御花园的花叶也被惊飞的鸟拍落了不少。啪嗒!我半眯着眼睛,伸手擦去了刚落在额头上的一点鸟粪。真是人倒霉连鸟都来欺负。

不知道是玉扇儿的体质比我以前的身体要弱许多,还是我在丞相府养娇贵了。上次的一点小伤,居然差点就要了我的命。烨担心我的伤势,特地向皇帝老头提出,让我暂时住在东宫,方便太医日夜照顾。这些太医每天都会来给我换药,每次换药都疼得我哭爹喊娘的。

烨把我看得很紧,因为太医嘱咐过我不可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所以我生活中的美味都被取消了,每天都是清淡的汤粥。为了防止我偷吃,烨还专门派了宫里的嬷嬷,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监视我。可怜我被这么一折腾,面容更加憔悴了,一周下来,是眼圈发黑,目光呆滞,面色蜡黄,人比黄花瘦。

一周下来,是眼圈发黑,目光呆滞,面色蜡黄,人比黄花瘦。

可是我还不算惨,最可怜的要算曜了。前几天,皇帝老头知道我受的是剑伤,大发雷霆,下令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真相。我支吾遮掩着希望可以搪塞过去,烨也守口如瓶。也谁知道曜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主动承认是他出手伤的我。听说当日曜闯进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脸轻佻地说,是他出手伤了我。理由是我这个女人忘恩负义,水性杨花,他看不下去就教训教训我。

据说当天我爹在朝堂上脸都气绿了,可是却半句也不敢发作。皇帝老头当场下旨,削了他的爵位,从此不准他再称秦王。曜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仿佛一切都正中他下怀。

我心里越想越不对,决定去西街找花花草草,问清楚曜的情况。

找了个借口,我出了宫,溜回了西街。长安的初夏,烤得人浑身不自在。长安西街的摊贩们个个赤膊上阵,煎炸烹煮,蒸得整条街是更加的燥热烦闷。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被油烟熏得又黑又亮,走上去又滑又腻。

我七拐八拐地朝破庙走去,一路上总有些小家伙对着我瞅来瞅去的,不知道这些人和花花果果有什么关系。没到破庙,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我心里好笑,拉着烨走近一看,原来是花花草草几个小孩子披麻戴孝,哭得和死了娘一样凄惨。看到我和烨,他们更是抱头痛哭。

“一篮子鸡蛋,鸡蛋,粘着杂草的鸡蛋,老母鸡一只,鹅蛋一只。这张纸上画了这么多蛋,是什么意思?”我冷笑地看着他们面前一张纸问道。

“我们老大失踪了,好久都找不回来,后来听说,可能死了,哇……”花花放声大哭,我点点头,很好,演技不错。

“我们这几天,一直想给老大立个衣冠冢,可是没有钱。呜……”草草继续补充。

“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办法,决定卖身葬老大,可是我们不认识字,不会写字,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瓜瓜擦着眼泪。

“一篮子的鸡蛋的意思就是卖鸡蛋,也就是‘卖’,鸡蛋的意思就是‘身’,粘了草的鸡蛋,意思就是‘埋葬’,母鸡是长大了的鸡蛋,就是‘老’,鹅蛋比鸡蛋大,就是‘大’,合起来就是‘卖身葬老大’。不错,你们几个很聪明……”我气急反笑,看你们四个吃得圆滚滚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思念我的感觉?

“老大你真聪明……不……是小姐你真聪明。”果果低着头边哭边说。

“是吗?你们几个还真的很孝顺啊,你们卖身葬老大卖了几天啊?”

“天天卖啊……呜……”几个小家伙抱头痛哭。

“这位小姐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果果抽泣着说道。

“是啊,听上去真的很像我们的老大。”瓜瓜继续哭泣。

“一定是我们太思念老大,才会觉得谁都像老大。”草草边叹气边说。

“我们都太想念老大了,可是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小姐真的是老大,啊……老大……你还没死啊?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花花抬头,假装惊喜,我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死!你们当然希望我死啊,天天派人守着西街,拦着我去通风报信。你们不是消息灵通么,怎么会不知道我回了府?我被关家里出不来,你们不管不问不来支援我,现在找张破纸希望我别罚你们,你看看墨都没干呢,还卖身葬老大卖了几天!撒谎都不会!”我给了花花脑袋瓜一拳,四个小朋友抱头逃窜,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吃香的喝辣的活得太好了,他们身材发福,没跑出多远,就被我抓了回来。

他们身材发福,没跑出多远,就被我抓了回来。

“是不是因为我最帅,老大嫉妒我,所以每次都只揍我!”花花抱头叹息。

“因为你的戏演得最假,老大恨铁不成钢,对吧,老大。”三个小朋友冲上来,很殷勤地给我捏腿松筋骨,一下就脱离了花花的阵线。

“我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个个肚子都大了一圈,南宫曜那家伙给你们的俸禄不低啊。”

“老大啊,曜哥哥对我们真的很好啊。而且,他绝对没有派人去杀你和太子殿下,他还让我们一直打听你的下落呢。后来他还亲自去华阴城找你了。老大,你为什么要跟皇上说,是曜想杀你啊?”

花花见我面色不善,将后面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一惊,他们说什么,我跟皇帝老头说,是曜要害我和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啊?

“老大,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让你那丞相老爹上折子参了曜哥哥一本以后,曜哥哥有多可怜啊?那些朝廷官员本来就是见风开船的人……”

“是见风驶舵。”我不耐烦地纠正他们,难怪曜会那么生气。该死的丞相老爹,居然弄这招来阴我。借我的名义去污蔑曜,弄的曜误会我,棒打鸳鸯!我昨天晚上又护着烨,还跟曜顶嘴,完蛋了,那只狐狸不气死才怪。

“老大好象不高兴啊,暴风雨来临前兆啊!”

“老大一定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骂人,她每次想骂人又不敢骂出声的时候,嘴巴就一动一动,眼珠子就一转一转的,表情还极其地狰狞。”花花和草草蹲在一边小声嘀咕,还敢议论我?我轻哼了一声,几个小混蛋立刻缩成一团,用无比无辜的表情求饶似地看着我。

我轻哼了一声,几个小混蛋立刻缩成一团,用无比无辜的表情求饶似地看着我。

“你们几个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别忘了我才是你们老大。手里的情报第一要给我,现在就跟我说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在的时候有些什么样的变故。大事小事,从朝廷到江湖,从后宫三千到西街风云,大大小小,一件不准漏!听见没有,说!”

几个小混蛋挤在一块,瑟瑟发抖,颤悠悠地讲述起了那些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我听得冷汗淋漓,手握成拳,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日已偏移,时近晌午。我听见庙外有嘈杂的孩童声,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出宫半天了。

“你们老大可能这段时间不会来看你了,你们别想着干坏事!”我敲了敲他们的脑袋,心情舒畅了几分。曜一定是误会了我才会不理我的。

出了破庙,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花花草草告诉我,自从回了长安,曜就被人排挤。皇上已经知道了烨的娘亲死在古井中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我爹送美女进宫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那丞相老爹想要再得到皇帝的信任已经不可能。他现在为了自保,只好出卖曜,还联名上书做了些对曜不利的事情。如今,太子党日益壮大,而以曜为中心的外戚势力,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曜的外公也临阵退缩,请示朝廷,辞去大学士一职,告老还乡。不仅仅朝廷,后宫的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前几日,大祁五年一度的选秀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皇帝老头挑选着新的妃嫔,希望通过其他女子的恩宠,来削弱曜的母妃在后宫的权力。

炙热的阳光,在长安西街投了下长长的影。那被油污弄脏了的城墙,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伤痕累累。大祁的旗帜在城墙上翻滚,将正午阳光切割成光片。只有那守城的士兵,如太极殿的柱子一般,任阳光刺眼,任烈日灼身,也纹丝不动。

只有那守城的士兵,如太极殿的柱子一般,任阳光刺眼,任烈日灼身,也纹丝不动。

“皇甫将军!”士兵们突然朝一个英武人士下拜。

我惊了一下,皇甫将军?就是皇甫忠义,那个皇甫柳儿的爹?一想起那破石榴缠着曜,我就一肚子的火。看这些士兵训练有素的样子,看来那个皇甫将军还挺有能耐的。

天空被日头染成了红色,浮云翩跹。偶尔有成群的鸟飞过天空,落在穿着厚重盔甲的守城兵身上。他们一个个站如松,定如钟。我心头一动,突然地想起了曜的那张《鲲鹏万里》的画作来。我突然觉得慌张,没来由的慌张。好象这皇甫将军拥有的才是曜想要的,曜那惊痛的眼神,不甘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破我的心口。

玉扇儿,你给不了他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终于到了大祁选妃的日子,每五年一次的选妃,七品以上官员家年满十六岁的女子都能参加。可以说是大祁后宫最盛大的活动了。每次大选,都会在未央宫举行。不过之前几次的选秀,都没能挑到一个身份、地位、才智都能当皇后的女子,实在可惜得紧。

烨邀请我参加今天的宴会。我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想到曜也会出席,我在心里存了小小的期待,希望能和他冰释前贤。

“抹白一点,涂红一点。”我端着镜子,左边照照,右边瞧瞧,吩咐着宫女帮我打扮得好看点。

“玉小姐您闭月羞花,若打扮得太过了,反而显得俗气。您瞧瞧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玉小姐,您要是这么一出去,必定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啊!”

“无颜色,不可能吧,看一个个把自己涂得和猴子屁股一样,还无颜色?你说我不用涂得更红一点也很漂亮?”我拿着镜子将信将疑,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很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能涂脂抹粉,曾经发誓等自己发达了,一定买一盒子的胭脂一次全给抹脸上。现在有银子了,这些宫女却都不肯给我抹了。不过她那些夸我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现在有银子了,这些宫女却都不肯给我抹了。不过她那些夸我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那宫女不答,只温柔地笑着。她轻轻我为穿上衣裙,盘起发丝,然后拉起我左右端详着。

“太子殿下就是好眼光,他亲自挑的‘芙蓉金丝锦上添花彩凤禅衣’真配小姐您。”

芙蓉金丝锦上添花彩凤禅衣……这衣服名字真够长的,听上去就很值钱的样子,可惜,轻得和风一样,肯定不耐穿。我在镜子面前转了一个圈,轻盈若纱的衣衫如荷般盛开,腰间环佩、琅轩玲珑作响,走起路来,罗衣飘然,轻裾随风。

“怕是今日所有秀女,都要被小姐您的天姿国色给比下去了。”这宫里女子,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两三句话就把我哄得开开心心。

“大选开始了,我们快去。”听见远处传来了音乐声,我提起裙子就往外冲,还没走两步就被拉了回来。

“小姐……请上轿。”哦,忘记了还有轿子可以坐,不用我提着裙子到处跑的。我尴尬抓了抓脑袋,真丢人。

“小姐,别抓,您看……这五凤朝凰翠珠簪又歪了。”你别在我脑袋上插那么多东西不就不会歪么,真是越着急越乱。我坐上轿子,乐颠颠地朝未央宫行去。

刚踏进未央宫,脂粉香味扑鼻而来,呛得我是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我失礼的举动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大家皱眉瞪向我,我甚觉无趣,随便找了个角落站了过去。

“肃静。”太监尖着嗓子喊着,秀女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乐师也停止了奏乐,后宫妃嫔和那些王侯子孙们纷纷站立起来,他们垂着手,低着头,态度很是谦卑,看这个架势,是大人物要出场了。

看这个架势,是大人物要出场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皇帝老头南宫灏一身盛装,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款步走了出来。我悄悄地打量起他来,这个家伙虽然老了点,但是长得还是不错的,看来还是宫里的大鱼大肉比较养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位绝色女子,看上去雍容华贵。只是,那女子不怎么爱笑,板着张脸,神情很是倨傲。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是几位皇子,烨一眼就认出了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冲我微笑了一下。我东张西望地寻找曜,可是却没有看到他出席,我不禁有些失望。

“哎——”我轻轻叹了口气,却突然听见不远处另一个年轻女子也叹了口气。我扭过脑袋看向发出叹息的女子,她也扭过头看我。我瞪她,她瞪我。

皇甫柳儿?破石榴郡主,这女人居然也来了。看她神态恍惚,难道也是在找曜。她身边坐着的人,就是前几日长安城头巡查守卫士兵的男人——十王爷皇甫忠义。

我和那破石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我冲她吐舌头,她对我拧眉毛。直到那席上之人喊着“万岁万万岁”纷纷下拜,我被宫女扯着跪在地上磕头,我才想起堂上还坐着皇帝老头,不能太张扬。

宴席开始,秀女们都拿出自己的绝活,吹拉弹唱,舞动倾城。可是我和石榴两个人都没心情看美女,一直都瞪着对方,打起了眼神战。臭女人,你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会打架的老爹么,我爹还是会写文章的才子呢!

美人在侧,花月满堂,良辰美景,歌舞声平。众位美人此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皇孙贵族们贪婪地看着那一众美女,窃窃私语,评头论足。烨安静坐在一边,饮酒听曲,只偶尔会将目光移向我。我坐椅子上不断地吃着水果和点心,这些日子烨怕我伤口恶化,每天都当我喝粥,食物清淡到看了都想吐。

此刻,一如花女子正跳着舞,她在众人之中可谓脱颖而出,让人一见清新。

“这个女的真不错,能歌善舞,看来被选中的机会很大。”身边有人窃窃私语,皇帝老头也面露微笑。

“这位是礼部林大人的千金。”

“传朕旨意……”皇帝老头点了点头,就要宣布把她留下。

“慢着,父皇,儿臣来晚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初夏的疲惫和缱绻,我浑身一颤,朝声音的来源探去。曜一身随意的装扮,斜斜地靠在一排桌子面前,狐狸一般的眼睛,挑逗般地笑着。众秀女皆是脸红,低了头不敢看他。只有那破石榴,满脸欣喜,巴巴地看着他。

“入席吧。”皇帝老头见了他,态度明显冷了几分。只有他的贵妃娘亲,皱眉一直看着他,神色担忧。

“今天真是美女如云,看来儿臣今天是艳福不浅啊,我好象想起来了,这个时候除了为父王选妃,也为我挑夫人。我看这位林小姐,秀外慧中,深得我意,不如父皇将她赐给儿臣如何?”

“放肆!”

“胡闹!”

“不可以!”

“不行。”

皇帝老头、贵妃娘娘,还有石榴郡主和我四个人同时出声,曜一愣,眼睛眯着一条线,他看着大家,神态玩味。他拿起桌上酒杯,喝了个干净。再抬眼时,已经微醺。

“父皇,你有佳丽三千,何必在乎一个林家小姐呢?”曜似笑非笑,看来他今天不是来参加酒宴的,而是来闹事的。

“不可以,皇帝叔叔,你千万别答应他啊,曜哥哥除了我不可以娶别的女人的。”石榴郡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她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的。

“父皇,三皇兄恐怕是喝多了。儿臣吩咐人带他下去吧。”烨看了我一眼,起身禀告。我半块苹果含在嘴里,咽了半天也没咽下去。

烨看了我一眼,起身禀告。我半块苹果含在嘴里,咽了半天也没咽下去。

“我没醉。难得柳儿垂青,儿臣怎能辜负她一片美意呢?儿臣斗胆请皇上赐婚,成全我和柳儿。”曜笑咪咪地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看向我,目光玩味。我猛地抓住了椅子把手,心里轰地一声,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玉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这里太闷不舒服,要不我扶你出去透透气?”身边的宫女在我耳边小声询问,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耳朵嗡嗡做响,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模糊起来。

“难得他们自小就青梅竹马,感情好。曜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皇上,不如准了曜和柳儿的事吧。至于这为林家小姐,皇上喜欢,就留着好了。”沉默了许久的贵妃娘娘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她说话音调不高,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她只一句话,刚才还面面相觑等着看曜笑话的王爷们都没了声音。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日三皇子当着众人面向郡主提亲,日后传出也是一段佳话。十王爷,不知道我大祁三皇子,可配得上令千金?”

“老臣听从娘娘安排。”皇甫忠义起身拱手道。

“怎么能听从我的安排呢?我也不过是代为传达圣上的意思罢了,皇上,臣妾斗胆了。”

“曜,你以后就是有家事的人了,可不能再如此胡闹。”那皇帝老头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忍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恭喜皇上,恭喜三殿下……”大家见他都表了态,纷纷起身参拜,大说恭喜。我跟着人群起身,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清楚了!心中似乎有什么碎了、塌了、倒了,丢失了,找不到了。曜看我的目光,和看其他人没有两样,仿佛曾经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真的把我从生命里清了出去,没有半点留恋。他不要我了,他和之前所有人一样,不要我了!

曜看我的目光,和看其他人没有两样,仿佛曾经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真的把我从生命里清了出去,没有半点留恋。他不要我了,他和之前所有人一样,不要我了!

既然不要我,那之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的好?为什么陪我深夜吃混沌?为什么跟我讲那夜深灯火上城楼的故事,为什么冒死救我,和我一路逃亡,又饮下毒酒?

……

“扇儿,我可以放任这世界上所有的轻佻,却永远无法伤害你。我可以……我可以漠视这个世界所有的情感,却永远……不能不爱你。”

……

那些话,都成假的了么?如今的他,看我的眼神那样的轻浮随意。就如同我是他那十丈红尘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刻尘埃,随时随地,可以放弃和抛弃!

一时间,我觉得这未央宫乌烟瘴气,再呆下去就要窒息。我有些神智不清里朝外走去,撞到了什么人,他们说了什么话,我听不清楚了也不想听清楚。他要娶皇甫柳儿,他要做别人的丈夫了。我还是那个人见人厌的叫花子,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阳光依然刺眼,不知道是伤口恶化了,还是天气太热了,浓厚的倦意包围了我,我感觉每一步走下去,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混身轻飘飘的。

啊,我脑袋一疼。好不容易睁眼看清楚,面前有一个大石狮。恍惚间,似乎看见曜在前方,目光中隐痛而担忧。我揉了揉眼睛,曜好象又消失了。只有那白茫茫的日光,一晃晃地在眼前流过,阳光太刺眼,我才看了一小会,眼睛就疼得厉害,我揉了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阳光太刺眼,我才看了一小会,眼睛就疼得厉害,我揉了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小姐,总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真吓人。小姐,你没事吧,你哭了?”

“谁哭了啊,我不是被太阳给刺的眼睛疼么!我干什么哭啊,不就丢了只破狐狸么。大不了不要就是了。”

“狐狸?小姐如果喜欢,别说狐狸了,太子殿下就算是老虎也会给你抓来的,小姐喜欢什么,猫还是狗还是兔子,我让内务府的公公给您带几只解闷,您就别想你丢了的那只小狐狸了。”兔子?老虎?我擦干了眼泪,愣了半天,只觉得越想越难过,突然嚎啕一声,大哭起来。

“玉小姐怎么了啊?”

“她丢了一只狐狸,所以伤心呢。”

听着宫女的对话,我更觉得难过委屈又不知道从何处说,我哇地一声,再亮出了嗓门,用尽了全身力气哭了起来。哭得是满头大汗,浑身虚脱!到最后连哭都没了力气,只能有气无力的抽泣。鼻子塞着喘不过气,眼睛肿着看不清东西,人又累又热,最后昏昏睡去。

东宫的后花园安静得能听见雀鸟的羽翼划开空气的声音,我趴在椅子上,无趣地看着面前的湖,数着游过的金鱼。日光静好,水光潋滟,波浪动荡处,折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束。朝湖面看去,青菏散开,红莲凌波而立,分外招摇。

“小姐,都三天了,你不吃不喝身子受不了的,你好歹吃点东西吧,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会要我的命的。”

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有没有搞错啊,又是清粥?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把粥端下去。咕噜,肚子悲惨地叫了起来。拜托,我不是要绝食自杀,而是实在吃不下这些清粥淡饭了。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叹了口气。为什么她们不能端点红烧肉啊,红烧鱼啊,叫花鸡啊,酱爆猪蹄给我吃呢?难道堂堂大祁的太子殿下,已经穷到天天只能吃素的份上。可惜,寄人篱下,有得吃就吃,别挑三拣四的道理我在做乞丐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烨脾气那么火爆,要是知道我对他家的伙食抗拒到此,估计又要冲上来掐死我了。

“你给我起来,他不要你了,你就连饭都不吃么!”耳边一个愤怒的声音炸开,震得我脑子里苍蝇乱飞般地嗡嗡响。我手腕一疼,被人粗暴地拉了起来,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散架了一般地难受。

烨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欲言又止,算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花人家的,到头来还要抱怨人家招待不周是不厚道的。我四肢张舞着,挣扎着要往躺椅上蹭,人在特别饿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困。以前当叫花子的时候,经常挨饿,保持体力的方法就是睡觉。可是,身边这个满脸黑线的男人,显然是不想我睡个安稳觉。

“好,玉扇儿,你不吃不喝是吧,我陪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吃,我也不吃。”烨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手掐得我手腕都快断了。

呜呜呜,有没有搞错,怎么可以这样?恶毒的杀人狂,不给我吃山珍海味就算了,还天天逼我吃那些淡得没有味道的东西,不肯吃就威胁,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身体和感情双低潮的可怜人。我真是倒霉,在最需要化悲愤为食欲的时候,偏偏只能对着一大堆看了都没食欲的食物。

我真是倒霉,在最需要化悲愤为食欲的时候,偏偏只能对着一大堆看了都没食欲的食物。

“你给我精神一点。没有曜又如何?天塌下来还有我!”有你,你又不能红烧着吃,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看了面前的那碗粥,自认倒霉。我闭着眼睛,像个犯错被罚的孩子一样,无比痛苦地将那寡淡的清粥往嘴里送。每吃一口,我心里就狠毒地咒骂一句,骂臭狐狸始乱终弃,见异思迁,骂杀人狂落井下石,折磨弱小,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也不好。

吃完了那些粥,我的力气也恢复了点,连赌气都有了劲头。我不满地瞪着烨,心里嘀咕个不停。哼,等本姑娘身体恢复了,就去醉仙楼,点上两桌子的山珍海味,一桌子用来吃,一桌子用来看。我一定叫两盘红烧肉,一盘子用来吃,一盘子用来闻。

“你在骂我?”烨收敛了怒气,露出难得的笑容,他笑的时候很轻,却总能不经意地迷惑人。

“哪有?”我心里暗叫他怎么知道,脚不安分地在地上来回地蹭着。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每次在心里骂人的时候,都是嘴巴一动一动地,眼睛一转一转地,脚还一抖一抖地。”

我立刻端正了姿势,闭了嘴巴,定了目光,难道我在心里咒骂的时候,脸部表情真的如此狰狞吗?我心中懊恼,烨却异常温和地笑着,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我困了,睡觉。”我用袖擦干净嘴巴,逃似地往那躺椅上蹭。椅子并不长,脚要轻轻弯曲才能把身子躺下,我蜷缩着,闭着眼睛装睡。不知道烨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装作熟睡,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有人拨开我额前的发。烨轻微的呼吸喷到我的耳垂,又麻又痒。我能闻到他身上陈年女儿红的味道,浓烈又温柔。他微热的气息,在周围晕染开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僵直了身子。

我一动也不敢动,僵直了身子。

“傻丫头,你可知道,你为了他不吃不喝,他却在筹备大婚的酒宴?恐怕这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傻的姑娘了。”烨的声音不大,带着心疼和宠溺。我浑身一震,用力地闭眼,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我只感觉脸上一阵冰凉,眼角却是一点温热,什么东西悄然滑落……

……

在烨的照料下,我的伤势一天天的好起来。东宫的宫女和太监们对我都相当的礼遇,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热了,有人给我扇风,我乏了,有人给我讲故事,我累了,有人给我松筋骨。到伤势更好一些的时候,御膳房不再给我准备清粥,吃的东西花色越来越多起来。

也许是因为食物比以前丰盛,我不再抗拒食物,相反,变得什么都爱吃。只要一无聊,我就会蹲在花园里,瞪着那些花花鸟鸟地,吃个不停。发展到最后,我总会叮嘱宫女给我加餐,每次烨见到我,我总是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嘴巴里塞,塞得满嘴巴满满的。仿佛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被塞得满满的,不至于空荡荡的。我停不下来,只要我嘴巴一停下来,我的脑子就会停不下来。我不想当自己有空闲去想其他的东西,更不想让自己有时间去回忆一些不想回忆的东西。

夕阳西下,长安皇城的红墙黄瓦被镀上了一层橘黄,那飞檐上的雕龙,在金色的落日下,更显出艳丽的磅礴之气。我呆呆地看着天边的绯色慢慢地深沉,最后的一抹酱紫色的浮云,伴随一轮满月,跃上了太极殿卷翘的飞檐。宫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各户宫门都挂起了浅黄色的灯笼。远处的城墙上,夜巡的士兵举着火把,来回地走动。或许是夜晚的潮气太重,我的眼睛居然潮湿模糊起来,仿佛那些身影和光芒交错重叠。朦胧中,似乎有个白衣胜雪的少年,提着一盏玲珑灯,孤独地爬上城楼,然后消失不见……

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更加的烦闷。我不理会那些宫女为难的表情,抓起身边盘子里的糕点就吃了起来。杏仁桃酥,黄金千层糕,红枣桂花饼,蜂蜜鸡蛋卷,全部都是甜得发腻的宫廷秘点。我把他们通通塞进嘴巴里,直到塞得嘴巴满得塞不下才停了下来。满口甜蜜,甜得嘴都麻了,那浓郁的奶香,一点点地顺着舌头,流进肚子里。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在我的手伸向盘子里的冰糖榛子糕的时候,烨按住了我的手。他和冰片一样的声音,让我的手骤然地冷了一下,一直冷到心里。

放屁!我哪里心里苦了,我吃了这么多甜食,心里甜着呢。我想分辩,可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吃了,我带你去见他。”我抬头看烨,东宫的太监正撑着杆子,将一盏灯笼挂起。他的眼明亮如星辰,我躲开他热烈的目光,僵硬地咀嚼着那些糕点,一下一下,吞咽下去,无味。他见我不答,猛地拉起了我,我笨拙地跟着他奔跑,心里惊慌,却一直未开口说话。管他去哪呢,就算去鬼门关,我也不在乎了。

安福门外流光溢彩,万盏花灯顺着街道蔓延开去。四周是数十丈高的灯树,琉璃灯笼高高挂起,流苏飞舞,金银相映。我轻轻地跟着曜走在长安街道上,他衣衫翩然,在犀角灯笼的照映下,罗衣尽掩明月光。身边总有少女提着灯笼走过,有穿着光鲜的提着画着仙女的羊皮灯笼,也有农家少女,提着画着花草的素娟灯笼。她们看烨的时候,总会害羞地低了头。我和烨穿着平民的装束,像一对普通情侣般走在长安大街。

“姑娘,买盏花灯吧。”路边上有卖花灯的摊主,热情地招呼我。他支起了长长的架子,各种形态的花灯挂在上面,很是好玩。话说我在长安西街长大,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情景。

“今天又不是上元灯节,怎么有这么多花灯?”出了宫,我心情好了些。我端详着架子上的木雕昆仑奴面具,调皮地将面具挂在自己的脸上,隔着面具,我冲烨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

“花灯象征着永远的爱情,三殿下今日已经下了聘礼,即将迎娶皇甫郡主。长安城从今日起要燃起不灭长灯,用这十里花灯祝福他们。公子,买盏花灯送给这位姑娘吧,沾点贵气,也沾点喜气,到时候像三殿下和郡主娘娘一样白头到老,永结同心。”老板殷勤地怂恿着烨。

我的笑容在面具后隐去,手一松,昆仑奴面具落在地上,上面的雕漆也碎了不少。我看着面具上残破的笑脸,笑这么古怪,连你也嘲弄我吗?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在心里涌起,我狠狠地抬脚,将面具踩了个稀烂。那摊主脸色立刻变了,正要发作,烨不动声色地放下一块金子,那人立刻收敛了怒气,笑得比这满街的花灯还要绚烂。

正要发作,烨不动声色地放下一块金子,那人立刻收敛了怒气,笑得比这满街的花灯还要绚烂。

“我们回去吧。”我心里生出怯意,居然没有勇气走到秦王府。花灯一路耀满长安,我心里却越来越暗,几乎要被那压抑的黑给吞噬。

“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烨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着他,不说话。

“死心还是坚持,我都需要一个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理由……我欠他一句恭喜。”臭狐狸,我欠你恭喜,可你欠我幸福。

突然,天边一声巨响,眼见着一道凄厉的光束,一瞬破空!红光铺满了黑夜,和远处长安街道不眠的花灯辉映着,绚彩染霜华,艳色天下重。

“不就是大婚吗?又点花灯又放烟火。”我自言自语地嘀咕。

“不是长安的烟火,是信号弹。”烨拧起了眉头,他话音未落,又是一朵烟花冲上天,比之前的还要绚丽,盛大。

“边关告急!”烨猛地吐出几个字,我吓了一跳。

“西北边两催信号弹,如果我料得没错,应该是——玉门关告急!”烨的语气带着隐忧。

“玉门关在什么地方?难道要打仗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是回鹘,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扇儿,我需要立刻回宫。要不——”

“你送我回丞相府吧,我在你那也住了很久,爹娘会担心的。”我一阵抢白,心剧烈地跳着。我不要回宫,我要见臭狐狸。他不可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能不让他娶石榴,不能!

本想骗他说,自己一个人回丞相府。但,猜想他一定不会放心。所以我让烨送我到丞相府门口,等他离开后,我也转身离开,往南郊秦王府的方向走去。

顺着花灯,一路走着。在灯火鼎盛处,我看到了“秦王府”三个字。一盏盏题着百年好合的灯笼,刺得我心一阵阵抽痛。我不想祝他百年好合,不想他们白头到老。

“什么人。”我刚要往王府里走,几个侍卫哗地拦住了我。

“我要见秦王!”

“秦王没空见你!”侍卫的态度非常不好。

“你又不是他,有空没空你说了算吗?”我本来心里就不高兴,听见他这么一说,火窜了上来,叉了腰往前,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你!”那侍卫被我一顶,气得上前一步。我心里害怕,连忙退后两步,岂料脚下一滑,人就摔下了楼梯。那侍卫还想上前,却被另一名侍卫拦住。

“皇甫将军还在,别节外生枝。”那侍卫低声嘱咐了一句。

皇甫将军?听到这名字,我愣了愣,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皇甫将军在,那破石榴也在了。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住进了皇府吗?岳丈和媳妇都来了,我还来干什么?

“我是玉丞相府上大小姐,劳烦二位通报一声。”玉扇儿,你委屈什么!自己又不是第一被人丢出门外,你不可以这样认输!我心里对自己说,爬了起来挤出一个笑脸,讨好似地跟侍卫讲。

“你是大小姐,笑得跟个奴才一样的大小姐。我倒是头一次见。你要是大小姐,我就是皇太子,哈哈哈哈!”哈你个大头鬼,我一怒之下,拍出曜送我的那块护身的令牌。

“把这个给你们秦王殿下,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先皇御赐的宣武令!还不快去通报?”

“好像是真的。”几个侍卫拿着令牌端详了片刻,最后对视一眼,走进了皇府。

狗眼看人低,我轻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府里终于有人出来。我欣喜地上前,却发现,来的人并不是曜。

“把宣武令还给我。”那是曜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还你?好啊,你可接稳了。”皇甫柳儿狠辣的目光朝我刺来。她手中的宣武令反射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啊——”那女人突然将令牌朝我抛来,速度快得惊人。我来不及躲避,额头一疼,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出,痛到迟钝。沾着我血的令牌落在了地上,我顾不得疼,伸手就去捡令牌。一只绣花鞋踏上了我的手,狠狠,踩下。

“疼吗?我从小跟父亲学武呢?”皇甫柳儿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笑得我冷汗直流。

“不疼。”我倒吸一口气,不就是被踩么,我是什么人?乞丐!习惯……就好。

“不疼?那这样呢?”她加重了力道,我几乎可以听见我指骨断裂的声音,“倒是天生被践踏的命。玉扇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丞相千金?你爹现在自身难保,你信不信,我今天就算废了你的手,你爹也定然不敢为你出头!”

“好狗不挡路,你……你让……让曜出来见我!”我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讲完,手指的疼痛更剧烈了。啪!啪!破石榴猛地给了我两个耳光,果然是学武之人,我被这两巴掌扇得头晕脑胀喉咙一紧,一股子腥甜的味道猛地往喉头窜。

“曜说看见你就恶心,让我来打发你走。你识相的就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指着我鼻子说道,我心里火大,当即张开嘴,猛地咬住了她的手。

“啊——,救命啊——!疼死我了,救命啊——”破石榴被我咬得大喊大叫起来。

“住手。”府内突然走出几个人,我认识,一个是南宫曜,一个是皇甫忠义,一个是星释。

“曜让你住手你听见没,曜哥哥,爹——,玉扇儿,你快停——”

我怔怔地看着曜,越发用力。破石榴疼得又哭又叫,不停地用脚踹我。

“够了,玉扇儿,我对你太失望了。”曜的话轻描淡写,于我听来却是雷霆万钧。多大的伤,都不及此刻的痛。他对我失望?他可知道,我从来不敢给自己希望,因为我曾经一次次地失望,失望得觉得自己的任何愿望都是奢望。

“是她先动手的。”不想解释,解释让自己觉得卑微,可却不得不解释,因为再卑微也不及他误会给我的痛。

“柳儿卤莽,若她有什么伤害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不过,玉姑娘,如果你是存心挑衅的话,我南宫曜一定奉陪。”曜检查了下皇甫柳儿的手,然后皱着眉头看着我,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皇甫柳儿小鸟依人般缩进了他怀里。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在维护她。

“臭狐狸。”我看着他,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刚才皇宫燃起信号弹,边关告急,我们得尽快回宫。至于玉扇儿姑娘……”一旁的皇甫忠义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

“我让人送她回去。”曜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麻烦,我自己会回去。”我赌气道。

“如此最好,我们走。”曜听见我这么说,和皇甫忠义一起翻身上了侍卫们牵来的马。

“南、宫、曜,我诅咒你!”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蹲了下来,哭得肝肠寸断。哭了片刻,我擦干眼泪朝丞相府的方向走去,老天很配合气氛地闪起了电,豆大的雨砸在我身上,让我看上去更像一个弃妇。

都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明明是手受了伤,我的心却疼得撕裂了一般。走了几步,脚下越来越漂浮,脑袋越来越沉。玉扇儿,你不可以被打倒,不能晕,千万不能晕。哇——,喉咙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出,我眼前一黑,人向前栽去。

“伤心的话,如果听不见的话会不会好一些?我送你回丞相府。”在我人晕过去的瞬间,我只到一张模糊的男子的脸,以及他呓语般奇怪的话语。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那清雅的竹香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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