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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法表露的爱(1)

  1.订婚的消息

  因为堵车,张至源迟到了,将近8点才到林百图预定的湘菜馆。

  张至源刚迈进馆子大门,身穿红色长款旗袍的前门咨客就热情迎上来,问他是否有预定,其实目光全聚集在他怀里的花束上,粉蓝色的风信子太耀眼了。

  “一位叫林百图的先生已预定了位置,”张至源想不起包间的门牌号,反问道,“麻烦你查一下具体是哪一间。”

  服务小姐让他稍等片刻,扭着腰肢去前台为他查询。这时,林百图从门外走进来,惊喜地说:“至源?你怎么这时候才到,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张至源叹气道:“下班高峰期的路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医院到这里,一半路程都是堵的,路上还出了交通事故。”

  “你这花束不错呀,多少钱买的?”林百图两眼放光。

  “不算贵,在医院门口的花店刷卡的。”张至源的脸热辣辣的,因为花束里有红玫瑰,赶紧转话题,“人还没到吗?”

  “怎么可能,都快散席了。”林百图说,“我们6点半过来的,等你不见就让服务员上菜了,我出来接电话,小谢正在上面陪着陈大小姐。”

  “真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们医院有培训。”张至源听说林百图带女友来了,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

  林百图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花束,意味深长地笑,“想不到,你还真的别有用心。”

  张至源腼腆地抿了一下嘴唇。

  “不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林百图隐晦地说,“所谓今非昔比,山不转水转,你不变,人家可是要变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至源双眉皱起。

  “说你傻,可不是一般的傻。”林百图拉他到大堂的待客区详细说情况,“人家刚回来,你没弄清现实状况就抱着花束来拉拢关系了,假如还有你的位置,我肯定在第一时间拉你上楼,问题是,人家的无名指上已戴上钻戒了。”

  “她已经结婚了?”张至源感觉被霹雳击了一下,头骨裂开似的疼。

  “订婚。”林百图说。

  “你为何不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脸色都变了。

  “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啊!”林百图责怪地说,“你跟院长千金不是好好的吗?大家朋友一场,陈大小姐回易城,不告诉你一声也不合适,是不是这样?”

  “没错,是我多情。”张至源低下头。

  “我说你也别难过,”林百图安慰他说,“喜欢陈大小姐也是情有可原,别说她的学校,就连精英夏令营里的男同学,都有不少人暗恋她的。但她注定是要到国外生活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亲口告诉我,在国内发生的任何感情,都会以悲剧结束。所以,不论是谁,都只能做朋友。”

  “你和她也只是朋友?”张至源质疑地问。

  “骗你是小狗!”

  “我不信,我明明看见了。”

  “不信你去问她,”林百图激动地说,“我追求过她,这是真的,但她从未接受过我,这更是事实。如果不是这样,别说是英语,哪怕是鸟语我都能学得会,然后双双回国来看望你。”

  对此,张至源顿时面无表情,联想到往事前尘,过了这么多年,当年在陈依茉的学校门口目睹到的一切,终于有了答案。僵了片刻,他微微一笑,有一种百转千回后的释然。陈依茉不爱任何人,甚至不对她的故乡交付过一丝感情。这么说,那年春夜洋紫荆树下的欢声笑语不是爱,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逢场作戏。

  见张至源沮丧不语,林百图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别多想了,既然到了这里,就上去吃饱了再走,花束就别带上去了,惹麻烦。”林百图看了看门口几个年轻艳丽的咨客,“这鲜花由我来处理吧。”说着,他拿起花束朝门外走去,打算把花束当礼物献给女孩们。

  此情此景,让张至源一阵心痛,他快步跟上去拉林百图,夺回鲜花,把在场的人都吓蒙了。

  林百图不理解地对他嚷:“你什么意思嘛?”

  张至源紧紧地抱住花束说:“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好好玩,别跟她说我来过。”

  “随你便,”林百图原谅了他,“免得你见了更难受。”

  “对不起。”张至源诚恳地说,为他那么多年的误解祈求原谅。

  林百图并没明白,推手让他快走,并说:“你对我别这么客气行不行,我们是好哥们儿,都是为大家好。快走吧,不想见就别被撞见。”

  张至源感激地点点头,快步离开饭馆,见的士从远处驶来,他小跑上去拦车,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去,确实有些担心被陈依茉看到自己。

  时间还早,但他只想找一个安全而僻静的角落,好好地梳理纷乱的心情,舔舐自己的伤口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最终,他选择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在的士上,他接到肖念雅的来电,她不想轻易放弃他,问他在哪里,现在是否有空。他则骗她说:“还在忙,看情况没法过你们那边去了,实在抱歉。”明明可以叫司机掉头,赶去音乐厅与肖念雅会合,再把怀里的鲜花送给她,一切顺其自然,没人发觉其中有什么不合适,但他没这样做,宁可让鲜花在寂寞的角落里凋零枯萎,慢慢地枯萎掉,也不愿转让这份为陈依茉精心准备的爱。

  2.说永别

  那一夜,张至源突然把这段延绵多年的感情看透,得出了一个其实是自己不愿承认的结论:陈依茉根本不在乎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能在一厢情愿的激情里保持那么久的迷恋,为什么就不能在另一种感情中找到昔日的欢乐呢?

  回想当年的高二下学期,因为文理分班,一部分选择理科的同学去了别班教室,选择文科的别班学生填了进来。林百图则永远地离去了,去到陈依茉所在的英语实验学校当插班生,穿起了让人向往的帅气的藏蓝色校服,让张至源觉得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

  张至源去他的学校找他,表面上是一睹林百图的风采,见一见精英夏令营的其他同学,其实是为了陈依茉,她在回信里说,在5月之前,她还会继续在实验学校里学习。

  在英语实验学校,林百图当他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先逛了一圈校园,然后叫上许贺和李雁秋,四个人一起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喝冰冻汽水,陈依茉没在场,张至源也不好问她为何没来。正当他快把汽水瓶中的橘黄色液体吸干时,李雁秋站起来大声呼喊:“嗨,茉茉,过来喝汽水啊,有人请客!”

  只见陈依茉正背着一只塞得满满的藏蓝色书包,右手提一只沉甸甸的白色塑料袋,好像在搬东西。她挥手拒绝李雁秋的邀请,提东西往校门外走去,乘的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李雁秋感叹道:“真羡慕茉茉,这么快就出国了。”

  “她不是5月中旬的机票吗?”张至源不解地说,“怎么现在就搬东西了?”

  “她每天都在搬东西,一天带一点,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走。”许贺说。

  唯独林百图一言不发,咬住塑料吸管玩耍,对陈依茉的事漠不关心,心情不太爽朗。喝掉一瓶汽水后他又跟老板买了一瓶菠萝啤,问大家有谁还要,李雁秋要了一个冰激凌,许贺挥手拒绝,张至源说:“我也来一瓶吧。”

  那天晚上,张至源给陈依茉写信,详细描写了他游览她的学校的过程和感受,并问她为何不过来和大家喝汽水。可是这一次,他没得到回信。过了几天,心有不甘的张至源又写信给她,依旧石沉大海,毫无回音。之后,他陆续地给她的电子邮箱投了三十多封信,结局只有一个:她不回信。

  但是,给她写信却成了他大学毕业之前的习惯,前后写了一百多封,没有寄出去,信封上的地址是:给我老了以后。

  当时光渐行渐远,他在清晨照镜子时,看见一条法令纹浮现,下巴胡楂浓密的男人的脸,意识到自己不再年少,记忆里的人与事,早在时过境迁中变成回忆。在睡不着的夜晚,或者是突然想起她的时候,他会从抽屉的深处把那些信找出来,随意抽出一封来读,然后百感交集地把信折回去,放回抽屉的最深处。八年过去,直至此夜,他深深地意识到,不自量力地深爱着她,至死方休,多么愚蠢!那桩一厢情愿的爱恋已到谢幕时,该对她做最后的诀别了。

  想到这,内心的情感如浪翻腾,想说的话涓涓如泉。他爬起来,打开台灯,找出信纸,提笔在上面给她写一封不过是寄往“给我老了以后”的信,不论他写什么,是爱是恨,是坚守或者离开,都没其他人知晓,他打算至死也不告诉当事人。

  信很长,一直写到凌晨3点才结束。早上7点照常起床洗漱,吃了母亲准备好的早餐后,精神抖擞地去上班,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至于昨夜的事,深爱过的人,他努力在告别中遗忘,相信自己一定能忘掉。

  在生活的轨道里,他为了应对苍白无华的现实,逼自己变得麻木,却不曾感应到在城市的另一头,有个伊人正为一场充满期待却以失望告终的约会而黯然憔悴。

  3.危机感

  陈依茉的世界,仿佛易城阴雨不退的天空,灰暗、潮湿、寒冷。

  昨夜的饭局,她喝了不少,因为心伤。次日清晨醒来,掀开窗帘,只见飘窗玻璃三分之二的面积,被细密的小水珠蒙住,仿佛神秘女郎的白色面纱。

  “怎么连天气都与自己作对呢?”陈依茉赶紧用纸巾擦掉那些烦人的水雾,玻璃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与昨天的倒霉天气没什么差别。想到曾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男生都各有归属,而自己这朵名花,却遇人不淑零落天涯,一种林黛玉式的哀怨情绪油然而生。

  离开易城已八年多,物是人非事事休,不再是她记忆里的城市。湿冷的天气,促人忧伤,尽管她认为自己应该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年纪,不像小时候,为一点小失望郁郁寡欢,为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败,悄悄在被窝里流了几夜的泪水。从来,她都是个心理承受力极差的女孩,她为自己拥有的美丽容貌和物质丰厚的幸福家庭而骄傲,同样,也不能容忍一点点失去,或者是中途的挫折。

  初到洛杉矶时,远行人尚不知离愁,赖于叔叔的照顾,身心完全被崭新的世界所吸引,预科班的生活和学习均顺利,次年就考上了美国南部城市的一所大学。

  大学三年,让陈依茉的思想观念产生了极大的改变,大概是离开家庭保护的原因,在叔叔家里,她也曾忍受不了婶婶的冷眼,渴望生活独立。当她有理由独自生活后,却事事碰壁,一塌糊涂。住校舍时,与室友的关系怎么都处不好,在外面租房住,又与隔壁邻居关系闹僵,加上两次不痛不痒,连结束时间都说不清的恋爱,使她从有着征服野心的倔强女生,变成一个向往温暖家庭的人,她像蛆一样附庸在社会的边缘,没有圈子和朋友,读书,打工,为早日过上想要的生活而努力。后来认识罗蒙后,就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概念不清了。

  罗蒙是叔叔在洛杉矶的朋友。大二的圣诞节她回洛杉矶参加叔叔的家庭聚会,在纽约当律师的罗蒙也回家过年,对陈依茉一见倾心,当晚就展开猛烈的追求。

  罗蒙是在美国出生的黄种人,比她大六岁,尚会说一些华语,是一个对未来充满野心的成熟男人。在圣诞舞会上,罗蒙彬彬有礼地邀请陈依茉跳舞,作自我介绍时,他的幽默感赶走了她所有的恐惧,他的魅力,把她征服。

  当天晚上,罗蒙送她回宿舍,在楼下的苹果树下表白了爱意,并约她第二天一起去郊游。陈依茉答应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伴侣吗?他风流倜傥,聪明能干,对工作满怀激情,兼三家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在许多人眼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如意郎君,他的绅士风度,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她与罗蒙的恋情很快展开,相识的第四天就确定恋爱关系,罗蒙对她许诺,等她大学毕业后就向她求婚。陈依茉非常喜欢这种热烈而果断的求爱方式,仿佛格林童话里的王子,遇见公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嫁给我吧”。年假结束,罗蒙回纽约工作。尽管两地分居,他们的感情却在书信沟通中不断升温,当年暑假,她去纽约看望罗蒙,在他的公寓里度过两个月的快乐时光。

  一年后,陈依茉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去纽约和罗蒙团聚,打算在纽约的学校读研究生。罗蒙非常支持她的学业,在好长的一段同居时光里,她基本挑不出这个男人的坏毛病,就算他的工作时间很长,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在她沮丧时提供亲吻和拥抱。假期两人一起去旅行,尝试各种极限运动项目,因为罗蒙,她爱上了运动。

  二十三岁那年生日,陈依茉收到了罗蒙送的钻戒和玫瑰,她在盈盈烛光面前,幸福得搂着他又笑又跳,约定等见过她在中国的父母后,他们就确定婚期。

  跨入二十四岁的那年圣诞,陈依茉的父母去洛杉矶的叔叔家过节,目的就是为见一见未来的女婿。陈母对罗蒙大为赞赏,最主要的因素是他们门当户对,他能给她提供想要的光彩照人的生活。

  在凯特·德尼罗还未贸然出现之前,结婚,就像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行驶的大轮船,慢慢地驶入陈依茉的世界。她只是在等待,等罗蒙处理完一家新上市公司的业务,他们将去意大利旅行结婚,在佛罗伦萨的教堂举行异国婚礼。

  可是,她的美梦全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打破了。

  那个秋末的午后,阳光柔和,气温适宜,非常适合户外活动。陈依茉记得很清楚,敲门声连续响了三下后,又继续响了三下,对方的来意非常果断,好像送快递的,透过鱼眼看去,她西装革履,神情肃穆,年纪至少在三十岁以上,一头浅棕色短发,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的脸骨头轮廓,是一个血统纯正的白种人。

  陈依茉不认识她,拴上安全链才把门打开,“请问您找谁?”等看清她时,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说:“我来取回我的东西,可以吗?”

  陈依茉觉得莫名其妙,她礼貌地拒绝道:“实在抱歉,我不太清楚这屋子里哪件东西是您的。要不,您等我的未婚夫回来后再来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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