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5章

  “好吧。”我站起身来。昨晚没有好好地休息,加之刚才六层楼的运动,我感觉两条腿开始软弱无力,便又重新坐下来。

  “喝口水,歇歇再走。”耿大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递过一杯水来。

  我慢慢喝了一小口,这才想到今天着急找房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大姐,你这里是房屋中介吗?”我一杯水还没喝完,一名男子走进来说。

  “是的,你请进。”耿大姐起身招呼客人,但这房子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于是我连忙起身告辞,离开了这家袖珍中介。可走出去没多远,我就听到大姐在背后喊,“你别走,正好有合适的房子来了。”

  原来那人家出租的房子是三人合租,今天刚走了一位。

  我跟着耿大姐,来到了这个满是旧楼的小区。为了租到便宜的房子,我采纳了她三人合租一套房的建议。尽管我极其不愿与陌生人接触,更不愿意与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我身上这点极为有限的钱,迫使我必须这样做。从我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还要节衣缩食,为今后的温饱而奋斗。

  走进这间套房,便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迎面扑来。耿大姐说与我合租的是两位做生意的女子,这让我一时无法判定她们的身份。这时间,她们不在屋里,所以那两间朝阳的房门紧紧地关着。我们来到朝北的小屋。这屋大约有五平方左右,紧靠窗下横着一张小床,有几张旧报纸散落其上。这就是这间小屋里唯一的物品。

  “卫生间、厨房、客厅是你们三人共用的。从今天开始,水电费也由你们三人平均分担。至于被褥这些日用品,你自己去准备吧。这些协议上都已经写得很清楚,你收好就是了。”她把那张租房协议书和房门钥匙递给我,接着说:“与同屋的人搞好关系,注意保管好自己的物品。”说到这儿,她看了两手空空的我一眼,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便改口道:“无论进出都要锁好门,注意安全。好了,就这样吧。”

  遇上这样处于黄金地段的房子,且又是这样出奇的便宜,我便心血来潮,交完了看房费之后,一下子交了两年的租金。

  送走了耿大姐,我便着手打扫起房间来。幸好拖把、扫帚都有,屋子又小,不一会儿,便打扫完毕。从屋子里退出来,看到又脏又乱的客厅和厨房,索性将这些地方一起清理一遍。等到全部打扫干净时,我已是满头大汗,肚子也真的饥饿难耐了。但想到需要添置的生活必需品,我不敢怠慢,急忙出了房门。好在是夏季,被褥无需太多,所以,一趟也就购置齐全。

  一切安置妥当,我泡了碗方便面,三口并作两口地吃下去。天已近傍晚,本想等到同屋的人回来打个招呼再睡,可昨晚一夜未眠,加之今天的奔波与劳累,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睡下了。头一靠到枕头,还没有来得及想一想明天要做的事情,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没有钟表,也不知道几点。看看那两扇门仍然紧关着,想必那两位生意人尚未起床。于是,我进了卫生间,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便出了房门。

  天气依然炎热,那沉闷的空气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我在快餐店里买了份早餐,埋头吃了起来。在往日,我会早早起来为丈夫做好还算丰盛的早餐,陪着他吃完,而后目送他去上班。今天独自坐在这里吃饭,一时间想不起来有多久是这样过的了。这当儿,我浏览了一下当天的报纸,在上面寻找着适合我的招聘信息。结婚前,我原本在服装加工厂工作。婚后为了支持他干一番事业,我辞去了工作,在家一待就是好几年。幸好我们没有孩子,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应该值得庆幸,还是该后悔呢?我想了想这个问题,结果还是不得而知。

  早餐吃完后,我开始向几家招聘单位打电话,询问招聘条件及单位地址。接下来,便一家又一家地上门应聘。闷热的天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而一次又一次的无果更令我烦躁不安。我不知道是自己太落伍,还是这些用人单位太挑剔。跑了整整一天,竟然没有一家单位选中我。时近傍晚,我揣着失望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区。

  “大妈,两包方便面。”我又在楼下的那家小卖部买下我的晚餐。

  店里的大妈放下手中的报纸,摘下花镜,而后将面递了过来:“给,两元。姑娘,是才搬来的吧?看你这两天老来买这面。方便面吃起来方便,但也不能天天吃,没有营养的。”

  “知道了,谢谢大妈。”我交了钱,手里拿着方便面,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她放在柜台上的报纸。

  “大妈,这个小卖部是您自己开的?”小店的标牌上赫然写着“姜大妈小卖部”,所以我猜想这位大妈跟我是同姓。

  在这座城市能遇见同一姓氏的人,我从心底里感觉到一丝亲切。

  “是的,开了刚一年,也就是卖点零碎东西。退休没事干,平时就在这里待着,需要进货的时候,我女儿和女婿帮我送来。”大妈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左右,但白胖的外表,加之身体从里而外的精气神,使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大妈,我想看一下您的报纸,可以吗?”风将报纸吹起,露出了招聘信息那个版面。

  姜大妈看出了我的心事。“可以,当然可以了。给,姑娘,想找工作的吧,拿去看吧。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报纸,每天一份,多少年了都是这个习惯。姑娘,你需要就天天来拿,看完了再给我送回来。”她转身指了指身后,“看,我都攒着一起卖呢。现在的废品也值钱了。”

  “谢谢大妈。我只看招聘信息这一栏。”

  “那好。以后我把这一张抽出来,你随时来拿吧。”

  “大妈,太谢谢您了。”我盯住了一条招聘网管的信息,“大妈,我打个电话。”我用那部公用电话拨通了招聘单位。

  “请问是你们需要招聘一名网管吗?我觉得我的条件都符合你们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去面试。我姓姜,美女姜。我没有电话,等我过去再说吧。好,再见。”

  我刚挂上电话,便被大妈拉住了。“姑娘,你也姓姜?看看,看看,原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听你说得多好,美女姜。真的很好。这钱我不能要,不要了。”她一把将我交的话费挡了回来。

  “不。大妈,您要是不要钱,我以后就没法来您这里打电话了。我现在正在找工作,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只能靠打电话。您该收就收下,免得我再跑到小区外面打。”我坚持把钱放到她手里。

  “那好吧。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忙。现在找个工作可不容易,也不能着急,慢慢来。”她关心地说。“你刚才说是要去干网管。我知道这活不好干,我有个亲戚就是干这个的。工资很少,一天还要上十几个小时,天天都是这样,人熬得不成样子。你还是找别的事做好了。”

  “大妈,现在事情不好找,我想如果可以就先干着。”我佯装轻松地回答。

  “那也行。你们年轻,有好身体,有本钱。但是如果吃不消就趁早不干。啊。”

  “好的,大妈。我知道了。”听了姜大妈的话,我心里又产生了那种久违的温暖,不由地又想起了逝去的外婆。我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应该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强壮的肩膀,来融化我心中的寂寞,来激活我濒临灭绝的信心和希望。

  离开姜大妈小店,我一路看着报纸,回到住处。刚进屋还没有来得及坐下,便看到那一直关着的南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年轻女子。这便是我的同屋之一吧。我这样想。

  只见这女子二十岁左右,身材苗条,长发披肩,一件天蓝色吊带裙,衬得皮肤更加的白皙滑嫩。五官端正而漂亮,那长相让我不禁想到了一位港台影星。紧随她身后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男子走出门之即,她对他淡淡地说了声“再见”,便关上了房门。

  我急忙走了出来:“你好。”

  看到我,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新来的?”她的声音和她的目光一样的冷淡。

  “对。我是昨天来的。我叫姜丽。”

  她伸头看了看我的房间:“住在这儿,水电费可是三个人平摊的。”

  “我知道,中介的耿大姐跟我说过了。我——”没等我做进一步介绍,她便径自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那种冷漠的神情让人感到,她并不想过多地了解我,更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情况。

  我悻悻地回到屋里,拿起衣服准备去洗澡。一出门又与她相对。她还是一副僵硬的面孔,眼皮耷拉着,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抬手敲了敲旁边的房门:“阿云,快起来。我先走了。”

  里边传出那位叫阿云的女子的声音:“我马上就好。阿香,你到楼下等我好了。”

  没等阿云话音落地,阿香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阿云走了出来。也是像阿香那样年轻,只是比阿香稍胖些,长相也没有阿香好看,满脸的浓妆让人无法看清她本来的面目。

  “你好。”我急忙走出房间,上前招呼道。

  阿云一边在手中的小包里找着东西,一边朝着大门走去。

  “我说,你好。”我再一次招呼道。

  她这才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又一个刚来的?”

  “是的。我叫姜丽。你叫阿云?我刚才听她,阿香这样叫你。”

  “做什么事的?”她并不接我的话,也不答应我对她的称呼。

  “我——还没有。”

  “噢。最好干点体面的活,那样就不会欠着水电费了。”她没有想与我攀谈的意思,随口说了声“走了”,便出了房门。留下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在屋内弥漫。

  屋子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打开淋浴,想用洗澡这种方式来除去我的疲倦。同时,想起屋里这两位陌生人,让我感到很不舒服。阿云所说的体面活大概指的是挣钱多的吧,否则为何害怕我拖欠水电费呢。难道生意人就这么斤斤计较,而又难以接触吗?小小年纪也这样冷漠无情吗?如果都是这样(包括我的前夫),那么,我出去找工作,我的婚姻失败,今天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人与人之间的热情又从何而来呢?人们之间的交流与沟通,爱慕与相助又是从何而来呢?那黑夜中高大男子的行为又如何解释?也许还真能算得上是缘分呢。那这个缘分又能算是哪一种呢?是陌路的相遇,还是命运的相同?是危难的相救,还是情感的互助?虽然那天晚上我没有想到死,但我的痛苦已经到了极点。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如果没有他的鼓励,之后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由此看来,遇见他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了。

  洗完澡,我顿时感觉凉爽了许多。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做今天这样的事情,便想尽快吃完饭睡下。但没等方便面泡好,阿香便回来了,从门缝中望过去,她的身后又跟着一位男子,但绝不是刚才的那位。他们进了屋之后,便关上了房门。既然她们不愿与我有所来往,我也懒得去想她们。于是,我便专心致志地吃起我的晚餐来。

  睡觉前,想到换洗的衣服需要通过阿云的房间,晒到阳台上去,我又犹豫起来。是等阿云回来,还是——正当我左右为难时,阿云回来了。

  “阿云,你回来了。我想——”我刚张开口,看到她身后也跟进来一位年龄四十左右的男子,便止住了话。

  那男子看到我,脱口道:“她也是——”

  “你别管。快进来吧。”不等那男人说下去,阿云便嗲声嗲气地将他拉进屋内,随手关上房门。

  阿云、阿香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漠,而且这冷漠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应有的敌意。她们的表现分明是不愿与我有丝毫的交流与来往,甚至对于我的到来有明显的抵触。这样的态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把门关得紧紧的。这房子里的一切让我感到那样的难以适应。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现在,我处在了人生的低谷之中。从我离开家的那一刻,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但痛苦耗尽了我的情感,愤怒熬干了我的眼泪,我从迷茫中走出来,平静地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无怨无悔。但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生活。我的明天会是怎样,我的未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带着这些问题,匆匆进入梦乡。

  第二天,我放弃了那些忧愁,又急匆匆地去应聘了。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我要为我明天的温饱去努力,我要为我以后的房租去奋斗。这就是现实给予我的回击。

  我混在上班高峰的人群中,挤进公交车。一路上,上下车的人很多,车开得也很慢。我在车上站了近一个多小时,也没听到我要去的站点。

  “师傅,请问解放桥还有多远?”我挤到司机身后,问道。

  “你到解放桥啊,错了。你坐反了。我们现在离解放桥越来越远了。等车到了站你赶紧下吧,到马路对面去坐。”

  这个失误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看来今天又是一个不顺利的开始。

  等到我重新坐上车,到达解放桥时,已经时近正午。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那家网吧。一个与我年龄相当的男子接待了我。

  “工作时间是早晚两班倒。一天轮一次。明白吗?就是今天从中午十二点,上到明早八点,下一班再从早上八点上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那老板不知是过于疲惫,还是厌烦了这样的回答,脸上毫无表情,“一个月工资四百。你看行吗?”说到最后,只是抬了抬惺忪的眼皮。

  “可以。”不知为什么,我回答的声音很小,让人感觉很勉强。

  “如果没什么意见,现在就可以上班。对了,你会用电脑吧?操作熟练吗?”直到这时,他才正眼看了看我。

  “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计算机。尽管所有人对它那样迷恋,但我一向以操持家务为重,很少触及。

  “怎么,一点不会,还是不熟练?”老板这时的样子还算精明,警觉。

ww 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 堂

同类推荐 神秘王爷的爱妃 上海宝贝 弦歌南望 谁拿情深乱了流年 老子是癞蛤蟆 未央沉浮 封印之书·镜之门 露从今夜白 那片星空,那片海 微雨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