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苹果真好吃。酸中带甜，甜中带着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口味的？”

　　“当然知道。去年你给我吃的就是这种口味，我怎么能忘记呢。”这时，我确定了他所谓的胃病发生的原因。等再看到他吃苹果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我又后悔留给他的太少了。

　　自从李淑桂陪着大勇来看病那天起，金耀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一改沉默寡言的状态，话也多了起来，饭量也在大大地增加，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遇到院长不在的时候，金耀就为大勇做治疗。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大勇的伤彻底痊愈的时候，金耀和大勇也成了好朋友。

　　转眼又到了中秋节。大勇在百忙之中抽空跑来，说是请我到他那里一起过节。

　　“大勇，你说晚了。”没等我回答，金耀抢过话来。“十天前我就跟姜丽说好了，中秋节我们一起过。”

　　“是吗？”大勇瞪大眼睛看着我。

　　“是、是的。”面对金耀这突如其来的说法，我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便顺势点点头。

　　“那我迟到了活该，算我没说。”坐了一会儿，大勇便失望地走了。临出门时，又使劲地看了我和金耀一眼，似乎对于我们刚才的说法还有些怀疑。

　　到了下班的时候，金耀对我说：“姜丽。我们先不回家，去饭店吃饭，我请客。”

　　“怎么，你还真的——”这下轮到我怀疑了。“不过是说说而已。”

　　“不。我是认真的。”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与你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请你吃过饭呢。因为自从我的眼睛——，我就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不过今天不同，今天是中秋节。”

　　“所以呀，你应该回家和你的父母一起过节才对。”我说。

　　“今天碰巧我父母都在外地出诊，回不来了。怎么，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过节吗？”

　　“不。我当然愿意。”我拉起他的手，走出诊所。

　　“去哪里吃由你来决定。”他高兴地握住我的手。

　　我说：“不行。我很少到饭店吃饭的。哪家饭店的饭菜好吃我不知道，还是你来说吧。”

　　“那就随便去一家吧。”他像是也懒得挑选。

　　于是，我们便一直往前走去。“金耀，不如咱们就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你看，这秋风清凉，夜空明亮。吃着小菜，享受中秋的明月，别有一番情趣。”看到路边的大排档，我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那就大排档吧。”他欣然采纳了我的建议。

　　在小桌前就座后，我发现我的这个建议十分高明。虽然店家在路边支起了电灯，但这里毕竟是露天场所，毕竟比不上屋内那般的明亮，这也正好能够掩盖金耀的诸多尴尬。

　　“日子过得真快啊。”在等待饭菜的时间里，我对金耀说。“去年的中秋好像才刚刚过去，今年的中秋又到了。”

　　“是啊。姜丽，去年中秋节你是怎么过的？”金耀问。

　　“那时候我正跟着大勇卖水果呢。到了节日生意特别的忙，那天我们一直忙到十五的下午才收摊。对了，那天我还跟人吵了一架。那个喝醉了酒的男人非说我少了他的称，还想要上来打我呢。多亏大勇回来，才制住那人。”我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看到金耀扭过脸去，像是不太愿意听似的。我只好知趣地收住话题。

　　“你跟大勇相处得很好吧？”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淡然一笑。“是的。我们的合作很默契，也很愉快。”

　　“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直言不讳地说。“既然你们的合作很成功，那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你又离开了他，重新找工作了呢？”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二位，你们的菜来了。”幸好店家的及时到来，解救了我。“你们要酒吗？”

　　“要。咱们喝点啤酒吧？”他也避开了原先的话题，提议说。

　　“我可从不喝酒的。不过——”看到他有些着急的样子，我说：“今天也算个例外，陪你喝上一杯。也算是我舍命陪君子一回。”我笑着举起酒杯。

　　听到我这样说，他非常高兴。“谢谢，那我们来它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那可不行。你可以醉，但我不能。我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把你和我自己都安全地送到家呀。”

　　“好吧。那我可要先干为敬了。”他高高地举起酒杯，“姜丽，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干杯！”

　　“我们为今晚干杯。”他说。

　　“我们为明天干杯。”我说。

　　“我们为快乐干杯。”

　　“我们为天空的这轮圆月干杯。”

　　那天，我吃了很多的菜，金耀喝了很多的酒。看得出来，他是个有酒量的人。或者是因为心中的快乐太多，把肚子里的那些酒精分解了。

　　“姜丽。很久了，我没有这么高兴过。”在回家的路上，金耀略显醉意地对我说。“姜丽。告诉我，天上的月亮圆吗，亮吗？”

　　“是的。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它亮得仿佛都能看到嫦娥的身影在里面舞动。”我仰面望着天空，不禁感慨万千。

　　“姜丽，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到我身边。天天陪伴着我工作、生活，陪着我漫步、聊天。”他突然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地问：“姜丽。你不会离开我吧？我希望现在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地继续下去。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请你答应我，不离开我。”

　　“我答应。”我认真地说。“离开你我又能去哪儿呢？”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里漂泊，心中禁不住一阵酸楚。

　　“你哪也不要去，就像现在这样陪着我。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喜欢你这样的人。最难忘我们相识的那个夜晚。想想多么得美妙而神奇。有多少次，每当我想起我自己，就禁不住要感谢上苍。在我失明的时候，他把你及时地送到我身边。如果说你不是老天派来的，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自圆其说呢？”

　　“这就是你说的缘分吧。”

　　“是的。我希望我们的这个缘分能够天长地久，永远不变地延续下去。我的生活充满了快乐和希望，这都是你带给我的。不，应该这样说。上苍把你赐给了我，你又给了我快乐和希望。你让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你让我对未来有了重新的规划。”

　　“你的新规划是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这个嘛——暂时保密。”他调皮地向我卖了个不算小的关子。

　　他的确喝了很多的酒，走路有些摇晃。我必须搀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好几次险些与他一起倒下。还好，我们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他家门口。

　　“姜丽，你先别走。”他拉住我，“能让我抱抱你吗？”

　　看到他渴望的神情，我无法拒绝。这一路走来，我真的是累了，需要一个可依赖的肩膀。不，应该说我也久已渴望他的这份真情呢。于是，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姜丽，我爱你。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你想得到幸福吗？我给你。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之中如何变化，我们都不分离。一生一世。”

　　“我答应。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因为我更爱你。世上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金耀：“记住这一刻，从此，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不可侵犯，不可分割。”

　　“我记住了。”

　　于是，我们拥抱得更加紧密、更加长久。

　　就这样，我和金耀度过了我单身以来的第二个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