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开始有意疏远大勇，避免与他单独接触。上下班我选择了另一条路线。这样虽然比原先的路稍远些，但总可以避免大勇的“顺路”相遇。

　　在又一个春节到来的时候，我们仨没有像李淑桂说的那样在一起过年。大勇一个人匆匆回家了，说是要急着回去看家里盖好的房子。李淑桂说想在春节这个销售旺季再大赚一把。于是我和另外几位不愿回家的人留下来，节日期间坚持开门。李淑桂买来一些花篮，把水果装进去摆在门口。没想到这些果篮备受走亲访友人士的青睐。这样一来，超市的销售额一点也不比节前差。我从心里佩服李淑桂的经商头脑。这期间我也找过她，邀请她和我一起过节，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这让我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了难以言喻的距离。

　　春节过后，大勇和李淑桂的婚事还是没有定局。这件事情似乎要无限期地推后了。就像我和金耀的重逢一样，遥遥无期。

　　在一个初夏的下午，我该去银行缴款时，接到李淑桂打来的电话。她让我把钱送到大勇那里去，说是大勇今天要用钱。于是，我拿上那些钱，直奔批发市场。

　　下午的批发市场里冷冷清清。做水果生意的人们习惯于上午进货。所以到了下午，只有那些小摊贩们过来补补货。偌大的市场里，就显得格外地冷清。

　　还没到大勇的店前，就听到那里面传来大勇和李淑桂的吵闹声。

　　我先是听到李淑桂的大声责问：“你那晚到底跟谁在一起？”

　　大勇：“跟你说过一万遍了，我谁也没跟，我是自己，一个人！怎么还问、还问！你有完没完了。”

　　“我就是没完，我就是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别再问了。”大勇烦躁得声音比她还要高。

　　“你不跟她在一起，又能跟谁在一起。你们早就有关系了，对不对！要不快要醉死了，嘴里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不叫我一声呢。原先你总是往她的住处跑，后来她又总往你的店里来。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怀疑你们了。一开始你就跟我争，非要让她到你的店里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卑鄙用意吗。告诉你，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李淑桂毫不示弱。

　　“你要是再敢胡说，就别怪我打你。”我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

　　李淑桂：“你敢打就打吧。别朝地上摔，朝我身上砸呀。我说到你的痛处了，你才这样发疯的吧。你们还是早就有关系，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从来没断过，对吧！你还天天地讨好她，还偷偷地车接车送，还以为我不知道。还天天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真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你再说一遍。”大勇的声音。

　　“我就说她了，我就说你。你和姜丽，你们卑鄙无耻。怎么着，你真要打我，我就去找她算账。”

　　大勇：“你这些混账话已经说了快一年了，你还有完没完！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坚决跟你一刀两断。”

　　李淑桂：“跟我断了你就去跟她，是不是。做梦吧你。我死也要把她带上，你们的美梦别想得成。永远别想。我知道，只要有她在，你就不想跟我结婚，对不对。我们家人提的条件你不同意，都依了你了，还是不行。给我们家盖房子没有钱，你家人有病就有钱了。你公平吗，你有良心吗！不是说好装修完房子就结婚的吗，这装修早就完了，你在这里一拖再拖。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大勇：“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李淑桂：“你就想甩掉我，去跟她。对不对？！我真是太傻了。还给她手机用。这下你们正好可以用来约会，对吧！”

　　大勇：“你真是个神经病！你怎么这么会造谣呢。像你这种人有谁愿意跟你结婚。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走着瞧吧！”

　　李淑桂：“你不跟我结婚，我叫你跟谁也结不成！恬不知耻的一对狗男女。一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暗地里勾勾搭搭，一个装作等男朋友的可怜相，整天在我眼前演戏。呸！你这个混蛋。你是想长期住在这里吧，这样你就可以甩掉我了，这样你们干见不得人的事就很方便了。对吧？何大勇，你去，把我的手机给我要回来。你们别再自作聪明了。你们想干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你们两个人的阴谋休想得逞！休想！！”

　　听着他们的吵闹，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大勇帮助了我。在我最需要工作的时候，李淑桂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就陷入了这般窘境之地。我知道，这与我特殊的身份有关。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身边，总会有许多的猜疑和麻烦。人们会把那些好奇紧紧地贴在你的身上，用异常放大的目光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挑出你不为人知的隐情，以填补自身的空虚。然后再把辛辣的言词撒在你还在滴血的伤口上，而又丝毫没有一点的同情和怜悯之意。当然，我不抱怨李淑桂对我的误解，因为她毕竟太爱大勇，太希望得到这份幸福。为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望，她怎样做也显得不为过。那么，我该怎么办呢？这样的事能解释得清吗？李淑桂对于我的那些解释根本不相信。即便现在相信了，我想等到以后也会有其他的想法。心中的这个结也很难解开。只要我在这里，就避免不了。这样看来，我是必须要离开的了。为了他们能够幸福，我做到这一点应该很容易，也是值得的。我这样想着，便退到了市场大门外面。直等到李淑桂离开，我才回去。

　　“大勇，是你要用钱吗？”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啊，是。”大勇虎着脸，还没有脱离刚才的愤怒。

　　“这些钱你数一下，给我写个收条。”我把钱放到他面前。

　　“不用数，你说多少就行。”大勇拿出笔来。

　　“还是数一下比较好。”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明白大勇不会数，因为他一向都是如此地信任我。

　　“是要去进货吗？”看着大勇闷闷地把钱装进包里，低头给我写收条，我问。

　　“回老家。我父亲病重住院了，让我回去看看。”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我点点头：“好。挺好的。老人身体不好，你又长时间不在身边，这次回去是要多待些日子了。”

　　大勇：“看情况恐怕需要不少天。”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猛抬头望着我：“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是想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

　　“这次回去也顺便把你们的婚事给家里人商量好，早点定下来。”我说。

　　“怎么，你就这么想喝这份喜酒？”大勇板着脸反问我。

　　“我是真心想看到你们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真心祝福你们早日喜结良缘。”我真诚地说。

　　大勇只是苦笑了一下。“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我就这样离开，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又说：“大勇。我还是想说，你要好好改改你的脾气。对待李淑桂要有些耐心，要多想想她对你的好。你们——”

　　不等我说下去，大勇一挥手，“我们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那句话，你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停了一下，他才又问：“怎么，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在一起，都要知道珍惜对方才好。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建立起这份感情不容易，不要伤害对方。”

　　大勇：“姜丽，你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我看到你们迟迟不结婚，在为你们着急罢了。没有别的意思。”看到大勇起了疑心，我向他解释道。

　　“我现在真的不想结婚。以后再说吧。”他低下头去，不愿与我讨论这个问题。

　　看着这般苦恼的大勇，我心中一阵内疚。自从认识他，他总是开心快乐地过着每一天，还从没有看到他处于这样一种极其苦恼的状态。我不知道，为了我他要经受多少委屈，要经受多少情感的波折。这一切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希望他们幸福，这份情感不被任何人或事所干扰和破坏。我目前已经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必须尽快让他们摆脱这种争吵与猜疑。既然我决定离开，今天就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不知道我离开以后他们会是怎样，当然我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过上安逸和谐的生活。而不要像仇人似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你坐一会儿吧。”看到我既不坐下，也不走的样子，大勇又使劲地看了我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那我走了。大勇，一路平安。再见。”我用这样的方式与他告了别。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去了邮局。给大勇寄去了他为我垫付的房租，给李淑桂寄去了一纸书信，还有她的手机。我请她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她对我的帮助。而后我借词去外地走亲戚，辞去了这份工作。

　　从邮局出来，我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虽然这次又失去了工作，但毕竟是为李淑桂和大勇的幸福做出的牺牲，我从心底里感到一丝的欣慰。

　　那么，我还是从头再来，再去找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