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相信。无论他的眼睛治好，还是治不好，我们都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你这样不相信我们的感情，是因为你太不了解我们。在我们之间有许多的约定。只要我们有机会结合在一起，我们就一定要在一起。不管需要等待多久，我们绝不放弃。哪怕我们要等到七十岁、八十岁，哪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年，哪怕只有一个月，哪怕只有一天。哪怕今天举行了婚礼，明天就举行葬礼，我们也要在一起。大勇，你听过这样的约定吗？你对我们的感情还怀疑吗？”

　　“嗨。”大勇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声。“姜丽，还是现实些吧，别自欺欺人了。誓言和诺言都可以讲，但都不一定能兑现。要知道，不管他的眼睛治好治不好，你们这事都是不可能的。他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允许你踏进他的家门。”

　　“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说句实话，请你不要介意。因为你毕竟是离过婚的女人，他们的家人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毕竟是要面对社会，面对周围的亲朋好友，面对他们那个社交圈。要知道，知识分子更注重他们的面子。”

　　“照你这样说来，难道有知识，有素养的人也这么世俗吗？”我不服地说。

　　“这就是现实。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但我觉得他家人做不到这么超凡脱俗。因为他家太特殊，也就是说太有钱。无论从知识的层面，还是从金钱的角度，都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大勇说着，像是为了安慰我似的给我夹了一口菜。

　　“那么，照你看来，我爱金耀太自不量力了，太高攀他了。是吗？”虽然我不在意大勇的话，但还是不由地把声音提高了许多。

　　大勇并不着急，他呷了一口酒，停顿了片刻。“我的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是真心为你好。我不想看你这样痛苦下去。”

　　“不。我并没有觉得痛苦。相反，想到金耀对我的一片真心，想到我们那段美好的经历，我的心里就感到无比的甜蜜。”我还是坚决地不顺从他。

　　“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倒是大勇首先败下阵来。“等再过段时间，你大概就能理解我的这些话了。”

　　到此，关于我的问题便告一段落。

　　“大勇。你和李淑桂到底打算怎么办，是要准备年底结婚。对吧？”我为大勇倒满杯中酒，说。

　　“没定。”大勇低声嘟囔一句，又摆出上次那种回避的态度。

　　“你们多好啊。有了自己的房子，也买了车子。生意也是这样红红火火的。这一切来之不易，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啊。”我无不羡慕地说。

　　大勇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姜丽。我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比现在好，过得比我好。”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会的。”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在想：只要金耀回到我身边，我一定能过好，也一定能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那晚，大勇喝了不少的酒，我看他有了些醉意，便提议把车放在这里的停车场。

　　“不用。我可以开车的。丫头，上车吧。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我们坐到了车里，大勇还在坚持。

　　“找代驾送我们吧。”我说。

　　“不。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们在这里面坐一会儿，好吗？”

　　“好吧。也许过一会儿你能清醒些。”我与他并排坐在座位上。

　　“姜丽，我想跟你说说我们过去的事情。你愿意听吗？”大勇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那个中秋节，就是我们在一起过的节。那天你给我买了台新称，之后就从我的身边消失了。你知道吗，从我醒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拼命地找你。我把这座城市翻了个底朝天，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可还是没有你的影子。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梦想着有朝一日，我挣了足够的钱就把你娶过来，让你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再也不要像这样满世界地飘。可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丝毫没有你的消息，我绝望了。那段时间我天天以酒度日，醉生梦死。幸好李淑桂有那样大的耐心，照顾我、忍让我。才把我拉回到她那里。我承认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我懂感情。那天重又遇见你，我整整两天没有睡觉。我激动，我高兴。我睡不着，也不敢睡。我怕一觉醒来，这又变成了一场梦。我以为我们又有了希望，可发现你与金医生的关系后，我才知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了。你是个心很大的人，你想要的爱人不是我这样的。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天天忍不住想你。你给我买的那台称，我把它当成我们的信物一样供着，我不用它，也不允许任何人碰它。天天就放在那里，让它陪着我，就像你时刻在我的身边一样。姜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大勇，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我不知道我怎样的举动，给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李淑桂。我不愿因为我使你们之间产生一丝隔阂。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能珍惜这段感情。看到你们这样朝夕相伴，多让人羡慕啊。想想我和金耀，虽然情深似海，却天各一方，杳无音信。这样一份思念落在心头，既沉重，又无法割舍。你知道这种滋味有多苦吗。”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

　　“想想你，再想想我自己，就能理解你的感受了。你回到我的身边，我感到万分幸运。所以我绝不允许你再一次从我的身边消失。听见没有，丫头，不要离开我。”大勇说着，拉起我的手。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我把手抽出来。

　　尽管大勇反对，我还是叫了辆出租车。

　　在车上，大勇瘫软的身子依着我，仍不忘拉着我的手。这让我感到很尴尬，心跳也骤然加剧起来。我试图将手抽回来。但这样一来，大勇就更加紧地将我的手握在手心。

　　“姜丽，你在超市那边干的怎么样，能适应吗？原本让你来跟我干的，可李淑桂非说她那里需要你。如果你不愿意在那里，就跟我说一声，到我这边跟我干。”

　　“不用。我在这边很好。”说这话时，趁他挪动身体，我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丫头，你不是说明天休息吗？不如我们先不回去，再找个地方继续喝，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怎么样？”

　　“改天吧。我这就到家了。再说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呢。”我推辞道。“你也早点回去吧，免得李淑桂担心。明天还要做生意。”

　　我匆匆地与大勇告了别，回到住处。虽然大勇今晚有些醉意，但我感到他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从大勇近段时间对我的态度来看，他与我的交往中，似乎存在着让人难以启齿的念头。这让我感到很不安。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尽量避免与大勇的单独接触，以免引起李淑桂的误解。

　　果然，我的这个担心很快就应验了。

　　那是我休息后，回到超市上班的第一天。一进大门，我便看见李淑桂板着脸，朝我走过来。

　　“你跟我来一下。”他小声对我说。

　　我们来到超市外面的橱窗前。

　　“姜丽姐。你和大勇那天晚上去吃饭了。对吗？”李淑桂表情严肃地问。

　　“是的。”

　　“你们几点离开饭店的？又是几点分手的？”李淑桂追问道。

　　“大概在九点半左右。”我说。“怎么啦？”

　　“大勇那天天快亮才回来。喝了很多的酒，烂醉如泥。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李淑桂双眉紧蹙地说。

　　“你不要误会。我们确实是九点多分的手，他把我送到住处，也没有下车就走了。后来又到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满脸诚恳地向她解释道。

　　“他真的没有跟你在一起？”李淑桂用极其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我。

　　“真的。请你相信我。我能在这里工作，你们已经是非常照顾我了。我不会做这样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你和大勇就像亲姐妺、亲姐弟一样，你不应该怀疑我们的这个关系。”

　　“可是，大勇回来倒在床上，醉成那样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的名字。这是为什么？”

　　我看到李淑桂的眼睛里聚集了愤怒的火焰。

　　“这——他不是喝多了吗？”听到李淑桂这样说，我不知如何回答。

　　“姜丽姐，我们眼看着就要结婚了，我们俩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虽然我们曾经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我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最希望你们能幸福的。我也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如果我这样说，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离开这里。”我差一点就要对李淑桂赌咒发誓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们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结束了这场谈话，我重新回到超市里。但从那一刻起，我发现大家的目光里，多了许多异样的神情。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