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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去苏奈尔(1)

  小九不可避免地陷进了南洋所营造的感情漩涡中,一切自然得像流水。当南洋把她压在三十六度逼仄的沙发上的时候,她都恍惚地觉得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直至他们彼此占有了对方的身体。

  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他们的皮肤上,南洋起身穿衣服,小九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观众,她是一个平静而流畅的参与者。小九窝在沙发上,肮脏的沙发被灯光掩去了本色,她不想动,不想说话。她的心里开始涌起一股荒凉的意味,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大宗的背叛,尽管她还没有答应他什么。

  南洋从不大声说话,眼神淡定,他懂得怎样去控制一个女人的情绪,这让小九十分迷恋。对小九来说,南洋的存在,至少是令她欣慰的事情。他可以让她有事可做,不那么孤独,又可以一边抽烟一边看来来往往的人,还能和他说话,或者随时离开。

  而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他们之间的平淡无奇就多少有了特殊的性质,这令小九隐隐不安。她原本以为自从上次的疼痛中醒来之后,她便不再相信爱情,至少不会如此快的接受另一个人。但她却对自己妥协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寂寞吗?小九心里黯然。

  小九回到了自己的房子。由于很久没有来过,房子显得异常冷清,小然的气息也特别遥远。那一刻,她很想念小然。很想听听她的看法,四年来,她们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她给小然打电话,却是空号。小九心里暗自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小九就在桌子的烟灰缸下,发现了小然留下的字条,从时间来看,已经过去了八天。她说:我走了,勿念,保重。

  小九一下子跌坐在床边,突然感觉空荡荡的,像是缺氧。竟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她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悄没声息地一走了之呢?她的眼泪突然潮水一样地汹涌而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已有了陌生的感觉。

  韩奕去了一趟三十六度歌厅。是小九约他去的。他当时还在苏奈尔门口发呆,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如果晚上不加班,他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虽然寻找就像是一种慢性自杀,一点一点地能把人耗尽。但韩奕并不想做太多的事。

  周围的一切依旧那么陌生,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为了生计而奔波,大家之间缺少信任,韩奕觉得夜晚比白天更可怕。每当他冲完凉,换掉厂服出门,他总是感到茫然,空空的大街,让他找不到方向。

  一段时间里,慢慢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他甚至觉得很饿。他的饥饿感和寂寞、孤独都有所不同,是一种复杂而无法言传的感受,有时候竟然会是一种绝望的错觉。

  韩奕的夜晚是盲目的,所以,寻找小然至少能让他看起来并不是空洞地混迹于人群,这也许是他寻找小然的另一个不合理的理由吧。

  三十六度的生意正好,小九一个人应付着客人,一个女生扯着嗓子乱唱着粤语歌曲,像小儿学舌。南洋不在。看见韩奕来,小九招呼他过去帮忙,韩奕就帮她收瓶子,给客人送酒。等闲下来,小九才和韩奕坐在吧台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对面喝酒。小九抽着烟,毫不避讳韩奕,这也是韩奕第一次看见她抽烟。韩奕倒不觉得惊异,反而喜欢小九那种洒脱的自然。

  “最近过得好吗?”韩奕顺口问。

  “好。也不好。”小九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处境。她和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但似乎已经很熟悉了。从他刚来乌石的时候起,她就从小然那里得知了他的太多信息。他就像个透明的人,她甚至对他的爱好和喜欢的食物、颜色等等都了如指掌。她倒觉得,韩奕真的挺好的。

  而韩奕对小九却知之甚少。他们有限的接触都是通过小然才有的,没有单独见过面,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韩奕多少都有点矜持。他说:“我能帮你吗?”

  “还是算了吧。”小九喝了一口酒,她说:“小然的事,你别太往心里去,她绝对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小九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个很失败的男人。她也觉得是小然做得有些过分了。

  韩奕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都已经过去了。”阴暗的歌厅里,他的眼神竟是深邃的明亮,带着些许愤慨和落拓。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小然的现状。

  小九说:“那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不要再去想她了。”可韩奕却坚定地说他一定要找到她。小然问为什么,韩奕说:“我就是要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小九惊讶于他的执着,反而替他感到悲哀。

  她想不明白,小然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要干什么?凭什么要戏弄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之间四年多的感情就是这么一笔糊涂账吗?她很难受。为韩奕,也为自己。

  小九终于忍不住了,就说:“可她已经离开乌石了。”她强压着内心的酸楚。由于激动,她的声音突然增大,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空气里到处是说笑唱歌的噪音,陌生的人群,浑身散发出来发霉的气味,与啤酒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向他们涌来。韩奕的脸色由青变紫,又由紫变白,一种冰冷的寒意无法控制地侵袭而来,他觉得胸口将要碎裂一般。歌厅的喧嚣包围住他们。韩奕盲目地挣扎着,就像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他突然间泪流满面。他站起来,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啤酒。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小九呆呆地陷进椅子里,让心酸涩着,不愿睁开眼睛。她真搞不懂,小然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在乌石,只要肯花钱,就能办成很多事,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小然,她能躲到什么地方去。但小九却不想找,她竟有些恨她。她真想大骂小然。如果她现在出现她面前的话,说不定她就能扇她几个耳光,

  泰安公司的局面随着企划课的整治,显得严峻起来。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并不能一时半会得到有效改善。而改善的过程无疑就加大员工的工作量,他们一面要完成生产任务,一面还要应付企划课和保卫课的种种检查。

  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自由时间。而不断的加班又不能带给他们工资上的效益,因而,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企划课的工作进展缓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而所有的事都摊上姚梅一个人身上,其余的人则都只是跟在后面按命令办事。再说,其他人也没有权利做事,阻碍太多。

  姚梅在百倍的忙碌中,脾气大增,动不动就训斥员工,拿扣工资吓唬他们。对于企划课的人则态度恶劣,指责他们,于是,大家就都消极对抗,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其中,以黄亚玲的对抗最为尖锐。

  时间进入十一月,北方的天已经下雪了,乌石才略有凉意。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姚梅要求企划课的人按照之前的分组制定好原料的使用量,她希望能在生产之前,预算出订单的原料总量,以便控制浪费。

  这样的事情,在企划课还没有成立之前,韩奕就已经对“大底”部门的用量做出了估算。他仅仅是在这段时间里,重新修订了一下。而唐海峰和廖晓辉讨好于韩奕,请他帮忙,也在额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估算。

  尽管其中漏洞百出,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但黄亚玲在最后交工的时候,却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她是个办事认真,坚持原则的女子。她精心地观察,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得到最标准的用量估算,因而进展太慢。但姚梅问她为何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她却拧着脖子,一副不屑的样子。“接着做呗,还能怎么样?”

  姚梅一下子怒不可遏。她二话没说就核算了黄亚玲的工资,把钱和工资条甩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叫她滚。黄亚玲毫无心理准备,她原想着姚梅权利再大,也不能开除自己。再说,她心里也憋着气。这一段时间里,她可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地做着用量的估算,虽然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但对她来说,并不等于她没有好好工作。她感觉自己的劳动受到了侮辱,哭着跑了出去。

  下午,黄经理气势汹汹地领着黄亚玲来到行政大厅。一进门,她就高喊着:“姚梅,出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怔住了。只见黄经理袖子挽起,双手叉在腰间,怒目而待。姚梅当时还正在办公室里训斥韩奕他们三个。

  “你个婊子养的,你算老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呢。”黄经理声音极大,话音在大厅里激荡着。

  “别以为你是经理,我就怕你。”姚梅不甘示弱。“要不是看在你年长几岁,我才懒得理你。”说完,她白了黄经理一眼。满是不屑的神情。

  “你也不就是爬上别人的床,才有的今天吗?有什么可神气的。”

  “哈,我下贱,你别下贱啊。到今天要卖自己也不值几个钱。”姚梅知道黄经理以前的事,她就是缠着董事长,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这两个女人一旦翻起旧账来,就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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