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泰安（3）

　　这件事使得企划课在起步之初就附上了一层沉闷的空气。而韩奕则变成了两个女人之间传话的工具，她们都盘算着自己的诡计。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要上演一场大战。

　　韩奕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说实话，他对两个女人都没有好感，而恰恰因为她们的互不相让，使得韩奕在企划课的地位日益抬升，有些事情，韩奕就能做出决定。

　　付萌如韩奕预料的那样，偏离了正常的轨道。他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而伴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也就是说，付萌偷了公司的电脑，而保安竟然没有发觉。那天早上早操结束后，和付萌黏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向罗经理汇报了这件事。她说她起初还以为付萌仅仅是请假了，但她后来才发现丢了很多东西，包括她的一些私人物品。

　　她给他打电话，可电话关机了，她又去男生的干部宿舍找他，可舍监说他昨晚就没有回来，而他的柜子却已经清空了，除了一床破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舍监还说，最近他总是往外搬东西，说是要住到外面去。那女子一听就急了，前天付萌还对她说他的母亲生病了，等着钱急用，她就借给了他三千块，那是她准备寄回家的钱。

　　罗经理随即去打样室查看，发现付萌还带走了公司的保密材料。后又去保卫室查看昨晚的录像，就发现了付萌背着一个大包出去了，而当时竟然没有保安检查。显然是值班的保安渎职了。“狗日的，谁值的班？”罗经理马上就在保卫室咆哮起来。他觉得这都是保安不负责任造成的恶果，“让他滚蛋，工资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手。”

　　保安被开除的事一传开，所有人都纷纷检查自己的物品，大家本能地紧张起来。

　　鉴于付萌事件带给公司的恶劣影响，姚梅便率领企划课联合保卫课在员工和干部宿舍进行了一次大检查，他们像土匪一样分头去翻看员工的柜子和床。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就发现了很多赃物，其中最多的便是鞋底和鞋垫。

　　据保安队长透露，鞋底和鞋垫在厂外有人专门收购，他们把这些转手卖给外面的私人制鞋作坊，他们经常能查到那些偷了鞋底或是鞋垫的人，想出很多奇特的招数，有人把鞋底绑在腿上，每天出厂时带走两双。有人缠在腰间，也有人把鞋垫垫在鞋子里。他们坦言，如果仔细追究起来，清清白白的人在泰安找不出几个来，只是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说，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的，逮着谁都不好交代，再说，万一招惹了人，他们在外面就没办法混，出门在外，谁想给自己惹麻烦呢。后来，大有向韩奕透露，保安大多都和专门偷东西的人有勾结，他们里应外合，然后一起分成，这已经是一种行规了。

　　想当然的，这一次突击检查引发了动乱。姚梅要严惩那些偷窃的人，而偷窃的人又不愿意站出来承认，还有几个人因为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东西，就和那偷窃的人三言两语打起来了，空气中瞬息就弥漫了紧张的气息。下午四点的天空阴沉，城市更加闷热。所有人都情绪不稳。后来，干脆一起罢工。

　　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大家都幸灾乐祸地把矛头指向了姚梅，责怪她太意气用事。姚梅被那些经理们训斥得毫无还口的机会。有人要严惩不贷，有人说要上报董事长，又有人说给员工道歉，谁都怕引火烧身，可谁都希望事态扩大化，他们心知肚明。

　　他们都觉得这个女人是自取其辱，也该让她见识一下，不然她还真会翻了天。可姚梅在这次事件中所显现出来的淡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她命令企划课和保卫课的人收缴所有的赃物，然后又电告董事长给所有清白的人增加一百元的奖金，对于偷窃的事则只字不提。

　　她没有惩罚任何人。就这样把事态压了下去。之后，她对保安制定了更加严格的搜查制度，并发出公告，但凡再有犯者，必定严惩。

　　两天后，韩奕晚上出门，又见到了付萌的那个小巧的女朋友，她在喧嚣的街道上显得那样孤独，吃着一包薯片，向门内张望。见到韩奕，仍旧笑嘻嘻地打招呼。韩奕说：“付萌的父亲生病了，他急着回家了，要我带话给你，别等她了。”那女子瞬间就拉下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薯片还留在她的嘴角。韩奕不敢看她的眼睛，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