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使降临

　　一岁半的小李悟来到我们家的那天，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夏日，火热的天气与潮湿的雨，结合成一种燥郁。

　　小李悟已经一岁半，穿着我给她买的一件淡粉色的小裙子，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屋子里所有的人，怯生生的往门口退。福利院的小吴阿姨把她照顾得很好，李悟胳膊腿都胖嘟嘟的。

　　李悟，是我和李想给这个小女孩起的名字。当时在福利院的小吴那里看到她时，小小的手里正攥着一个色彩早已脱落的孙悟空的塑料小玩具，死死地抓着不放手。

　　小吴说，孩子几乎是成天带着这个玩具，这应该是以前的家里人给买的，东西不高档，可很中孩子的意。小小的人儿也有属于自己的回忆了，那个小小的孙悟空成了孩子最大的安全感。

　　我对李想说：“老公，让我做个主吧，给这孩子取名叫‘李悟’。这小小的孙悟空玩具是她这段不完整的人生记忆，是属于她的，取一个‘悟’字。而且，她也是我们的‘礼物’嘛。”

　　李想说：“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听小吴说，李悟的父母是户外旅行爱好者，双双出事的那次是他们打算的最后一次的登山旅行。他们想着有了女儿后，有了一种责任，不能再做那种冒险的活动了，可偏偏就在那一次遇上了山洪和泥石流。当天带李悟的是她的奶奶，老人知道儿子儿媳又要去登山时曾百般阻止，可儿子一再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老人没办法才让他们去。

　　人间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出事后老人当场气厥。再次醒来时，老人就挣扎着，让邻居们帮忙带着她，把李悟送到福利院，说明了情况，把李悟留下来。没过多久老人就去世了。

　　李悟长得很招人疼，一些领养的人看到她都挺喜欢，可迷信的人觉得她命太硬、不吉利，所以一直没被领养走。我和李想不信这个邪，本来嘛，来福利院的肯定都是有些悲惨经历的，生活幸福父母健在的，谁会忍心把小孩子遗弃呢？

　　那天马哲也来了，和公公婆婆都在家等着。等李悟进了家门时，他们都尽量用最和谐可亲的笑容招待她，可是李悟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和她亲近，很是害怕，不管是谁一碰就很抗拒。

　　“我以为你们会领养个男孩呢……女孩子太娇气了，不如男孩子好养。”婆婆有点遗憾。

　　“娇气？我说黄领导，这些孩子都是从小没父母的，哪有人给他们娇气的机会了？他们没有从小就让父母带着出去见世面，所以才怕生的嘛。”公公指正婆婆说。

　　这时多多帮上了大忙，小孩子的气场才是最合拍的。在李悟几乎不接近屋子里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多多走近了她。多多牵着李悟的手，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毛绒公仔给她，还喂她吃自己的小动物饼干，李悟一下子全接受了。

　　我松了一口气，得空把从外面买的一袋又一袋的宝宝用品放进给李悟准备的小房间。居然塞满了大半个柜子。

　　马哲说：“列列，孩子才一岁半，不能一个人睡哦。”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对了姐，我看多多和李悟挺投缘，最近一段时间可不可以让多多住这儿，或是你经常让多多过来玩，要不然我真担心孩子一时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

　　马哲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多多天天要上幼儿园的，我每天晚上带她过来。不用担心，李悟才一岁多，这么小的孩子对周边的人和物适应能力是最棒的，不会太挑，只要吃好睡好，很快就适应啦。”

　　李想问婆婆：“妈，列列对带小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李悟用不用接到你那儿住？我和列列平常都要上班，时间也不够用，我们可以天天过你那儿去的。”

　　“可是我也要上班啊。”婆婆很快就接话了，好像光怕孩子要去她那儿似的。婆婆说：“李悟还是要跟着爸爸妈妈才能很快熟识起来，得让孩子很快接受你们才对。我这还没有退休呢，等我退休了我天天带她都行。不过你们放心，我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

　　我和马哲对视一眼，马哲偷偷做了一个翻白眼儿的动作，表示对我婆婆这番虚情假意的言论很不满。那意思是说：不是李想亲生的，还是个女孩，她妈妈是明显不想带孩子啊。

　　我却有点愁，不知道该怎么办，难不成我要辞职在家带孩子？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就当是休产假了。哎，产假，我这辈子看来是没法休一次真正的产假了。

　　马哲提醒我说：“列列，你一着急就忘了，咱妈可以带孩子啊。咱爸咱妈都在家，又有经验，而且更好的一点是，多多也能在身边陪着玩呢，还省得我天天往这儿送。”

　　我眼睛一亮，“是啊。一举两得的主意！”

　　婆婆也说：“列列，你妈妈要是能带的话那最好不过了。还有你姐的孩子一起玩，李悟肯定会很快适应的，你平时也可以偶尔过去住几天，方便带孩子。”

　　李想一直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我问他怎么了，他欲言又止，说：“我没事，那就这样定了吧。只不过是要辛苦你爸妈了。”

　　我说：“我估计会常常住在娘家了，这下好了，娘家现在可热闹死了，我爸妈非乐坏不可。”

　　婆婆听了，又有些觉得他们被冷落了，语带深意地说：“是啊，有个孩子在身边当然是最热闹了，我们这老两口就有点过于清净了。可我这工作只剩下最后几年了，又不能提前退体的……”

　　我笑笑：“没事，妈，你啥时候想看孩子了，我就抱回来。”

　　李想说：“我们给小李悟起个小名吧。你看她嘴巴总是嘟着，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小名就‘嘟嘟’吧。”

　　婆婆说：“小名就不用和我们商量了，都行。”

　　我说：“好呀，那就叫嘟嘟。”

　　下午公公婆婆就回去了，马哲主动留下来住一夜，让多多和李悟玩玩。这是李悟来家后的第一夜，我和李想都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脚不停地忙乎着。

　　马哲说晚上她陪着两个孩子睡，我陪着她们玩，等李悟睡着后再离开。小家伙一到晚上开始哭起来，大概是以前睡觉时总是有小吴陪伴着的，今天看不到熟悉的人很没安全感。马哲比较有经验，她先让我冲了奶粉，哄着小家伙喝完，又塞了一个奶嘴给她。

　　小家伙只要一吃东西就会把拇指塞到嘴里，不塞拇指就不会喝奶了。我觉得这样不卫生，可马哲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我们做大人的就负责把孩子的手用温水洗干净就可以了。果然，李悟的小嘴巴里一边含着奶嘴，一边又含着手指头，嘴巴满满的，很满足地睡着了。

　　等她睡着后，我才小心地把拇指从她的嘴里拿出来。

　　我对马哲万分感激，我说：“姐，要说你以前也没怎么照顾多多，怎么这么有经验呢？”

　　马哲说：“我好歹是多多的亲妈，多多是长大后才给她奶奶带的，这些基本的常识怎么可能不懂？再说了，你家小李悟可是一岁半了，相对来说已经好带了，要是刚出生的婴儿，能把你累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一脸崇拜的表情。

　　马哲低声地问我：“列，你自己不觉得遗憾吧？”

　　我感慨地说：“遗憾一定是有的。但我一直觉得是‘生亲不如养亲’，孩子养着养着就亲了，和生得没两样；如果一生下来孩子就给了人，不论是孩子还是父母感情都会淡许多。”

　　马哲又问：“感觉你婆婆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呢，你看让她带带都推三阻四的。”

　　我对此很无奈，说：“长辈们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可能总觉得不是他们李家亲生的吧，还是个女儿，所以冷淡点也无所谓。我喜欢就行，哼！”

　　马哲说：“要是他们家的孩子肯定早屁颠屁颠地抱回家去了，还是有偏见。不过没事，咱家的人一定喜欢，咱爸妈把咱俩这不听话的女儿养大，又照顾过多多，对养女孩儿那是相当有经验。咱一定要让小李悟在咱家幸福快乐地成长。”

　　“你现在和梁爽接触比较多了，怎么样，他那个恋爱谈的顺利吧？”

　　马哲一听来了精神，八卦地说：“貌似很顺利。那女孩可粘人了，经常一个电话把梁爽就叫走了，感觉好像很紧急似的，结果是啥事都没有。我这段时间也就见过梁爽两三次吧，他每次都是不到半小时就被召走了，什么买衣服钱不够了呀、又开发出什么好吃的饭馆啊之类的，反正是个挺懂得享乐的主儿。”

　　我乐死了，说：“想当年梁爽还瞧不上李想的一个小萝莉女朋友呢，原来还真的是酸葡萄心理。现在他也遇上了，我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呵呵，梁爽总算是遇上对手了。我跟你说，就梁爽这种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的男人，一旦找个女朋友那就不得了了。那女孩我见过照片的，不过还是不知道到底长啥样，因为那照片妆太浓了，磨皮打光太多了，看不到真面貌，反正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过我倒是觉得梁爽应该挺适合这种闹腾的女孩的，成天有新鲜事，也好弥补他这么多年单身的无聊。”

　　“我也没见过，”马哲说：“我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真想见一见。”

　　“有的是机会。”

　　“听梁爽说可能快要结婚了。”马哲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是太快了。

　　“已经不算快啦，现在闪婚的也多了去了。”马哲说。

　　“也是哦。对了，姐，你现在工作地开心不？”

　　马哲认真想了想，说：“还可以啊，不过刚开始工作的那种激情是没有了，公司太复杂，我性格又太直，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我觉得不好玩了。不过我也不能那么幼稚，有点困难就辞职，可能是好几年没工作了不适应职场吧，不是别人的问题，全是我的问题。”

　　我安慰她几句，又说出自己的想法：“姐，你愿意开个宠物中心吗？或者说，我和李想开个宠物中心，由你来管理，怎么样？”

　　马哲有点奇怪：“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我说：“一点儿都不突然。你想啊，我和李想都是学宠物医学专业，可我俩白白学了四年，还考了专业资格证，但根本没有学以致用。有时候我俩看到路上那些被轧死的猫猫狗狗、一些流浪街头的小动物啥的就特别难受，一直就想开一个来着。我俩都是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嘛。可李想现在刚刚辞去稳定的工作，打拼自己喜欢的事业，所以这个情况下我就不能辞职了，要不我公公婆婆一定会觉得是我太爱折腾了，不切实际。而且我们也总得有一个人的工作是相对稳定的。”

　　马哲听完，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开一家宠物中心，既做生意，又做点有意义的事对吧？挺好的呀。只不过听说宠物护理是要考什么资格证的，我也需要吗？我能行吗？”

　　我说：“咱都是良好公民，该办啥手续咱一个都不会少。其实我是今天才下定决心要开这种宠物中心的，我是看到咱们家的小孩而想到的。孩子们一定喜欢小动物，给他们找点童年的乐趣，等他们大一点，也教教他们如何照顾小动物的知识。”

　　马哲很兴奋，说：“嗯，不错，做点好事，也为后代积点德。”

　　我看她很愿意做这个，又不好意思给她太多压力了，就说：“不过姐，这只是我的计划，实施起来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现在就先安心地好好工作哈，等一切成熟了，我再呼你，保准给你个高薪。”

　　马哲哈哈大笑，“我不要高薪，我不赚你的钱，我要入股！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有几十万的现金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