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曾忘记的事业

　　小小的李悟就这样住进了姥姥家，我因此回娘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并且常常住那里。小小的房子人气却颇旺，多多和姥爷姥姥睡，我和马哲照顾李悟。

　　我家从此就整天都充斥着两个名字：嘟嘟和多多。

　　我妈说：“这两个名字好像很容易混乱呢，哈哈。一叫，两个都跑过来了。”

　　我说这才好玩呢。

　　多多白天上幼儿园，下午回来后带着小妹妹一起玩，小家伙们很快就熟起来。以至于白天多多不在的时候，嘟嘟总是时不时满屋子找姐姐，嘴里叫着“姐姐呢”？

　　我终于体会到了带孩子的辛苦，虽然马哲说嘟嘟已经算是很好带了，过了一夜哭八回的阶段，可我还是累得憔悴不少。因为在娘家我有现成的饭吃，有几个人帮着带孩子，我是吃到了甜头，有时候干脆就不回家了。

　　李想这段时间也异常辛苦，白天上班，晚上一下班基本都会来我妈这里，晚上回去后还要一个人挑灯夜战地加班学习，这些日子也累瘦了一大圈。

　　李想说：“终于体会到父母的不易了啊，真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把我们带大的。”

　　这天晚上，我抽时间回家准备拿点小孩子用的东西和自己的换洗衣物，上楼后发现门虚掩着，我有点纳闷，正要一看究竟，这时无意中听到屋子里婆婆和李想的对话。

　　婆婆说：“我总觉得马列是在逃避生育，不孕是可以治的，现在多少夫妻都是到处寻医问药只为了有个自己的孩子，跟你说李想，孩子是很重要的。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孩子比媳妇更重要，而且最好是亲生的孩子，你看李悟进了咱家门，我总是觉得怪怪的，没法当成自己的孙女那样疼。”

　　李想说：“妈，列列是很想要孩子的，她那段时间压力很大，已经很自责了。这领养孩子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婆婆不太乐意李想这么亲昵地称呼我，酸溜溜地说：“在我面前就别叫得那么亲热了，让别人听见多不好。知道你们小夫妻刚结婚热情度还没减，但也注意一点形象。”

　　李想无奈地说：“好吧。”

　　婆婆又说：“想儿，我当初答应你领养孩子，其实是有点私心的。我原来计划的多好呀，希望儿媳妇能生两个孩子，结果一个都指望不上了，所以啊，我就同意了你说的建议。我听很多人说过，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就是夫妻一直怀不上，可领养了孩子了，反而怀上了，我就是希望有这种好运气呢。哎哟，我一想起将来说不定还能有个大胖孙子，我就高兴，这样你们一儿一女，也正好嘛。”

　　我恍然大悟，我说婆婆怎么那么痛快就同意我们领养孩子呢，原来是迷信了坊间的传闻，最终还是想要亲生的孙子。我说黄领导啊，你好歹也是机关单位重要岗位的领导呢，怎么一碰到这些人间俗事，觉悟就不如一个街坊大妈呢？

　　李想说：“妈，你只要相信我们没有骗你就行，我们会尽力，不过孩子这事是要靠缘分的，您急也没用。”

　　我轻轻地走进门，装出一副刚回来的样子，尽量随意地喊：“妈，你来啦！”

　　婆婆看到我时表情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多年职场的历练早让她宠辱不惊，她向我走过来，关切地问：“哟，列列几天不见都瘦了，带孩子挺辛苦的，也辛苦你爸妈了啊，替我感谢他们。”

　　我微笑：“应该的。”

　　婆婆和我客套几句，就说：“列列今天回来住啊？”

　　我解释说：“今天还是不行，孩子这几天晚上睡觉很成问题，我必须得陪着，不能让我姐他们代替我的工作啊，我会心里不安。我回来拿几包东西就走。”

　　李想说：“拿什么我帮你找。”

　　婆婆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推说先告辞了。李想提出来要送她，她说不用，说还是送我吧，我拿的东西多。

　　送走了婆婆，李想笑嘻嘻地跟我说：“别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躲在门后面很久了？”

　　“真的没有，”我举手发誓，“什么都没有听见！快，帮我收拾东西。”

　　“还撒谎？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一定是听到我和妈的谈话了，否则你现在应该会好奇地问‘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啦’？其实你听不听见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肯定会理解你、支持你就够了。”

　　我手里忙乎着清点要带的东西，低着头不说话。李想说的话我全听进去了，只不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我当然知道老公是会理解我的，可我也知道他和万千男人一样，站在老婆和老妈的中间有点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人太较真的话，日子估计一天都过不下去。我和婆婆之间起码还可以相敬如宾，已经不错了，而且我决定这辈子不会和她红脸，我不为谁只为我爱的男人不受夹板气。

　　我给了李想一个肯定的笑容，告诉他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有了李悟就很幸福。还有，你母亲大人背后说我坏话，我假装不知道，是想让她内疚，也顺便收敛一点少说我的坏话。

　　我其实并没那么高尚，我甚至很小心眼儿。

　　等李想和我都坐到了车里后，我才和他说起让马哲帮忙开宠物中心的事。

　　李想问：“这段时间我也没看看相关资料，大约得需要多少钱呢？咱姐的意思是要投资？”

　　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要开就开最专业的，条件要好，设备要高级，护理人员也要过硬，一定要有专业的宠物医学等知识，为此可以定个高薪。我俩都是这个专业出身，肯定能把这件事做好。选址还是不能太偏，要节省宠物的主人们来回接送的时间，越方便越好；要有配套的商品出售，要选择有保证的品牌，尤其是食物类和护理类的要严格把关；还要找一些真正爱护小动物的员工来，还要为流浪小动物的收容开辟个小空间……所以前期投入不会低，我问过同学的，这样算下来至少得50万。”

　　李想皱了皱眉，说：“这么多啊？我们好像差得不少呢。”

　　我贼贼地透露道：“马哲说她要加盟，我们一家一半就好啦，就开个姐妹宠物店。”

　　李想提醒我说：“就算一半我们好像也不够呢，我们刚装修完房子，又抚养了多多，我又辞了职，存款不多了。而且你坚决不能把你姐的钱都砸到里边啊，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就指望着这些钱找安全感呢。要是生意一下子赔本了怎么办，这不是要她命吗？我们的这一半，要自己想办法。”

　　我盛赞了他的大度，表示答应，又说：“其实开个小诊所的话倒是便宜，可能几万块就够了，可我就想开的好一点，专做有钱人的生意。其实我对生意是一窍不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样想想真的不能让马哲投入太多啊，我特别怕赔了，没法向她交代。”

　　李想信心十足地说：“我们差的也不多，就差几万块吧，向朋友们借点儿呗，我想这几万块钱应该不难借。列列，你打算辞职和马哲一起开吗？”

　　我摇摇头，说：“恐怕刚开始不行，你的新工作刚刚开始，试用期还没过呢。我又这么突然辞职的话，我俩生活就太没保障了。我可以利用一切有效时间协助马哲开，我对我姐是绝对放心，我是说人品啊，至于她的能力嘛，不放心也没办法，慢慢培养吧。”

　　李想兴奋地说：“想来真是挺激动的呢，你也要有自己的产业了。只不过老婆你辛苦了，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还要弄开店的事，最近一定要捡最有营养的吃，回头我给岳父母送一车好食材去，你们全都补一补。钱的事，全部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

　　“谢谢老公，你最好了！”我搂着他响响地亲了几口，亲的他满脸口水。

　　“别动，我正开着车呢，差点打了弯……”李想嗔怪着。

　　只不过借钱的道路并没那么平坦，李想一夜之间变得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从小养尊处优、从未有过经济困难的李想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穷人的感觉。

　　李想说：“我真后悔这次开口向朋友们借钱，早知道就直接向父母求助了。这下可好，让我这颗纯洁的心灵受到了荼毒，弄得我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一些人了，甚至有的朋友也怕是没得做了。这种醒悟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反而觉得这下挺好，起码也让李想你知道一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幸灾乐祸地说：“那你到底借着了没有啊？”

　　李想万分感慨：“一些以为没问题的朋友，全都有了问题。有时候明明知道对方在扯谎，可因为咱是借钱的一方，我就得耐着性子听他们扯，谁让咱是求人家呢？现在我有经验了，真正要借给我的朋友根本就不会说那么多的废话，那些扯半天的基本没戏，话只要听前三句就听出来结果了。”

　　我歪着脑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我说：“如果有人向我借钱，我肯定也是会考虑的，毕竟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但只要对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债主多得都记不住的人，有基本的偿还能力，我就一定会借给他们的。奇怪就奇怪在，老公你一切条件都很好，家就在北京也跑不掉，人品更没得说，只是目前有了一些小困难而已，为什么朋友们就不借呢？”

　　李想也很沮丧：“可能每个人对金钱的理解不一样吧，‘钱’终究是当今社会最敏感的一个字。”

　　我摇摇头，“不是，是你的判断力有问题。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把钱看得很重，你又有点缺心眼儿，偏要向这样的人借，当然会失败了。”

　　李想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是个大男人嘛，哪想得了那么多？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就我今天借钱的这个朋友，我想起他曾经有一次给父母寄钱时，还挺不乐意的。最后钱倒是寄了，他还跟我叨叨了一下午。”

　　“男人吝啬起来挺要命的。我们公司有两个男同事，一个铁公鸡，一个葛朗台，天天可劲儿地算计别人的小便宜，跟两个娘们似的。有一天两人说渴了，要去楼下买饮料喝，走了一会儿又都回来了，说两人都没有带钱，棋逢对手啊，哈哈哈……”

　　李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列列，原来你也这么八卦啊？”

　　我不屑地挑挑眼睛，满不在乎地说：“当然！你才知道啊？我就靠着八卦给我带来的精神力量，才能在那个枯燥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就是几年呢！”

　　“那我们这个钱还借么？要不干脆让我爸偷偷给我几万好了，我怕失去朋友。”李想说。

　　“不行！”我坚决反对：“老公，我们天天都说自己是大人了，就不能事事都依靠父母了。要想要父母对你高看一等，就要把经济王国先建立起来，否则，我们一辈子都是任何事情都没有担当的可怜虫。再说了，你都30岁了还好意思向父母要钱？我强烈鄙视你！”

　　“好好好，听你的。那我就重找一些方向吧，但愿别让我太伤心了。”李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