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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开始懂了(1)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变得多么强大,你始终会是我无法掩饰的弱点。

  夜半,关灯下班,乔楚刚出门就发现天公不作美,居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种天气,这个时间,别说是出租车了,连公交车都没有几辆。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她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天空,又朝外面伸手试了试,觉得雨点也不算大,就迈步出去。

  乔楚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按喇叭。她蹙起眉头,侧身躲了躲,一辆车子的轮胎碾过湿滑的路面,滑行到她身边停住,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王宥惟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乔楚把手搭在额头上挡雨,俯身到车窗的位置,按捺着自己悸动的心思,看着他说:“当然是加班啊,老板,年终评优秀员工是不是考虑一我?”

  他的头微微一偏道:“上车。”

  乔楚咬了咬下唇,还是绕了过去打开车门。

  坐进了车里,温暖的空气跟她的肌肤冷碰撞,使她打了个冷战。

  王宥惟发动车子,伸手抽了张纸巾塞进她的手里。

  “谢谢。”乔楚有点狼狈,顿了顿又说,“你把我送到前面公交车站就好了,74路直接到我家门口。”

  王宥惟的嘴角动了动,有些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先吃饭。”

  乔楚又想起那一日,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不由得说:“你不会又给我设鸿门宴吧?”

  明明是抱怨的说辞,偏又当成玩笑说出口。

  他笑起来:“你是刘邦吗?”

  如此狡猾的回答,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妙。

  乔楚吸了吸鼻子,拨了一下搭在额前的刘海,终于忍不住咕哝一句:“人人都是爷,就我是个奴才。”

  如此幽怨,让一直直视前方的王宥惟也忍不住嘴角向上弯起。

  “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不内伤啊。”

  王宥惟瞥了她一眼,就堪堪那一眼,她觉得自己靠近他的半张脸都要烧起来。这样的男女角力,她不想当先破冰的那一个,便下定决心抗战底,看他怎么收场,于是转移话题开始大吐苦水。

  “甲方难做啊!”乔楚夸张地拿着手里的那张纸巾,做擦眼泪状,“吃成本亏,上营销当,最后死在拿地上。为设计苦,为结构愁,调解无力,一拍两散。这就是甲方的人生!”

  王宥惟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问:“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啦。”乔楚意兴阑珊地说,“结构工程师说做不了,建筑设计师又死咬着原设计不放,真是难为死我了。人人都羡慕甲方好做,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嘛!唉!”

  “看来你压力真的很大。”车窗外雨越下越大,雨刷刷风挡玻璃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职位越高,压力越大嘛。”乔楚说,“不然公司给我的高薪我不是白拿了?”

  “倒是挺会自我安慰。”他随手打开了车内的音响,舒缓的轻音乐充盈了整个车厢,也让烦躁的她逐渐安静下来。

  “苦中作乐。”她想了想,回了他四个字。

  “看来年终给你发个奖状就够了,反正这薪水你已经满意到不行。”

  王宥惟打着方向盘转弯,一本正经地说。

  “喂!”乔楚下意识地拍了他一下,“没有年终奖我还发什么愁啊,现在就不干了,上欧洲玩半年去。”

  “认钱不认人?”王宥惟挑眉道。

  “可不是。你没看到我脸上写了‘我很爱钱’四个字吗?”她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难怪长得像人民币!”

  “哎……”乔楚被他这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王宥惟太沉得住气,而乔楚在他面前又太沉不住气。她居然觉得连呼吸都是烫的,心头像是有一把火,烧得很旺,只朝上不朝下,所以身体的感受也分成了两截: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于是乔楚抬手摸了摸耳垂,决定转换话题:“有天中午遇到赵磊了。”

  “哦?”王宥惟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在哪儿?”

  “樱宴,就是新街口新开的那家日本料理。”乔楚解释道。

  “嗯。”王宥惟的语气淡淡的,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跟一个朋友在一起。那人挺斯文的,皮肤很白,戴副眼镜,长得好清秀。”乔楚的双手在空中比画着。

  “张昭?”

  “对,就是他。”乔楚一拍脑袋。

  王宥惟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这时,车子靠在路边缓缓地停下了,王宥惟侧脸看她一眼,让乔楚没来由地紧张,怕他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谁知道等了好久,只见王宥惟拔了车钥匙,说:“到了,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自己先打开车门下去,转到她这一侧来的时候,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为她拉开车门道,“下来吧,咱们还要往前走一段才能到。”

  “去哪里啊?”乔楚下车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好像她也不太认得。

  “吃饭。”王宥惟简洁地回答,并伸手把她揽入怀中。

  四下无人,因此乔楚比平时放松。王宥惟的手掌揽在她的腰间,让她觉得安全。一把伞而已,居然为她撑出了一个世界,让她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甜蜜。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着,最后停在一间小小的日式面店前。

  这家店坐落在一片居民住宅区的角落里,门面很小,木质的招牌,门前还挂着古朴的灯笼,隐秘又低调的样子。

  王宥惟拉开推拉门,让她先进去,然后自己才转身收了伞,放在靠在门边的篓子里。

  “终于来啦,等死我了。”推开门,一个长得圆圆胖胖像个大面团一样的男人迎了上来,看到乔楚就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开口闭口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啊……”乔楚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心下生疑,回头看去,王宥惟已经走了进来,她这才注意到他一边的肩膀已经湿透。

  乔楚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应该是由于他打伞的时候故意将伞侧到她那一边。虽然是很小的事情,但在乔楚看来,心里却觉得酸酸甜甜的美好,这样想着,目光一片柔软。

  她眼神温柔,双目在灯下光华四溢。王宥惟举目看她的时候,怔了怔。

  “赶紧的,赶紧的。”那位师傅对着王宥惟抱怨,“我还要回家抱孩子呢。”

  “对不起了。”王宥惟还要说什么,却见乔楚自发自觉地走过来,帮他脱下西装,并且很自然地搭在手臂上。

  王宥惟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指了一个方向:“那边。”然后伸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白色的衬衣,指了指一张椅子对乔楚道,“在这里等一下。”言罢,掀起帘子进了厨房重地。

  乔楚的眼睛一路追随,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觉得他身形高大,小小的面店好像都容不下他。

  “美女,快过来坐,别客气。”那个人热情地招呼乔楚,并且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乔楚坐下来后,对那个人微笑道歉。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是那个小子不好意思才对。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可算是解脱了。”那人说着还指了指手机,“我老婆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他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在门把手上挂了个“停止营业”的牌子,然后转身对乔楚潇洒地挥手:“走了啊,再见。”

  “再见。”乔楚也学着他的样子机械地抬手挥了挥。

  这个日式居酒屋格局的小店,随着那人的离去顿时安静下来。她不知道王宥惟到底要做什么,心里却莫名地饱含着期待。她一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腮等待,再抬头的时候,只见王宥惟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从柜台后面冒了出来。

  他还穿着那件白衬衫,袖口一路卷了上去,银质的袖口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王宥惟抬眼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熟练地从托盘里拿出材料,开始做寿司。

  一系列的表现令人惊艳,动作之娴熟、操作之流畅,让乔楚看得目瞪口呆。而且他全程没有使用任何模具,所有的寿司都是由他手工握制而成。成盘之后放在她眼前,寿司米粒圆润,闻上去一片醇香的味道。

  “尝尝。”王宥惟将调配好的一碟酱料放在她眼前说。乔楚瞪着那个三文鱼寿司,心中百感交集。她上车的时候可没有预料到,这顿晚餐会是这样。

  乔楚拿起筷子,小心地尝了一口,心尖都是颤抖的。嗯,味道纯正,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如何?”他的眼光居然是饱含期待的。

  “还行。”不知道为什么,乔楚对他就是说不出那种露骨的赞美的话,她又咬了一口寿司,慢慢地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

  “当然。”王宥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又道,“这间就是‘樱宴’的发源地。”

  “你……”

  乔楚总觉得以他的性格不会因一点点小事就吃醋,原来他埋伏了这么久,在这里等着她。其实那天她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咽下嘴里的寿司,抬眼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情绪,然而还是失败了。除了笑意,他眼里什么都没有。

  “总觉得解释起来有些困难,本来也没什么,还会越描越黑。”乔楚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王宥惟看着乔楚,神色坦荡、诚挚,“所以这不是鸿门宴。”又悠悠地道,“这是谢罪宴。”

  乔楚放下手中的寿司,喝了一口茶,摇头晃脑地吐出三个字:“没诚意。”

  她没想到这换来了对方更深的笑意,迎接她的也是三个字:“你也是。”

  她看着他解下了围裙,白衬衣的领口敞开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再加上久违的笑,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颇有些纨绔子弟的味道。

  乔楚还在出神,他已经凑上来,捧着她的脸,很深地吻下去,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加在这一吻上。

  王宥惟如此温柔,就像是一个少年在吻一个女孩,而不是一个成熟男人在吻一个女人。他的舌尖轻轻地扫过她的牙齿,等着她张口迎接他的窥探。

  没有人可以不为这样的温柔感动吧?反正乔楚是有些陶醉了。

  不一会儿,乔楚的脸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只是指责他道:“你偷袭我。”

  王宥惟的电话突然响了,于是只推了推她的额头,示意她接着享用美食。

  乔楚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他,总觉得此时的他很不一样,让她目眩神迷。在每一个她觉得已经了解他的瞬间,他都会忽然展示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乔楚却看到王宥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手指的骨节敲打着台面,很慢,却很有节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乔楚连吃了两个寿司,王宥惟的电话还没结束。于是她的玩心渐起,细长的手指探了过去。

  王宥惟本没有看她,却在她的指尖要触及他的一刹那捉住了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

  他还是一贯的低温,她抬眼看看他。

  他“嗯”了一声,将她的手牵起,在唇边吻了吻。

  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是如此的特殊。

  他沉默时世界都是寒冰,而他温热的时候,仿若可以在挥手之间让世界春暖花开。

  “等过去再说吧。”王宥惟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挂掉了电话。

  “你可真是惜字如金。”乔楚看他。

  王宥惟不说话,只看着她的眼睛。

  乔楚本是微笑着的,却在他专注的眼神中收敛了神色:“怎么啦?公司来的电话?”

  “没事。”王宥惟将手机潇洒地掷在一旁,放开原本握着她的那只手,就着她的手去咬她吃了一口的寿司。

  他垂下头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浮光。

  由于速度太快了,乔楚根本分辨不清。

  “不吃了吗?”王宥惟吃完了,顺手抽出一张纸,慢慢地为乔楚擦手。

  “不吃了,吃寿司很容易有饱腹感,何况我还吃了晚饭。”乔楚摆摆手,虽然王宥惟的神情明明是愉快的,但她还是觉得心中惶惶然。于是在他即将拿起另一个三文鱼寿司放入口中的时候她按住他的手,“王宥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你告诉我。”

  不想王宥惟却笑了,躲开乔楚的手,将寿司囫囵地放入口中,先是揉揉她的头顶,咽下之后,悠悠地道:“别指望我给你留。”

  那种又冷又贱的表情,真是人间难得机会见,乔楚扑上去就掐,她的不安也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带了过去。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乔楚看着他打烊。他动作熟练,就像是一直在这里工作的小弟。想起他说的自己在美国打工的经历,如今也明白了三分。

  “老板是你在美国认识的吗?”乔楚忽然问。

  王宥惟背对着她,周身笼了金色的光线,忽然回头,在灯光下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越发显出他轮廓的深邃。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得乔楚心怦怦直跳,耳根子发烫,于是咳嗽了一声道:“王宥惟,你是不是混血儿啊?”

  王宥惟低笑了一声,将最后一把椅子倒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对她说:“正宗的国货,要验明正身吗?”

  “喂!”乔楚晃了晃拳头。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被他一问却变了味道。原来,他以前的正经八百全都是装出来吓唬她的。

  真是……过分。

  店里的空调停了,空气有点闷热,乔楚随手拿着菜单扇了扇风。他正好将外套从里面拿了出来,见她如此,随口问道:“热?”

  “嗯,有点。”乔楚点点头说。

  王宥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牵着她往外走:“平时这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昨天在加班,前天在加班,大前天也在加班。”终于又被她逮到机会,又立刻自动切换到诉苦的状态。

  “那么,今天换个花样吧。”王宥惟抬手,传来车子滴的解锁声。

  乔楚几乎跟他同时坐了进去。没想到他接下来还安排了活动,于是问他:“什么?”

  “做运动。”王宥惟说着俯下身子为她系好安全带。

  乔楚的思想顿时就邪恶了……

  直到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他用手指推了推她的脑袋瓜:“你在想什么?”

  “你管我!”乔楚一句话顶了回去。

  王宥惟也不介意,发动车子离开了。

  乔楚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想太多,却还是心神不宁地想了太多。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他真是带自己来运动的。

  乔楚抱着商店买的泳衣,站在一片漆黑的更衣室里,一边骂自己脑袋坏掉了一边换上。

  放暑假的学校,偌大的泳池里没有一个人。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带我来这里。”乔楚光着脚趟过消毒水,走到泳池旁,说话都有回声。

  王宥惟带着水花冲出水面,一手扶在泳池边。他已经在五十米的标准泳道里游了一个来回,并且不带喘的。

  乔楚不敢大声说话,怕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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