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笙歌(3)

　　“晴天就是太善良了。但是她姐姐也真是……”

　　“我姐姐很好。”每次因为小志的事听到别人对姐姐的苛责，晴天都深深自责，她又不能说出一切，只能让姐姐替自己承受这一切。

　　“你活着就是为了你姐吗？”

　　宋俊祥想到他们分手的理由，夏晴天义正词严地说：“你知道我家很穷，我从小就想让自己和姐姐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接近你，不是为了什么爱情，是为了钱。”这么多年，她还是在为姐姐活。他真的羡慕晴雨，可以得到晴天这么多爱和牺牲。

　　“没有姐姐就没有我。”晴天说。也许不会有人懂得，但是她说出这句话是想让人肯定姐姐，姐姐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命。

　　“没有兄弟姐妹的表示很嫉妒。”贺家易羡慕地说。

　　电话无论移到哪个地方都没有信号，姐姐和小志在家她真的很不放心，本以为快点找到宝藏就能快点回去，谁知道要留在这里过夜了。眼看气温越来越低，天慢慢变凉，她担心小志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宋总、贺总，我想请假回家看一下。”晴天忐忑不安，心里全是对小志和姐姐的担心。

　　“天也晚了，再说你的脚崴了，一时半会儿你也走不回去。”贺家易担忧着。

　　“那我往回走走，只要能收到手机信号，我给家打个电话。”

　　“我陪你。”唐宁说。

　　“你留下，两个女孩子指不定一会儿遇到豺狼虎豹的吓得不敢动，你和贺总留下，我送晴天回去。”宋俊祥说。

　　贺家易留下来继续指挥拓展训练，宋俊祥搀着晴天往回走。

　　慢慢走出了唐宁与贺家易的视线，宋俊祥看晴天走得艰难，于是蹲下来，说：“我背你。”他的语气丝毫不容她说个“不”字。

　　晴天趴在他的背上，任他背着一步一步往外走。他的背好温暖好结实，有股以前不曾感到的安全感。伏在背上，能闻得见衬衣上清新的洗衣粉的味道，淡淡地散发出来，和脖颈间温热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迷醉眩晕。宋俊祥两只手紧紧抓住晴天的腿，晴天慢慢地枕着他的背，享受短暂的幸福。

　　静谧的傍晚，晚霞镶嵌在天边，云彩飘移，树木葱郁。

　　天静，地静，山静，人静，心静。

　　电话慢慢有了信号，晴天激动地下来，第一时间给高博打电话：“高博，无论如何你得帮我接小志放学，老师可能都等急了。”

　　“夏老板，等您老人家通知，老师都急哭了！放心吧，晴雨看你的电话打不通就打给我了，小志现在就在跟前呢！”

　　“妈妈，妈妈。”听到稚嫩的声音，晴天激动得眼眶湿润，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小志乖，在家要听话。”

　　小志一定要和妈妈亲亲，晴天只得对着电话亲了两下，小家伙才满意。

　　“小志，把电话给叔叔。”

　　“老高，麻烦你了！”

　　“嗨，跟我这么客气，你是把我当外人啊。”

　　“我们家那两位就交给你了，你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领命，夏老板您就放心吧。”高博看着是跟晴天在讲话，却逗得小志哈哈大笑。

　　晴天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有高博在她就放心了。

　　“他在追求你吧？！”宋俊祥装出一副不偷听不关心的模样，却一字不落地听下来。

　　“他是我朋友。”

　　“是不是钱不够多，不足以让你心动？”他轻蔑地说一句。

　　“我可以不回答吗，宋总？”

　　“怎么，那个孩子是他的吧，长得一副小人样，原来这就是你的欣赏眼光。”

　　“不许你说小志。”

　　“心疼了？分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难受。”他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她，也在嘲笑自己。

　　只觉得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一双手在伤口上揉来揉去，揉得钻心地疼。她却不能喊疼，不能叫停，不能捂着耳朵不听。

　　夜色暗沉，如拉上帷幕的舞台。如针扎的话让衣着单薄的晴天瑟瑟发抖，宋俊祥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却又管不住思想，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晴天抖了一下肩膀，衣服滑下去，不要他的可怜。

　　他再披上，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说：“披着！”

　　“我不冷。”

　　“给你就穿着。”

　　他去捡了一些柴火，点燃。火苗还能给人一些温暖，可这温暖也带着呛人的烟。

　　月亮一点一点暗到夜里，两人的沉默有些默契。听得到虫鸣鸟叫，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却没有语言的交流。

　　今晚的夜显得格外凉，依偎着篝火才能找到一丝暖气。晴天披着宋俊祥的外套，看他冷得抱紧双臂，脱下衣服就要还给他，说：“我真的不冷。”晴天心里暗骂自己贱，刚刚还被羞辱，现在就要觍着脸去讨好去关心。

　　“夏晴天，你怎么那么麻烦，给你就穿着，不冷也要穿上。”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隔了很久，宋俊祥看晴天一直不说话，对他的一切一直都没有问过，更勾起他对她这几年的好奇。

　　“你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考研，你中专毕业拿什么去考的？我真怀疑你怎么考上的！”

　　“我就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让姐姐过上好生活。”嘴里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在想“我都是为了你啊，为了配上你，为了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强烈的反对声，为了让你不用照顾我的情绪做什么都特别小心”，只是她无法说出口，有时候真羡慕唐宁，口无遮拦也有口无遮拦的好，起码想到的就能表达出来，不像她这样畏畏缩缩的性格，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这样。

　　“晴雨有你这样的妹妹真幸运！”宋俊祥的话里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有这样的姐姐才是我的幸运和骄傲！”晴天提起姐姐就全身涌起一股油然而生的敬意。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分手。”宋俊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想要的答案和晴天所给的答案不吻合，以至于他总是觉得“不对”、“不是这样的”，似乎晴天隐瞒了真相。她越不说，他就越气，越气就越要折磨她。

　　晴天默不做声，关于这个问题，是她的错，是她提出来的。她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更不想再回顾那让她内心纠结、让他难堪的记忆了。

　　“我相信你说的那句话。”宋俊祥若有所思，眼神在黑夜里更加犹豫。

　　“什么话？”

　　宋俊祥掏出烟，抽出一根，在篝火上对着火，抽了几口。

　　过去的他是不抽烟的。

　　这样的宋俊祥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宋俊祥的眼神开始变得忧伤、痛苦。手指弹起烟头蓄了很长的烟灰，烟灰洒落，落在看不清的夜里。再抽一口，似乎烟能掩盖他的表情。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有。”

　　晴天心跳突然停止，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看他，没有烟的掩盖她只能低头消化内心的揪痛。

　　爱，是说出来就能的吗？不爱，是说出来就能不爱的吗？

　　要怎样才能让过去痛苦的记忆从脑中消失？如果面试迟到的偶遇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果可以从偶遇开始他们的缘分，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一定恨死她了，他一定不再爱她了，他一定对她失望透了。

　　晴天深深地呼吸，吸进去的是揪痛，呼出来的是难受，一吐一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一颗受伤的心平复的。

　　天痛的时候下雨，地痛的时候震裂，人痛的时候心脉尽断。

　　天亮了，宋俊祥醒来看到外套盖在自己身上，晴天紧紧搂着双臂还在睡觉，篝火已经燃尽。

　　让人难懂的女人。宋俊祥又轻轻地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大大的眼睛闭上了，睫毛浓密纤长，显得乖巧安静。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叫醒。

　　“你的脚还好吗？”

　　“我能坚持。”

　　“既然天都亮了，我叫个车送你去医院吧。”

　　“现在去医院，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我一定会坚持的。”

　　真不知道她的倔强什么时候能改一下，总是拿她没有办法。

　　因为白天，因为崴脚，因为没有其他人，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搀扶着她。正当两个人出发时，收到贺家易的电话。

　　宝藏已经找到，回出发地集合。

　　原来唐宁知道晴天的脾气，她一定会不顾自己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继续寻找，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她不用再奔波操劳。所以唐宁和贺家易一晚上趁着月光打着火把继续找宝藏，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找到了宝藏。

　　晴天赶到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宝藏，原来宝藏不止一个，每个人的地图目标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晴天第一次找到空的宝藏之后，又看到并非宝藏所藏地，是因为后面她拿了唐宁的地图看。

　　贺家易让大家安静一下，听总经理讲话。

　　“大家所找到的宝藏都只是一部分，而所有的宝藏拼起来就是宋氏企业的logo（标识），这个logo代表诚信，这是让大家学的第一课。一个人的成功是残缺的，只有整个团队的力量加在一起才能让宋氏事业蒸蒸日上，这是第二课。另外，没有藏宝的宝藏，这个‘无’寓意更大的‘有’。诚信只是一部分，宋氏很‘有’！”

　　“大家的野外拓展训练全部过关，为自己鼓鼓掌。”

　　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