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裸婚年(1)

　　一转眼，就要挥别三年的研究生生活了。教学楼、图书馆、宿舍、食堂……原来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此刻都觉得别有滋味，似乎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就能想到学生时代的一幕一幕。和唐宁、项宝一起上课抢座位，一起打饭，一块议论风云学长，一起到隔壁大学听课……总之各分东西了，就总能想到一起的热闹。

　　论文答辩、毕业舞会等事宜激烈紧凑地排在一起，忙坏了晴天和唐宁。项宝一直以来很少透露结婚的细节，让两位尤其想帮忙的舍友无从帮起。

　　“晴天，论文答辩都完了，项宝也要结婚了，你说我们两个单身大龄女青年是不是该找点艳遇？这马上就要举办的毕业舞会，一起去呗！”唐宁说。

　　“我可不指望在舞会上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要去你去，不然性感的裙子不就白买了，花了不少银子吧？”

　　“嗨，千金散尽还复来。一件衣服算什么，女人，对自己就得狠一点！”

　　“成，您老人家最好对自己的身材也能狠下去，再这么吃下去你只能穿越到唐朝艳遇了。”有时候晴天真怀疑唐宁是不是小时候吃不够，说不够，导致现在吃无节制、口无遮拦。

　　“对自己花钱狠一点。该吃还得吃，该说就得说，你说那个高医生，那种人我是真不想浪费口舌，可你看他长了一副欠说的样儿，我能不满足人家那么贱的要求吗？”唐宁就不能想起高博，想起就嘴贱。

　　“高博人挺好啊，你慢慢处，说不定哪天就动心了。”

　　“千万别，我宁愿去舞会艳遇。”

　　唐宁信誓旦旦地要在舞会上找到自己那匹马，光鲜亮丽地出去了，结果却凄凄惨惨地回来了，一副倦容，还被画成大花脸。

　　“你这是怎么了？”看唐宁一脸沮丧加愤怒地回来，闷声不响，宿舍门却关得很响。

　　“一开始聊得好好的，结果要跟我玩个游戏，让我闭上眼睛，我以为接下来就能进入激动人心的戏码了，结果他拿出一支笔在我脸上画成现在这样，身后居然有一帮美女帅哥大笑。那个贱男人跟我聊了半天，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唐宁很委屈。

　　“姐替你收拾他们，我叫上高博，拿着手术刀，先打麻药再解剖，你说行不？”晴天撸起袖子就要干架似的，一副两肋插刀的模样。

　　“算了，就当教训，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这就对了。”晴天知道唐宁的委屈用语言发泄一下就好了，不能安慰，只能强替她出头。别看唐宁一把年纪了，单纯得像个孩子。

　　舞会没找到白马，唐宁又把目光对准了项宝的婚礼，说好让宝姐夫约上几个单身男，供她参考取悦调戏。

　　晴雨最近没有犯病，恢复得比较好。但是高博说这种病随时会犯，身边不能没个人。所以晴天一直考虑，在公司附近找个房子，这样有什么事也方便，便委托高博帮自己留意一下。

　　晚上一起吃饭，高博提起找房子的事，说那块地价特别贵，租金比现在这边贵一倍，太不划算，而且也不好找。

　　“咱住这边挺好的，离小志学校不远。”晴雨知道妹妹一定是考虑到自己。

　　“如果家里请个阿姨呢？”晴天提议，如果实在不好找，就找个阿姨在家照顾姐姐，自己忙的时候也能接小志上下学给他们做饭吃。

　　“现在可靠的人不好找。要不这样……”高博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却不知道妥不妥。

　　“怎样？”

　　“我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而且夜班多总是不在家，要不你们搬我那里，我这个做医生的可是比保姆还难请哦。”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高博看着晴天一家人也挺温馨的，每天回去看到家里有人感觉应该很好。

　　“小志，想不想天天吃叔叔做的板栗鸡块？”

　　“想，我还想吃炸鸡腿。”

　　“小志，妈妈告诉过你，有些东西吃了长力气，还会聪明；有些吃了只会变成大胖子，走路就出汗。你想当大胖子吗？”

　　“不想。”

　　“乖！”

　　“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对姐姐也好，对小志也好。”高博说。

　　“我没关系，真的。”晴雨不想成为晴天的负担。

　　“我考虑一下。”

　　从各方面考虑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晴天不知道这样是否妥当。

　　晚上晴天和姐姐商量，姐姐无论如何不想成为她的负担，说出自己想回老家的想法。

　　“不行，你这样我不会让你回去。你要是回去，我就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家照顾你，你看着办。”晴天倔强地说。

　　“你听我说，妈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再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天天不做事，光等着你赚钱来养……总之，我觉得这里不适合我。”晴雨找尽各种理由，一心说服妹妹。

　　“好，我决定搬到高博家了，反正他一个人也无聊，我不在，让他陪你聊天。”

　　“天天让他帮我们已经够麻烦了，再住到人家家里多不好！”晴雨很担心。

　　“姐，你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你知道……”晴天想说“你知道自己可能没多长时间了”，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吉利，又怕姐姐难过，于是赶紧改口，“你知道我已经有能力赚钱养家了，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你被他耽误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人一起生活了。姐姐不能拖累你。”

　　“姐！”

　　小时候，晴天是在妈妈的骂声中长大的，妈妈总是说她是扫把星，她一出生爸爸就走了。妈总是骂她“阴雨、阴雨”，听说小时候差点叫她“阴雨”，生她那天天气不好，下着雨，妈妈一直以为是不祥的预兆。当时才五岁的姐姐，给她起了个名字，哭着喊着要邻居亲戚叫她“晴天”。姐姐说晴天有阳光的味道，希望妹妹能在阳光下幸福地生活。于是后来她迎来了人生第一道光，遇上宋俊祥；第二道光就是生下小志。现在想想，人生的第一道光应该是姐姐，她的名字，甚至她的命都是姐姐给的。

　　提起他，时间仿佛过去太久了，也许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那么不真实。她对自己说要忘就忘得彻底一点。

　　“以后不许提回去的话，不许说拖累我。”

　　“姐是真的不想……”

　　“不想拖累我就赶紧养好病。”

　　宋氏对新员工按照各自的表现和能力重新调整了一下岗位，贺家易在宣读岗位前，特意说：“有些同事需要从基层做起，这并不是说公司不看重，相反，公司相当重视每一个员工，而且会针对性发掘每一位员工的潜力。基层的同事以后发展空间更大。”

　　宣读的结果，唐宁和晴天分属于不同的部门，唐宁荣升宋氏酒店的客户主管一职，而晴天需要从基层做起，意味着她还要扫地、端盘子、擦桌子……

　　“这个决定是谁定的？我替你去问贺总。”唐宁打抱不平，太不公平了，话说得好听，摆明了欺负人，再基层也不需要这样吧。

　　“没事，反正我也做得来。”

　　“什么叫做得来，夏晴天你是堂堂X大研究生毕业，PK过万千求职者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过来了，怎么能得到这么个结果呢？”

　　“我想领导一定有他的考虑，反正又不是一直做，不是说了吗，锻炼一段时间就会调到其他部门。”

　　“晴天！”

　　“好了，我都不介意。”

　　晴天领了服务员的服装，去向领班报到了。

　　“领班，我又回来了。”

　　“晴天？”领班看到晴天很惊讶，激动地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就说你会回来的，都是我不顾一切祈求总经理大人给你一个机会，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终于又回来了。”领班说大话揽功劳的毛病又犯了。

　　“谢谢领班，还是你对我好。”

　　贺家易走过来。

　　“晴天，还习惯吗？”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过几天做得累了，我帮你拉俊祥一起来体验，让他也尝尝这些滋味。谁让他出这些馊主意。”

　　原来是他。其实也早该想到是他。

　　“工作没有贵贱，在哪里都一样。”晴天说。

　　“公司很看好你，基层有很多事情是纸上谈兵的高层不能想象和预见的，所以对你以后的工作会很有帮助。”

　　“是，贺总。我会珍惜这次机会。”

　　晴天微笑地对每个客人，等得不耐烦的客人经她过去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还有那些故意找碴儿的客人连领班都处理不了的，都由晴天一一化解。贺家易总担心晴天处理不了，交代领班一有事就要告诉他，但是每次他来了晴天几乎已经化解难题了。

　　宋俊祥总是躲在一边，偷偷地看她被刁难，偷偷地消化心里的疼痛怜惜。

　　项宝的婚礼出乎意料得很。

　　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里，晴天、项宝和唐宁走在学校的路上，发现路上的行人都在盯着项宝看，项宝不知所以然。

　　“今天怎么怪怪的，大家怎么都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快帮我看看。”项宝说。

　　“很正常啊，是他们有毛病吧！”唐宁说。

　　“我还是觉得不对。”

　　“快点吧，宝姐夫还要给唐宁介绍对象呢，他该着急了！”晴天催促着。

　　“唐宁，你可别口无遮拦，逮着人家就没完没了，你不是找哥们儿，是找爷们儿。”项宝又一次嘱咐唐宁。

　　“知道了，就你们烦。”

　　快到学子林的时候，唐宁和晴天突然说要上厕所，让项宝一个人先过去，结果项宝要等她们，这两个女人死活不肯，要项宝先去考察一下男方，一会儿好对症下药。

　　结果项宝走到学子林时，却发现曲折蜿蜒的小路上，摆放着“项宝、董大强”的结婚招牌，在这片青青的草地上，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而说要去上厕所的晴天和唐宁就站在她对面，一脸奸诈地对着她笑。董大强一身笔挺的西装手捧鲜花向她走来。

　　“宝宝，嫁给我吧！”董大强单膝跪下，打开戒指盒，满眼爱怜地看着项宝。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大冬天，你拿着一本英语书轻声地朗读，手冻得通红，每念一句就吐出一团哈气。那样的你深深吸引了我。今天，这个婚礼虽然简单却意义非凡。唯希望借助学校这片纯洁的净土让我们单纯地相知相爱相依偎。以后的日子里，请把你放心地交给我，虽然我们还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但是我会努力，我会爱你，保护你。宝宝，嫁给我吧！”

　　项宝溢满幸福的眼泪，她一直在等这一天，从董大强口头求婚之后，这个男人就没动静了，什么婚礼婚宴婚纱的一声不提，当晴天她们问起的时候，她总是拿保密来对付。结果，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意外。平日里笨笨的他，今天竟然能说出这些话，项宝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她不要什么房子和车子，只要纯纯的爱。

　　“宝宝，你就从了吧！”晴天和唐宁一起起哄。

　　这两个人居然背叛她，和董大强串通一气。但是项宝没有生气，只有意外惊喜和幸福。

　　项宝拉起单膝跪地的董大强，两人拥抱在一起，幸福的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董大强将神圣庄严美丽的戒指戴在项宝的手指上，晴天他们鼓掌欢呼。

　　路过的学子们羡慕地看着他们，加入这个幸福的小Party。

　　“好幸福，好羡慕，好憧憬。什么时候我的欧巴骑着他的小自行车，把我从这片草地上带走啊？”唐宁羡慕嫉妒恨，眼带桃花无限地憧憬着美好的前途。

　　“醒醒，醒醒，别做梦了。”晴天推了唐宁一下。

　　“说不定你自己正在做梦和夫君甜蜜蜜呢！”

　　“我呀，我这辈子就跟姐姐过了。”

　　“就是妈也有嫁女儿的时候，你姐姐是不是太霸道了，你养她的孩子，还得养着她。虽然说姐妹情深，但是你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啊！”唐宁总是为晴天打抱不平，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就没有她自己。

　　“其实……”

　　“唐宁，晴天，过来拍照了。”

　　晴天本想把小志是自己的孩子，姐姐一直以来都替自己背负的事告诉唐宁，却被项宝打断，叫她们一起过去拍照。

　　学校的绿草地比足球场还大，这场有点像郊游的婚礼别具风味。每个路过的同学都会在日记本上写下他们的祝福，满满的祝福会是一本甜蜜的回忆。

　　这样的婚礼，没有豪华，没有酒店，没有神父。但是有证婚人，晴天和唐宁；有乐队，校艺术团；有超强拉拉队，新娘新郎的亲友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