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霏被他的体温，烘暖得面颊绯红。这次不用被冰雪冻，不用被亲吻，不用被鞋刷子般的胡子划伤，她的面颊就已经发烫。此时厨房的门也紧紧关着，根本用不着提心吊胆、忧心孩子的闯入。

　　幸福的时光究竟要多久才算是足够？似乎谁也答不确切。

　　终于他还是残忍地轻拍重叠在自己腹部的那双手。

　　炒锅的菜已经糊了，蒸锅里的米粥也在翻滚。究竟是她的反应迟缓，还是不忍心让他的身形轻易逃脱？总之，最后他只能往前欠身旋紧了灶头的阀，她随之被强行拽着随着他奔了去，但依然没松手。

　　她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朦胧，留恋着重叠的身影。

　　“刺啦刺啦……”

　　是翻滚着溢出的大米粥浮沫，浇灭了燃着火焰的灶头，一股子异味陡然升腾。

　　为了不让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稳而惊扰了这份温情，他再次努力伸长了右臂旋紧了另一只旋钮。不打开小锅盖，任凭余下的浮沫又三三两两地流溢，随着“刺啦刺啦”的无数次声响，陡然升腾起几股大小不等的烟雾团。透过烟雾团，那锅盖处依然点滴，直到疲惫得只滴渗一两滴为止。此刻她自觉地垂下双手，立身站在了一旁，就是紧挨着水池的那一侧。

　　她半低着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并且为刚才轻易表现出来的那一份“爱意放荡思无涯”而略感到羞愧。于是，她站在那里，低着头半垂着眼帘，两手似乎无处安置似的，几个手指交叉在一起不停揉搓着，那揉搓虽然缓慢，但却是毫无规律感的。这反映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安，似乎能够找到一种心绪不宁感。

　　“肿么了？怎么像做错事的小姑娘，来，让大叔我瞧瞧……”他嬉皮笑脸地将身子凑过来。

　　“去……”

　　面对此，她笑着扭动躲闪着身子，并抬起手拍打着他伸过来的双手，表示拒绝。

　　“锅……！”

　　夏霏从他身侧胳膊空隙处，见到了烧热了油的锅在不停地冒烟，便赶忙叫喊着。

　　于是他赶紧将葱姜呛下锅去，翻炒了一个酱汁包菜。那边的灶头浮沫基本已经干燥，便又燃起火，热起了排骨。出了厨房，进了客厅，手里拿着一摞碗的雨冲又旋即凑近电视机旁，蹲身在电饭煲那里，不停挖铲着……夏霏赶忙伸手接过来米饭，端向靠近厨房门口的大餐桌上。米饭的热气，炒菜的香气，更少不了围在餐桌周围的人气。但是孩子以不饿为由，在客厅那里继续看电视，依然在看那一部每个频道都争先放映的《喜羊羊》。

　　孩子对他们不去关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于是他们在餐桌旁大胆并排坐在了一起，雨冲在桌子的外侧遮挡着夏霏。所以无论怎么一个角度，孩子也见不到她的身影。这次他不停地夹着菜直接送到夏霏的口中，眼神不停地飘忽于饭菜与夏霏之间，最后又凝神归宿于她的双眸处，傻傻地发呆。如此反复，夏霏竟然有一种期盼被他亲吻眼眸的渴望，哪怕被他舌尖绕着自己的眼球转上一圈也好，这真是个奇怪的念头。

　　他们在一起，夏霏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夜里十点，又到休息的钟点了。但是和他在一起，这个钟点，忽然令自己很难有睡意，莫名其妙感到了一丝振奋。虽然她预感到这是一种极可怕的意念，因为这意念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可怕的深渊。依然在他的床上，依然领孩子去盥洗室，依然是他抱着小华回屋，并关切地盖上了被子……拉下了百叶窗后才转身离去。夏霏关了灯，和他睡在一起，十分钟后等孩子进入了梦乡，她便悄悄起身。

　　客厅里依然为她留着一盏灯。

　　这寂静的夜，依然传来阵阵古老冰箱的嗡鸣。

　　这次是左侧的房间门缝儿透出一缕灯光，于是她果断推门而入。他依然将笔记本电脑在盘着的腿上，平稳地架着。见夏霏已经过来，便迅速将笔记本撂到大屋子的床头柜上。夏霏这次不再如第一次那样倚着门框，她大胆地走到了他面前。他在床边上坐着，没有下来，而是将头侧过来，脸部紧紧贴住了她的胸口，显得如此依赖。

　　好一会儿他才去关灯，将她抱上床来，松开层层的衣服，件件放在了床头，还时不时亲着她的面颊。直到逼迫她完全躺在床上为止，于是他便从下往上亲吻着。他的身体也同时在夏霏的身体上，不停地起伏，但这所有的一切，让她明显感觉他的一丝进步。

　　莫非上次她真的得到了处子之身？

　　夏霏静下心来时，似乎也有了在意异性初次的意识，毕竟自己在前夫那里并未得到过。

　　到现在，只要想起前夫，她的心便会痛。甩甩头，一切都过去了，劝慰自己忘记了吧。有人说爱有多少痛就有多少，但夏霏并不完全赞同此说法。

　　毕竟她对前夫也没有爱，细究起来只是觉得、他玷污耽误了自己人生的大好年华。既然没有得到前夫的什么，那这次碰巧得到了雨冲的，无论如何这也确实是件喜极而泣的好事情。虽然这时代纠结这个显得有些老土，但倘若无意中碰到了，也终归是可贺可喜应该倍加珍惜的。即使如此恋爱，与他哪怕只是一段，也足以值得记载进自身岁月的长河中了。

　　随着与他一起，夏霏不停思索着，一直到他又一次倒了下去。

　　虽然他是如此年轻的生命，但也会疲倦，也会很快半闭了眼睛。但临睡前，他依然不停地为夏霏掩着被角。渐渐的他已熟睡，依然没有鼾声，而且一直伸出左臂让她躺在那里。只要夏霏轻轻动一下，他的手臂就会收紧，是无意识自然而然地收紧。夏霏顿觉他是如此在乎自己，即便当时将脖颈勒得很痛，也心甘情愿。似乎只有如此痛，才能证明提醒这一切幸福都不是虚幻梦境中，不是凭空捏造，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夜里，依然相拥而眠，这次终于可以不那么拘谨了。一整夜，她都在嗅着雨冲浓重的体味，还有他为了愉悦自己，点在身体上的少许男士香水气味。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夏霏感觉男的居然也可以为悦己者容。

　　是啊！自网络相识以来，平时拮据的他，放在电脑桌子上的那一大瓶新买的香水，便足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