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司事端

　　林志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看着库房里被美国返回来的大批衣服，他的神经简直就要崩溃了，他拿了几件衣服仔细看了看，确实，这次的做工实在是太毛糙了，太不像话了！这种质量也能往外发吗！他不禁怒气直往上涌，愤愤地挑选了几件裙子和裤子走出库房回到了办公室，他把衣服气哼哼地摔在办公桌上，恰巧周晓彤走了进来，“林，林总，”她看着桌子上的衣服和林志强阴暗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几分，吓得结巴着说：“怎，怎么了？”

　　“怎么了？！”林志强怒着脸，“你还好意思问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林总……”周晓彤怯声地解释，“新来的那个质检员对工作不认真，经验也不足……”

　　“他不认真，你呢？你是干啥吃的！”

　　周晓彤红着脸，“对不起，前段时间一直感冒，身体不舒服，所以工作没做好。”

　　“你这一不舒服不要紧，80%的衣服都被返回来了，你看看！”说着，他愤怒地把桌子上的一份质检报告扔给了她。

　　周晓彤从地下捡起那一纸报告单，略略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就她英语的水平，实在看不懂几个，此时，周晓彤满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要说她到这里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事，老板业务上受到严重的损失，她作为办公室主任，自然脱不了干系，她暗自地埋怨着自己，要不是那段时间自己身体的原因懈怠了工作，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个新来的员工给自己丢了面子不说，还让她也失去了林志强对自己的信任，她有点儿恨他起来，她把一贯自信的头低下，等着林志强的处置。

　　少倾，听到林志强哀叹着说：美国这家公司，是个长期合作的大客户，他们一直对咱们公司存有信任，这下可好，砸了我们的信誉不说，这以后的合作都是个问题了。”

　　周晓彤抬起头来不敢正视地瞄了一眼林志强那张阴沉的脸，她从来没见过他对她如此的表情和态度，“对不起，林总，真的对不起。”

　　“你说一万个对不起有什么用！”林志强忽地吼了起来，“去把王林叫来。”

　　周晓彤吓了一跳，听见林志强这么说，她赶紧跑了出去。

　　周晓彤郁闷地从办公室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哼，这回我有好戏看了，王林呀，王林，你不是会溜须拍马吗？看你还能拍几天，她这么想着走进了质检员那间屋子，王林正在上网聊天，一脸地专注，嘴里还笑个不停，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站着的周晓彤。

　　周晓彤看着王林麻利地敲击着键盘，电脑上显示几个字，“我偷了别人地里的菜，呵，真过瘾。”

　　“干什么呢？”

　　王林正在得意，听到旁边阴声怪气的熟悉女声，他回头看去，周晓彤正一脸阴翳，两只眼睛像精明的猴子要抓他似地瞪视着他，他到这家公司上班也有两个月了，还从来没见过周晓彤这副吓人的表情，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我，我，”他结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翻了翻那双不大的眼睛，“周主任，我休闲一会儿，休闲一会儿，劳逸结合嘛。”

　　周晓彤一见他这副德行，她的气更大了，你休闲个屁！看看你那熊样，工作时间是你休闲的吗！”周晓彤把满腔的怒火都发给了他，看着他不高的个子，梳着小平头，一双小眼睛下还塌着鼻梁，这副形象真是令人生厌，她不禁心里恨恨地骂道，长成这副德行，就知道会溜须拍马。“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要休闲回家待着去！”

　　王林自从来到这家公司，对同事总是一副傲慢的言行，令许多同事对他不满和些许的微词，而对于他的老板林志强，却总是一副献媚讨好的样子，虽然对于周晓彤这个主任，他还是表现出了一点儿尊敬，可是，她记得，他到公司就职的第一天，他还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对她表现出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当时，她友好而主动地介绍自己说是湖北某县某村的，问他老家在何许？今年几岁了？他却阴着脸说，这是秘密，不告诉她，后来又自得地向她炫耀，他生在美丽、富饶的人间仙境——浙江杭州，父亲是大老板，家境十分优越，并且在一所名牌大学毕业，而且这种质检的工作和他的身份很不相称，也只是暂时之计罢了。不像是她来自偏远的小村，当时，周晓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让她对他有了不良的印象，而且越来越厌恶他。现在，周晓彤除了对他讨厌就是恼怒了，“林总叫你，赶紧去！”说着她愤愤地走了出去。

　　呸，王林心里暗自不服地骂道，我不想干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算哪根葱呀，不就是一个破主任吗？看着周晓彤的背影，他操着浙江话小声嘀咕着：“娘希匹，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他妈的一个破主任吗！”

　　王林硬着头皮走进林志强的办公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林志强黯然地闭着眼睛，一对平时好看的眉头也扭曲成川字，一脸沉重地靠在那张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沉思着。

　　王林不安地赔着笑脸，“林总，您有事吗？”

　　林志强斜扫了他一眼，“你来多长时间了？”

　　王林不知道林志强话里是什么意思，他笑道：“两个月了。”

　　林志强看也不看他，“你知道这次你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要说林志强对于这个浙江男孩，以前还是有些好感的，他认为，他精明、懂事，还有培养前途，他甚至想过，要提携他，以作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却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使得他的业务遭此重创，他的这种工作态度，也着实令他心寒和失望。

　　王林惊惧的两眼看着他，“林总，我不知道，我怎么惹您生气了？”

　　“这次80%的衣服都被退了回来，是你的不负责任！你知道吧？我的业务被你毁了，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王林很快瞄了林志强一眼，“林总，那个车间主任……”

　　“我在说你！”王林想为自己辩解，被林志强打断地一吼吓了一跳，车间主任肯定脱不了干系，你的工作是干啥吃的！”

　　王林低下了头，“我……”

　　“这么严重的质量问题，为什么不上报！”

　　“如果能补救，我愿意……”

　　“你怎么补救？用你的脑袋吗！”

　　“这……”

　　“你知道信誉对我们的重要性吗？你知道打造一个公司的艰难吗！”

　　“是，我知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太浮躁，太没自知！你放心，我会层层追究，谁都跑不了！”林志强从鼻子里哼了哼，他不想再对他说什么了，他触着额头对他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放假了。”

　　此时，周晓彤正站在林志强办公室不远处的走廊里，她想偷听林志强是怎么处置王林的，想看看王林的笑话，可是很快看见王林低着头走出办公室，又走出了公司的大门，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高兴地想，呸，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低素质，低能儿，你这种人还是走的好，伤我自尊的人还不多呢！这种得意、侥幸的心理还没持续几分钟，她便感到内心的惶恐了，王林被炒了鱿鱼，下一个是不是自己呢？这次工作没有做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如何重拾老板对自己的信任和好感，便是她时下认真思考和以后努力的问题了。

　　晚上，周晓彤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烦恼的心情回到她租住的房间，这是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她租住的地方是个五层楼，每个楼层都设有卫生间，有洗澡的淋浴，虽然是个设施比较简陋的公寓，甚至看着有些脏污，但是这种方便的条件，她也很满足了，她对人说，不要攀比，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也是不能比拟的，只有踏踏实实地做好眼下的事，才能不会有遗憾的过去，才会有美好的前途。她对家乡的记忆和思念，是那条幽幽的小河，是黄牛的拉梨和它哞哞的叫声，还有那公鸡的啼鸣，以及朋友、同学和她的亲人们。此时，她想起了妈妈，不知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她拿起床上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妈妈在电话说：是晓彤呀？”

　　周晓彤听到妈妈清脆如昔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激动，“妈，你病好了吗？”

　　“我没事了，老毛病，好好养几天就好了，你别为妈担心，孩子。”

　　“妈，买点儿好吃的，有营养的，别怕花钱，啊妈，告诉我爸也注意身体。”

　　“啥叫好吃呀？粗茶淡饭对人身体更好。你给妈邮的钱，妈还没动呢，你别担心妈，我和你爸在家咋着都好说，只是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大城市用钱的地方多，干啥都得花钱，你在外千万别亏着自己，啊，孩子，没事挂了啊，电话费怪贵的。”

　　周晓彤听到妈妈的话，两眼湿润了，本想再对妈妈甚至爸爸再聊上几句，可耳边听到电话机“哐”的一声很快撂下了，接着，里面传来了忙音。半晌，她愣在床上，很快，簌簌地，她眼里滚落出心酸的泪花，一晚上，她都在难过、悲哀地想着心事，如何在这种城市的喧嚣中成长起来，如何让自己壮大，如何让家里人幸福、怡然的生活呢？远方，她那可怜的亲爱的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