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商场如战场

　　今年，北京的冬天很反常，以往的暖冬，在今年却变了脸，天气比每年都要寒冷，入冬以来还没有下雪，气候也变得异常的干燥。

　　星期五的早晨，林志强比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赶到了公司，他把那款黑色光亮、彰显尊贵气质的裘皮短外套小心地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定定地欣悦地瞧了它好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在上面弹了弹，就这件细软如缎的不菲衣服，当时孟焕还笑他说，论成色不像A级货，两万块？可别买打了眼。当时，他呵呵一笑，“哼，我买打眼，太小瞧我了，我可是鉴定服装的行家。”他忽然想起他的手机，昨晚手机没电了，因为一时忙忘了换电池，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呢？他埋怨着自己，可别耽误业务呀，他赶紧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电池，又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换上，然后按了开机键，手机这才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今天的任务还很艰巨，8点和周晓彤一起去宾馆谈一项重大的业务，这可是从澳大利亚来的大客户呀，只能赢不能输，胜利属于我！他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到了中午还要请客户共用午餐，他在脑子里不自觉地掠了一下，是到后海大饭店呢？还是国际贵都大酒店？按说这两家的菜品质量都是不相上下的，各有不同的风味，每天也都是满满的食客，他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后海大饭店？他摇了摇头，上次的不愉快，他还记忆犹新，本来消费的3800元，可以打个九折会员价的，不想，她们却说，终止这项服务了，本来，他也不在乎那点儿钱的，可是这不明摆着欺诈吗？不成，她们也太没诚信了……这时，手机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沈曼、吴妙可及贝贝昨晚发来的十多条信息，他皱了皱眉，心想，真烦人，越忙越跟着捣乱，他无暇理会里面的内容，他要给周晓彤打电话，马上就去宾馆，这时手机响了，林志强看着上面显示的电话，是吴妙可打来的，他想，还是接了吧，吴妙可几天以来已经给他打了几次的电话了，再不接就会引起她的不满和误会了，他烦躁地嘀咕了一句，“真烦人，没看我正忙吗？”他刚想按接听键，这时，周晓彤微笑着走进来。

　　“林总，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她疑惑地看着林志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和手里正在响着的手机，“林总，您的手机……”

　　林志强尴尬地笑了一下，噢，不认识的电话，骚扰，都是些骚扰电话。”

　　林志强看着周晓彤一身比较时尚、干练的齐膝女裙，胳膊上还搭着一款红色的羽绒服，他满意地笑了笑，“这身着装还不错，就是有点儿薄了，不过，车上和宾馆里都有暖气不会冷的。”

　　周晓彤微微一点头，“是的，林总，我没事。”

　　林志强把已停止铃声的手机放进兜里，然后穿上那款裘皮外套和周晓彤走出办公室，从16层的电梯上下到一层，周晓彤把羽绒服穿在身上，可是距离门前停车位不到50米的路程，还是让她感觉到身上的寒冷，她抱着蜷缩，略显瑟瑟的身子走到轿车旁，林志强开了车门，周晓彤很快跟着钻进前排的座位上，林志强看着旁边的周晓彤蜷抱着身子，他把暖气开到最大档。周晓彤有点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默默地望着外面的街市景象，望着站在公交牌下，人们包裹着厚重的身体，瑟瑟地站在寒风中焦急、祈盼着公交车的方向，那不是自己的影子吗？不也是常常这样心急如焚的眼神吗？何时，人们的生活是这样的紧张？何时人们的思想变得如此的浮躁不安？何时让自己的心情停歇下来，感受生活的休闲和安逸呢？她知道，那也只是多数人的一种梦想而已，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此时，铃声在车里显得如此的巨大，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妈妈打来的，她想接又不敢，要知道，好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铃声在车里响的她心跳加剧，也让她感到惶恐不安，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了？妈妈从来不轻易给她打电话，她紧张、忐忑地看了看旁边的林志强，这时，手机停止了铃声，她松了一口气，心想，等晚上有时间再给家里打过去吧，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手机，还是家里打来的，她按了拒接键，父母心疼电话费，她从来都是再打过去，“林总，我打个电话行吗？是老家父母打来的。”

　　“这还问我，你打就是了。”

　　周晓彤按了家里的电话，“是晓彤吗？”

　　周晓彤听见妈妈急切的声音，“妈，你好，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哎呀，你这孩子，”妈妈在电话里埋怨，你咋不接电话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安定社会，我能出什么事？没事，妈。”

　　“那你咋半个月了也不给家打个电话？你爸也老问你呢。你在北京咋样呀？一切顺利吗？”

　　“妈，我这些天不是忙吗，你告诉我爸，我在北京挺好的，你们放心吧。你们身体咋样呀？”

　　“我俩还好，你别为我俩担心，你过年回来吗？都两年没家来了，今年回来过年吧，啊，你爸也想你了。”

　　周晓彤看了看林志强，妈，如果不忙我肯定回去看你们，你们放心吧。”

　　“还有，你那同学回来问你呢，他问我电话，我没告诉他。”

　　“没告诉他就对了，”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林志强，“妈，我先挂了啊，我爸你俩保多重呀。等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周晓彤没有跟妈妈说完便草草挂了手机，妈妈的话也勾起了她的心事，电话里提到的同学叫李玉国，在高中时就一直追求她，后来两个人都考入不同的学府，如今也在各自不同的城市，她不想和他擦出爱情的火花，不想，如今他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林志强看着旁边的周晓彤一直忧郁地想着心事，他觉得这女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在公司也有几年了，对自己还是略显拘谨，不像以前的那位主任，总是对自己献媚讨好的，这要是她在旁边，不得又给他按胳膊按腿的，他想，这样也好，这不正是自己喜欢的下属吗？他呵呵一笑，“想妈妈了是吧？”

　　“没，没有。”

　　林志强觉得有必要这时候对她作一些开导，“先把一切事都放下，到了那儿一定要进入状态呀。这可是美国介绍的，从澳大利亚来的新客户，考察好我们公司，就要订一笔大单，可不能让这条大鱼跑了。”

　　林志强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周晓彤的心坎上，她当然知道这次任务的严重性，是，是，林总，”她笑着说：您放心吧，我会进入状态的。”

　　轿车很快开到了那家三星级宾馆的门前，两个人走进大厅的电梯里，林志强按了25层，很快电梯门打开，周晓彤跟在林志强的后面，找到2560房间，按了响铃，门开了，紧接着，白皮肤、一脸笑容的两个老外从里面友好地迎了出来，“Hello！”

　　林志强微微一笑，“Howareyou！”

　　周晓彤跟在后面也忙着向两位对她热情的笑脸点着头，虽然不会说几句英语，但是简单的几个口语她还是能应付的，她忙着也冲他们来了句，“Hello！”

　　两个人被请进了房间，宽敞、豪华的设施，周晓彤第一次领略，她非常不安又紧张地坐在林志强旁边的坐椅上。年轻高大的老外对着周晓彤呵呵一笑，“Beauty，whatdoyouwanttodrink？”

　　周晓彤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颇觉尴尬地看着林志强。

　　林志强笑了笑，“他说，美女，你想喝什么？”

　　周晓彤想，他们的话自己听不懂，这业务怎么谈下去呢？她正紧张无奈之时，旁边年纪稍大些的老外用流利的中国话笑着说：他刚才跟你开玩笑的，看你能否用英语对话。”说着，两个老外都笑起来。

　　林志强也跟着笑了，周晓彤不觉脸上热辣起来，她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不说，也有损公司的形象呀。看着林志强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她还是暗暗责怪自己知识太浅薄了，并且暗暗地发誓，一定要攻克英语这关，一定要让自己充实、强大起来。

　　会谈开始了，无非是说订单多大的量，就会有多大相应的折扣，以及产品的质量等问题，可是两个老外对于折扣的份额直摇头，这时，周晓彤早已摆脱了紧张，早已把优雅挂在脸上，她微笑着说：“为了我们的长期合作，我们当然是有诚意的。林总已经做了最大的让利，可是，我们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呀！希望两位理解！”

　　年纪大的老外对周晓彤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会谈，这个娇俏的中国女孩妩媚、温柔、自信而又淡定的谈吐给他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是呀，您说得不错，友好的基础之上，一切都好说……”说着，他两只深邃的蓝眼珠欣悦、异样地盯着周晓彤。

　　周晓彤明白他话里的友好和那双幽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不禁心里暗暗地骂道，洋鬼子，做你的美梦去吧！虽然心里不悦，可是她面上却是呵呵一笑，“是呀，希望我们友好地合作。”

　　年轻的老外也跟着说：“是呀，是呀，这位美女很会说话，我相信，你们的公司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这期间，林志强几乎都是颇有风度又不失谦恭地用流利的英语说完，接着又用中国话与他们做着愉快的交流，两位外宾异常欣赏地向他伸着大拇指，“没想到你英语说得这么好，人才呀，中国的人才！”

　　林志强微微一笑，“不敢不敢，你们过奖了，不过，我们深知信誉对我们的重要性，一个好的公司一定会做好这个环节。”

　　周晓彤补充道：“既然两位贵宾远道而来，我们相信你们是十分有诚意的。我们也一定会让你们得到最大的利益空间。”

　　年长的老外看着周晓彤那自信、从容的面庞，“好呀，”他呵呵笑了笑，“下午，咱们就签合同。”

　　林志强对周晓彤颇为赞赏地瞟了一眼，心想，商场如战场，女人不就是这场战役中，不能缺少的软肋吗？他微微一笑，“好好，下午再接着谈，咱们先去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