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背后的人浮出(2)

　　我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于是问道：“小花，你今天不用飞吗？”

　　“哈哈，当然要飞啊，猜猜我在哪儿？”她还是那么调皮。

　　我想了想问她：“你不会是又要来我们公司吧？”

　　“哼，你就那么怕我来找你吗？你是不是特别不想见到我？说。”她的语气又开始上扬。

　　“当然不是，挺想你的呢，你到底在哪儿？”我问道。

　　“我在巴黎，现在正站在埃菲尔铁塔下面。你知道吗？这里的景色真的好美啊！”她非常激动。

　　我笑了笑，轻声对她说：“小花，其实你就是我心里最美丽的风景。”

　　“是吗？你这句话是不是又对八个女人说过九次了？”

　　我差点气晕过去，不由得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八遍秦浩家的秦大爷，然后朝电话里说道：“小花，你站在那儿别动，我要去快递一个拥抱给你！”

　　“哈哈，没诚意，等你的拥抱到了，我早就飞下一个航班啦。”她很开心地说。

　　“小花，你知道吗？我失业了，你的高寒失业了。”我装着很可怜地说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她有点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你不要担心，不上班了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工资不低，养得起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听了心里塞满感动，单纯的小花，对我的感情纯真得就像是白色的梦昙花，晶莹如雪，洁白无瑕。

　　我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动情地对她说：“小花，谢谢你！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让你来养我呢？那不成了吃软饭了？以后你把工资全部交给我，让我来养你！”

　　“哈哈，好啊，我答应你。先别想太多啊，好好休息，等我回深圳就去看你！”

　　“好的，你在那边注意安全，还有，千万不许跟别人来法式湿吻啊。”我叮嘱道。

　　“去你的，我是那种人吗？好了，不跟你说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拜拜。”

　　我也挂了电话，正准备将手机揣兜里过马路，铃声又响了起来。

　　奇怪，怎么来电显示无呼入号码？

　　“请问您是高寒高先生吗？”电话里面传来一个装模作样的声音。

　　“秦浩，闲得蛋疼是不是？有屁快放！”我不耐烦地说道。

　　“哈哈，高兄，我的手机开通了境外漫游，你那个来电上面有没有显示从香港打过来几个字啊？”他的语气非常嘚瑟。

　　“没有，只显示了二愣子三个字。”我没好气地回答。

　　“哈哈，怎么可能？对了，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晚上开车来罗湖口岸接我们，你安排下。”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花了多少钱了？”我很好奇地问道。

　　“两万多了。”他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心疼。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接？难道说你不知道有种交通工具叫‘TAXI’吗？”

　　“唉，那不是得花钱吗？”

　　“你妹的，两万多都花了，竟然还想省下来这几十块钱？你这不是典型的牛被偷了，还舍不得手里的那根牛绳吗？”我很气愤地说道。

　　“哈哈，知我者，高兄也，晚上一定要来啊，我会带礼物给你的。唉，我这样打过去跟你们内地的手机通话，漫游费实在是太贵了，不说了，拜拜。”他猴急地挂了电话。

　　我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们内地？那他是哪里人？

　　我先去银行存了钱，下午再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到了晚上的时候，开车去了罗湖口岸停车场，本以为他们俩会大包小包地让我拿东西，结果却只看到秦浩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儿等我。

　　“何娜呢？”我非常奇怪地问道。

　　他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上来说：“我媳妇已经自己打车回机场了，她说这么晚了让你送太辛苦，你看多善解人意啊。”

　　“你媳妇？”我差点没有明白过来，“也是，如今两万块都可以买个越南老婆了，你叫得对，叫得妙。”

　　他扭过头来一脸的不乐意：“你是啥意思？人家好歹也是一名工作高端、长相漂亮、品位上档次的空姐，你竟然拿她跟越南老婆比，哪配得上我这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之身啊？”

　　“别吹，你只有五尺。”我纠正道。

　　“五尺是多高？”

　　我说：“你连五尺是多高都不知道还顶天立地？”

　　“呵呵，不讨论这个了，高兄，我要跟你分享一件很幸福的事。”他的脸上故作神秘。

　　“幸福？”

　　“嗯，我们今天去城隍庙了，还抽了签，你知道吗？解签的说何娜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如果结婚了至少能旺到我有千万身家。”他兴奋地解说着，口水都溅到我方向盘上来了。

　　我向来不迷信，只迷人。于是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也许吧，前提你要是个亿万富翁的话。”

　　“你什么意思嘛，净说些泼冷水的话，还能不能友好地聊下去了？”他开始生气了。

　　“好啦，其实呢，你的处境也不算太差，毕竟离千万富翁只差那么一点点了。”我只好哄他。

　　他高兴了起来，扭头看着我说：“这就对了嘛，这话听着多顺耳，我还差多少啊？”

　　“还差一千万啊。”我老实地回答道。

　　他又把头扭了过去，然后气鼓鼓地说：“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特别不看好我和何娜的爱情？你要说心里话。”

　　“爱情？”我有点语塞，想了半天才回答他，“对于何娜这种女人，我只能说祝有钱人终成眷属。”

　　他又激动起来，抡了抡袖子说道：“我就不相信我搞不过那死胖子，他能给的，我也一定能给！”

　　看来，爱情不仅能使人痴迷，很多时候还能让人冲动起来，分不清自己。

　　旁观者清，作为兄弟，我不能不劝劝他。

　　我说：“你确定你和死胖子是同一个级别的吗？人家送何娜一个2000欧的手表，你只能送个2000欧的电阻；人家送何娜一个LV的手提包，你只能送一个苍老师的AV包。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跆拳道的级别，人家是九段黑带，而你还只是白带，也许还异常。”

　　他迟迟没有说话，低沉着脑袋，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残忍，毕竟站在痛苦之外规劝痛苦之中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而且在爱情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值与不值，只有爱与不爱。

　　我仿佛能体会到他那一丝丝心痛的感觉，于是，心忽然软了下来。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安慰他，因为我突然还想到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给我从香港带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差点就亏大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既然爱，就大胆去爱吧，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燥，趁你还年轻，趁她还未老。你看看身边的这些在深圳打拼着的每一个人，背井离乡，忙忙碌碌，他们为了什么？无非为了坚持心中的那个理想，所以，你也要有梦想，即使遥远。”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其实，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对我自己说的？

　　“真的吗？”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当然，人生最幸福的三件事，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你不正幸福着么？至少比我幸福啊。我都失业了。”我回答道。

　　他又高兴了起来，问道：“那你说，我能追到何娜么？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通往何娜内心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金钱，一条是感情，既然金钱此路不通，你就要学会避重就轻，选择走感情这条路线。”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嗯，有道理，能说得再详细点吗？高兄。”他一脸的认同。

　　我拨着转向灯超过一辆在快车道上龟速爬行的车说：“你也知道，其实，女人都是很感性的动物，但从感性延伸出来的，还有两性，习惯性和依赖性，比如你每天早上八点钟，打电话给她说早上好，晚上十点发信息给她道晚安，坚持一段时间下来后，突然有一天，你消失了，她就会很不习惯，仿佛生活中莫名地少了什么东西，这就叫习惯性。”

　　“那依赖性呢？”

　　“很简单，当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以后，她就会对你产生依赖性，你会慢慢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渐渐开始走进她的生命，她会觉得，人生，有你才精彩。只不过，你现在对待何娜，还在一个误区之中。”

　　“什么误区？请讲。”他开始紧张起来。

　　我停了一会儿没吱声，然后扭头问他：“听说前些天贵州的客户给你送来了两瓶好的茅台？”

　　“明天拿来孝敬你。”

　　“秦兄真是太客气了，咦，车子怎么又没油了？”我自言自语。

　　“我给你加满。求求你别卖关子了，爷，赶紧说吧，什么误区？”秦浩非常焦急。

　　果然有诚意啊，恋爱中的男人最可爱。

　　我说：“你现在整天只想着如何博取何娜的欢心，却从来没想过怎么完善自己，展现自己。有一句话叫作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我担心你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了自我。其实，拼命对一个人好，费尽心思，生怕做错一点对方就不喜欢你，这不是爱，而是取悦。”

　　“唉，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想不到我秦浩纵横泡妞界这么多年，今天听高兄一席话才领悟了泡妞的真谛。反正你现在也失业了，过来跟我干销售如何？你这小嘴把人说得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的，我专门安排几个大的女客户给你，你肯定行！”他的表情又开始兴奋。

　　“不行，我做人可是有原则的。”我很坚决地拒绝道。

　　“什么原则？”

　　“只卖艺不卖精。”

　　“哈哈，去你的。对了——”他开始低下头打开包翻找着。

　　终于要拿礼物出来了，我说了一晚上，口干舌燥，总算没有白费工夫。

　　“给你看看我今天买的好东西，”他翻出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一脸得意地对我说，“看到没？正宗的香奈儿，还有黄道益。不过，这些都是给我自己买的。”

　　我扭过头非常惊讶地问他：“黄道益？专治扭伤、跌打疼痛的那个？”

　　“嗯。”

　　我突然之间来了兴趣，右手从方向盘上挪开，伸过去摆弄了一下他的那些东西，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高人啊，看你买这些东西的搭配，就能猜到你下周的生活安排了。香水一共五瓶，黄道益两瓶，从周一到周五，一瓶香水干掉一个女人，然后战况惨烈，英勇负伤扭了腰，周六只好老实在家躺着擦黄道益，擦完一瓶，周日还下不了床，继续擦完剩下那一瓶。”

　　“哈哈！高兄，还是你最懂我，我突然想高歌一曲《我的好兄弟》了。”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得了吧，你还是只适合唱你的《好日子》。对了，我的礼物呢？快拿出来呀！”我焦急地催他。

　　“猴急什么？说了有就一定会有的嘛，”他又重新开始在包里仔细地寻找，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拿了出来，“瞧瞧，古龙香水，男人的真正味道。你，值得拥有。”

　　我接过来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说道：“嗯，不错，古龙香水，城市猎人、桀骜男士的优雅组合，用了它，让男人更省事，让女人不省人事。只是，我这瓶香水怎么那么袖珍？看起来比风油精还要小啊？”

　　“嘿嘿，那不是大瓶的比较贵嘛。”秦浩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有一种感情，叫兄弟；可有一种兄弟，叫重色轻友。我没再理会他，专心致志地开车。

　　过了会儿，他摸着肚皮问道：“我饿了，你吃饭了没？”

　　“没有。”

　　“那我们去哪儿吃？”

　　“不知道。”

　　“你不想吃饭吗？”

　　“不想，没什么食欲。”

　　“我请你！”

　　“好饿啊！走。”

　　“沙县小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