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职前的交接

　　离职前的交接几天后就要开始交接工作，有些事情知道了结果，仿佛就只剩下了等待。然而等待，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幸好有小花时不时的电话陪伴，有秦浩追何娜进展情况的实时交流，生活也不算太枯燥。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大早，小艳就跑进来办公室对我说：“哥，新来的项目总监马上就要过来了，听说来历不小，还是个海归派，公司里的人都传疯了。”

　　“海归？有这种事？”我感觉有点突然，但心里也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下午两点，老黄急匆匆地走进来对我说：“小高，一会儿那个人就要过来交接工作，你一定要帮忙配合下啊。”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什么人来头那么大，还得黄总亲自来过问？”

　　“唉，就收购我公司那老乡的二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我能不重视吗？”老黄一脸无奈地说。

　　终于明白了，猜了半天，原来是个太子党，富二代。

　　话刚说完，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就进来了，嘴里还叫着黄叔。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长得非常帅气，典型的奶油小生模样，只是脸白得有点吓人，看那皮肤，绝对是晚上回家有做面膜的。

　　唉，现在的男人，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现在开始交接吧。”我一向对长得帅气的男人是没什么好感的，尤其是长得比我还帅的。

　　他倒是挺认真地开始跟着我忙活起来，一份份的文件开始归类，资料图纸开始存档。

　　终于交接完了，他看着我很认真地问道：“高总，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吗？”

　　受过国外教育的孩子到底就是不一样，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让我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对小艳好点，她一个小女孩，不容易。”

　　“好的，你放心。”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收拾好我的私人物品，走了出来，小艳竟然站在门外等着我。

　　我朝她笑了笑，慢慢地走向秦浩办公室，推开了他的门，说道：“秦兄，我走了，你保重啊。”

　　“嗯，好走，小艳，送送你哥。”他的头藏在宽大的电脑显示屏后面，我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只能听到他越来越低沉的声音。

　　我转身正准备退出来，他突然在身后大声地喊道：“高寒，我希望你以后有了再怎么牛逼的时光，也不要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傻逼的岁月！”

　　我的眼泪突然在眼眶里打转，那一刻，伤心、委屈、不舍一股脑儿地涌上来。我快步跨到了公司门口，然后回头仔细地看了最后一眼我工作了两年多的地方，扭头往外走去，谁知道却看到老黄直直地杵在公司门外。他不说话，朝我伸展着双臂，我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有空常回来看看。”

　　“嗯。”

　　我抱着一大堆物品和小艳一起进了电梯。

　　“哥，你想去哪儿？我陪陪你。”

　　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回家，于是对她说道：“陪我去红树林走走吧。”

　　傍晚的红树林，一路美景，尽收眼底，夕阳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染成一片珊瑚红，令人心醉。我和小艳并肩坐到了石凳上，夕阳照耀着我们，在地上折射出我们拉长的影子，好像一幅水墨画一般。

　　“小艳，让你受委屈了。”我看着前面的大海对她说道。

　　一阵清风吹过，她用手理了下头发，说：“哥，你别担心，做得不开心我就立马走，再说了，也许你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叫我过去呢。”

　　“呵呵，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我解释道。

　　“啊？那是哪个？”她一脸的不解之色，看到我半晌没有搭她话后，才突然明白过来似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哥，你知道吗？其实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像瓶中等待发芽的薰衣草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的美丽，但是会一直真心、倔强地等待着，同时还得偷偷地掩饰自己的心意。现在好了，我们做了兄妹，我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了，挺好！”

　　我大笑着看着她说道：“说得真好啊！想不到小艳如今也口才这么好啦，真让我意外。”

　　“嘿嘿，那不是近朱者赤吗？跟了你那么久，多少也要学会点吧？”

　　我们静静地坐在岸边，看着太阳缓缓地把自己沉进海里，突然觉得日落，是白天与黑夜的临界点，是一个黑与白的分界，所有的一切都稍纵即逝，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宛如我在深圳的爱情。

　　我们吹着咸咸的海风，坐了两个多小时。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它清新、明亮，似乎总是给人以美好、慰藉的感觉。树叶在月光下泛着粼光，过往散步行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越拉越长。

　　路灯和我们之间，究竟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的点缀？

　　痴看残阳暮色晚，心静如水已苍凉。

　　也许是吹海风的时间太长，回到家后，开始感觉鼻塞头晕，我这亚健康的身体，竟然又着凉了。

　　一直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上几个小时，手机铃声一大清早就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我不耐烦地闭着眼睛摸索着把电话挂了，谁知道对方又打了过来。

　　我难受地翻了个身，很无奈地摸着手机按到了接听键：“喂？”

　　“高兄啊，都几点了，还在睡？”电话里面传来秦浩那讨厌的像公鸡打鸣一样的声音。

　　“半夜三更的，什么事？”我不耐烦地嘟囔道，声音非常嘶哑，嗓子痛得不行。

　　他在电话那边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生病了吗？声音怎么这样？”

　　“嗯。朕龙体欠安，所以没事别来烦我。”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听了不乐意了，很不满地说道：“我说你小子行啊，我不来烦你，还能跑去烦谁？这才分开不到一天时间，就牛成这样了。人刚走，茶就透心凉啊。”

　　“好了，别磨叽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我本来就感冒不舒服，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电话里面传来他的贼笑声：“哈哈，还是你最了解我啊。高寒同志，经上级组织郑重决定，明天安排你前往北海，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号称煮鸭行动，请务必协助和配合好特派员秦浩同志，努力完成，争取立功。”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越发迷糊了，于是问他：“北海？煮鸭行动？”

　　“明天我们去北海玩一下，你待会儿把身份证号码发给我，何娜要给我们订机票。现在听明白了吗？”他解释道。

　　“订机票？要钱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当然不要，你不知道我媳妇是航空公司的吗？你不知道她们有家属免票政策吗？”他的语气无比自豪。

　　我想了想，然后问道：“小花也去吗？还有，谍战剧里那些人取名都是猎豹行动、捕狼行动，怎么到你儿这就取了个煮鸭行动这么难听的名字？”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次北海之行的目的，就是要把何娜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成为煮熟的鸭子飞不走，所以，你和小花的任务就是掩护好我，给我创造下手的机会，你的明白？”他在那头得意扬扬地说道。

　　原来如此，真可谓用心良苦啊，实在是佩服。

　　“好吧，知道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其实，像何娜这样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饭又能怎样呢？该飞走的始终是留不住的。只可惜，沉迷其中的秦浩还没看清这个道理。

　　我把手机扔到一旁，正打算美美地再睡个回笼觉，正要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却又突兀地响起。

　　我迷迷糊糊地拿过来接听，“高寒，听说你病了？”小花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你怎么知道的？”

　　“秦浩哥刚才打电话给我了，你在家等着啊，我跟同事调个班，这就过去看你。”说完急促地挂了电话。

　　我突然觉得，生病的时候有人关心真好。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花就按响了家里的门铃。我勉强撑着身子，慢慢地挪过去给她开了门。

　　一股茉莉清香迎面而来，“好香！”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小花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头发绾起到了脑后，一身黑色的空姐制服，秀出一双修长美腿，清新甜美，靓丽十足。

　　“小花，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花穿制服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所以突然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这穿的不是衣服是什么？”她站在门外继续笑着，“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啊，快点进来，你今天真美，我都看呆了。”我转身侧着身子，把她让了进来。

　　她走进客厅后打量了一下，非常意外地说道：“想不到还挺干净的啊。”然后左看右看了一番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我还站在门口盯着她看，她很不自在地说道：“出门时正准备登机，知道你病了就临时和同事换了个班，所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忙地赶过来了。瞧你这样子，一上午都没出门吗？”

　　“是啊，我怕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我不在，所以一直宅在家里等。”我看着她轻声地回答道。

　　“哈哈，真的？那你的幸福来敲门了吗？”她坐在那儿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然后对她说道：“幸福当然来了，穿着空姐制服仿佛天使一般从天而降，破门而入，闯进我的心里，再也不走了。”

　　“哈哈，对不起了，你的幸福下午四点还得飞一个航班，所以，等下就得走了。”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一脸不乐意地说道：“下午就走？那你叫我晚上怎么办？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啊。”

　　“凉拌。好了，别贫嘴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饭。”她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对她说：“没食欲，啥都不想吃，要不就给我煲点粥喝吧。”

　　她乖乖地站起了身，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听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当年的这个声音，婷在厨房忙碌着，我在屋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此时此刻，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消失了很多年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响声，像是跳动的音符，缓缓的旋律，淡淡的伤感，流动的柔情，如雨点滴落，轻轻地淌入心灵。

　　我突然感到一股浓浓的幸福，心里荡起一阵阵涟漪，有一种甜蜜的味道溢满心间，扩大扩大再扩大，由内向外扩散，绵延无期，让我的心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激动。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和温馨。

　　我缓缓地走进了厨房，伸手从身后抱住了小花，充满感激地轻声对她说：“小花，谢谢你。”

　　她回过头朝我笑了一下，说道：“感冒了还抱我，你是想传染给我吗？”

　　我说：“不，我是触景生情，有些心里话迫不及待地想对你诉说。”

　　小花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说：“我想有个家，生病的时候两人相互照顾，郁闷的时候两人相互安慰，回家的时候有人开门，进屋就有暖洋洋的灯光。你能懂吗？”

　　“我懂。”她认真地点着头。

　　我们一起聊天，一起看电视，一起喝粥，一起打闹，然而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下午两点多，小花就要离开了。

　　她抿了抿红唇，看着我不放心地轻叹道：“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我明早再来接你。”然后收拾着东西，走到门口，回头看着我笑了笑，开门离去。

　　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那高挑的身影，乌黑的头发，她那温馨的笑容，宛若一阵干净而又温暖的风吹进我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让我着迷。

　　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还有那清淡的茉莉花香。

　　我全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一个念头突然从心中冒起，明天就是秦浩要进行的“煮鸭行动”了，我要不要顺便把小花也给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