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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上天一个小小的玩笑,却令我们终身悲伤(4)

  时间在耳边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夜色中微微的风声一样,她悄悄地从他的手臂中退了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走到客厅。她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白色的信封,上面还有药店的水印。

  那是在药店的时候,她匆忙向店员借来纸和笔写下的,信封里沉甸甸地还放着一把钥匙。

  她知道只要他去银行打开保险箱看到那本日记和那些东西,一切都将彻底结束。虽然她知道那是必须结束的理由,可是却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伤人的语句。他们曾经刻骨地相爱过,到了今日,她不想要刻骨地去伤害他。

  对不起,叶长卿。

  我无法原谅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我更不能原谅我一次又一次对你撒谎。

  所以请不要再找来我。

  她慢慢地拿起鞋柜旁的鞋,退出门外。

  3.

  走出来才知道雨已经下得很大了,街上的行人在四处躲雨。

  久违的城市,剩下的却只是落寞。

  她全身湿透,独自在繁华的街市上走着。夜幕之下,到处都是夜归人。疾驰而过的车辆掀起阵阵水花溅在她的衣摆上,她竟不觉得冷。那眼前纸醉金迷的霓虹都市,却原来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雨越下越大,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她找到街边的电话亭躲了进去。

  隔着布满雨丝的玻璃看夜的华丽,如同搅碎了一地的璎珞,美得毫无生气。忽然一阵风隔着门缝吹了进来,好冷,寒意侵入到骨子里去了。她觉得大雨将这座城市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她忽然看到电话亭外不远处的街角站着一个人,那人没有打伞,只是在暴雨中淋得湿透。芷珊画圈的手指停了下来,那人向她所在的电话亭看了一眼。她处在亮处,很容易被看到。而对方的样子她却看不清楚,她还以为是个跟她一样“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呢。也许自己霸占了他原本用来躲雨的地方,于是正要站起来让位,对方却忽然转身离开了。

  她又重新蹲下身子,缩在角落抱成一团。人家都说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是最具有安全感的,原来这样抱成一团的时候,真的会不那么害怕。

  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有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一阵冷风从电话亭外吹了进来,她不禁睁开眼抬起头来,就看到一把红色的伞撑在雨中,伞下的人静静地看着她。她以为是来打电话的人,急忙扶着玻璃墙站了起来,然而腿已经麻了,她险些跌倒,对方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这才看清来人是郑凯志。

  她吃了一惊,猛然惊醒过来,看着他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伸手扶她站起来,手指触及她身体的那一刹那,滚烫的温度使他不禁一怔。

  芷珊自己还没有察觉,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却不知道已经烧得这样厉害了。头有些晕乎乎的,一瞬间似乎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和地点了,只记得自己放了人家的鸽子,只得勉力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本来说要请你吃饭的,结果放你鸽子。”

  “你在发烧。”他收起伞站到电话亭里,冰冷的手放在她额上说,“没事吗?”

  “我?”她看着他,努力笑了一下,说,“没事啊。”视野却已经有些模糊,芷珊不得不暗暗地咬着嘴唇,然而下巴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他不说什么,伸手扶着她湿漉漉的肩膀,却还是问:“为什么哭了?”

  她惊了一下,不禁伸手摸了一下脸颊,自己哭了吗?

  她几时哭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你都湿透了。”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她刚想要说什么,他却说:“其他的以后再说,先离开这儿。”而后扶着她的肩走出了电话亭。他的车停在路边,已不是那辆银色的跑车了。她紧紧地抓着他的外套,侧身坐进车内,他关上车门,道,“系好安全带。”

  从他的语气中,她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头还有些昏昏的,所以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只觉得那声音是绷紧了的。他看了她一眼,她也抬起头来,才发现他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车窗外的景色。

  发觉芷珊在看着他,郑凯志笑了一下,说:“坐好了。”而后飞快地踩下油门。

  如果单看表象,你绝不会相信这人是个飞车党。这也是让芷珊诧异不已的事实,因为郑凯志的车的确开得非常快,不仅快,而且在转弯超车和加速方面的灵巧度已经是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方向盘在他手里像是一块面饼,可以任意摆弄。

  她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安全把手,窗外的雨仍然没有停,只是比刚才小了很多。他看到大雨中闪烁的车灯迅速在退后,却仍有两辆车从侧视镜里飞快地追来。她不禁浑身一震,以车速来看,显然是在追逐他们的车。

  她不禁看向身旁的郑凯志,他的表情很镇定,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但却并不紧张。在超了七八辆车以后,他们开上了弯弯曲曲的山路,她渐渐地认出了这是通往南城的方向,突突乱跳的心竟然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想要开口,却又怕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于是只能沉默。

  也许是神经绷紧的缘故,她有些耳鸣,忽然砰的一下,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冲了一下。险些撞上前车挡板,他急打方向盘,车子偏离了车道,拐上了另一个岔路口。

  “你没事吧?”他腾出一只手来扶她。

  芷珊摇了摇头,仍是有些头晕,但是透过后视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两辆车仍在急速追赶着。如果没猜错,刚才应该是他们撞上了他们的车。正这么想的时候,车子又是砰的一下,她尚未坐稳,身子一偏,额头撞在车窗玻璃上。

  他一只手扶着她肩膀说:“抓紧了。”另一只手已经将方向盘打到底,她感到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旋涡里,车子原地打了一个转。在这样的大雨天,路面很滑,原地掉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那车子确实在原地转了一圈半之后,向后退了几米,然后立刻向着他们本来开来的方向驶去。

  她的心就在那旋涡里兜了一圈,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紧吧?”他匆忙看了她一眼,仍然踩着油门加速,“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芷珊点着头,然而此刻冒出来却不是车速增减急转的不适感,而是无数没有答案的问题。是什么人在追赶他们?为什么要追赶他们?他怎么会这样开车?看起来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车手,可是他不是个医生吗?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像是撞上了什么,她的头轻轻一磕,撞在了挡风板上。

  “怎么样?”他将车熄了火,然后解开安全带扳过她的脸来看了一下,说,“现在我们得先离开这里,你还好吗?”

  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说不上好,但还不至于立刻倒地。于是他解开她的安全带,说:“拿走吧。”

  下车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兰桂坊。他拉着她的手快步穿过匆匆的行人,雨已经停了,只剩一地的积水和仍旧热闹非常的街道。芷珊还在犹疑着他们到底要去哪里,郑凯志已经拉着她拐进了一扇玻璃门。

  一进门立刻穿过一道珠帘,里面是嘈杂的音乐声和扑鼻而来的酒味。这是一间酒吧,灯光昏暗,客人却不少,声音嘈杂。

  吧台前正坐着一个人,看见有人进来,他转过脸来。

  郑凯志已经带着她走了过去,吧台后一个正在擦酒杯的年轻人也看了过来,旁边一个正在招呼客人的美艳女子也忽然走了过来,看着气喘吁吁的郑凯志说:“才出去几分钟,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郑凯志说:“撞上孟军山的人了。”

  女子砰地放下杯子,说:“我就叫你不要去,你非要去,孟军山到处找你,你竟然自投罗网。”

  郑凯志不答她的话,只向年轻人说:“浩野,我的车不能开了。”

  浩野没说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塞给郑凯志,说:“开我的车,从后门走。”说完又向那年轻人道,“阿新,你带他们从后门走。”年轻人点点头,放下杯子走出了吧台。凯志接过钥匙,把手放在浩野的肩上说:“你小心。”而后拉着芷珊一路穿过酒吧,从那狭窄的后门走了出去。

  “她就是乔芷珊?”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单薄的背影。

  后巷是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停着几辆脚踏车,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凯志走过去打开车锁,和芷珊先后上了车,飞快地驾车离开。

  坐在副驾驶座上,芷珊只觉得有些倦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过于紧张,此刻只觉得浑身酸痛。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也没有力气问,眼皮慢慢地就沉重地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夜就是应该这样的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郑凯志把车开到公寓的时候,芷珊已经睡着了。

  他熄了火,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卷曲潮湿,鬓角粘着几缕碎发,清晰的是泪水流过的痕迹。

  她的脸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他抬手抚她的额头,已经烧得烫手了。收回手的那一刹那,一颗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唇齿微微颤动着,梦中仍然在呓语:“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着她,明明是动人的面孔,却为什么忽然会变得这样让人不忍目睹呢?他推开车门下车,伸手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她紧紧地蜷曲成一团,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领口,梦中仍然在呓语:“叶长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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