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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等你,今生为期(6)

  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种深夜时分,他似乎就一直等在那里一样,半倚在墙上,眉眼俊朗。

  默然开了灯,换下拖鞋,倒了一杯白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去书架上翻那本杂志,虽然已经四年了,但是封面上的人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她不得不承认她当年就是被他的成熟魅力所吸引的,那是和她同年的大学生不同的。

  萧沛然看着她镇定地开了门然后关了门,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是行云流水,他倚在墙上。四年了,四年的时间那么长,他再回来,孑然一身,记得在纽约的办公室里他收到辗转被寄回来的银行卡,他知道她是那么决绝地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他们之间除了回忆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捏着银行卡想,幸好他们还有回忆。

  他摆脱一切禁锢回到她身边,这是四年来从未断过的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有多少人给自己设了个牢笼,然后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破除这个牢笼啊?他花了四年的时间,这说长不长,但似乎花尽了他一生气力的四年来完成这件事。

  打听到她工作的地点于他来说很容易,然而当那一天他站在楼下隔着雨看着她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很多时候,他们只差一步,只要他们踏出那一步,他们就不会各安天涯了。

  他按了按门铃,钢琴版是《欢乐颂》就这样传进了默然的耳朵里,她坐在地板上抱着茶杯,一动不动,那门铃不依不饶。屋里静悄悄的,默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欢乐颂》是如此的刺耳,她捂上了耳朵。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他是有家室的人,她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慢腾腾地爬了起来,去开门,听到外面有人吼:“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开了门,萧沛然手插在兜里,默然说:“有什么事?”

  萧沛然伸手抵着门,声音低沉地道:“然然。”

  默然立刻觉得自己就像傻瓜一样,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由于前一天失眠,默然的精神很不好,不断地打哈欠,小王说:“默姐,你是不是纵欲过度啊?”

  默然一个飞踢就过去了,踢得小王嗷嗷直叫:“默姐,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默然说:“让你胡说八道。”

  打杂的小妹小李捧了束花进来,满脸笑意,小王问:“走桃花运了?”

  小李指了指默然:“默姐的,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么一大束,蓝色妖姬,看来还不是个俗人哦!”

  他们工作室里的人一致把送红玫瑰的叫做俗人。默然接过花,也没有卡片,又递给小李说:“找个东西插起来,就放到大办公室里吧。”

  中午的时候,默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号码有些久远,有些陌生,一串的数字跳进她的脑海里迅速组合,铃声响了很久,小李提醒她:“默姐,电话。”她才摁了接听键,那头没有声音,静静地,她轻轻地喂了一声,好像过了许久,那头有人轻轻地唤道:“然然。”

  她嗯了一声,声音很镇定:“你是谁?”

  那头好像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出声:“然然,是我。”

  默然忽然觉得很好笑,难道他回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些?难道她不知道四年了,物是人非,她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她笑了起来,笑声很清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默然觉得很舒服,就像她看到自己在杂志封面上也一样的光彩照人,他从来不是她的谁,从来不是,她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一天连续收到两束花,一束蓝色妖姬,一束白玫瑰,工作室里的人都在猜测这两个不俗的人到底是谁。白玫瑰里有卡片,签了一个澜字。漠然想,真是有意思,两个人要不出现就都不出现,要出现就一起现身。她打了个电话让彩玲看了看他们杂志上的小测试,白羊座的是不是最近招桃花。

  彩玲在电话里小声地说:“我们主管第一天上任,晚上我带便当给你,再说。”

  没有等到彩玲的便当,五点的时候,必胜客的外卖送来了三个超大号的披萨,够他们整个工作室的人吃了。彩玲拎着鱼片粥来的时正看到一办公室的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披萨,彩玲对海鲜至尊毫无抵抗力,默然曾鄙视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小孩子吃的垃圾食物。

  默然喝着彩玲带过来的鱼片粥,彩玲一人抱着十二寸的披萨啃去了,边啃边问:“今天谁请客啊?”

  默然从粥里抬起头来:“不知道。”

  彩玲抽了本杂志,边看边吃:“默然,萧沛然真的做了我们的主管。”

  默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彩玲的声音还是很冷静:“难道你就不问问,萧氏集团的总裁应聘做我们小杂志社的主管有什么原因?”

  默然淡然地说:“有钱人的想法不是咱们能理解的。”

  彩玲叹息道:“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亏我还在全国八卦的最前端,人家把萧氏总裁的工作给辞了,和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真是牛人啊!”

  默然终于不淡定了,过了好长时间才蹦出一个字:“牛!”

  赵磊出差去了,彩玲说怀念当年的宿舍生活,要去默然家住,默然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出了门,黑色的保时捷又停在了门口,叶澜斜倚在车上,一身白色笔挺的西装,像是刚才从宴会上出来的王子,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彩玲愣了很长时间才认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叶……叶学长。”

  叶澜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学妹好!”

  默然对他的不请自来微微有些不悦,说:“叶学长有什么事吗?”

  叶澜倒似没有觉察出她的不悦,极是愉悦地问:“收到花了吗?喜欢吗?”

  默然说:“收到了,谢谢,请学长以后不要这样了,容易让人误会。”

  她的拒绝倒没有让叶澜不高兴,她真的还是和大学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连拒绝人都这么直接。叶澜似乎更高兴了:“不会让人误会的,我要追求你。”

  默然冷笑了两声:“我是什么样的人学长一清二楚,学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学长不觉得这件事特别讽刺吗?”

  叶澜的脸刷地白了,过了好一会而才缓了过来,笑了笑,说:“我只知道我从大学时就爱慕学妹了。”

  常年招不到的士的地方,这么晚了竟然来了一辆空的士,默然招了招手,的士停了下来,默然说了声:“我们先走了。”然后拉着彩玲就上了车。

  的士里有些闷人,彩玲把窗户打开,风呼呼地就吹了进来,虽然是四五月的天,晚上仍是很凉的。彩玲把窗户摇了上去,只露出一条缝。她说:“小心感冒,你最近都瘦得不成样子了,要是再感冒了可怎么办啊?还不得我来照顾你啊。”

  彩玲侧头看默然,见她一动不动,侧脸在暗处沉沉的。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叶学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默然动了动身子,她和叶澜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当年他也没有真正伤害她,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但到底是尴尬的,甚至还有些龌龊,或许是萧沛然和叶澜的同时出现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从前那些不愿意记起的事情一件件地浮现在了眼前。

  大学时候的默然每天忙着上课、打工,他们专业的课业又特别重,她忙得简直是没日没夜,哪里像别的大学生有大把的时间来化妆谈恋爱啊。她就像一个陀螺,但是出色的外表还是让她吸引了一大批的追求者,只是打工连吃饭都没有时间的默然对追求者一概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那时叶澜大她两届,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叶氏小开,叶氏企业全市排名前五,那时真是拽得不行。

  叶氏小开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了,三天两头的鲜花加蛋糕,展开了据说是全校前所未有的浪漫追求,她们整栋楼里的姑娘都动心了,但是主角默然愣是连个面都没有露。一天,叶澜把默然拦在了上课的路上,默然以一句“我没时间谈恋爱”把他给打发了。

  后来怎样,她有些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后来她相依为命的奶奶病了,病得很严重要动手术,那一笔手术费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她找了大妈大伯借钱,大妈却说这样的病即便是治也不见得能治好,不过是把钱往水里扔罢了,还不如不治,当时她气得浑身发抖。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叶澜托人带给她一张字条,只要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他可以为她付奶奶的医药费,多么俗套的一个故事啊,她咬着牙立刻就答应了。但那时毕竟是年少,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骄傲压过一切的时候,那样的事情于她来说是个交易,把感情作为交易,压在心里便是肮脏得受不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也许就不发生后面的事了。

  人生真是一环套一环,一个细节也跳不过。

  默然说:“彩玲,我不想说,我可以不说吗?”

  当年叶澜追默然的事轰动了全校,彩玲也是知道的,只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当时学校贴吧上关于他俩能不能成还进行了一场口水战。彩玲想,大概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都不堪的事情吧。

  那时正是默然的奶奶生病急需大笔钱的时候,默然习惯性地遇事从不会向人求救,她拿着钱送到她面前的时候,默然抱着她痛哭起来。那个从来就是淡淡的有着不符年纪成熟的女孩子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时的她显得那样的委屈。

  彩玲握着她的手:“默然,其实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幸福。”

  默然心里很感动,靠到她肩上,说:“要不你把赵磊踢了,我们俩做一对?”

  彩玲一把推开她,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司机先生从后视镜里看得莫明其妙,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小区门口下了车,默然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这么晚了要休息的人已经休息了,习惯夜生活的也不会在小区里出现,所以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小区里显得十分的幽静,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或黄或白的灯光来。

  默然住八楼,电梯里数字屏跳了两下却在三楼的时候停了下来。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彩玲嘴张了半天才闭上:“萧总好,萧总怎么会在这里啊?”

  萧沛然看了看默然,见她似乎连招呼也不愿意打。他今天听到彩玲和默然通电话了,于是便跟在彩玲的后面去了默然工作的地方。他一个人在的士里坐了很长时间,等到霓虹闪烁,他要等的人还没有下来,却等到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那保时捷就停在门口,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却不曾想与他等的是同一个人。他看默然并不想与那男人纠缠,便下了车让的士过去了,她真的拉着彩玲坐着的士就走了,他打了电话叫了朋友来接,车开得快要飞了起来才赶上与她们一起乘电梯。

  萧沛然说:“我住这里。”

  彩玲怔了怔,伸手去按开关,然后又问:“萧总住哪层啊?”

  “八层。”

  彩玲的手缩了回来,笑了笑:“真是有缘啊!”

  默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瞧他一眼,默然知道自己小家子气,只是他凭什么四年之后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她承认她就是生气,还有那些怨恨,那么久远的事了,本以为已经烟消云散了,却随着他的回来一件件地想了起来。她怎么能忘,他给了她那样的难堪,他在她青春最高傲的岁月里留给她一片灰暗。

  回了家,默然脱了鞋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了,彩玲也跟了过来:“为什么萧沛然住你的对门啊?”

  默然说:“我哪里知道,他爱住哪儿是他的自由,我哪里管得着啊。”

  彩玲还想问,被默然推了推:“去洗澡,你不洗,我先洗了。”

  彩玲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说:“那你帮我把我的睡衣拿过来,我先洗。”

  彩玲经常住在这里,所以这里也有她的生活用品。

  默然洗完澡,穿着小维尼熊印花图案的睡衣擦着头发进了卧室,彩玲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两本杂志,正是她们杂志社出的,默然去找吹风机吹头发,彩玲说:“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上我们杂志的?这是四年前的期刊了。”

  默然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扯了扯嘴角:“我不就是不服气吗,你看我也上杂志了,虽然晚是晚了点吧,但也不比他们逊色啊!”

  是啊,其实仔细看起来,萧沛然的眼睛是有几分落寞的,虽然被那光鲜的外表给罩住了。而默然呢?彩玲把默然的头像叠在赵彤的头像上,虽然大小不成比例,但是怎么看他们也是般配的一对。

  彩玲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可是再怎么样他都有过不良记录,就好比那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虽然政府一直说社会要对他们宽容,要一视同仁,但社会的歧视是必然会存在的。”

  默然听她这样自然自语,便扑哧笑了起来,走过去收了她面前的杂志:“小姐,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彩玲说:“明天是休息日。”

  默然想了想。确实是自己把日子给记糊涂了:“但是我明天还是要去W公司,不过大概可以睡个懒觉。”

  一大清早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彩玲还在迷迷糊糊中就听到门铃响个不停,于是拿着枕头蒙住了脸。

  哪个大休息日的扰人清梦啊?不想理,继续睡!但是那门铃不依不饶,像追魂咒一样,彩玲终于忍无可忍,满身怒火地去开了门,见到按门铃的人,便有些尴尬。

  萧沛然套了件T恤,穿着拖鞋,标准的家居男人打扮,慵懒地坐在椭圆形的餐桌前,那眼神,那姿态,还有桌上香喷喷的早点,难怪当年默然这个万年铁树会栽在他身上。四年了,他除了比杂志上更成熟更有魅力之外,真的找不出别的瑕疵,如果他还为了默然放弃萧氏集团的股份,为了默然解除婚约,那这个男人可真是完美得无懈可击了。

  彩玲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提醒自己再怎么有魅力的男人,那他也是个二手货,就像商品贴了标签曾为某某人所有,一般就要大打折扣的。何况,当年他让默然受了多大的苦,她记得一清二楚。

  那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彩玲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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