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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何苦还跟本宫打这个马虎眼。”宋贤妃咬牙冷笑,“你那件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早就被萧淑妃拿走了,要受牵连也是她的事情。”

  那贾良媛听出了宋贤妃语气里的寒意,便急忙笑道:“哎哟,我的好娘娘,哪儿就像您说得这样可恶。臣妾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万不能将宋贤妃娘娘您连累的。”

  听到贾良媛的语气软了下来,那宋贤妃的气也慢慢地消了下去。她重新坐下来,端起了茶盏,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又沉声道:“你这样的事情,一共做了几次?”

  那贾良媛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忙道:“就是那么一回,几件衣裳。臣妾多大胆子,能做多少回这样的事啊。”

  那宋贤妃一眨不眨地瞪着这贾良媛,那种目光让贾良媛情不自禁地咽了好几下口水,最后不得不端起茶来扭过身子以避开宋贤妃的逼人视线。

  贾良媛这慌慌张张的动作倒让宋贤妃心里的猜疑一下子落了实,看起来这个女人果真跟她预料的一样,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那买通绣坊的绣女私自绣衣裳的事情她肯定做了不止一次,恐怕几十次都有的,而且这些衣裳恐怕大部分都流出了宫外,这里面她捞到的好处肯定不少。

  这几年,这贾良媛虽然很老实地给自己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是估计那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若这贾良媛一次倒卖宫绣赚得多吧?这么点银子就想让宋贤妃替她卖命,也忒看不起自己了吧?

  这样想着,宋贤妃不免再次冷笑起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倚在那美人榻上漠然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本宫帮不了你了。”

  “什么!”那贾良媛一下子便被宋贤妃的话吓得蒙了,她一下子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宋贤妃,焦急地说道,“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啊!”

  “你的胆子这么大,捅了这样大的娄子,本宫能怎么办?”宋贤妃不为所动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而今是谁在掌管绣坊吗,是那个皇宫的新贵——皇贵妃朱砂!这个女人有多阴险多可怕你可知道?她是个绝对不亚于德妃洛红英的主儿,活脱脱的第二个庄太后!你落到她手上还想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吗?哼,简直是做梦。”

  那宋贤妃原本是想要故意夸大其词一下,可是一提到朱砂那个女人,她就忍不住越说越气,一张脸上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这样可怕的表情,倒是让那贾良媛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贾良媛怔怔地看了宋贤妃半晌,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其实,她来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从那个珍婕妤朱砂被封为皇贵妃,这贾良媛便越来越害怕,每天连觉都睡不踏实,总是梦到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凄惨模样。那个朱砂贾良媛曾经看到过,看上去无比和善好欺负的主儿,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可怕,在那些号称蛮夷的苏丹国人面前,胆敢替皇上许下签订契约的承诺,还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宫里所有的人都在传言说这个朱砂乃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庄太后,日后若是让这个女人得了势,只怕这宫里的妃嫔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更何况,贾良媛不止一次地听说了这段时间,那德妃娘娘洛红英经常跑到那朱砂的“明霞殿”去,她只恐这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更加悲惨。

  于是万不得已的贾良媛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宋贤妃,这不才备了厚礼,巴巴地赶了过来。

  “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知道臣妾听说近来德妃娘娘经常去找皇贵妃娘娘呢,如果她们两个真的要拿臣妾开刀,说不定就会直接连累到宋贤妃娘娘您呀。臣妾的性命是小,可是宋贤妃娘娘您的名声是大,万一……”这贾良媛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却不料她的这番话恰恰戮在了那宋贤妃的痛处。

  “好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宋贤妃气得恨不能冲上去好好掴这贾良媛几记耳光,“你做的好事,如何会与本宫扯上半分关系!”

  004:贿赂

  看到宋贤妃那不耐烦的表情,贾良媛不免吓得变了脸。

  “是是是,是臣妾不好,臣妾做的事与宋贤妃娘娘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那贾良媛急忙改了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道,“可是念在臣妾与娘娘这么多年的情谊上,娘娘您可千万要行行好救救臣妾。娘娘的恩情臣妾一定感怀在心,绝对不会让娘娘您白白操劳这一场的。”

  这就对了。宋贤妃的唇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既是听得明白,为何不早说呢。

  于是她佯装为难地考虑了半晌,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好歹你我二人姐妹一场。本宫怎么也不能看着你被朱砂那个小贱人陷害,本宫就替你想想办法。但是你也知道这年头宫里的人都势利得很……”

  “宋贤妃娘娘放心,臣妾绝不会让娘娘费心。”说罢,那贾良媛急忙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扬声道,“呈上来。”

  贾良媛的近身宫女急忙上前一步,呈上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那贾良媛颇费周章地接过来,看样子应是颇为沉重的。宋贤妃的眼睛早已眯了起来,心里迅速地估算着那个黑盒子里东西的价值,待到那贾良媛将那盒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这点心意不成敬意。”那贾良媛看到宋贤妃满面的喜色,便已然知道自己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她便笑嘻嘻地将那黑盒子放在了桌案之上,道,“臣妾的事情,就有劳宋贤妃娘娘您了。”

  “都是自家姐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宋贤妃的笑容明显地亲切了很多,她拉起了贾良媛的手,拍了拍,道,“包在本宫的身上。”

  “多谢宋贤妃娘娘。”贾良媛的笑看似由衷,但心里早就疼得抽搐了起来。这可是自己两个月的进项,又加了不少私房钱呢。宫绣那条财路断了,又吃不到了御厨房的小灶,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要苦上好一阵了。可是,财又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保住自己的性命呵!

  送走了那贾良媛,宋贤妃便急忙遣散了所有的宫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将里面的金子一块块地拿出来摆在桌案上,左看右看地欣赏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方才爱不释手地将那些金子放回了进去。将心头的悸动按捺了下去,宋贤妃这才将她宫里的主事方嬷嬷唤了来。

  “方嬷嬷,是不是有一个绣坊的桂嬷嬷常找你吃酒?”宋贤妃问道。

  这方嬷嬷脸色大变,急忙跪下来叩首道:“宋贤妃娘娘恕罪,都怪老奴嘴馋,可是老奴都已经有很久不曾偷酒吃了。还望娘娘明鉴哪!”

  宋贤妃瞧着这方嬷嬷害怕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她扬了扬手,道:“瞧你这嬷嬷说得,本宫可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背地里你们吃酒耍钱,做那些荒唐的事情,本宫何曾数落过你们?这宫里无聊得紧,没事的时候做些消遣有什么要紧。”

  你道那方嬷嬷是何许人物?在这宫里摸爬滚打,能够有幸活到方嬷嬷这等岁数的,早就活成了精。听得这宋贤妃娘娘如是说,这方嬷嬷心中便料到了必是这宋贤妃娘娘有事相求,便急忙露出了笑脸,道:“老奴就说呢,在这皇宫里就只有宋贤妃娘娘您最替奴才们着想了。看这上上下下的这些个妃嫔,论模样、论身段、论品性,哪有一个能超过了宋贤妃娘娘您的?奴才们跟了宋贤妃娘娘您呀,可是八辈子积来的福德哟。”

  宋贤妃娘娘被这方嬷嬷恭维得已然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过了半晌,方才略略地清醒过来。她笑着啐道:“老东西,好厉害的一张嘴,恐怕本宫让你卖了都不知道呢。”

  “天可怜见!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呀!”那方嬷嬷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悲呼。

  “行了行了。”宋贤妃笑道,“本宫要你办件事情。”

  “娘娘尽管说,只要老奴能够做到的定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方嬷嬷拍着胸脯道。

  “这事说来倒也不难,就是你一会子请那桂嬷嬷过来吃酒。本宫有几句话要问那桂嬷嬷。”宋贤妃笑眯眯地说道。

  “这……”方嬷嬷迟疑了一下,但想到这都是主子们的命令,自己区区一个管事哪有违背主子命令之理。便急忙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事不宜迟。”宋贤妃点头。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宫人走了进来,这妇人年约四十左右,风韵犹存,干净利落。看到宋贤妃,便翩翩然施礼,道:“老奴参见宋贤妃娘娘,宋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宋贤妃急忙笑着拉了这桂嬷嬷起身,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桂嬷嬷快请坐。”

  “老奴不敢。”想这桂嬷嬷乃是尚服局绣坊的女官,身份地位可是方嬷嬷万万所不及的。她自是见过世面,与皇室惯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这宋贤妃无利不讨好的性子,所以这会子也不急着坐,只是笑呵呵地对那宋贤妃道,“宋贤妃娘娘召老奴来可有何事,自可明说。老奴与方嬷嬷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即便不说这个,做主子的有任何事情吩咐老奴做的,老奴只要能做都会做到。”

  那宋贤妃知道自己遇到了聪明人,自当也要聪明的行事。便笑道:“那本宫就直说了。桂嬷嬷可知道绣坊有一位名唤月芽的绣女吗?”

  “月芽?”那桂嬷嬷一怔,略略地想了一下,道,“您是说那个湘江的妹子月芽吧?她倒是绣坊活计最好的绣女,怎么,娘娘您却想起她来了?”

  “正是听说了她的绣工好呢。”宋贤妃笑着,自袖间拿出了一张银票,塞进了桂嬷嬷的袖子里,道,“桂嬷嬷,这绣坊的绣女,多一个少一个,可不是件什么大事吧。即便是遣出宫去几个,还不是立刻就有人补上来?毕竟那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可不少呢。”

  005:捉弄宋贤妃

  那桂嬷嬷看了看被塞进自己袖子里的银票,听着这宋贤妃说的话,不由得明白了这宋贤妃的意思,当下便笑了起来,道:“宋贤妃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只是那月芽前儿便因为母亲生病回去探亲了。”

  “什么!”宋贤妃惊叫出声,她上前一步,紧紧地盯住桂嬷嬷,道,“桂嬷嬷你说什么,那月芽怎么会突然回乡探亲了?这宫里的宫女不是均不允许私自探亲的吗,你怎么能……”

  看到宋贤妃眨眼间就变了脸,这桂嬷嬷便在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将袖子里的银票取出来,放在了那宋贤妃面前的桌案之上。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宋贤妃娘娘,您大概忘记了一件事情。宫中的规矩只对宫女和妃嫔有效,对于各司各局的女官是不起作用的。各局的女官每月都有一次探亲之假,只不过绣坊的绣女连日以来辛苦地为上元佳节筹备,所以已经有好几日不休不眠了。其母生病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那宋贤妃看到桂嬷嬷将银票退了回来,自知这些绣坊的女官素来被人捧惯了,压根儿就不买这些主子们的账,便急忙挤出了笑脸,道:“哟,瞧本宫竟然糊涂了。可怎么忘记了女官跟宫人的规矩是不一样的,桂嬷嬷您不要见怪,这些银票还请您收下。”

  那桂嬷嬷见宋贤妃这样服软,便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脸,因笑道:“宋贤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老奴绣坊那边还有事就不多作耽搁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老奴这就先行一步,改日再来讨酒吃。”说罢竟行了一礼,径自转身走了。

  那宋贤妃先前不曾与这些尚局的女官多作交道,这会子见了如此牛皮哄哄的桂嬷嬷不免有些吃惊,竟眼睁睁地看着桂嬷嬷走出宫去,连话也挤不出半句。

  倒是站在一旁的方嬷嬷都忍不住替宋贤妃这等拙劣的办事方式臊得慌,瞟了眼还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的宋贤妃叹了口气,转身悄悄溜走了。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宫女却急急地奔了进来,对那宋贤妃道:“宋贤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到了。”

  皇贵妃?皇贵妃朱砂!

  宋贤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不曾习惯那朱砂已然成为了皇贵妃这件事情,不由得先是一怔,紧接着一颗心便突然提了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好端端地跑到自己这儿来了?难道她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吗?

  这样想着,这宋贤妃少不得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大步迈出了宫殿。正当她走到院中之时,便见一袭娥黄衣裙的朱砂,在宫人的簇拥下翩翩然走了进来。

  那娥黄的衣裙!

  宋贤妃只觉一双眼睛被那颜色刺得生疼,明黄色,在这六宫之中有宫规对于妃嫔们的衣裳有着明确的规定。正宫皇后方允许穿金黄色双凤朝阳及牡丹花儿图样的宫装,皇贵妃方可穿着明黄双凤朝阳及芍药花儿的宫装,其他的妃嫔除了不允许与正宫皇后及皇贵妃穿着同样图样的衣裳,各可选择其他的宫装。那明黄色的衣裙嗬……恰恰说明了这女人的身份与地位乃是她宋贤妃遥不可及的。况且这女人不过才被册封一年而已,便已然爬得比自己还高。而今的朱砂再不是少女时期青涩而腼腆的模样,她的身姿风韵都已然呈现出了妩媚女子的曼妙,举手投足都彰显着皇家贵族的风范,那种落落大方,那种坦然从容,却又岂是等闲女子能够企及的?

  纵然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这宋贤妃少不得迎上前去,朝着朱砂拜了下去。

  “臣妾宋贤妃见过皇贵妃娘娘。”

  这才不过是几个月而已,自己这个大她五岁有余的宋贤妃,竟然要称呼这只狐狸精为娘娘。这个世界果真是没有天理的!

  谁想那宋贤妃还没有拜下去,便被朱砂的手稳稳地扶住了。

  “宋贤妃姐姐真是要折煞朱砂了,在朱砂的心目中,宋贤妃姐姐一向沉稳端庄,可是朱砂要效仿学习的楷模呢。”

  这句话说得由衷而又动听,倒让宋贤妃心中的那种愤懑与不满都缓缓地被平息了下去。宋贤妃抬起头来,看到了朱砂脸上温和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宋贤妃几乎要怀疑起自己对这朱砂所下的定义了。她真的是那个能够在苏丹国人面前划伤自己手臂以救下皇上白泽的女人吗?她真的是那个指使小玉前往萧淑妃那里告发文菁皇后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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