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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怜薄命,落尽繁花小院幽(2)

  皇甫清宏吃痛,一把就松开了夕颜,但见皇甫清宇捏着自己的那只手青筋毕现,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心头顿时微微一震,吼道:“老七,你疯了,给我松开!”

  皇甫清宇依旧只是面对着夕颜,唇角勾着微笑。

  夕颜却只见他眼眸深处骤然一黯,心头顿时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却见他已经突然转身,同时另一手已经捏成拳状,重重朝着皇甫清宏打了下去!

  “啊--”银针从未见过这样的皇甫清宇,只觉得害怕,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拉着夕颜躲到了一边。

  “扑通”一声,伴随着另一声沉重的闷哼,皇甫清宏重重倒在地上,一时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人影幢幢,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皇甫清宇冷眼看着他,另一面,却头也不会的道:“银针,送侧王妃回去。”

  银针慌忙应了一声,拉着夕颜便往亭外走去。夕颜却只是忧心,挣开她的手上前拉住了皇甫清宇:“你怎么可以动手,你疯了吗?”

  听皇甫清宏的语气,他与当今皇帝的关系必然是和睦的,至少比起皇甫清宇给当今皇帝的威胁,皇帝必定会站在皇甫清宏那一边。而如今两个亲王竟动起手来,无论如何事情都会闹到皇帝面前,到时候,吃亏的必然是皇甫清宇!

  皇甫清宇转过头来,眸色暗沉的看着她,冷冷一笑:“我岂止是动手,我还要剁掉他碰过你的那只手!”

  “皇甫清宇!”夕颜急得跺脚,“你疯了是不是?”

  他嘴角的笑意蓦地扩大了:“颜颜,我就算是疯了,仍旧还是会对你好的。”语罢,他竟上前两步,一脚便踏上了仰躺在地上的皇甫清宏的胸脯,狠狠用力抵住。

  那一厢,皇甫清宏好容易才喘过气来,惊觉自己竟被揍得鼻血横流,顿时大怒,刚要起身,皇甫清宇的脚竟然就已经踏了上来,他忍不住艰难的喘气,瞪着皇甫清宇:“老七,你竟敢如此待我,可知后果如何?”

  “不管后果如何,今日,我必定要你一只手。”皇甫清宇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脚上再次一用力,皇甫清宏立刻难受的吼叫起来。

  “皇甫清宇!”夕颜急得只差掉下泪来,“你松开他,你快点松开他!”

  “颜颜,他不值得你为他求情。”皇甫清宇淡淡道,一边却吩咐已经吓傻了的银针,“去命人取剑来!”

  银针慌慌张张的点头,脚步凌乱的就往外走。

  夕颜急了,口不择言道:“他怎么不值得?至少他真实,他诚恳,他不会藏着掖着,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过那些深藏不露的伪君子!”

  待到夕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边皇甫清宇的脸色已经蓦地沉了下来,看着她,眼眸中的深邃逐渐形成漩涡,直欲将人吞噬一般的骇人。

  她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他,顿时有些无措,止不住的倒退了两步。

  这样的皇甫清宇,实在是太陌生了。

  “老七…”那边还被踩在脚下的皇甫清宏却骤然开了口,“我不会放过你的…”

  恰逢崔善延带了侍卫匆匆赶来,皇甫清宇再次冷笑起来:“好,我等着你做了鬼来找我!崔善延,拿剑来!”

  “七爷…”崔善延迟疑着,久久不敢上前。

  “七哥!”突然间,十一也匆匆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独舞。

  十一一来,便不管不顾的上前,拉住了皇甫清宇的臂膀,沉声疾语:“七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拿剑来!”皇甫清宇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阴沉着脸看着脚下的皇甫清宏,眸色愈发的狠厉起来。

  十一心头一怵,眸光瞥见一旁站着的夕颜,已经赫然明白了什么,忙道:“七哥,今日是七嫂的寿辰,原本是大好的日子,你怎么这么冲动,万一酿下大祸,你叫七嫂情何以堪?”

  皇甫清宇仍旧只是不动。

  十一忙的又道:“更何况,七嫂如今有了骨肉,你要她眼见着你杀人吗?就当时为了七嫂和七嫂腹中的孩子积福,七哥,你别冲动!”

  这一番话,仿佛才终于起了一点作用。

  皇甫清宇的脚缓缓从皇甫清宏身上移开之际,皇甫清宏倏地翻身坐起,偏头“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来,又狠狠瞪了脸色沉郁的皇甫清宇一眼:“老七,今日的事,你别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语罢,他站起身来,艰难的走向亭外,却在经过夕颜身边时停住了,偏了头看着夕颜,笑:“颜颜,瞧见没有,他已经疯魔了,还值得你这样守着他?”

  夕颜原是看着皇甫清宇僵直的背影,此时方才转过脸来看着他,淡淡一笑:“多谢六哥提醒。”

  皇甫清宏冷哼了一声,揉着受伤的鼻子,缓缓走出了凉亭,离开了花园。

  皇甫清宇拢在袖口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冷笑。

  十一见状,也顾不得自己与独舞如今的情形,只道:“舞儿,你先陪七嫂回园子休息。”

  独舞微微点头,拉了夕颜一把。夕颜脸色不太好,勉强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皇甫清宇的背影,方才伴着她一同出了凉亭。

  “七爷方才的模样,可真真是可怕。”一路走着,独舞低低叹了一声。

  夕颜微微苦笑起来,眸光飘向远方:“是啊,真是可怕。”

  凉亭内,十一好不容易才拉着皇甫清宇坐了下来,眸中唯有担忧:“七哥,你到底怎么了?”

  皇甫清宇用手支着额头,终于沉静下来的眸色中,隐隐有着某种冰凉的绝望。

  “是不是七嫂身上的毒,又有什么意外?”

  皇甫清宇淡漠冰凉的目光缓缓转向亭外,许久之后方才冷笑一声:“我倒真希望是一场意外,什么三年之期,若都只是一场意外,该多好。”

  “七哥…”

  “十一,三年之期明明还没有到,我却总觉得,她好像就要离开我了。”

  当踏雪来到曦微园之时,夕颜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即便满室的温暖也红润不起来的脸色很是让人心疼。

  独舞偎在一旁的暖榻上,见她进来,微微点了点头。踏雪也不客气,径直上前坐在她身边,还未与夕颜打声招呼,便道:“我过来的时候,十一嘱托我告诉你一声,他等着送你回去。”

  独舞低低应了一声,看向夕颜:“那我先走了。”

  夕颜撑着额头,正全身无力,听闻她要走了,却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来:“独舞,你不要再与十一闹别扭了,那么好的男人,对你也世间无双,况且你现在担心的那些事根本还没有出现,何必要与自己的幸福过不去?”

  独舞微微一顿,半晌过后,只道:“你让我想想。”

  夕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你跟十一说去。”

  独舞无奈的看她一眼,移步走出了房间,夕颜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踏雪抬起眼眸,淡淡瞥了她一眼:“难得今日是你寿辰,怎的弄成这般模样?”

  夕颜缓缓垂了垂眼眸,轻笑一声:“老天爷偏要折磨我,有什么法子?”

  “如此我可管不了。”踏雪淡淡道,“我只来拿我的扇子。”

  夕颜依旧是笑,看着她,终于也不再兜圈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南宫御还有没有联系?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踏雪缓缓勾起一丝冷笑:“娉婷郡主,这世间上的人,不是个个都要时时刻刻围着你转。他也有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有别的在乎。更何况这将近一年以来,他很忙。”

  夕颜了然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她和南宫御还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她依旧是南宫御的人。

  “那你回到皇甫清宸身边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了南宫御还是皇甫清宸?”

  “这与你无关。”踏雪垂下眼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忽又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认为我是为了你家的七爷?”

  夕颜扬起淡淡的笑脸:“我曾经是以为你和他之间有过什么,可是后来瞧见你看南宫御的眼神,和看皇甫清宸的眼神,我便知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但是应该无关男女之情。”

  “你如今倒是开通了。”踏雪微微一哼。

  夕颜顿了顿,才又道:“你能不能帮我带话给南宫御,我想见他。”

  “我说了,他很忙,未必抽得开身。”踏雪淡淡道。

  “我相信。”夕颜微笑道,南宫御若然不是当真有事缠身,定然不会这么久不出现的,“我只请你帮我传个话,至于来不来,便看他自己了。”

  踏雪离去之时,不过也才午时过一点,夕颜却只觉得疲累,吩咐了银针两句,便躺下来午休。银针见她脸色不太好,便寻思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夕颜却只是摇头:“我休息一阵便好了,你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就是。”

  结果这个午觉睡得竟异常沉重,夕颜迷迷糊糊只觉得睁不开眼睛,挣扎一阵之后,索性又睡了过去。一直到她口干舌燥的醒过来,却恍然只见得满屋的烛光,方知天竟然已经黑下来了。

  眼皮还是很沉重,她微微蹙了蹙眉,活动了一下眼睛,这时方才看见床畔竟背对着自己坐了个人,霎时间大惊,微微一动,那人却已经转过脸来。

  “醒了?”他淡淡的嗓音中不见丝毫今日白天的狠厉,让夕颜禁不住一阵错愕。

  许久之后她才稍稍“唔”了一声,却见他伸出手来,径直探向自己的额头,取下一方湿巾。

  “你发烧了。”他起身,去换了另一张湿巾过来,又覆在她的额头上,仍旧是极淡的语气,“好在如今没什么大碍。”

  闻言,夕颜静静抚上自己的腹部,眸光投向头顶的幔帐,轻轻应了一声。

  “醒了就好。待会儿吃了药,好好休息,明早应该就能好了。”语罢,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夕颜这时方才将视线投向他,怔忡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却也唯有咬牙强忍了,静静翻了身,朝里面睡着。

  门打开又关上,他的脚步消失,夕颜阖了眼,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

  未几,门突然又打开了,夕颜本以为是银针送药进来,却只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边,心头禁不住微微诧异,翻转过身子,看向再度出现在床边的他。

  皇甫清宇依旧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才从袖口取出一支玉簪来,只见得玉体通透莹白,定然是上好的玉石所制。

  “好在时辰还没有过。”他的声音仍旧极淡,“虽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什,好赖也还算得上一件寿礼。”

  他再度离去,空荡荡的屋中,只余了夕颜一个人,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中,握着那支玉簪,默默地垂下泪来。

  翌日,皇宫。

  朝堂之上,皇帝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站在首排的皇甫清宇身上,冷笑:“堂堂亲王,竟在自家府邸做出这样有失大体的事情来,你当真是好极了!”

  皇甫清宸,十一和十二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皇甫清宇却脸色沉静,微微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却只是一言不发。

  “老六呢?”皇甫看也不看他,只是开口问身边的太监。

  “回皇上,六王爷今早请呈了告病折,说是卧床不起。”

  “看看你做的好事!”皇帝再次看向皇甫清宇,目光如炬,“不仅失了自己的体面,还失了先帝的体面,皇家的体面!朕真是以你为耻!”

  十二按捺不住的就要上前说话,被十一死死按住。皇甫清宇听得身后的动静,终于缓缓低下头去:“臣弟知错,请皇上责罚。”

  “责罚?”皇帝冷哼道,“朕都觉得没有脸面责罚你,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字字诛心,句句难堪。

  “皇兄!”这一回,却是十一听不下去,上前来,与皇甫清宇并肩跪着,道,“皇兄,那一日在英王府中,并不是七哥的错!是六哥出手调\/戏了臣弟带去的一个小厮,臣弟想起先皇遗训,不免痛心,因此才动手打了六哥!整件事原本与七哥无关,只因七哥是主人家,才站出来替臣弟扛了这桩事!”

  这番话说得巧妙,只因先皇最是厌恶皇甫清宏喜好男风,而十一这番话一出,殿中不少大臣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皇帝眸中怒火更盛:“原来还有你的事!”

  “请皇兄责罚臣弟,与七哥无关。”

  “好,好!”皇帝冷笑起来,“做错了事,还有胆教朕怎样做事!”

  “臣弟不敢。”十一低头道。

  皇帝冷眼看着跪在殿前的两个人,许久之后方才又开了口:“传朕旨意,七王爷,十一王爷寻衅滋事,不顾皇家体面,不顾先皇遗训,罚七王爷与宫中内监一般前往翰林院当差一个月,罚十一王爷与普通侍卫一般,守城门一个月!”

  若非因为朝纲严肃,此刻的殿堂上只怕早已是哗声一片--这样的责罚,对于两位王爷来说,才是真正的侮辱,而且,也真正是失了皇家的体面。

  然而包括皇甫清宸与十二在内,却没有人敢提出来。皇帝冷笑了一声,看着二人:“还不接旨?”

  皇甫清宇与十一同时磕头道:“谢皇兄恩典。”

  延寿宫内,已经身为太皇太后的女子震怒不已,重重将自己手边的一个茶盏掼在地上,犹不解气,终于站起身来,走到跪着的皇甫清宇面前,扬起手,重重一个耳光打下去:“你个孽障!”

  皇甫清宇默默地挨了,却只是冷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为了一个女子,你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不想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正皇后之名了?不顾你自己的抱负了?不顾这天下的百姓苍生了?”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每说一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孙儿不敢。”皇甫清宇终于开口,“孙儿只请皇祖母赐解药,孙儿愿遵守三年之约。”

  “晚了!”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你如今为了她,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以为哀家还会相信你放得开手吗?放得开手,那就不是你老七!是,那解药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不过是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不是让你用来救那个女子的命的!反正到如今,那一半解药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给,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清楚!”

  “皇祖母。”皇甫清宇黯然开了口,“孙儿让人将她送走便是,请皇祖母赐解药给孙儿。”

  “老七,你扪心自问,即便是你今日将她送走了,你就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再用尽手段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你也无需拿这些话来诓皇祖母。”

  “孙儿不敢诓皇祖母。”皇甫清宇缓缓闭上双眼,“只是孙儿如今,已经留不住她了。”

  “什么?”太后状似讶然,“她不是有了身孕吗?如今又与你闹翻了?”

  皇甫清宇睁开眼来,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位祖母,但见她脸上的惊讶竟分明没有半分虚假的意味,霎时间,想到府中的夕颜,心中隐隐一颤。

  太后见他的神情,心中也知晓了他原是为了试探自己而来,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告诉夕颜那些真相。然而她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上前扶住皇甫清宇的肩膀:“老七,若然你对皇祖母说的是真的,那待她生下孩子,你要送她走,我便给她解药,如何?”

  良久之后,皇甫清宇缓缓低下头去:“…孙儿,谢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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