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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惜芳菲,锦瑟华年谁与度(2)

  夕颜自是毫不在意,淡定自若的拣自己爱吃的东西,一旁不停有宫女在变换桌上菜式的摆放,夕颜一旦多碰了哪道菜,那宫女便会不动声色的将那道菜往夕颜面前摆,然而每每如此,夕颜却再也不碰那道菜,转而将筷子伸向别的地方。

  皇甫清宇的眸子淡淡掠过她身上,嘴角隐隐一勾,一转头见莫莹局促得筷子都动不了,便吩咐了一旁的宫女:“给莫妃娘娘布菜。”

  莫莹受宠若惊,极其小心翼翼的谢了恩,动筷子的时候却依旧很少。

  夕颜咬着玉箸轻笑了起来:“莫妃娘娘,您紧张什么呀?皇上这样体贴,可是多少妃嫔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您是有福之人,可万不要再说那等折福折寿之话,多不吉利!”

  莫莹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抬起头来朝夕颜柔柔一笑。

  夕颜以汤代酒,举起碗来朝她敬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起身道:“我用好了,皇上和莫妃娘娘慢用。”

  夜间,夕颜的睡梦极其不安稳,胸口的位置总是隐隐作痛。

  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才引致如此,可是越往夜深,那个位置却愈发疼了起来。

  夕颜这才知道原来并非什么心病,而是那里,真的在泛疼,而且很疼!她禁不住低低的呻吟出来,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在床榻上强忍了片刻,竟差点跌下床去。

  房门却突然之间被人推开了,就在她要掉到床下的那一刻,忽然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夕颜紧咬着牙,还未睁眼,已经闻到了那人身上似曾相识的气息,缓缓抬起眼,果然是皇甫清宇。

  她疼痛难忍,心中的恼怒也是难忍,软软的拳头打在他身上:“走开——”

  “颜颜,别动。”皇甫清宇却似有备而来一般,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盒银针,固定住她的四肢之后,解开了她的衣衫,用左手在她的几个穴道扎下了针。

  在又一阵的剧痛之后,竟然真的不再那么疼了。夕颜全身都出了汗,此时浑身无力,朦朦胧胧的看着他:“我为什么会疼……”

  皇甫清宇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沉声道:“别怕,是生不离的时候流下来的病根。”

  夕颜只觉得他是在骗自己:“胡说……之前我从来没有疼过……”

  “因为这病一直被压制着。”他继续解释道,“可是被压制,并不代表治好了。这落霞宫向西,每日阳光照射最多,你住在这里,这病就会被缓缓带出来,再一点点的医治,好了就不会疼了。”

  夕颜原本满满的怀疑,可是听他说得这样确有其事,终于选择了将信将疑,缓缓阖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抽走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夕颜已经精神恍惚,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而且不停地有温软的唇落到自己身上。

  夕颜很想睁开眼睛,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迷离间仿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体内传来,她忍不住舒服的长叹了口气,那原本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也仿佛突然之间一片敞亮。

  身体里那若有似无的感觉,以及皇甫清宇低沉缓慢的声音陪了她一夜。恍惚间,她只听见他反反复复道:“颜颜,没事,很快就会好了……”

  第二日,夕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

  枕畔依稀有着某人残余的气息,很淡薄,却不容忽视。

  夕颜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全身都酸酸疼疼的,恍惚间记得昨夜皇甫清宇似乎到了自己房中,而且,记忆中还依稀有着某种肌肤相切的温度。

  夕颜低头看了看自己,却见依旧是昨夜入睡时的那一身中衣,并未有什么变化,这样她愈发不确定,昨夜皇甫清宇究竟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一日她起得晚,午膳也自然用得晚,刚刚拿起了筷子,便听闻外间传来消息,说皇帝下旨赐死了四王爷皇甫清宥和六王爷皇甫清宏,择日便会行刑。

  夕颜顿时再没有了胃口,只勉强喝了一碗汤,便让人将午膳撤下。心中却止不住的暗自思量,这一回便同时赐死两个兄长,虽说什么理由罪名皆一应俱全,也终究免不了被众人一番议论,也不知那野史上,又会增添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整日,夕颜便都是这样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着,结果晚膳也没有用。刚刚掌了灯,便忽然有人前来相邀,说是不离请她过去品尝点心。

  既是不离要她过去,夕颜无论如何还是会去的。走在路上,一时又想起了和皇甫清宇的半年之约,心中禁不住忧虑起来——半年之期若是到了,她怎么办,不离怎么办?

  她一路想着,前面那人却一路将她引进了御花园当中,夕颜不觉心生疑虑,顿住了脚步:“你不是说长公主请我去品尝点心吗?来御花园做什么?”

  那人躬身道:“郡主请紧走几步,长公主就在前方凉亭中等着。”

  夕颜心中疑虑重重,有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同时却不觉握紧了手心,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绕过假山,面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一块空地之上,竟然凭空搭起了一座芙蓉帐!盈盈星光之下,不见丝毫人间灯火,仿若仙境。微风拂过,那芙蓉帐微微飘动起来,里面坐着的那人,不是皇甫清宇又是谁?

  夕颜赫然僵在原地,前方那人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夕颜回过神来,还要问他什么之时,却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她有些迟疑的看向那座芙蓉帐,便又忍不住想起了昨夜那些恍恍惚惚如梦似真的情形,脸上忍不住一热,转身就要走。

  然而刚刚回身走出两步,却又忍不住顿住脚,许久之后,终于不甘心的一跺脚,转身走向了那芙蓉帐。

  孰料刚刚来到那帐边,帐里那人忽然就伸出手来将她拉了进入。夕颜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皇甫清宇怀中,身下是厚厚的毡毛垫,她的手甚至还触到了棉被,那人分明是一副十足准备在此过夜的情形。

  许是夜太寂静,许是这芙蓉帐太过让人迷离,皇甫清宇的声音听起来遥远极了,仿若来自天外:“颜颜,我等你好久了。”

  夕颜心中仍是满满的对他的恼恨,听了这话,不觉闭上了眼睛,冷哼一声。

  皇甫清宇缓缓低下头,手指在她的脸上划过,低声道:“我今天赐死了两个人。”

  一提及此,夕颜更是恼火,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怎么,你心里还会难过不成?”

  “会难过。”他竟然坦然承认,只是声音仍旧很低,“虽说毫无情分,却毕竟骨肉至亲。”

  夕颜心头忍不住酸楚起来,终于睁开眼,一双眼睛在微暗的光线中波光粼粼:“你还知道骨头至亲?那为何要将离儿摆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之中?你明知道那皇甫清宥会去害你,还用我们去当诱饵?”

  “没有。”他缓缓抚着她的头,“皇甫清宥原定的计划是在下午动手,动手的地点是一品楼,所以我才将你跟不离带到那宅子中。只不过,他竟然临时改变了计划,好在侍卫一直暗随在我们身边,才没有酿成大祸。”

  夕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蓦地从他怀中坐起身来,望了他良久,那种愧疚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你是说——你原本是为了保护我跟不离……”她愈发没有了底气,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头也垂下去,落在他放在一边的右手臂上,禁不住微微心疼起来:“你手还疼吗?”

  皇甫清宇看着她:“你亲我一下,也许就不疼了。”

  夕颜有些恼恨的瞪了他一眼,忽然记起那日的宅院中他曾说过的那些话:“你不是说,所谓愚钝,就是对我第二次坦诚吗?那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许久之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我不想再赌气了。失去两个不过是有着血脉联系的人,都会难过,更何况是你?”

  这话说得实在是动情动容,根本不似平常的皇甫清宇,夕颜禁不住微微怔住,抬眸看向他,但见他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之中隐隐闪动着光辉。他忽然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来,抱住了夕颜,低声道:“颜颜,留下来,不要走。就算是半年之后,也不要走。你曾经说过,就算做不得一对好夫妻,也可以做好父母,那么就当是为了不离,留下来。”

  他终于跟她提到那个半年之约,在她尽管记忆全失,也终于相信了她是他的妻,是不离的母之后。在这个情思缓缓的夜晚,夕颜忽然之间哽咽了,迷离了。其实她宁愿当初他逼自己答应的是一个一辈子的约定,也不要说什么半年后会放她走的话。因为在现如今,她都已经离不开不离了,更何况是以后?

  可是南宫御,要怎么办?

  想到南宫御,夕颜的心不觉沉了下来,也没有回答皇甫清宇的问题,便开口道:“找药的事情,有眉目没有?”

  皇甫清宇顿了顿,手从她腰间松开,声音也沉了下去:“没有。”

  夕颜一听他的声音,就隐隐知道了什么。他今日赐死了两个亲人,心里必定是难过的,虽说她对他们之间的过节不甚了解,但是单见这样的皇甫清宇,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而他今夜既在这御花园中设下芙蓉帐,可见必定是存了心思与她将那些话说清楚,定不愿意听她提及南宫御。

  “我已经离不开不离了。”夕颜垂了眼眸,低声道,“半年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皇甫清宇闻言,已经转开的视线终于再度回到她身上,顿了顿,突然从身上取下一件物什,放到了她手中。夕颜只隐隐看见那是一块玉,握在手心里,触手生温。

  “这块玉,我曾经给过你一次,可是那时,你利用它来逃离我身边。”他的声音沉沉,“如今我再给你一次,见此玉牌,如见我本人,就看你怎么用。”

  夕颜禁不住用力握紧了那玉佩,一言不发。

  也许从他第一次在她梦中出现开始,她脑中就已经存下了这个人,以至于见到他,来到他身边,她心中竟然有着某种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感觉,一路的滋生蔓延,如此,早已不可收拾。

  也许,曾经她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如同中了他的蛊毒一般,慢慢的,不可遏制的对这个人……动了心。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许久之后,却还是不得不用南宫御说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了南宫御?”

  皇甫清宇脸色阴沉,忽然往后一挺,倒了下去,翻了个身睡着。

  夕颜在旁边坐了许久,终于缓缓俯了下去,将尖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这样子,我留在这里,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皇甫清宇眸光一凝,左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脸:“再说一次。”

  夕颜吃吃的笑了起来,别开头去:“不说。”

  皇甫清宇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了头便去咬她的下巴:“说。”

  “不说。”夕颜笃定。

  “妖精。”皇甫清宇有些咬牙切齿,更多的却是温柔,低下头去吻住了她。

  夕颜承接了他的吻,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中,不多时便娇喘吁吁起来,手开始无力的打在他的肩头,示意他松开让自己喘口气。然而皇甫清宇却仿若未觉,霸道急切得仿佛要将她吞进腹中一般。

  夕颜几乎要晕过去之际,他终于微微放轻了力道,转而去解她身上的衣衫,然而只一只手却极其不方便,他弄了许久,恼火得低吼了一声,又去寻她的唇。

  夕颜好不容易平息了片刻,才不想让自己再度呼吸不畅,不觉偏了头过去,抱住他,软软的唤了一声:“七郎。”

  那声“七郎”着实让皇甫清宇身上狠狠一震,随即俯身下来,幽深的眸色对着她:“唤我什么?”

  夕颜眸中星光闪闪,带着狡黠的笑意:“七郎呀,你不是排行第七么?”

  皇甫清宇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眸子仿佛高烧的病人一般明亮,忽然伸出手去,抚上了夕颜的脖子:“再叫一次。”

  夕颜仍旧是吃吃的笑,又别开头去:“不叫。”

  皇甫清宇的手顺着她的脖子就滑了下去,这一回,来到她的腰间,却极其顺利的就解开了她的衣衫,大手滑过柔滑的肌肤,诱哄着同样呼吸急促的她:“乖,再叫一声。”

  夕颜成功的被诱哄,于是又唤了一声:“七郎。”

  皇甫清宇蓦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愉悦,许久没有过的欢畅在心中激荡,大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柔声道:“颜颜,从今往后,咱们俩都在一起,好不好?”

  夕颜咬着手指看着他,眼眸一转:“那离儿呢?”

  皇甫清宇缓缓沉下身子:“离儿,不就提醒着我们,从今往后,永不分离么?”

  随着话音落下,夕颜一声闷哼,已经被他结结实实的占据满,却并未觉得疼,忍不住畅快淋漓的舒了口气,这才回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从今往后,永不分离。心里不觉满是暖意,就像是与他的结合,那样温暖,让人心满意足到颤抖。

  “七郎……”她又软软的唤了一声,手脚并用,攀住了他的身子。

  虽然记忆没有了,但是曾经的那些温存欢爱是不会消失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与他的亲密,所有的一切都似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默契无痕。而她,虽然比从前愈加羞怯,然而却依旧是大胆而热烈的。

  可是这感觉……夕颜在难耐的叫出声之际,忽然记起了什么,竟生生的将那声压了回去,咬了牙,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对我这样过?”

  皇甫清宇轻笑了一声:“哪样?”

  夕颜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抬起半个身子,咬上了他的耳朵:“你避而不答,就是有!”顿了顿,她又气息不稳的开了口:“为什么?”

  皇甫清宇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就看十二都告诉了你一些什么。”

  “你都知道了?”夕颜惊叫了一声,手再度攀上了他的脊背。

  秋夜的天气,原本是微微寒凉,然而两个人身上却都有了汗意,身子贴合之间,夕颜再没有心思去继续先前的问题,埋在他颈窝处,急促的呼吸。

  他力道逐渐大了起来,夕颜有些受不住,哼哼唧唧间软软唤了他一声“七郎”,他却愈发狠了起来,只差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夕颜的极致如烟花绽开般绚烂突然,紧紧抱着他,在那令人战栗的狂喜之下,眼角不由自主的滑下泪来。

  皇甫清宇却心疼的低下头来,缓缓吮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乖,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夕颜虽在落泪,却情难自禁的勾起嘴角,看着他微微沁出汗意的额头,忽然扬起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他一下了吮吸住她,舌头舔噬着她的牙关。夕颜热烈而大胆的张开小嘴,任他的舌头挑开了她的牙齿,滑入口中,温柔再温柔的触碰着她娇嫩的唇。

  皇甫清宇恍惚间,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个叫“终于”的词语,心中竟隐隐有一种微湿的感觉在满眼。

  与她,不管是他热络她不识的曾经,还是后来的他进她退,以及过去那些若有似无的酸涩甜蜜,一路到如今,竟然已经十年!

  十年并不短,可是未来,应该还很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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