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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感世界 (3)

  民主党人讥笑自由党候选人威廉·亨利·哈里森,说他活像是住在小木屋里喝发酵苹果酒的老女人。所以,共和党真的找来了一个带有轮子的小木屋,并从斯普林菲尔德的大街上拉过,还有一棵山胡桃树在小木屋旁边随风摇曳着;黑人在树下演奏;门口还有一桶发酵的苹果酒。

  晚上,在燃烧着的火炬灯光下,林肯发表了一次政治演说。

  在一次集会上,林肯所在的自由党被指责为“贵族党”,他们穿着考究的贵族衣服,却来拉平民的票,林肯是这样回答的:

  “我来到伊利诺斯州时,是个贫穷且无依无靠的陌生人。我没受过教育,开始,我在一个平底船上工作,工资是每月8美元。我只有一条裤子穿,而且还是鹿皮裤,当鹿皮裤被淋湿后再被晒干,它就会缩水,就这样,我的裤子一直在变短,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裤脚与袜子之间的距离已有几英寸。慢慢地我长高了,裤子变得更短、更紧了,把小腿勒出了一道青印子,现在还能看得见。假如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贵族’,那我无话可说了。”

  听众嘘声一片。当林肯与玛丽来到爱德华兹家里时,她告诉林肯,她为他感到多么自豪,林肯是个伟大的演说家,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美国总统。

  林肯看着她,在月光下,玛丽站在林肯身旁,她的举止告诉了林肯一切,林肯将玛丽搂在怀里,并温柔地亲吻她。

  林肯与玛丽的婚期定在1841年的1月,现在,离婚期只有六个月了,但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临。

  七、非他不嫁

  玛丽·陶德和亚伯拉罕·林肯交往后不久,她就决定要好好改造这个男人。玛丽不喜欢林肯的装扮,经常拿他跟自己的父亲比较。十二年来,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看到罗伯特·陶德手拿金头拐棍,身穿蓝色宽布外套和白色的亚麻长裤在列克星敦的街头散步,裤脚被乖乖地扎进靴子。林肯在天热的时候根本不穿外套,更糟糕的是有时连衬衣都不穿。他仅有一副裤背带,当一个扣子掉了后,他就用钉子固定裤背带。

  这种笨拙的做法让玛丽恼火,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但遗憾的是,玛丽性子太直。

  虽然她在列克星敦的维克托·夏洛特·里·克莱尔·门特里夫人的学校学习过沙龙舞,但是她却没有学会与人沟通的艺术。因此她用一种想当然的且最直接的方式磨灭了一个男人对她的爱。她不停的抱怨让林肯觉得跟她在一起不自在,以至于要回避她。以前他一周两三个晚上都会去看她,而现在林肯有时一连十天在外,也不给玛丽打电话。她给他去信,抱怨他不在乎自己。

  不久马蒂拉达·爱德华兹来到了镇上。她是玛丽的姐夫尼宁·爱德华兹的表妹。她身材高挑,留着一头迷人的金发。她经常住在表哥爱德华兹的府邸中,只要林肯打电话要见玛丽时她会显得非常在意。她不会用巴黎口音说法语,也不会跳切尔可西圆舞。但是她却知道怎么去征服男人。林肯开始喜欢上她。她走过房间时林肯会盯着她看得入神,以至于忘了玛丽正在跟他说话。这让玛丽非常恼怒。有一次林肯带玛丽去参加一个舞会,然而他的精力并没有放在舞会上,而是让玛丽和其他的男人跳舞,自己却坐在角落和马蒂拉达闲聊。

  玛丽指责林肯爱上了马蒂拉达,林肯并不否认。她绝望地流着泪,要求他不要再把眼光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现在演变成了相互间的矛盾和争吵。

  现在林肯发现他和玛丽志不同道不合,无论是教育、家庭背景、性格还是精神面貌。他们不断地相互抱怨,这使得林肯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婚姻将不会幸福。

  玛丽的姐姐、姐夫意见一致,他们劝玛丽放弃和林肯结婚的念头,并再三警告她和林肯不合适,如果坚持下去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但是玛丽根本听不进去。

  经过几周的思考,林肯决定鼓起勇气告诉玛丽这个痛苦的事实。于是一天晚上,他来到施皮德的商店里,走到壁炉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要施皮德读。施皮德是这样说的:

  “这封信是给玛丽的,在信中他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他告诉玛丽,经过自己冷静慎重的考虑,他觉得他对她的爱还不足以承诺她婚姻。他希望我能帮他寄这封信。见我不是很果断,他要我委托给其他人去做。我提醒他,一旦信到了玛丽小姐手中,她就占了上风。私人交谈的内容有可能被遗忘、误解或是忽视,但是你一旦把它变成白纸黑字,这就会成为永久纪念物。于是我把这封信扔进了火中。”

  今天我们无法知道这封信的具体内容。但是贝弗利奇参议员说:“只要我们再读一读林肯给欧文小姐的最后一封信,就会知道他究竟对玛丽说了些什么。”

  林肯和欧文小姐之间的事可以简要地介绍一下。那是此前四年前的事情了。林肯在新塞勒姆认识了贝尼特·阿贝尔夫人,欧文是她的一个妹妹。1836年的秋天阿贝尔夫人回到肯塔基州看望家人,称如果林肯同意和她的妹妹结婚,她就把妹妹带回伊利诺斯州去。

  林肯三年前见过她的妹妹。对此事他说可以尽快!这个欧文出现了,她有着漂亮的面孔,有修养,受过教育,也很有钱。但是林肯不想和她结婚。他认为她“太主动了”,况且她比林肯长一岁,而且又矮又胖。用林肯的话说:“她跟莎士比亚戏剧中胖胖的福尔斯塔夫十分般配!”

  “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林肯说。

  阿贝尔非常担忧林肯是否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娶她的妹妹为妻。

  他终究没有这么做。他承认对于先前作出的决定,“为自己的轻率时刻忏悔”,并认为,如果和她结婚那就好比“爱尔兰人被套上笼子”一样可怕。

  于是他给玛丽·欧文写了信,坦诚而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试图解除婚约。

  这是其中的一封信,写于1937年5月7日的斯普林菲尔德。从这封信,我想我们能大致推断出他写给玛丽·陶德的信是怎样的。

  玛丽:

  在这之前我已经给你写过两封信了,那两封信我都不是很满意,写到一半就放弃了。第一封我觉得不够严肃,第二封又走了另一个极端,过于严肃。无论如何我把这封信寄给你。

  斯普林菲尔德的生活毕竟是枯燥乏味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在这里非常孤独,自从来这里后只有一个女士和我说过话,如果她当时刻意回避的话还没有这回事呢。我从来没有去过教堂,也许短时间内也不会去。我离开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表现自己才好。我经常想起你刚来到这里生活时我们见面说的话。我担心你对这里不满意。在马车上什么都有,而下了车什么也没有,你会感到很倒霉。如果你看起来像个富人的话,在这里你根本就是穷光蛋一个。你相信你有毅力有耐心忍受这些吗?任何女人在我身上肯定是要付出很大经济代价的。如果有人愿意这么做,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让她满足。我不能想像还有什么比我做不到的事更令我伤心了。我知道,只要你对我没有不满,我跟你在一起比我单身一人肯定要开心得多。

  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肯定是开玩笑的吧,要不就是我误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否则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清楚。对我而言,我已经决定了。只要你希望那样,我还是会坚定地信守诺言的。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你过不惯艰苦的生活,那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很多。我知道你对任何事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要你做的决定是你慎重考虑后做出的,那么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收到信以后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回一封长信。你也没有其他事做,虽然写完这封信对你来说也许并没有多大意思,对于在这荒地中忙碌着的我来说,却能很大程度上减轻我的孤独。告诉你的姐姐,我可不想再听到任何愚弄我或弃我而去的消息,否则每当我想起的时候,我会感觉情不自禁。

  林肯与欧文的事就说到这里。再回到他和玛丽的事情上来。施皮德把林肯写给玛丽的信扔进了火里,转身对林肯说道:

  “现在,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自己去找玛丽说清楚。事实上你不爱她,你不会和她结婚。注意别讲得太多,然后一有机会就马上离开。”

  “这样,在我的劝诫下,”施皮德讲述道,“他扣好外套,面带坚定的神情出发了,林肯决定按照我的明确指示去执行这个严肃的任务。”

  赫尔顿在《林肯传》中写道:

  那个晚上施皮德没有马上上楼和我们睡觉,而是假装看书,待在下面的店子里等林肯回来。十点到了,林肯和玛丽·陶德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最后快十一点时,他溜了进来。施皮德满意了,看到林肯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他知道自己的指示并没有起到作用。

  “喂,老伙计,你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去做?你承诺过的。”这是施皮德问的第一句话。

  “是的,我做了。”林肯略有所思地说,“可是当我告诉玛丽我不爱她时,她立刻哭成了泪人,她从椅子上突然站起来,泪水沾湿了双手,好像极度痛苦的样子。还说了些自欺欺人的话。”

  “那么你是怎么说的呢?”施皮德问道,他非常想知道事实真相。

  “实话告诉你吧,施皮德,我做不到你教我的,我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我把她拥入怀中并吻了她。”

  “这就是你所谓的要毁掉婚约,”施皮德冷笑道,“你不仅表现得像个傻瓜,你的行为不亚于重新承诺了婚约。现在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那好吧,”林肯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的,既然做了,我就要守信。”

  几周过去了,婚期也临近了,裁缝正忙着赶制玛丽·陶德的嫁衣。爱德华兹家的府邸也粉刷一新了,客厅重新装饰了一下。他们修补了地毯,家具也打光翻新了。

  但就在这时,林肯身上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深度的精神压抑不同于一般的忧郁症,它是一种对身体和精神都有严重影响的疾病。

  林肯日益消沉,变得精神错乱。这几周对他折磨太大了,人们不清楚他能否完全康复过来。虽然他明确答应了这门婚事,他的精神状况却背叛了他。他没有意识到这些。林肯开始寻找回避的方法,他在房间一坐就是几小时,无心去办公室,也不去出席立法院的会议。有时凌晨三点他就醒了,然后下楼,在壁炉里烧上火,一直坐到黎明。他进食很少,体重开始下降。他变得易怒,不愿见人,不愿和任何人说话。

  他现在开始带着恐惧逃避即将临近的婚期。他的大脑陷入一片昏暗中,担心自己会失去理智,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辛辛那提的丹尼尔·德雷克医生,丹尼尔医生是美国西部最著名的内科医生,还是辛辛那提大学医学院主任。在信中林肯描述了自己的病情,并向这位医学专家寻求治疗之道。但是德雷克医生回信表示不进行身体检查他无法下药。

  婚礼定于1841年1月1日举行。天大亮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贵族们乘着雪橇出来,互致新年的问候。马儿鼻子里冒着热气,马铃儿发出的叮当声在空气里回荡。

  在爱德华兹的府邸里,婚礼的最后准备工作正紧张地进行着。送货的伙计匆匆赶到了他家的后门,抱着最后一刻才定下的礼品。他们还临时请了一个有名的大厨,带来了新式的烤炉,壁炉旁的旧烤炉弃之不用了。

  这时,新年的夜幕已降临,烛光柔和地洒下,窗边挂着冬青树花环。爱德华兹的府邸在宁静着掺杂了些许兴奋,在期待中显得躁动不安。

  六点半的时候宾客开始陆续到达,牧师是六点四十五分到的,手里还拿着教堂的仪式书。房子里摆满了植物和鲜花,壁炉的火正咝咝作响、熊熊燃烧着。人们在这里愉快地交谈着。

  七点的钟声响起了,七点半……林肯依然没有来……他迟到了。

  时间一分分,慢慢地、无情地流逝。走廊上的大钟过了一刻钟,半个小时……新郎依旧没有出现。爱德华兹太太走到前门,紧张地盯着道路,发生了什么呢?他不会是……不!不可想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家撤退了,开始交头接耳紧急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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