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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毛和她的朋友们

  )第一节 三毛和张爱玲

  三毛和张爱玲都是被时代记住的两位伟大的女性作家。在很多人眼里三毛是一个值得尊敬而又和蔼可亲的作家,她喜欢素面朝天地在恶劣环境中感慨天地,并不为任何环境所打扰。三毛写的《橄榄树》,虽没有用华丽的辞藻作修饰,却早已打动千万人的心。

  三毛是理想之树上结出的花朵。在许多人看来并不完美的事物,比如在荒凉的沙漠,艰苦的生活,这一切常人眼里的不可思议到她眼里却变得满是情趣。而她的爱情,先是在高中时代为了舒凡要与她分手的事竟试图通过割腕来自杀,接着是未婚夫的猝死,最后她的丈夫荷西在捕鱼中溺水身亡,这一切都是难以弥补的悲剧,促使了她后半生过上“流浪”的日子。

  而她和张爱玲相比较,后者则显得现实许多。张爱玲的小说透露她是个人情练达的人,而结果往往并不顺当。她将磨得刺眼的剪刀,剪开现实表面的华丽,让人看到一切事物都变得毫无意义。那一句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写的是现世,亦或许不是承诺。而这个将一生寄托在胡氏爱情身上的女人,最终只享有了个把月的婚姻。

  她们两人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际遇,但时代却造就了两个一样伟大的作家。对三毛而言,张爱玲是自己最为喜欢的作家之一。港台文学界,尤其是女性作家中,大多很推崇张爱玲。三毛倾慕她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女性文学的代表中,琼瑶与三毛是主角,而她们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张爱玲的影响。三毛在写给贾平凹的信中,曾经这样写道:“今生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20次以上,一位是曹霑,一位是张爱玲,另一位就是您了。”可以看出这三个人在三毛心目中的文学地位是很高的。

  三毛生前写过一个电影剧本《滚滚红尘》,这也是她一生中唯一参与过的一个电影作品。它讲述了张爱玲与胡兰成之间的爱情故事。她知道自己是很用心地在写,同时倾尽所有,为的是将《滚滚红尘》这部剧本搬上荧幕。为此她向父亲借了1700万元作为资助,后来导演严浩找到了影艺界的徐枫女士投资拍摄,几经周折之后电影终于在1990年11月中旬在香港上映。

  这部影片最终获得了八项“最佳”奖,其中包括导演、剧情、女主角、摄影、音乐、美术设计、造型设计等,同时在港台赢得了极高的声誉和可观的票房。然而八项大奖中,惟独落下了三毛的“原作剧本奖”。这个结果,让三毛这颗敏锐的心一时落入了低谷。“一直认为自己的倾心之作,也许在金马奖的颁奖晚会上能获得一个最佳原作剧本奖”,但她最终却一无所获,除了重病纠缠在身上,这个消息唯一带给她的只能是无尽的失望……

  很多人说三毛是因为这部作品没有获得相应的奖项,而做了死亡的选择。我觉得这种说法不正确,这既不是三毛亲口说的,又不见得人会因为小失望而放弃生命。如果说三毛是个如此实际的女人,她会为了追求自己所爱的东西生活在撒哈拉沙漠吗?她会带给读者这么多快乐的文字,在情感栏目中用来开导别人吗?我情愿相信,一个人是因为病痛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而放弃世界的。此生可了,是因为她觉得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抛开这个沉重的话题,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三毛与张爱玲之间,还存在着哪些更微妙的东西吧。

  三毛的文章主要以散文为主又多为叙事,拿来阅读常常会给人一种虚实结合的感觉。很梦幻也很朴实,同时具备一种引人入胜的文字功力。当你阅读这一类文字的时候,你的内心一定很充实,很恬静,特别是《撒哈拉的故事》,从中会令你改变对那种厌恶的自然环境所产生的恐惧感和未知感。无论这种描述是不是真的,但我相信在三毛身上确实有过如此美妙的经历。同时这种感受常常会给人留下难以释怀的情绪,我会不想就这样合上书页去睡觉。而张爱玲的文章主要以小说为主,虽然不能跻身于高深文学的范畴,却又具备着丰富的内涵,她以一个女子的细腻情感,对男女之事发出质疑的回声。

  三毛的样子像是一个戴着草帽的印第安女性,这种评价是从别人的书中寻来的。但她的性格淳朴而善良,乐于接受新的事物。在她丧夫之后的几年中,她的胸襟如海水般安详过,也如海啸般剧烈动荡过。但我们只看到了一个外表很平静的她,而她内心的波澜只有一些与她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才可能察觉。但她在表面上依旧是一直抱以快乐的心态来容纳这个大千世界的。

  张爱玲是一个有气质的女人,那张在许多书中被翻印了又翻印过的照片,穿着一身长旗袍,侧着脸,下颚微低的就是她最具代表性的一张照片。从她的文字中看她的性格,便知道这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的身材和气质一并超脱出来,似一个参透了人生一切悲欢的智者,总是以那种悲苦的、同情的眼神,俯瞰着众生。

  三毛的文章除了融入自己的感情以外,还有自己的向往。她将自己的故事,毫不避讳地讲出来,不过她依旧把握着写作的主观性。而张爱玲的文章,好像把周围的一切都总结了。表面看来她置身于外,其内心的归宿是躺在字里行间的。

  三毛的文字世界,有着很多、很多的爱与感动。张爱玲的文字世界,却是充满着泪水、离愁与无奈。

  三毛的梦想世界常常给凡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像一个人远在塞外的孤岛上,一种不属于我们的生活。张爱玲的生活是触手可及的一个个故事,好像是在说别人,看完后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在读熟悉的人。

  三毛的画是中国式的写意画,飘逸而洒脱。张爱玲的画是西洋式的油画,真实而富有质感。

  三毛的文字,总是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气愤与感动。张爱玲的文字呢,确是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甚至因为她的睿智而感到恐惧。

  在三毛的世界里,总是越过越美丽,永远以爱、以崇尚爱的喜悦为最高的追求。无论你对世间万物多么气愤与憎恨,她都会苦口婆心地告诉你,时间哪里存在着过不去的坎。而张爱玲那冷静的思维与头脑,早就在她的文字里秘藏玄机。她要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就请生活去吧,生活在最后,会将你所需要的问题解答给你。三毛在情感信箱的栏目中说过一句话:“一个没有彻夜痛哭过的人,她不配说悲伤。”而张爱玲的小说里也曾有过这样的说法:“你若是一个没有经历的女人,你怎么能够体会到世间的种种情仇呢?”

  说到这里,大家看到了张爱玲与三毛其实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两个人都会画画,两个人都是女人,两个人都是感情的囚徒,但实际上她们之间是不相同的,也是不能相互比较的。因为她们各有各的优点,生活经历又迥然不同。对于三毛,我想说的话太多太多。特别对于她的人生经历,让很多人为这位善良的女人感到惋惜。著名歌手罗大佑曾经写过一首歌曲叫做《追梦人》来纪念三毛,歌词是这样唱的: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红尘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

  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颜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宿命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这两位都是都市女性中最杰出的代表,让我们向她们学习吧,学习她们为了爱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学习她们等待爱在情感的路途中焚火再生。

  ))第二节 三毛和席慕容

  她们之间一个是以才情著称的爱情诗人,一个是以爱情收尾的童话女人。前者的诗歌风靡大江南北一直流传到今天,依然有许多人喜欢她。不是为别的,只因为她的诗歌里含有饱满的情感。还有那华丽的句子,教会了不少人转抄她的诗歌作为情书的“史料”。她同时也画画,在画画上也取得较大的成就,还时不时写一些散文,这个人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席慕容了。

  三毛和席慕容都是在现代文学史上有影响力的人物,她们都是以散文著称的作家,一些人对她们评价,认为她们是两株光彩夺目的并蒂莲。要将她们两人的成长与写作放在一起,可以看到六个相似的地方:

  她们同时出生于1943年;

  她们同时生在四川省重庆市;

  她们同时成长在台湾当时的社会环境中;

  她们全身心地投入生活,勤奋笔耕,并用散文这簇芬芳的花蕊,成为中国文坛的骁将;

  她们都会画画;

  同时她们是事业成功的女中“丈夫”。

  三毛是奇女子,因为一本地理杂志的吸引,她不远万里跋涉到神秘的撒哈拉沙漠,跟荷西一起过上了“隐居”的日子。她教荷西汉语,跟他说粉丝是雨被冻住了,由山民带回家加工制成的;她被自己的“芳邻”搞得哭笑不得,却还称日子是五光十色;她跑去偷看撒哈拉女人独特的洗澡方式,险些被抓到;她为了捡石头画石头,差点被涨潮的海水淹没;她去玛黛拉游玩,点了5串有1.5米那么长的烤肉串;她的婆婆大人和她之间妙趣横生;她为屋顶上掉下来的羊吃掉了她辛苦栽培的九片叶子而愤怒地给了羊一个耳光,然后失声痛哭;她与荷西相亲相爱,却不把他叫做另一半,只是说“我和大胡子”。

  而席慕容是典型的中国女性。她在外教书授课,在家相夫教子。虽然不会做女儿渴望的香香的白白胖胖的点心,却很细心地体会到了丈夫刘家炸酱面的爱意。她也种花种草,同时还不忘教孩子们认识自然;她也和丈夫出门旅游,却一门心思想念被“狠心”留在家中的孩子们。她坚信爱猫的男人一定会爱家,容忍丈夫对待情人般宠着的猫。她感情细腻,感受五月香薰的风,感受树叶颤抖的热情,儿女、丈夫、父母、家、画、音乐,还有文章充盈着她的人生。她的一切仿佛都是充满了诗意,就如同大朵大朵的栀子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

  三毛以她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为世界留下了许多充满异国风情的文字。她走过千山万水,在写给琼瑶的《送你一匹马》里,她甚至建议琼瑶也要多出去走走。她经历过人生的大爱和大痛,就如同她的性格一样,爱要爱得至真至性,痛要痛得淋漓尽致。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却在48岁的时候,从容地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一个神秘的句号。

  讲到席慕容,心中则是充满了淡淡的温馨。她对清晨阳光的感悟,对家的气息的眷恋,对一株花的赞美,以及那佛前苦苦央求的五百年……这一切,无疑让人感到,这个怀着一辈子爱的女人,有一颗感恩、敏锐的心。

  她们同为艺术的创造者。三毛喜欢画画和收藏,但画画更是席慕容擅长的本行。她们也同样热爱大自然,善于歌颂与捕捉最新鲜的自然界。她们将自己的真实生活记录下来,用那颗敏锐的心去观察人生中一切静待的事物。然而由于生活的经历不同,艺术追求也不同,她们两个在后期的成长中选择了自己更擅长的一条艺术之路走下去。

  少女时期的三毛如同小溪般纤弱,由于童年的一些阴影她有着长达7年的紧闭时光。而父亲陈嗣庆不顾工作的辛劳,每日回家为三毛进行国文的辅导。她因为有这样一对通情的父母,才触发了她最初的写作才华。她之后的经历很多,异于常人,这也是在她作品中形成了——壮烈,美好的文学倾向的起源地。

  三毛和席慕容都是创造了真挚爱情和幸福婚姻的女人。作为热爱生活而又记录生活的作家,三毛作为沙漠生活中的一个奇女子,艰难单调的沙漠生活在她笔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其中《结婚记》、《沙漠中的饭店》、《白手成家》等几篇文章,浪潮般壮美地反映了三毛的现实家庭生活。结婚后她在结婚日记中写道,只有一个床垫子,几块草席,家具是荷西用废包装箱自制的。荷西送给三毛的礼物是从沙漠中找来的一副完整的骆驼的头骨。三毛没有婚纱,也没有鲜花,他们的婚礼不如我们现在的婚礼浪漫、美满,她就拿起身边的一把芹菜绑在了草帽上。

  婚后,他们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三毛与荷西一块儿去沙漠探险,去打渔拾荒,真正过上了她读书时代写的“拾荒梦”的生活。三毛凭对丈夫的爱,对家庭的爱,对生活的爱,一点一滴白手起家,在枯燥和艰辛的沙漠生活中,创造了轰动整个沙漠的“艺术宫殿”。三毛写道:

  我将我的城堡关上,吊桥收起来,我放上一卷录音带,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充满房间。我,走到轮胎做的软椅垫里,慢慢地坐下来,好似一个君王。

  ——三毛《白手成家》

  三毛用自己多情的笔,把艰苦的沙漠生活描写得有声有色,妙趣横生,她把热情带入神话般的世界中,令人神往。

  席慕容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她同丈夫,台湾著名的物理学家刘海北先生是在布鲁塞尔留学时“私订终身”。留学结束后回到台湾,过着田园般平静的生活。席慕容的散文写作中,有部分名篇,比如《一家之主》等,反映了她的家庭生活。如果说三毛的家是夫妻恩爱的“二人世界”的话,那么席慕容的家则是儿女双全的“完整世界”。当席慕容穿着漂亮的婚纱在布鲁塞尔古老的教堂中走在紫红色地毯上时,她一刹那间懂得了什么是遗憾,终于流下泪来了,“妈妈,我很想您,我想回家”(《想您,夏日的午后》)。她自己当了母亲之后,慈母的血脉自然地流到了她的身上。之后的生活必定是围绕着孩子展开的。

  两位女作家各自的家庭生活,在思想、意境、方式、情趣上虽有不同,却都是我们所向往的生活模式。她们的生活就如同一曲溪水,欢快地流淌着。

  )第三节 三毛和琼瑶

  三毛和琼瑶是很好的朋友,据琼瑶自己说,“她晚上总是会打电话给我,和我谈谈现在的生活,包括感情上的事。但却没有想到,她这样就走了……”

  琼瑶回想着说:“我和三毛是很好的朋友,三毛在遇上生命难题时候第一个找的就是我。”她多半在午夜给我电话,一说总是好几个小时。她说她很累,很想从大众眼里的“三毛”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

  1991年1月4日凌晨,三毛在医院的卫生间里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时她才48岁,而她的姐姐陈田心对她的死亡事件产生了怀疑,这个向来非常注重外表的妹妹,怎么可能以睡衣示人,况且哪个准备死的人还会淡定到这般地步,桌上还堆着她的书。“虽然我们知道,对她来说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却没有想到它来得这么突然……”

  三毛以年轻的生命作别了她的父母,在荷西走后,三毛的精神状态一度恍惚,她想要追随那个世上最懂她的人而去,但后来念及父母,不忍心让父母在辛劳一生之后痛失爱女,于是强迫自己不死。她说:“我愿意在父亲、母亲、丈夫的生命圆环里做最后离世的一个人。”

  在丈夫离开以后,她常常显得闷闷不乐。其实当时她就经常打电话给琼瑶,与她诉说自己的苦闷。那时候她就有过寻死的念头,琼瑶当时也是因此劝导过她的,希望她不要让做父母亲的人感到悲痛。我想她如果与荷西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么今天的命运说不定可以改变。甚至她可以过得更好,因为她的生命里,除了丈夫和亲人以外,还有一个属于他俩的爱情的结晶。

  台湾《联合报》1月6日报道,记者专门采访了三毛的爸爸陈嗣庆:

  记者:三毛在弃世以前有没有向您透露过厌世的念头?她有没有留下遗书或者遗言什么的?

  父亲:十一年前,从荷西死后,她就一直有“死”的念头。遇到情绪不好的时候,更常把死挂在嘴边。我和陈妈妈,有点“习惯了”也就不再把它当做很重要的事情来办。但谁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发生,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记者:三毛今天谱上人生的句号,您作为她的父亲,可否谈谈对她的感想?

  父亲:她从小就是一个特殊的人物,和一般小孩不同,很多事情如果发生,一般小孩不会当一回事,但她不同,她会非常在意。

  记者:您觉得了解她心中所想吗?在您心中,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父亲:很难形容!我想,她大概一直感到很寂寞吧。我一直觉得,虽然三毛和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海明威等世界级的作家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我隐约预感,三毛也会走像他们一样的路,我嘴里虽未说出,但心中阴影一直存在。

  荷西走后对三毛而言,世上不再有真正懂她的人存在了。此时能够安慰她,真正安慰她的人便是琼瑶了……琼瑶和三毛都是在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作家,她们两个人的影响力都非常大,《中华文摘》2005年第1期登载了《影响现代爱情的十大人物》列表,列在首位的就是琼瑶,三毛则是排在张爱玲与徐志摩之后的第四位上。

  琼瑶的小说均与风花雪月相关,而三毛写的则是流浪与爱情的综合化身。三毛笔下更多的是些婚后的爱情,写她与荷西的故事,两个人心心相印,朝朝暮暮,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浪漫而温馨。他们懂得给对方保留足够的空间,既相亲相爱,又相敬如宾。尽管缺少了点浪漫的诗意,但荷西不仅爱三毛,而且充分理解她,让她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妻子。

  然而琼瑶似乎一直比较忌讳写婚后的生活,描写的都是一些童话故事,千篇一律的结局,从此主人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至于他们的婚姻生活是否真的幸福就没有探讨了,有点“残酷”的鲁迅先生却非要打破这样的童话爱情,他的《伤逝》就可以看成琼瑶爱情小说的真正结尾,不过这样说恐怕鲁迅和琼瑶都不会赞成吧。

  三毛一直是被人们热衷着的一个台湾作家。李敖先生在他那篇《三毛是伪善》中说道,三毛过分强调自己的浪漫,过分追求生活的戏剧化,有些言行有诱导青年的危险。其实不然,美好的期待中根本不存在诱导。

  在作品里总感觉三毛试图通过自己,想要塑造一个人见人爱的尤物。虽然作品里多以爱情为主要的元素,但是她描写的爱情并非是简单的哭哭笑笑,而是提供给具有一定知识背景的青年们阅读的。台湾大学心理学教授黄国光曾说:“三毛的作品与琼瑶一样,充满一种虚幻的不真实。”如果作品本身规定不能虚构那我无话可说,但行文中没有这样的规定,因此请问什么才是真实呢?

  )第四节 三毛和朱天文

  三毛有一个好友,名叫朱天文,她是台湾著名作家之一。她们同在台北,却因为一次没有见面的约会,三毛在她的文章《云在青山月在天》里写到过这样一句话:“其实见不见面哪有真的那么重要,连荷西都能不见,而我尚且活着,于别人我又会有什么心肠。”

  这并不代表她不想念这位朋友,而是有些生命中的负累,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讲,不如不见来得更轻松些。因为,见面总会勾起最起码的思念来。

  再看作家朱天文笔下的三毛,她在其散文《一杯看剑气》中这样写道,我妹妹朱天心有个好友叫三毛。她是从《联合报》副刊登的《中国饭店》开始关注三毛,而认识三毛却要到三个月前的《联合报》小说奖颁奖典礼上。1977年三毛曾写过一封长信给天心。三毛向来不主动写信给人的,那次因为读了《击壤歌》,晚上怎么睡也睡不着,踱来踱去踱了一夜,隔天就寄了张十美元的钞票来,附上只有一句话的短笺。

  她原以为天心不过只是一笑置之了吧,岂知天心亦是欢喜她的。自那时至今三年,只晓得天涯海角有个三毛,隔着千重山万重山,偶尔才从报纸杂志上捎来了天边的一朵白云。一种牵挂,而好像连牵挂也说不上的,只便两地闲情,都是共了一个日光星辰吧。

  )第五节 三毛和贾平凹

  三毛去世几天后,贾平凹收到了她的来信。本来两个相交已久的朋友,正想通过见面的方式真正地结识对方。当年的情形不一样,交通也没有现在的便利。说要去认识一个“陌生的人”就好像如今在因特网上认识一个要去现实中见面的人一般。

  我相信在这里贾平凹本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还没有见面,三毛却死了。虽然我们总是把生活理想化,而实际上痛苦却能战胜生命并取代往昔以来一直美好的东西。这次失约也许是两个大家之间的遗憾,却也是一段很美、很美的告白。

  据我所知,三毛在大陆刊物《延河》上发表了她最后的信件,这封信是写给贾平凹的。贾平凹在收到信件以前得知三毛死了的消息,十分悲痛,便写下了《哭三毛》及后来的《再哭三毛》等文章。

  在他的散文中他这样写道:“三毛死了。我与三毛并不相识但在将要相识的时候三毛死了。三毛托人带来口信嘱我寄几本我的新书给她。我刚刚将书寄去的时候,三毛死了。我邀请她来西安,陪她随心所欲地在黄土地上逛逛,信函她还未收到,三毛死了。三毛的死,对我是太突然了,我想三毛对于她的死也一定是突然,但是,就这么突然地将三毛死了,死了……”

  只可惜信已落地,人便散做黄沙去了。原本在文友之间,你来我往的事本是比较多的。一则可以好好地参观当地的文化风俗;二来则是为了会会久未谋面的朋友。当然这之间,最少不了的还是文学上的交流。不过,此事于贾平凹和三毛之间,真是不必提了。在信中她这样写道:

  平凹先生:

  现在时刻是西元1991年1月1日清晨2点。下雨了。

  今年开笔的头一封信,写给您:我心极喜爱的大师。恭恭敬敬的。

  感谢您的这支笔,带给读者如我,许多个不睡的夜。虽然只看过两本您的大作,《天狗》与《浮躁》,可是反反复复,也看了快二十遍以上,等于四十本书了。

  在当代中国作家中,与您的文笔最有感应,看到后来看成了某种孤寂。一生酷爱读书,是个读书的人,只可惜很少有朋友能够讲讲这方面的心得。读您的书内心寂寞尤甚,没有功力的人看您的书,要看走样的。

  在台湾,有一个女朋友,她拿了您的书去看,而且肯跟我讨论,但她看书不深入,能够抓捉一些味道,我也没有选择地只有跟这位朋友讲讲“天狗”。这一年来,内心积压着一种苦闷,它不来自我个人生活,而是因为认识了您的书本。在大陆,会有人搭我的话,说“贾平凹是好呀”!我盯住人看,追问“怎么好法”?人说不上来,我就再一次把自己闷死。看您书的人等闲看看,我不开心。

  平凹先生,您是大师级的作家,看了您的小说之后,我胸口闷住已有很久,这种情形,在看《红楼梦》看张爱玲时也出现过。但他们仍不那么“对位”,直到有一次在香港有人讲起大陆作家群,其中提到您的名字。一口气买了十数位的,一位一位拜读,到您的书出现,方才松了口气,想长啸起来。对了,是一位大师。一颗巨星的诞生,就是如此。我没有看走眼。以后就凭那两本手边的书,一天四五个小时地读您。

  要不是您的赠书来了,可能一辈子没有动机写出这样的信。就算现在写出来,想这份感觉——由您书中获得的,也是经过了我个人读书历程的“再创造”。即使面对的是作者您本人,我的被封闭感仍然如旧,但有一点也许我们是可以沟通的,那就是:您的作品实在太深刻。这不是背景取材问题,是您本身的灵魂。

  今天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霑;一位是张爱玲;另一位是您。深深感谢。

  没有说一句客套的话,您所赠给我的重礼,今生今世当好好保存、珍爱,是我极为看重的书籍。不寄我的书给您,原因很简单,相比之下三毛的作品是写给一般人看的,贾平凹的著作,是写给三毛这种真正以一生的时光来阅读的人看的。我的书,不上您的书架,除非是友谊而不是文字。

  台湾有位作家叫做“七等生”,他的书不销,但极为独特。如果您想看他,我很乐于介绍您这些书。

  想我们都是书痴,昨日翻看您的“自选集”,看到您的散文部分,一时里有些惊吓。原先看您的小说,作者是躲在幕后的,而散文是生活的部分,作者没有窗帘可挡,我轻轻地翻了数页。合上了书,有些想退的感觉。散文是那么直接,更明显的真诚,令人不舍一下子进入作者的家园,那不是“黑氏”的生活告白,那是您的。今晨我再去读。以后会再读、再念,将来再将感想告诉您。先念了三遍《观察》(人道与文道杂说之二)。

  四月(一九九〇年)底在西安下了飞机,站在外面那大广场上发呆,想贾平凹就住在这个城市里,心里有着一份巨大的茫然,抽了几支烟,在冷空气中看烟慢慢散去,而后我走了,若有所失的一种举步。

  吃了止痛药才写这封信的,后天将住院开刀去了。一时里没法出远门,没法工作起码一年,有不大好的病。

  如果身子不那么累了,也许四五个月可以来西安,看看您吗?倒不必陪了游玩,只想跟您讲讲我心目中所知所感的当代大师——贾平凹。

  用了最宝贵的毛边纸给您写信,此地信纸太白。这种纸台北不好买了,我存放着的。我地址在信封上。

  您的故乡,成了我的“梦魅”。商州不存在的。

  三毛敬上

  从信中可以看见,当时的三毛整个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还得依靠止痛药的功力,才可以坚持坐着写信。再得知三毛于1月4日凌晨逝世的消息后,1991年1月7日,贾平凹才悲痛地写下这封回信。明知收不到,也要以此送别三毛的遗骨:

  人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人死灯灭却这样快捷吗?

  三毛不是美女,一个高挑着身子,披着长发,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的形象,年轻的坚强而又孤独的三毛对于大陆年轻人的魅力,任何局外人作任何想象来估价都是不过分的。许多年里,到处逢人说三毛,我就是那其中的读者,艺术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羡着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夜半的孤灯下,我常常翻开她的书,瞧着那一张似乎很苦的脸,作想她毕竟是海峡那边的女子,远在天边,我是无缘等待得到相识面谈的。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九九〇年十二月十五日,我从乡下返回西安的当天,蓦然发现了《陕西日报》上署名孙聪先生的一篇《三毛谈陕西》的文章。三毛竟然来过陕西?我却一点不知道!将那文章读下去,文章的后半部分几乎全写到了我。三毛说“我特别喜欢读陕西作家贾平凹的书”。她还专门告我普通话念凹为(āo),但我听北方人都念凹(wā),这样亲切所以我一直也念平凹(wā)。她告诉我,“在台湾只看到了平凹的两本书,一本是《天狗》,一本是《浮躁》,我看第一篇时就非常喜欢,连看了三遍,每个标点我都研究,太有意思了,他用词很怪可很有味,每次看完我都要流泪。眼睛都要看瞎了。他写的商州人很好。这两本书我都快看烂了。你转告他,他的作品很深沉,我非常喜欢,今后有新书就寄我一本。我很崇拜他,他是当代最好的作家,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他的书写得很好,看许多书都没像看他的书这样连看几遍,有空就看,有时我就看平凹的照片,研究他,他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大陆除了平凹的作品外,还爱读张贤亮和钟阿城的作品……”读罢这篇文章,我并不敢以三毛的评价而洋洋得意,但对于她一个台湾人,对于她一个声名远震的作家,我感动着她的真诚直率和坦荡,为能得到她的理解而高兴。也就在第二天,孙聪先生打问到了我的住址赶来,我才知道他是省电台的记者,于一九九〇年的十月在杭州花家山宾馆开会,偶尔在那里见到了三毛,这篇文章就是那次见面的谈话记录。孙聪先生详细地给我说了三毛让他带给我的话,说三毛到西安时很想找我,但又没有找,认为“从他的作品来看他很有意思,隔着山去看,他更有神秘感,如果见了面就没意思了,但我一定要拜访他”。说是明年或者后年,她要以私人的名义来西安,问我愿不愿给她借一辆旧自行车,陪她到商州走动。又说她在大陆几个城市寻我的别的作品,但没寻到,希望我寄她几本,她一定将书钱邮来。她开玩笑地对孙聪说:“我去找平凹,他的太太不会吃醋吧?会烧菜吗?”还送我一张名片,上边用钢笔写了:“平凹先生,您的忠实读者三毛。”于是,送走了孙聪,我便包扎了四本书去邮局,且复了信,说盼望她明年来西安,只要她肯冒险,不怕苦,不怕狼,能吃下粗饭,敢不卫生,我们就一块骑旧车子去一般人不去的地方逛逛,吃地方小吃,看地方戏曲,参加婚丧嫁娶的活动,了解社会最基层的人事。这书和信是十二月十六日寄走的。我等待着三毛的回音,等了二十天,我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三毛在两天前自杀身亡了。

  三毛死了,死于自杀。她为什么自杀?是她完全理解了人生,是她完成了她活着要贡献的那一份艺术,是太孤独,还是别的原因,我无法了解。作为一个热爱着她的读者,我无限悲痛。我遗憾的是我们刚刚要结识,她竟死了,我们之间相识的缘分只能是在这一种神秘的境界中吗?

  三毛死了,消息见报的当天下午,我收到了许多人给我的电话,第一句都是“你知道吗,三毛死了”!接着就沉默不语,然后差不多要说,“她是你的一位知音,她死了……”这些人都是看到了《陕西日报》上的那篇文章而向我打电话的。以后的这些天,但凡见到熟人,都这么给我说三毛,似乎三毛真是我的什么亲戚关系而来安慰我。我真诚地感谢着这些热爱三毛的读者,我为他们来向我表达对三毛死的痛惜感到荣幸,但我,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的时候就发呆,内心一片悲哀。我并没有见过三毛,几个晚上都似乎梦见到一个高高的披着长发的女人,醒来思忆着梦的境界,不禁就想到了那一幅《洛神图》古画。但有时硬是不相信三毛会死,或许一切都是讹传,说不定某一日三毛真的就再来到了西安。可是,可是,所有的报纸、广播都在报道三毛死了,在街上走,随时可听见有人在议论三毛的死,是的,她是真死了。我只好对着报纸上的消息思念这位天才的作家,默默地祝愿她的灵魂上天列入仙班。

  三毛是死了,不死的是她的书,是她的魅力。她以她的作品和她的人生创造着一个强刺激的三毛,强刺激的三毛的自杀更丰富着一个使人永远不能忘记的作家。

  ——贾平凹《哭三毛》

  遗憾是遗憾,但事情总是会发生的。每个人回想自己的童年,或多或少会出现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息。我的一个朋友他写诗,在诗坛颇有名气。但因为日常工作等原因,几年前检查身体时,发现有静脉口呈现半堵塞现象。当时觉得没什么大碍便虔心工作去了。自今年下半年,突发心肌梗塞入院。当我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担心中掺杂着害怕。平时如此健康的人,很有可能因为突如其来的病痛而被打倒。

  另外还有个朋友,小时候因为热衷于冒险,常常和伙伴们潜入湖中的游船底部,玩着看似很惊险又可能致命的游戏。他们这群孩子从船上窜入湖中,从船的一侧钻下去一口气游到船的另一侧。而游船在前行,当我们闭上眼睛无法辨认方向的时候,这种游戏是十分危险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成立的,我朋友果真在船底出不来了,呼吸变得困难,他在安详的水中挣扎,幸亏他的勇气可嘉,如若不然我今生将失去这个朋友了。

  想来生命是脆弱的,我们一旦放弃对自身安全的保护意识,就可能从地球上的任意角落上突然失踪。请记住我父亲的话——缘来缘去皆为福!

  在亿万种可能中,遇见了你所遇见的人,无论是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你的朋友或者同学,也可能是老师,我们都应以这样的态度去恒守这段缘分。

  这让我想起一位父亲的话。他说:“生命是短暂的,今天你若还在浪费着生命,明日会发觉生命已悄然远离了你。人生也是没有一种东西是不能替代的,明白了这一点我们所受的任何缺失,都没什么大不了。”他还告诉我们,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当然也包括朋友),在这之间,无论这辈子我们会相处多久,也请好好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2001年10月,贾平凹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三毛是我未曾谋面的朋友!”有记者跟进询问,有传言说你和三毛有恋情。贾平凹是这样回答的:“我和三毛在文字上有些感觉很像,但这不存在文学之外的东西。文学之外的流言我不想多说什么。三毛是我没见过面的朋友,我只是尽朋友的职责,到鸣沙山的时候也曾寻访过她的衣冠墓。”

  )第六节 众人眼中的三毛

  她的一生多为命运所叮嘱。除去身体的流浪,她的精神从未停泊过。她的包袱很重、很重,重到难以抵挡别人对她的谈论。她在书上说,自己“讨厌三毛”的形象。的确如此,距离她创造出三毛这个沙漠奇葩的形象至今已经面目全非。

  过去我对她的理解并不深刻,从开始知道三毛,到去大型的图书馆借阅她的书时,常常是出于大众对她的喜爱或者她已有的名气,去翻阅她那些既浪漫又感性的文字。我并不太喜欢这些带有小资情调的文字,在她的作品中我更偏向后期出版的《三毛全集》中的语段。那是她作为一个吃苦的女人,写下的人生真谛。我总能在这些书中看到她的焦虑,同时替她感到担心,这个不再是过去的小女人似要扮演一个极其想得开的人。实际上,她无一例外地在反复强调着自己过去的生活。一场公开的演讲中,她毫无隐瞒地讲述荷西对她的关怀。她的声音很女孩气,与她的外表判若两人。她曾看过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帮助下慢慢复苏过来,这说明她并没有彻底离开失望的边缘,以大无畏的精神去拯救和倾听更多人的哀伤。医生也劝导那个在沙漠中结婚的女孩把心事说出来。三毛不相信丈夫真的死了,几度怀疑起自己的生活,她玩通灵的游戏和丈夫对话。在这之前,她正陪伴自己的父母旅行,当她接到一张印有“寡妇”字样的名片时,她还感到不吉利,却没有想到转眼间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难以忘记,过去用双手建立起来的生活影像。她情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座世界,一张被画乱的纸上她情愿相信留着亲人的对话。她在深夜哭泣,如果要问谁是她唯一的听众,我想除去琼瑶,她的读者就是唯一,但都没有自己这个施救者来得给力。

  假如她真的期待过死亡,那么她一定将自己的离开做过详细的设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能够给人带去慰藉或者说能够通灵的话,荷西还舍得这个傻妻子为自己寻死吗?

  看看别人是如何评价她的:

  L说:“三毛不很美,少年受过刺激,必是不很讨人喜欢的性格。但是她的父母都是世间最好的父母,接受了她的任性,包容了她的率性。这样的父母,应该养得出一个心态很健康、人格很健全的孩子,即使遇到过一个恶劣的老师,又怎么会一下子自闭得那样严重?后来,成长、求学、恋爱,但情路一波三折。她不断地爱上生活中出现的有着某一方面可取之处的男子,但她不敢坦然面对。为了掩饰这种自卑,她从来不肯承认相貌带来的失败感。相貌对于一个女人的爱情经历是影响重大的。三毛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但她又是极为痴情、多情的人。所以她的爱情多是她爱上人家,但她偏要向别人证明,有许多许多的人爱过她,以此来证明自己有魅力,坚定虚弱的自信。三毛的爱情其实多是她爱人家。曾有人说,爱神在去爱的人那里,而不在被爱的人那里,虽然不无道理,但从得失来说,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失败的,是输掉的,每个人都喜欢占上风。于是三毛总是将似是而非的被爱珍惜地记取,陈列给别人看,正如孔乙己在柜台上排出他的九文大钱。”

  P说:“三毛不是故意要说谎,她只是想告诉别人她活得很出色,很带劲。她将自己最带劲的点连接成虚线给人看,让人以为那些虚线就是她真实的人生。所以人们只看到,她活得如此坚强,如此从容,如此游刃有余,如此占尽上风。其实不是。她只是在扮演一个留在纸面上的虚拟的自己。好像是台湾的季季说过,三毛的作品里是一种‘自我幻化’,我最认同这种说法。一个逃避人生的人,除了自我幻化还有什么更好的消遣生命的方式?她一味向读者兜售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三毛,然后躲在虚化的人物背后心力交瘁。后来她曾在文中说:‘你们都被三毛骗了。’又说‘我要杀死那个三毛’。这说明,再继续表演下去,她实在力不从心。病痛,心痛,都曾经是事实,但这一切若被当做商品贩卖,总有一天她会感到承担不起,因为没有人的真实和隐私可以给人拿了放大镜端详。”

  Y说:“她热爱自然的一切,大海,艺术,真诚,并且把自己的热爱夸大,放在舞台上表演。舞台原本是虚构命运的地方,她偏要拿真实的自己去上演,到最后自然弄得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不可收拾了。”

  其实三毛不知道对于懂自己的人来说,一切都是不必太在乎的也无需做任何解释,因为不懂你的人根本不需要它。有人说三毛最后自杀是因为失去了荷西,因为《滚滚红尘》这个剧本自己没有获奖,因为病痛的折磨乃至于漫长的等待……使得她对生命的渴望越看越淡。实在,她一直在成功给别人看,在心态上她甚至接受不了一个正常的失败。我们面对出生是没有主动权的,我们对命运也大多是逆来顺受,而唯一能对自己的生命做主动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结束它。

  其实爱与不爱,果真没那么重要。死或不死,问题解决不了亦没有真正摆脱,你还会带着焦虑去寻找答案。这必定是一个人的命运,我们也只是人手持着一把钥匙,在主动和被动的间隙中,早一步或晚一步抵达这个游戏罢了。但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除了看见过死亡的人,谁都难以抵达心灵的极致。你可知道活着是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切幸福的最大可能。因此我们将更珍惜生命,去破译一个残缺的密码。将事实进行到底,做善事,成好人。

  )第七节 20年,她在人们心中

  前些日接到社科报程洁的来电,就三毛逝世20周年的话题谈了一会。在社会压力繁重的今天,我们为什么对这位率真而可爱的女作家久久难忘。那是因为,无论时日怎么转改,我们依旧希望寻到真,面对真。

  1991年1月4日凌晨,噩讯把这个女人的遗体抬走了。她并没有向这个世界说什么,她却说了很多。她向我们坦言:“不真实的事情我写不来!”她向我们展露了一个成长在蜕变中充满着奇遇的个人使命。

  今天,她真的走了吗?事实对我们讲,一个完整的形象始终是不会离去的,因为她的真,也因为她对待生活的热忱。出发前是一场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新的出发?人世间有太多的事,需要把它们分成两半来对待,结果错与对在整体中占据的是一半的一半。

  美好的意外,把我推向了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像所有不经意的那样,越是巧合的东西到最后越美丽。我打开一扇天启之窗,每个方向都被雾包裹着,而这各色各样的雾的深处,条条大路却也是可以行走的。

  这当然是我写书时的感受,而我也从中捕获到欣喜。

  我们常常把自己定位很高,以各自的标准去要求对方。于是问题产生,而这问题的根源往往是双方的。三毛就是个幸运与不幸相交的结合体,而我们多半也是逃不出这种纠葛的。每个人的选择终究会有自己的原因,48岁可以说还很年轻,但做了也是美丽的放弃。当初听过一个自杀者的传闻,本也在个体主动了断生命的过程中,有人告诉你不用急着去死,因为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不像爱情那样姗姗来迟。而那些能够选择的人,往往是具备条件的。

  再看三毛,是去读她的真。因为坦诚使她变得无所畏惧,年轻时大胆地倾吐自己的内心。许多人为之痴为之狂,为此也有不理解,“以为我是一个不实际的人,然而我并不是整天都活在文章里”。而她在告诉张曼娟的信中曾这样写道:“很久以来,一直想跟你说,妹妹,这条路,我们都在走,旁人如果批评我们,你得分析一下他们的心态,就不会再默默忍耐、委屈,甚而感到孤独。”

  她的文字告诉我,她必须是一个勇于冒险,敢爱敢恨,热情率真,好奇而大胆的人。

  说她勇敢是因为她有胆量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快乐,敢作敢当而无所畏惧;说她率真,是因为她不避讳自己的热忱。善良地活着,活得真切,活得过瘾,活得实在。幸福于她就是生活中所有的情节,一旦写作阻碍了她的生活,她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放下笔,不再说话。她还特别有个性,在《一生的爱》这篇散文里写道:“将来长大了,去做毕加索的另外一个女人。急着怕他不能等,急着怕自己长不快。”她喜欢挖掘身边的故事,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她拿爱情、亲人和朋友作了自己一生的注脚。

  不说假话的她,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对任何事情都能坚守最初的态度。一个在中年变得越来越美丽的女人,不仅是因为她的才情,也不是因为她的转型,而是她学着把自己包裹得严实而不必再透明,她把三毛的形象跃然于纸上。在《说给自己听》里面就有这样一段话:

  你聪明的话,将那片幕落下来,不要给人看了,连一根头发都不要给人看,更不要说别的东西。那你不如在幕后也不必流泪了,因为你也不演给自己看,好吗?虽然,这许多年来,我对你并不很了解,可是我总认为,你是一个有着深厚潜质的人,这一点,想来你比我更明白。

  不知畏惧、坦诚、大方而深刻,是她留给我们的印象。这类基因,大部分的人都是它的携带者。好像一本好书,拥有它就好比邂逅着一个好人,其本质是相通的,也是你走得最近,最后一个想拥抱的人。

  每个人一生都在成长,我们看三毛就好像在翻看昨天的自己。过去,把作家这个职业理解得太神圣,好像遥不可及;实则人生中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像错过最美的青春。而你选择的,合适你的,并非一定是自己所要的生活,只能说心动一下便是结果。而这最平常的东西,却无形中影响了许多人。

  2011年1月4日,三毛逝世20周年。我们依然没有忘却,是因为今天的社会,依然渴望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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