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狡诈立国纵欲亡身(1)

　　狡诈立国纵欲亡身——后梁太祖朱温。

　　朱温出身贫寒，于唐僖宗乾符四年加入黄巢起义军，任同州防御使。后投降唐军，被唐僖宗赐名全忠。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他任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只带数百人赴镇，成为最大的割据势力，后杀唐昭宗，继而废黜李。自立为帝，建国号为梁。建梁后，朱温纵欲荒淫，连自己的儿媳们也不放过，最后兵败于晋，继而为其子所杀。毛泽东称朱温狡猾赛过曹操。

　　【毛泽东评点后梁太祖朱温】

　　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

　　——引自毛泽东读薛居正《旧五代史》

　　卷一《梁书·太祖本纪》批语（见《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54页）。

　　才数百人。

　　——引自毛泽东读薛居正《旧五代史》卷一《梁书·太祖本纪》批语（见《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53页）。

　　唐昭宗失计平蔡州。

　　——引自毛泽东读薛居正《旧五代史》卷一《梁书·太祖本纪》批语（见《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53页）。

　　【朱温传】

　　背信弃义投向唐朝朱温，宋州砀山（今安徽砀山）午沟里人。父朱诚，乡里《五经》教师，朱温是其第三子。

　　据传说，唐宣宗大中六年（公元852年）朱温出生的那个夜晚，朱家屋舍之上有赤气腾空而起，村里人见了以为朱家失火了，跑到他家才知道刚生了一个男婴，都颇感惊异。朱温三兄弟还未成年，朱诚就去世了，家中贫穷无以为生，其母亲只好带着儿子们在萧县地主刘崇家作佣工，挣口饭吃。朱温成年后，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以勇力自负，为人凶悍，村里的人都讨厌他。刘崇因为朱温懒惰，经常加以杖责。只有刘崇的母亲从小就爱怜他，亲自给他梳头，她经常告诫家人说：“朱三不是一般人，你们应好好对待他。”家人问其究竟，她说：“我经常看见他熟睡的时候，身体化作一条红色的蛇。”然而众人都不相信。

　　唐僖宗乾符年间，关东地区发生了大饥荒，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又遭官府逼勒，广大民众忍无可忍，于是纷纷揭竿而起。黄巢纠集数千人，也起兵于曹、濮等州，饥民纷至投靠，很快汇聚起数万人。朱温就在这时加入了黄巢的起义队伍。朱温作战勇猛，屡次立功，迅速补为队长。随后，黄巢起义军纵横于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在大半个中国流动作战，朱温在军中的地位也逐步上升。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二月，黄巢攻陷长安，派遣朱温率兵屯于东渭桥。这时，朱温已是黄巢军东南面行营先锋使，是黄巢麾下少数几位高级军事将领之一和独当一面的统帅。黄巢军在关中地区四处掠地时，朱温先招降唐夏州节度使诸葛爽，再南掠南阳（今河南南阳）、邓州（今河南邓县）。唐中和二年（公元882年），朱温又攻取同州（今陕西大荔），被黄巢授为同州防御使，可以自专征伐。

　　当时，唐朝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聚兵数万，纠合其他节度使，向黄巢军进攻。黄巢在攻陷长安后，由于没有巩固的战略后方，逐步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朱温与王重荣地盘相接，成为唐军首当其冲的进攻对象。朱温在同州多次被王重荣击败，遂向黄巢请兵援助，他一连上了10余次求援的表章，但都被黄巢的左军使孟楷所掩盖，没有报告黄巢。朱温见起义军形势很危急，思想上产生了悲观失望和动摇的情绪。其左右亲信乘机劝说道：“黄家起于草莽之中，侥幸遇上唐朝衰败，乘机而图谋天下，并非因为有功德而兴王霸之业，这哪值得与他共成事业呢！现在天子在蜀，诸镇之兵日益汇聚图谋复兴王室，这说明李唐的德运未尽。况且将军现在外苦战，而平庸之人却在内牵制，这正是当年章邯之所以背叛秦朝而归附于楚王项羽的形势啊。”朱温听了这番煽动的话，便决计背信弃义，向唐朝投降。唐僖宗闻讯大喜，忙授予朱温左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赐名全忠，命其协同王重荣镇压黄巢起义。朱温在关键时刻投降，削弱了起义军的力量，也瓦解了起义军的士气，加速了黄巢起义军的覆灭。

　　同州之变，是朱温由一位勇猛善战的起义军将领向一个狡诈凶残的军阀政客转化的标志。

　　四战之地纵横捭阖朱温降唐后，即卖力地参与了唐朝廷对黄巢起义军的镇压。唐朝廷为进一步调动武力，特招抚山西北部的沙陀部酋长李克用，授以河东节度使职，令其以沙陀骑兵出雁门（今山西代县）南下河中同州一带；又授降将朱温以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节度使的名义，并规定在攻占长安后方得赴任。唐僖宗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四月，李克用会同各镇军队击败黄巢，迫其退出长安逃往蓝田（今陕西蓝田）。五月，黄巢军避开唐朝重兵，自蓝田关而出，攻陷蔡州（治在今河南汝南），迫使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投降，黄巢军势复振。六月，黄巢、秦宗权合兵攻陈州（今河南淮阳），与当地土豪赵ㄔ诔轮萃馕相持。黄巢一面围困陈州，一面分兵掠地，许、汝、邓、孟、郑、汴等州都在黄巢、秦宗权的兵锋之下。就在这时，朱温自长安率部快马加鞭东进汴州，正式就任宣武军节度使，时年32岁。

　　朱温初到汴州时，随身只有庞师古、朱珍等将领数人，士兵亦不过数百人，可谓兵微将寡，实力弱小。而这时的汴州历经数年饥荒和战火，公私枯竭，内外交困，将士骄横难制，外有黄巢起义军犯境，无日不在打仗，城中众心危惧。但朱温却有如虎归山之感，勇气倍增。自出卖起义军以来，他一直寄人篱下，部旅伤亡殆尽，随时会被别人吞并，而今终于有了汴州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有了地盘便有了起家的本钱，加上朝廷委任的节度使名义，使他可以号令汴、宋（治在今河南商丘），重整旗鼓，站稳脚跟，徐图发展。汴州地当汴河要冲，北有义成镇，东有天平镇，西、南面有黄巢、秦宗权，可说是强藩如林的凶险之地。朱温采取了北和义成镇，南攻起义军，稳定内部，扩充地盘，化险为夷的对策。义成镇节度使王铎为朝廷命官，早在朱温降唐时，他有承制授官之权，朱温对他百般讨好，驻扎汴州后，朱温对王铎更是恭敬有加，使王铎毫无戒心，相互结为后援。有了王铎的支撑，朱温加紧稳定内部。

　　汴州多富商土豪，要想立足，必须有这些人的支持。朱温收大土豪李让等人为义子，并招集富室子弟和市井流亡编整部伍，扩大实力。当时，一些失意文人如不第进士敬翔、李振等流落汴州，也投向朱温的怀抱，为其出谋划策。朱温在短时期内就稳定了汴、宋的局势，有了可与其他藩镇并驾齐驱的实力。下一步，朱温便是向黄巢起义军进攻，并乘乱扩张地盘。

　　为了剿灭黄巢义军，唐朝廷以徐州感化节度使时溥为东南面行营兵马都统，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与忠武军节度使周岌等军共救陈州。在这各支力量中，朱温表现得尤其积极。中和三年十二月，朱温在鹿邑（今河南鹿邑）与起义军遭遇，斩杀其2000余人，进占镏荩ń癜不正镏荩。中和四年（公元884年）春，朱温又与忠武军合兵攻克起义军重镇瓦子寨，黄巢部将李唐宾、王虔裕等率部向朱温投降。随后，朱温分兵扑灭陈州外围义军营寨，作战大小40余次，都获胜果。三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也率沙陀骑兵南下太行山，逼近陈州。黄巢军被迫撤陈州之围。五月，黄巢军又转兵北向直逼汴州。朱温害怕，忙谦词厚礼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的河东军及周岌的忠武军自许州（今河南许昌）尾击黄巢。黄巢军在王满渡（今河南中牟北）被夹击，大败溃散，大将尚让帅众降时溥，而别将李谠、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则帅众降朱温。黄巢领残兵过汴水北走，最后在狼虎谷（在泰山东南莱芜界）兵败自杀。在剿灭黄巢起义军的过程中，朱温受惠最多，不仅扩大了地盘，而且乘机招降纳叛，实力猛增。投降的义军诸将都成为朱温手下悍将，葛从周更成为其麾下第一名将，时人有“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的俗语，可见其厉害。

　　朱温有了实力以后，野心逐渐膨胀起来，开始把目光转向与群雄争霸的斗争。唐末局势有如东汉末年，藩镇割据，朝廷微弱。想称雄一方、图谋帝业者比比皆是。尤其是中原、关中地区，藩镇林立，黄巢覆灭后，共同的敌人没有了，你争我斗成为主旋律。汴、宋在地理位置上居中，又当南北交通之要害，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一块肥肉。朱温处四战之地，要么去吞并别人，要么被别人吞并。因此，他在不断扩充实力的同时，决定采取利用矛盾，联弱攻强，以进为守，逐步称霸中原的对策。

　　在镇压黄巢起义的各镇中，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立功最大，其势力也最强，年龄又最小。他骁勇过人，精于骑射，有百步穿杨之神功，以其眇一目，人称“独眼龙”，所率部卒强悍善战，身着黑装，有“鸦军”之称。李克用势力的膨胀，引起各支军阀势力的嫉妒和疑惧。朱温一方面感激李克用解汴州之危，击垮了黄巢大军；另一方面也像其他军阀一样，每与李克用并肩作战都有芒刺在背之感，并预感到李克用将来会成为与他逐鹿天下的唯一敌手。因此，朱温竟将其首要目标对准了李克用，寻机除之。中和三年五月癸酉，李克用追击黄巢兵还汴州，在城外立营。朱温假惺惺坚请李克用入城，置酒相待，酒菜十分丰盛，又温言款语执礼甚恭。李克用酒酣之时，酒醉露真形，对朱温大肆挖苦，态度倨傲。朱温怒极，便与手下将领杨彦洪密谋趁机除掉李克用。他认为，李克用远离后方，又战后疲乏，住在汴州城内的卫兵人数不多，没有防备，一旦擒杀之，其所部兵马必定大乱而溃，其他军阀必会坐山观虎斗不会救援，此乃天赐之良机。于是，朱温在宴席上极力劝酒，李克用及随行人员都被灌醉。

　　朱温又布置在街道上塞满了车辆、板栅等障碍物，以防这支猛虎会夺路逃走。到了晚上，朱温即发兵攻打李克用下榻的上源驿。这时，馆外喊声动地，李克用烂醉如泥，只有卫士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困守门院，奋力阻击，薛志勤箭法高超，连射汴兵数十人，汴兵不能进。侍者郭景铢熄灭灯烛，扶李克用躲匿床下，急用凉水将其浇醒，报告了外面发生的事变和危急处境。这时，汴兵到处纵火，烟火四合，眼看李克用就要被烧死。突然，一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将烟火浇灭。薛志勤便扶持李克用跨过院墙突围，乘闪电的光芒辨路而走。到汴河桥，李克用左右亲兵打散守桥的汴兵，才得以渡河，而殿后的史敬思等人力尽战死。此时城门紧闭，李克用等人自尉氏门缒城而出，逃归本营。朱温闻李克用逃走，情知不妙，不敢追赶，忙筹划守城，并将杨彦洪作替罪羊杀掉。果然，李克用归营后，喘息未定，便要攻城报复。其妻刘氏深明大义，劝他隐忍一时。李克用无备而来，以客犯主，没有必胜把握，也便冷静下来，引兵退去，并派使者携信谴责朱温小人无信无义。朱温复信说：“晚上的事，小人并不知情，乃杨彦洪私下密谋，现已诛之，请公谅察。”李克用无可奈何，移营至许州，向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借粮，周岌辞以粮乏不肯借。李克用无法立足，只得退兵回晋阳（今山西太原）。朱温虽杀李克用未成，但将这只猛虎赶出了河南，免去了心腹之患。

　　灭黄巢、逐李克用后，中原地区各路枭雄大致分布是：李克用据河东；乐彦祯、李匡筹等据河北；朱温据汴、宋、锏戎荩灰宄山诙仁拱彩θ寰莼州（治今河南滑县）等地；天平节度使朱劬蒇┲荩ㄖ谓裆蕉东平西北）等地；忠武节度使鹿晏弘据许州等地；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据蔡州等地；武宁节度使时溥据徐州等地；忠义节度使赵匡凝据襄州（治今湖北襄樊）等地；淮南一带则有高骈等几支势力。而在宣武镇周围，又以秦宗权势力最大。自黄巢死后，秦宗权倚仗兵力，独树一帜，纵兵四掠，将淮南、襄、唐、邓、东都洛阳、孟、陕、虢、汝、郑等都相继攻占，又攻汴、宋、毫、卫、滑、青、齐各州。僖宗光启元年（公元885年），秦宗权称帝。唐朝廷命武宁节度使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率各镇讨伐秦宗权。

　　时溥唯守土为重，保存实力。朱温受秦宗权兵锋所迫，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当时，朱温兵力不及蔡州军十分之一，辖境狭小，没有多少回旋余地，粮食也极为缺乏，要击败秦宗权，实为难事。但狡猾的朱温利用各镇惧怕秦宗权的心理，与诸镇联合，俨然以抵抗秦宗权的领袖自居，当秦宗权攻逼许州时，朱温毅然派大将葛从周增援，但援军未达，许州已陷落，鹿宴弘被杀。秦宗权攻陈州，陈州刺史赵ㄇ笤，朱温亦援之，击溃秦军。赵ǜ屑ぶ煳拢与他结为婚姻，并资助朱温粮秣，从而解决了朱温的粮草难题。朱温又卑词厚礼，拉拢天平节度使朱奂捌浯拥苤扈，结为兄弟，作为屏障与后援。在朱温的阻遏下，秦宗权在东南的攻势终于转缓。

　　借此机会，朱温又扩充地盘。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十一月，滑州发生兵变，天平镇节度使朱巯胪滩⒁宄烧颍诱其主力出城歼灭之。谁知朱温得知消息后，抢先派朱珍、李唐宾袭滑州，一夜就驰至城下，百梯并升，当夜即攻克该城，让朱壑窭捍蛩一场空欢喜。自此，朱温拥有了宣武、义成二镇，回旋余地大为扩展。

　　秦宗权在东攻受挫后，自以兵力10倍于朱温而常吃败仗，感到耻辱，想集中全力与朱温决战。朱温抓获秦宗权细作，知悉了这一计划，苦于兵少，便上奏朝廷请以朱珍为淄州（今山东临淄）刺史，让他在东方各道召募士兵。光启三年（公元887年）春，朱珍到达淄州，10天之内，即募兵万余，又偷袭青州，获上千匹战马，回到汴州。四月，秦宗权大军攻至汴城府城大梁郊区，拥兵数万，营寨相连20公里。汴军将领都心有顾忌，朱温给众将鼓气说：

　　“现在蔡州兵正养精蓄锐等待战机，时机一到，必定来攻。他们估计我军兵少，又不知朱珍已募兵归来，认为我们怕他，只有坚守而已。现在我不如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必能取胜。”他亲自统兵攻打屯于板桥的敌军，对方果然没有防备，顿时大乱，被斩首万余。朱温又乘大雾偷袭圃田北部夹汴水设营的蔡州兵，又大败之，连其统帅卢瑭也投汴水自尽。五月丙子，朱温出酸枣门攻击秦宗权军，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短兵相接，战斗非常激烈。蔡州兵大败，尸体狼藉。秦宗权大怒，亲统几员大将，屯兵于汴州城北郊。辛巳日，天平节度使朱邸⑻┠节度使朱瑾的军队前来增援朱温。朱温与秦宗权在汴水接仗，一日激战，斩其众2万余人，夜晚收兵，获牛马、辎重、器械及人口不计其数。秦宗权与部将张连夜逃跑。朱温乘胜占领了怀、许、汝等州，一跃而为河南最大的军阀。已升任忠武节度使的赵ㄒ补楦接谥煳隆Ｓ肭刈谌ㄒ徽蹋是朱温由弱小到强大的一个转折，使朱温从此傲视群雄，横行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