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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缺乏关怀下的奋斗 (2)

  放射性原子通过两种方式进行蜕变:一是原子自身发射出一个速度飞快并且带有正电的粒子,即α射线;二是原子自身发射出我们于现代物理学中已经十分熟悉的电子,即β射线。电子在速度不是很快时,它的质量仅是原子量的一千八百分之一,不过当它的速度同光速接近时,其质量便会大为增加。各种放射性原子,不管是通过哪一种方式进行蜕变之后,剩下的原子就和不会再和原来的原子相同了。剩下的原子还会继续蜕变,蜕变得直到它不再具有任何放射性,成为一个稳定的原子为止。这种原子就是非放射性元素。

  所以,α射线与β射线都是经过原子分裂得来的。γ射线则与α射线和β射线不同,它是由原子蜕变所产生的一种与光相似的辐射。这些射线都具有很强的穿透性能,近些年来一直被用来进行治疗。⑥

  所以,放射性元素分为好几族,每一族中的元素均由它前面的一个元素蜕变而来,而铀和钍为每一族中的原始元素。我们尤其可以证实,铀产生了镭,而镭又产生了钋。既然每个放射性元素都由其母体产生,又自行蜕变并且产生其他放射性元素,那么,这些元素同其母体并存时,它的数量就不会超过固定的比例。正是因为这样,在原始的矿石中,镭和铀的数量就有着一种固定不变的比例。

  放射性元素的这一自行蜕变是按照规律进行的,这个规律被称为“指数定律”。根据这一定律,每个放射性元素的重量减少到它原来的一半时所需要的时间被称为“半衰期”,而任何一个放射性元素的半衰期都是不会变的。知道了半衰期,便能够确定出某个元素的种类,绝对不会有差错。每个元素的半衰期都不相同,测定的方法也有所不同。铀的半衰期为几十亿年,镭的则大约为一千六百年,它的射气周期不到四天,由镭射气直接蜕变而来的元素中,甚至有的半衰期都不到一秒。这种指数定律表明蜕变是依照概率规律产生的,有着一种深远的哲学意义。到如今,决定蜕变的原因还是个谜团,我们还不清楚是它是由原子外的偶然情况还是内部的不稳定性造成。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不管外在的什么干预都不能有效地对这种变化产生影响。

  种种飞速的发现将为我们所熟知的物理学与化学所遵循的各种科学性观念推翻了。刚开始,这些发现还受到质疑,可是后来大部分科学家都对它们的可信性进行了热情的承认。与此同时,皮埃尔的名声也在法国和国外大振。早于年,法国科学院就授予过他拉卡兹奖了。年,曾经在以前多次给予他宝贵支持的马斯卡尔支持他对法国科学院院士进行申请。皮埃尔很为难,因为他认为院士的遴选不应该靠竞选者本人四处活动,对在巴黎的院士们进行拜访而进行。但是,在马斯卡尔的多次友好相劝下,特别是科学院物理所的全体同仁早就声明要一致推荐他成为院士,他也就提出了自己的申请,但却未能成功,直到年,他才最终被接纳为院士,但在成为院士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不幸遭遇车祸身亡了。他还在一些其它国家的院校以及科学界当选,并被许多大学授予名誉博士学位。

  年期间,应英国皇家学会的邀请,皮埃尔和我一起前往英伦做关于镭的报告,并且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非常高兴能够在伦敦见到开尔文爵士。开尔文爵士向来都对皮埃尔怀有深情,虽然他当时年龄很大了,但对科学却始终保持着很大的关注。这位知名度很高的科学家经常自豪地将皮埃尔送给他的装有镭盐的玻璃瓶拿出来给人看。在那里,我们还见到了其他一些著名的科学家:如克鲁克斯、拉姆塞、德瓦等。德瓦还与皮埃尔合作,发表了一篇关于低温条件下镭放出的热量与镭盐产生氮气的研究报告。

  几个月以后,皮埃尔和我接受了伦敦皇家学会授予的戴维奖章。差不多与此同时,我们两人和贝克莱尔一起获得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由于健康问题,我们没有能够参加月份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颁奖仪式,直到年月,我们才到瑞典首都领取了这一奖项,在领奖仪式上,皮埃尔发表了讲话。在那里,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并欣赏了瑞典夏季的美丽风光。

  对于我们而言,获得诺贝尔奖真是一件不平凡的大事,这是因为这个新近成立的诺贝尔基金会(成立于年),具有崇高的威望。就经济方面来讲,哪怕是只有一半的奖金,其数额也是巨大的。在这之后,保尔·朗之万便替代了皮埃尔于物理和化学学校里面的教学任务。朗之万是皮埃尔的学生,是一位非常有才气的物理学家。⑦皮埃尔还专门聘请了一位教辅人员,协助他进行实验研究。

  然而,媒体对于这件幸福的大事的宣扬很快便让我们不堪重负,因为对此,我们既不习惯又没有心理准备。每天前来拜访我们的人从不间断,信件也像雪片一样飞来,有的约稿,有的邀请做报告,令我们应接不暇,既浪费了时间,又使自己疲惫不堪。皮埃尔是一个和蔼的人,他不喜欢对别人的请求一口拒绝,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仅他的身体不堪重负,而且清醒的头脑与研究的思绪都都被搅乱了。在写给纪尧姆的一封信中,他说:“他们老是要我写文章、做报告,如果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去,即便是那些让我写文章做报告的人也会惊讶地看到我的年华竟然被虚度,什么都没有干成。”

  与此同时,他在写给古伊的几封信中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古伊将这些信转交给了我,在此,我应该向古伊表示诚挚的感谢。

  像您所看到的那样,此刻幸运眷顾了我们,不过,这幸福的来临却也将无尽的烦恼带给了我们。我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不得安宁。有些日子,我们甚至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可都是曾经梦想着要远离人群,到荒郊野外生活的人呀。

  年月日

  我亲爱的朋友:

  我早就想写信给你了。请你原谅我如此拖拖拉拉的。可要是知道我此刻的日子是多么的荒唐和愚蠢,你就不会责怪我了。你已经看到了,镭成了现在的热门话题。这在一时间带给了我们种种的好运,令我们声名鹊起,因此,世界各国的记者与摄影师也都到处跟着我们:他们甚至于将我女儿和保姆的谈话都作为新闻来炒作,连我们家的黑白花猫也都成为新闻明星了。除此此外,还有许多人请我们捐款。索要签名的人、权势贵族,甚至有时还有一些科学家也会找上门来,使得我们在洛蒙街的家都不像个家了。并且,在实验室里也无法安心地进行工作。每天晚上还要对大量的信件进行回复。我真是有点不胜其烦,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如果这么的这腾,能够让我获得一个大学的教席与一间实验室的话,那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说实话,教席之事还在计划之中,而一时半会儿,实验室也还每个踪影。我倒是希望先有实验室,但里亚德院长却认为应该趁着这个劲头儿先建立一门与法兰西学院相似的新课程,并且暂时不让明确大纲。这样一束,我每年都要编写教材,那就为我增添了许多麻烦。

  年月日

  我不得不放弃了瑞典之行。就像你所见到的那样,我们已经完全将瑞典科学院的规定违反了。说实话,我的身体实在太差了,稍微累一点就受不了。我妻子的健康状况和我一样。我都不敢想过去的那些从事繁忙的研究工作的日子了。

  说起研究工作,我现在什么都没做。每天只是讲课,指导学生,对仪器设备进行安装,并应付那些登门拜访却又没有什么要紧事的人,这些令我虚度时光,没有做成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年月日

  我亲爱的朋友:

  我们对于你今年没能前来我们家感到非常遗憾,希望十月份能够和您见面。如果不经常见面,人到最后就会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亲密的朋友了,那样就只能去见其他一些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因为他们容易见到。

  虽然我们仍旧忙碌,但却没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进行研究了,但我也没有一点时间是属于自己的。显然,我还没有找到能够防止我们的时间被弄得支离破碎的办法,但是我必须找到它。因为理性地看,这可是有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年月日

  明天,我要讲授的课程就会正式开始,但是实验室还没有充分准备好,所以我的心里不是很高兴。我们在索邦上课,但实验室却在居维埃街。除此之外,还有几门其他课程也在我们上课的教室进行,我只能在上午利用这间教室好好地备备课。

  虽然还没有卧床不起,但是我的健康状况却不是很好,老是感觉浑身无力,连实验研究也无法进行了。我的妻子则和我不同,她倒是充满活力的。除了照顾两个女儿之外,她还要到塞弗尔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去讲课,另外,还要去实验室做实验,非常忙碌。她要比我强得多,每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或对学生进行指导。

  年月日

  总体来看,虽然受到多种多样的外界干扰,但是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我们的生活仍旧像以往那样简单而又离群索居。将近年末的时候,我们家又增添了一名新成员,二女儿艾娃·德尼斯在克勒尔曼大街我们的寓所里诞生了。同我们来往的朋友不多,只有皮埃尔的父亲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

  大女儿长大了,开始成为父亲的朋友。皮埃尔很注重对她的培养教育,并且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就总要带她出去散步,尤其是在假日里。他经常和她一本正经地交谈,回答她提出的全部问题,并且因为她的头脑越来越聪明而十分高兴。在早年,孩子们受到了父亲细心的体贴与关爱,皮埃尔从来都是不知疲倦地试着去了解这些小东西们,因为他想要尽可能地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们。

  随着皮埃尔在国外的声望逐渐增高,在法国对皮埃尔的崇敬虽然姗姗来迟,但是它总算是到来了。四十五岁时,他在法国科学家中名列前茅,但是,在教学岗位上,他的地位仍旧很低。这种非正常的状态引发了公众的反对。趁着这股舆论力量,巴黎科学院的里亚德院长提出要于巴黎大学创建出一个新的教席。至学年里,皮埃尔被巴黎大学理学院授予正教授头衔。一年以后,他完全离开了物理和化学学校,在那里的职位则由保尔·朗之万接替。

  虽然巴黎大学设立了新教席,但在开始时也存在不小的困难。开始时的计划是只设讲座而没有实验室。皮埃尔觉得接受了这个新的职位却有可能失去目前他所使用聊胜于无的实验室,而又没有新的实验室给他,这是没有办法接受的。所以,他便写信给上级,决定仍旧留在P.c.N,而不接受新职。由于态度坚定,他获得了成功。除去设立了一个新教席之外,巴黎大学还为他划拨了经赞,用来创建实验室和聘请工作人员。实验室的编制包括一名主任、一名助教与一名实验室杂役。实验室的主任由我担任,对于这个安排,皮埃尔也感到非常满意。

  尽管我们在物理和化学学校的条件很艰难,但在那里伴随着实验研究度过了幸福的日日夜夜,现在一旦离开,难免会有一种恋恋不舍之情。那间属于我们的木棚实验室尤其令我们难以割舍。这座木棚又存在了几年,但却日益破败,有时候,我们还回去看一看它。后来,为了物理和化学学校为了修建新校舍,就不得不将它给拆掉了,不过我们保留了几张它的照片。进行拆除的那一天,忠实的佩蒂告知了我。那时,皮埃尔已经不在了。唉!我孤身一人过去看了它最后一眼。黑板上,仍然留有那个可以称为是这个木棚的灵魂的人的笔迹,木棚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留有他的痕迹,物是人非,现实中的一切就像噩梦一样,我真想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真想再听到他那熟悉的声音。

  尽管创办新讲座的决议被大学委员会通过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要同时创建一个实验室,而如果想要进一步对放射性这门新科学进行研究,实验室却是必不可少的。皮埃尔仍旧保留着在Pc.N.的那个小实验室,并且又借用了学校里的一个单独的大教室,还在院子里搭建了拥有两个房间的小屋与一个工作间。

  想到这就是法国对皮埃尔的最后帮助,不免令人感到伤心。一个二十岁便崭露头角的法国一流的科学家却没有一个较好的可供实验研究用的实验室,听起来简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当然,假如他能够多活几年,是迟早会拥有令自己满意的工作条件的,不过,在他岁英年早逝的时候,却仍旧未能如愿,这难道不让人感到痛心吗?因为条件所限,一个为了伟大的事业宁愿无私奉献的科学家,却不能实现自己的科学梦想,这难道不令他遗憾终生吗?国家的巨额财富——它优秀的孩子的才华、毅力与勇气——就这么不可挽回地浪费掉了,令人回想起来好不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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