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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北伐与反共(9)

  在《秦土协定》签订后,《何梅协议》也已答应履行手续时,天皇裕仁非常高兴,禁不住在蒋作宾大使呈递国书时对蒋、汪二人转达“对不住,对蒋、汪二公苦心表示敬佩。”此话本无深意,但蒋听到转达后,却受宠若惊,认为此乃道谦,并深为不能制止非法军人而感愧,遂特写日记以志之。殊不知,此时的裕仁已经决定对华开战。

  “何梅协议”后,日本天皇即决定于1937年7月对华开战。事实上,不管蒋如何妥协,只要不投降,就达不到裕仁的要求,因此战端必开。但蒋此时仍对日本天皇大抱幻想,并不断回味裕仁的“对不住”与“敬佩”之类的甜言蜜语。

  此后,在裕仁导演下,日本政府又继续向华北自治目标迫进。而蒋介石则出于对裕仁的幻想主动提出了三原则,令驻日大使蒋作宾向日本政府面交。

  这个三原则是:要日本废除在华一切不平等条约,包括领事裁判权,租借地、租界在内;双方为维护真正友谊,不得妨害对方统一和治安,不得对对方施之以诽谤和诬蔑,中日邦交应当正常化,一切问题应以和平手段解决,凡外交机关以外分子的行动、压迫手段,应立即停止。

  日本方面于10月7日回答中国,也提出三原则(外相广田弘毅转达):中国必须放弃以夷制夷政策;中日“满”三国保持圆满关系,并把和“满州国”接近之华北纳入满州国的势力范围;中日共同防赤,于中国北部边境共同对苏协防。

  这个三原则,是日外相与陆相、海相商定的,对国内保密。

  蒋知道此三原则时,仍在四川峨嵋山主持军训团。正为军训团讲心理建设问题和发表《经济建设运动之要义及实施》文章。得知三原则后,即电告汪精卫(行政院长)表示只要华北停止军事行动,事事均可商量。10月21日,蒋作宾向日政府转达中国的回答。其主要意思是:中国无以夷制夷政策或意思,尤无排日意思;中国虽不与满洲国交往,但承认现状,保证关内外一切畅通无阻;只要日本遵行中国所提三原则,对中国北边境防赤问题,可以协商有效办法。

  这一切,当然都是秘密进行的,外界毫无所知。

  1935年11月4日,蒋进行币制改革,政府宣布白银国有化和不许使用银币,而代之以法币。

  币制改革的起因,是美国1934年实行“购银法案”,使中国白银大量外流。这个改革由英国提供一千万英镑为准备金,法币与英镑的比率为一元等于一先令二便士半。中国法币比伦敦汇率贬值百分之四十。这样便遏止住了中国白银外流。

  日本一开始就坚决反对中国币制改革,他们认为货币统一加强了中国政治、经济的更加集中与统一,可以加强中国国势,故而坚决反对,并诬蔑币制改革为“暴举”。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甚至要求日军部采取断然措施。

  11月12日,中国国民党第五届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在这次大会上,蒋订党员守则十二项:

  “忠勇为爱固之本。孝顺为齐家之本。仁爱为接物之本。信义为立业之本。和平为处世之本。礼节为治事之本。服从为负责之本。勤俭为服务之本。整洁为强身之本。助人为快乐之本。学问为济世之本。有恒为成功之本。”

  这十二项,是建没性的重要原则。对社会的稳定与发展,起积极作用。

  11月24日“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成立。次日,日本又在天津制造种种事端。同时对宋哲元施加压力,要求实行“华北自治”。11月30日,宋哲元致电蒋介石,表示华北可以考虑自治问题。12月7日,因上月南京中央会议间突然发生汪精卫被刺事件。(此案实系反蒋派要刺杀蒋而未成,才转而杀汪。当时不知为什么原因,蒋在照像时未出外合照,躲过这场刺杀。案发时,张学良当场将凶手捉住。)蒋兼任行政院长,蒋又被推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副主席(主席为胡汉民)、中央政治委员会副主席。从此,蒋在党内地位义开始上升。

  针对宋哲元电告,蒋于12日召开中央政治会议,就华北问题提出建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建议,但要该委员会绝对避免自治与独立状态。

  18日,冀察政务委员会于北平成立。委员十七人,委员长为宋哲元。其中有七个亲日派委员。

  政委会不是伪满,也不是自治,因而日本不满意。1936年2月26日,日本军人发生政变,杀死藏相、内大臣和陆军教育总监。29日,叛乱平定,冈田内阁辞职,外相广田于3月9日组阁。于是日政府又增派六千余入侵驻天津;派三千人登陆秦皇岛。同时策划华北脱离南京。文武并进,侵华步伐又加快了。

  1936年9月23日,日本政府又向中国政府提出七项要求,主要是要蒋承认华北五省自治(河北、山东、山西、察哈尔、绥远),中央只保持名义上的宗主权;中国政府聘用日本顾问;对日本货物采取优惠待遇;修改反目教科书;“中日经济提携”;共同防共等等。

  蒋对此坚决予以拒绝,并要求废止上海和塘沾协定,取消伪冀东政府。日本大使川越茂则断然予以拒绝,谓中国不得提出以上条件。蒋也开始气愤起来,他于9月24日在日记中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并同时也已认识到,日寇必然对我开战。他说:“察倭素性之横暴,决不能避免战争”。

  蒋已经开始感觉到对日终不免一战。但蒋仍是顾虑重重,决心难下。

  蒋于10月8日,又应川越茂之请求,和川越茂谈判。

  西安事变

  蒋介石一边对日本天皇求和,步步于华北退让;一边又对同是炎黄子孙的中央红军,进行全力围攻,百折不挠。这是典型的对外妥协、对内镇压的曾国藩老洋务派的国策。

  中央红军于1934年10月16日突围西上,开始了万里长征。蒋于1934年10月至1936年12月,对中央红军和二、四方面军,以及到达陕北后的红军进行了追击、堵截和围攻。共用军队三十五万人左右。中央红军则从十万人减少到七千人左右。加上各方面军和徐海东红二十五军、陕北刘志丹部红十五军团,1936年陕北红军总共三万五千人左右。

  1935年,红军北上途中,第三国际草拟发表了中共“八一宣言”,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治主张。自遵义会议(1935年1月)后,中共就开始向蒋介石转达信息,希望团结抗日,表示红军可以接受改编。第一次由覃振转达蒋介石;第二次由胡宗南转达;第三次,中央红军已到陕北,由邵力子转达。毛泽东甚至表示如能团结抗日,自己可以出国考察。但蒋介石均不答应,一定要消灭红军。

  1935年9月1日,周恩来通过陈立夫,再次对蒋提出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要求。蒋仍未答应。可见蒋是铁了心要消灭中共。而当时中共也未想到联蒋抗日的可能。

  自1935年10月至1936年12月,蒋介石又对陕甘宁红军进行了三次围攻。在第三次围攻中,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1936年广东发生“六·一”事变,广西李宗仁联合陈济棠,共同反蒋。但由于蒋以重金收买陈的部下黄光锐,黄叛陈投蒋,率飞机四十九架归附南京。两广失败。蒋于是全力“剿共”。

  张学良在1935年9月问,仍然相信蒋介石的“先安内而后攘外”的政策,对他的部下和士兵大讲完成“剿共”任务后,再北上抗日。但同年11月下旬,张学良的牛元锋一〇九师于直罗店被红军全部歼灭,牛被击毙。此事对正在南京开会的张氏刺激很大。而蒋又不允他重建番号,使其消灭一个师,就少一个师,更促使张学良开始怀疑蒋的“先安内”政策。他认为蒋的“安内”中也包含着要借“剿共”而消灭或削弱他东北军的意思。于是他开始想到拥蒋联共抗日问题。

  自从驻扎到陕西后,张学良的机要秘书苗剑秋,主张联共抗日,对他不断施加影响。还有应德田,作为张学良的亲信人物,也积极主张联共抗日。这些影响,对张学良开始发生了作用。

  张自南京开完会后,又到上海一行,见到老友杜重远,杜义对张宣传抗日救国为第一要务的道理,张也受到影响。

  张学良自上海回陕西后,在甘泉战役被俘的东北军团长高福源也于10月被放回东北军。因高是张的爱将,张学良于洛川接见了高福源,看了高交上的中共信件。张看信后,决定和中共代表见面,并立即写了回信,与中共相约在洛川会见。

  1936年2月25日,中共代表李克农到达洛川。张学良于3月3日到洛川见李克农。此次会谈中,主要解决了双方立即秘密停战,和东北军对红军的弹药被服的援助,以及西安至肤施的公路安全问题。但在统一战线中,张学良坚持包括蒋介石;李克农则认为不可。张坚持己见,并表示要亲自见周恩来。

  4月9日,周恩来与张学良在肤施清凉山下桥儿沟天主堂,举行了会谈。张学良首先说明他拥护蒋介石实行法西斯主义是错误的。但他拥护三民主义的抗日统一战线,拥护孙中山的三大政策。他认为统一战线应当包括蒋介石。周恩来则用1935年以来,中共屡次争取蒋介石停战言和,共同抗日,均被拒绝的事实,表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争取到蒋介石当然很好,但是蒋介石是难以争取的:“蒋介石目下正像满清的西太后一样:‘宁给外人,不给家奴’……共产党在过去也不是不愿意争取这个集团的力量参加抗日,是考虑到可能性不大。只有用群众的力量粉碎这个反动集团,对抗口救国才有利。”(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北京版,第56页。)

  张学良则坚持认为,蒋对日本也很仇恨,因为日本总给他难堪。蒋所以要先消灭共产党,然后再抗战,是因为共产党的口号总是要打倒他,他不放心。

  张的后半段话也不准确,因为中共自1935年1月后就一再表示和他和好,而是蒋氏坚决不干。“宁赠友邦,不与家奴”。周恩来的这个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周恩来听张蜕完后,对中共的反蒋口号问题,表示可以考虑改变,进行让步。但又说,让步也不要忘记斗争。两人遂达成协议。

  此后,东北军和红军关系进一步密切起来,还经常互相交流情况。

  周、张会谈后,中基改“反蒋抗日”为“逼蒋抗日”。5月5日(1936年),中共又向南京呼吁国共合作抗日。蒋自然又是坚决拒绝。

  6月,张学良创办王曲军官训练团。9月,又成立抗日同志会,张学良为会长,开始在私下批驳蒋介石的“先安内而后攘外”政策。同时成立学兵队,其中有许多中共党员。

  张学良劝蒋抗日的决心,此时已坚不可摧;等待时机一到,张就努力实践自己的主张。

  同年10月22日,蒋到西安后,先游华山,两天后才向张宣布计划。张乘此机会恳切劝蒋停止“剿共”,一致抗日。并说这是东北军绝大多数将士的一致要求。杨虎城也从旁帮腔,说就目前实际情况,难于再继续“剿共”。

  蒋听后,怒气冲冲,当场斥责张、杨动摇军心;并声言自己前去解决士气问题。蒋于10月26日到王曲军训团讲话,欲说服军官服从他的意态。他所讲的,又是礼义廉耻,忠孝节义的一套,这些话,对流亡关内的军官们简直是无法接受,至于他对中共的指责、攻击,大家当然也是声声难于入耳,毫无作用。事后苗剑秋就对蒋的讲话进行了批驳。但这事被特务知道了,报告了西北“剿总”参谋长晏道刚。晏要张学良交出苗。张则口言毙苗,却暗中将苗放走。苗到日本躲避了三个月。

  西安蒋、张争论后,蒋即于29日返洛阳过生日。南京10月“31日举行蒋的五十寿辰典礼,全国军民则献礼祝寿。蒋于当天发表《报国与思亲》讲话,以孤臣孽子自任,大力宣传“励精知耻,刻苦自强”;并再次强调以“八德”为立国精神,号召国人“以孤寡再造衰宗之志,戮力报国”。生日过后,蒋再飞太原见阎锡山,令阎协助“剿共”。11月19日,蒋又飞抵济南见韩复榘。22日,蒋命上海警察局逮捕七君子,镇压抗日运动。

  这时,蒋介石对张学良的认识还很肤浅,只是认为张对“剿共”不坚决,作事不知分段落,并说“可叹”!但万未想到张学良会逮捕他。

  这时期,西北军也受东北军影响,对红军转入休战状态。

  针对这种情况,蒋决心亲自驻在西安,以便将“剿共”进行到底。11月28日(1936年),蒋又到绥远见傅作义,安抚之后叫他也协助“剿共”。

  自10月下旬蒋、张西安见面后,张学良便开始在人事上进行更动,准备兵谏。他调孙铭九任特务团长;调进步军官任师长。

  12月2日,张再到洛阳劝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蒋对此当然无法听进去。蒋也听到特务们对西安情况的报告,知道东北军和红军间的停战、互助、友好情况。但蒋一直过于自信,他认为东北军出于痛心国难,有些过激越轨行为,有情可原,他深信如果由他“剀切诰谕,亦必能统一军心,使知国家利害之所在。”怀着这种自信心,蒋于12月4日由洛阳飞抵西安,驻西安东郊临潼县骊山下华清池。

  与此同时,蒋将其嫡系部队开进潼关;大批战斗机也降落西安机场;蒋之军政大员陈诚、蒋鼎文、万耀煌等,也均齐集西安。蒋以万耀煌二十五军控制咸阳;胡宗南第一军,则监视东北军和西北军;又从两广调中央军北上,向陕西推进。蒋的本意是威逼张、杨进攻红军,如张、杨不从,则迫令离陕,予以监视。

  张、杨对此阵势则认为蒋氏意在围歼东北、西北军。这时蒋对张、杨明言相告,如不“剿共”,就调杨虎城十七路军到安徽;调东北军到福建,将陕西让给中央军。

  这对张、杨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调走,也将被分割、缴械;“剿共”则军心不稳,也是凶多吉少;如能争取抗战,则既有收复故土之望,亦可保持本军存在。想到此处张学良便调东北军各军军长到西安,会商对策,双方均调兵遣将,气氛异常紧张。

  到12月7日,张学良对蒋又进行了最后一次谏诤,词语沉痛恳切,态度激昂慷慨。他向蒋指出,惟有领导全国团结抗日,才是唯一正道、并表明,自己有为蒋领导抗日而牺牲一切的决心。

  但蒋介石哪里听得进去,便冷笑道:“不要再讲了!我听不下去!”。至此唯一道路,就是逼蒋抗日了。这就是“兵谏”。这一天,张学良开始考虑兵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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