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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圈子(2)

  我得了鼻炎,一直懒得去看,后来发现我的鼻头发红,实在怕别人以为我是酒糟鼻子,这才去医院。想一想,真是惭愧,我已经成了时尚的奴隶。

  还有就是“比”。只要你想时尚,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比。父母、职业、银行存款、男朋友、丈夫、情人、衣服、首饰、包……连内衣、内裤都可以比。我记得一个女孩,因为加入了一个大酒店的健身房,特意去买了几套新的内衣内裤,为了在更衣室里也时尚。我想放弃时尚,再好好地找一找自我。

  我想试一试这样去想问题:穿衣服是为了舒服地表达我自己,化妆是为了我的皮肤健康,瘦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背的包是为了装东西。我发现我开始买Agnes B.的衣服,Vichy的护肤品,有“绿色”字样的食品。包嘛,还是得有LV这两个字母。

  不离开这个世界,大概就不会彻底离开时尚。我当然觉得放弃时尚活得轻松些更好,但是我做不到。

  我们总是这样,放不下时尚的包袱,哪怕生活因此变得不美好了。

  (发表于《iLook世界都市》2001年4月号)

  这是在我听说《时尚COSMO》的主编高晓红过世以后写的,那时候正好iLook改版,我也在调整我自己对主流文化的态度。高晓红是中国第一代外刊的编辑,我只是在一个活动上碰到过她,没有多交谈。因为在一个行当里面混,所以总是有点耳闻。我听说她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主编,不是特别好处,她过去之后,又有传她曾经有压抑症。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属实,但是如果是真的,这是对时尚最大的讽刺。时尚的人真是太可怜了。

  老情人

  也就邪了门儿了,天一暖和,三妹子的老情人像雨后春笋一样都冒出来了。

  “要一个Grand Latte,在这儿喝。”三妹子约了我在星巴克说说对付老情人的策略。没事她就泡在星巴克。“你要什么?”她问我,“给你来个Mocha吧。”我们拿着饮料找了一个沙发座,我发现从柜台一路过来,三妹子东张西望,六神无主。坐下,喝口咖啡,三妹子深叹了一口气,小身条在沙发里凹进去,还带着点牛奶沫的小嘴,抿着都笑到耳朵根儿了。老情人的出现让三妹子年轻了好多,那样子就像刚得了巧克力的孩子。

  我们这圈朋友都公认,三妹子不是个漂亮女人,但绝对招男人喜欢。她也喜欢男人,特别是长得好的男人。说白了,三妹子是个好色的女人,我和她一个公司的时候,一个星期里她至少迟到三天,脸上经常带着一夜的快乐就来上班了。

  “说吧,哪个又冒出来了?”我问。

  三妹子满脸坏笑,眯着眼说:“有一个发小,从小就爱我,其实他也有家了,就是现在想把他和我的感觉解决一下,以后真的就当朋友,他也可以不想别的了。”

  “也就是说让你友情出场一夜,是吗?”我得问清楚。

  三妹子咯咯地笑着点头。

  “还有吧?”

  “还有一个是大花匠,但是我们俩的确配合得最默契。”

  “他想再和你配合一次,是吧?”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怎么招了这么多男人,“还有?”

  “我一个朋友的原来的男朋友,他们分手后不到一周,我在飞机上碰到他,我们都是出公差,去广交会,结果什么买卖没做,我们在酒店里没白天没黑夜地过了五天。”三妹子眼睛的焦点虚了,她已经又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

  “后来呢?”我把她叫回来。

  “后来?”她不看我,只看窗外的行人,“后来我们6年没来往,直到昨天晚上我们吃了一顿饭。”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都在想,如果他不是我的朋友的朋友,也许就不一样了……”

  我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三妹子现在有老公、有孩子,过得很好,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原来朋友的朋友让她动心了。

  “洪姐,我生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过那种感觉了。”三妹子认真地看着我说,“可我还没到那年龄,昨天晚上我是多少年来头一回有了一种冲动——我想跟那广交会走。”她停了一下说,“那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咱们安排一下,把三个都办了。”

  “你不想劝我啊?”三妹子惊奇地问。

  “这种事拦不住,”我站起来,“咱家老公和孩儿呢?”

  三妹子的样子有点恍惚了:“老公出差了,孩子在我妈那儿。”突然,她的态度转变,兴奋地说,“行,正好,我也生活一下。”她站起来,“走,陪我买东西去。”

  出了星巴克,就在国贸里面转了一大圈,三妹子说,要买漂亮的内衣,一套黑的是和广交会,一套红的是和发小,还有一套白的是和比较默契的花匠。买完东西就已经是傍晚了,我说了声当心,就和她分手了。

  两个星期过去,三妹子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以为她和广交会私奔了。打个电话到她家,她老公说她出差去广州了。我也没敢多问。

  昨天晚上三妹子打电话来,约我去她家吃饭。一进门就看见一派热闹、温馨的家庭生活,老公抱着孩子,三妹子在炒菜。酒足饭饱后,老公去哄孩子睡觉。我悄悄地问:“事儿都办完了?”

  三妹子笑了笑,拿出一包东西塞到我手里。说:“给你吧!”

  我看了看,原来是几个星期前我们一起买的内衣,标签都还在。

  “我还有这点冲动就够了,做不做,大概不重要了。”

  话音刚落,孩子在里面哭了,三妹子转身进屋哄孩子去了。

  (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01年第16、17期合刊)

  这篇“三妹子”就有点近乎我想写的Anais Nin类的东西,大概应该性成分再多一点,三妹子至少要意淫一番才能算有点“性情”和Anais Nin的感觉。我这种“配料创作方式”我妈妈极看不惯,我总是和她开玩笑说我要给她当编辑,给她的文章“撒点胡椒面”。

  小女人的福气

  打小时候起,我们家人就教育我当大女人:要独立,要大气,要自尊,要善良。我尽量按照他们的教导活了半辈子,才发现这只是女人很多种活法之一,不太实惠,在小事上经常吃亏。下辈子我应该试一试小女人的活法,说实话,我很羡慕她们。

  大女人最吃亏的地方是男女关系,她们根本不知道男人要什么,大女人不会讨男人的喜欢,她们注意自己的修养,不重视男人的需求。

  我曾经问过好几个男人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几杯扎啤后他们都比较一致地表示,男人喜欢那种比较Available的女人。我听人家讲了一个故事,有个男人借住在一个女人家里,女人睡觉时没有把自己卧室的门关紧,留了一条小缝,男人认为这是女人给他的暗示,大为欢喜。我想,所谓Available的女人就是睡觉时留门缝儿的吧。

  小女人非常善于向男人传递各种信息,并且有极妙的手段——有中国文学作证: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暗送秋波等等,当然还有留门缝等比较现代的方法。在80年代中我曾经有一位特别能干的小女人当助手。她原来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由于生活所迫,下海到外企当秘书。刚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看不起她,认为她打扮得太妖艳,英文又不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后来发现她有一大本事,我们约不出来的处长,只要是男的,她都能约到。该小姐有一头乌黑的头发,有一次和几个潜在客户一起坐火车,她慢慢地梳了两个多钟头的头发,嘴里嚼着口香糖,还哼着小调,足足地向客户发了一回电,果然,客户就到手了。

  我做买卖就没学会用女人的优势。首先,我不会在电话上撒娇。语气不仅不柔软,有时候还似乎有点生硬。我总想以自己的聪明和知识让男人服我,让他们把我当一个严肃的对手看,这样他们就会喜欢和我打交道,因为我很职业。约不出来处长时,我总是安慰自己说,这些土包子,哪里能够欣赏像我这样独立、自主,又喝过洋墨水的女人。但是我坚信我的事业会蓬勃发展,因为我的老板是一个哈佛商学院毕业的美国人,他一定知道我是多么努力和专业。但不久之后,老板就给文工团小姐加薪晋职了,她不再是我的助手了,是和我平起平坐的业务员了。

  我还问过男人他们怕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在毫无酒精影响,十分清醒的状况下确认,最怕能闹的女人。也就是说小女人在搞到男人后,其大闹天宫的本事可以留住男人。

  我认识一个知识型的“大女人”,会说七种语言,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她爱上了一个中国男人,并且在事业上帮了这个男人很大的忙。男人虽然对她也不错,但终究受不了“大女人”天天孜孜不倦的教诲,没完没了的高谈阔论,在外面和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女人开始有关系了。我们都鼓励会七种语言的“大女人”用每一种语言向这个男人表示她的伤心,她的嫉妒,让他回心转意。可是这个“大女人”一口拒绝,她强调她是个独立的人,没男人也可以对着墙说七种语言。就这样,“大女人”的男人就和小女人过甜蜜生活去了。

  如果小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外遇,那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我家原来有个老外邻居,老婆是罗马尼亚人,知道老公有了中国女朋友,千里迢迢从巴黎赶来,先是骂了旅馆的经理,问他如何执行的外事纪律,为什么让中国女人进入外国人居住的场所。然后又去了老公的公司,跟老板要赔偿,还要求把老公马上调回法国。我们左右邻居也被她臭骂一顿——为什么看着她男人犯错误不管?都闹完了,就是不骂老公,反而天天在家给他做好吃的。不到一周,这个男人就被彻底摆平了。

  所以,当小女人是女人的福气,赢得自己想要的男人的成功率比大女人高,还能有把握地留住自己的男人,大女人就是吃亏。

  有关门缝我还要做些最后的解释:并不是只有小女人睡觉才留门缝,有时候大女人为了卧室空气流通也会这么做。我刚才故事里的女人就是大女人,结果当那个借住的男人半夜溜进她的卧室时,就被她骂出来了。可男人却理直气壮地质问她:“那你干吗不把门关好?”

  至于文工团小姐,她在被提升3个月后,和“哈佛商学院”私奔了。

  (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01年第18、19期合刊)

  我曾经和伊伟在iLook上面做专栏搭档,他写“大男人小男人”,我写“大女人小女人”。改版之后,我、晓雪和伊伟都觉得专栏和新的iLook定位不太吻合,我也根本没时间写东西了,天天去拉广告,所以就停了。我那时候还嚷嚷着要和伊伟一起出书,这次做了一个叛徒,把自己的东西先发了。这篇实际上是命题作文,扣着“大女人小女人”的栏目标题写的,刚开始是想好好把小女人毁一番,但是越写越觉得小女人真是非常占便宜的事,所以就改调子了。

  当代寓言

  从前,在北京皇城根的一个大杂院里有一个美丽、聪明的姑娘,她家的门口是一个垃圾堆,每天傍晚,她都能听到垃圾车欢乐地唱着《十五的月亮》。姑娘漂亮得让人不敢看,她有妖娆的身材、滑嫩的肤色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姑娘的父母是有钱人家的服务人员,早出晚归。姑娘有时候也去帮忙,她洗过水晶酒杯,烫过缎子床单,知道冰水里要加柠檬。每天当垃圾车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暗自发誓,她一定要走出这个贫民环境。

  高中毕业后,姑娘就开始在有钱人多的地方活动,她给自己编了一套又一套的小故事,时而她是书香门第,时而是音乐之家,有时候还是将军的侄外孙女。姑娘还学了几件乐器,又学了点画,经常以音乐学院的学生、艺术院校的进修生,或者新生代女作家自居。

  姑娘还是年轻浪漫,混了不久就找到了一位用法文接手机的小伙子。他说他是画家,在巴黎有大收藏家买他的画。小伙子一表人才,说着一口流利的法文。可是姑娘是聪明的,她发现别人请客时小伙子总是点法国香槟,而该他付钱的时候小伙子就叫一些酒吧里没有的酒,笑话一下老板没有文化,不识货,然后要一杯有柠檬片的冰水。姑娘知道他不是最有钱,但是她真的爱上了他。两个人一起住了不到一年,小伙子就走了,原来巴黎的收藏家是他的同性恋情人,一旦发现他和姑娘在一起,买画的预付金就没有了。小伙子只好又找了一个中年女演员,去和她一起拍电视剧。走之前,他送给姑娘几句话:“生活是艺术,艺术不是生活”,“永远是暂时的,只有暂时才是永远的”,他还说,“爱情不是最重要的”。

  姑娘刚开始哭得死去活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想不开,那个老女人哪里比她好,本来她和小伙子要开一个咖啡馆,地方都找好了,她想不明白小伙子怎么可以对未来这么没有信心,而她,只是对过去没有信心。但是小伙子说得对,她的悲伤只是暂时的。分手的时候,小伙子给姑娘介绍了一个四十几岁的法国情人。刚开始姑娘不习惯,后来倒觉得蛮有意思的。法国人有老婆,所以不会占有她全部的时间,她还有自己的空间,看书,画画,给自己编个新故事。法国人回国了,美国人来了;律师走了,会计来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是有妇之夫,都四五十岁,都有孩子,有个小小的啤酒肚子。姑娘不收钱,但是这些男人都愿意给她买她所有想要的东西,带她去周游世界各地,因为姑娘给他们的东西太珍贵了,她给了他们青春的幻觉。

  一晃四五年过去了。姑娘开了自己的小咖啡馆,里面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她的爸爸、妈妈辞去了正式工作,假装是她的工作人员。由于他们有上好的训练,所以小咖啡馆能够招揽来全城的佼佼者,姑娘的生意越做越好,一天的流水上万,再加上姑娘很会偷税漏税,收入相当可观;而小伙子还是徘徊在法国香槟和柠檬冰水之间。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一个投资银行家爱上了姑娘。他愿意抛弃一切,妻子、孩子和他长年积累的财产的一半。他真的是个将军的侄外孙,哈佛大学商学院的毕业生,一个名副其实的雅皮。为了讨姑娘的惊喜,他把纽约两百万美金的房子给了前妻和孩子,辞去了工作,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暴风雪的夜晚搬回了北京。他说他要和姑娘一起开公司,让姑娘把小咖啡馆做成连锁店,一年之内国内的点比星巴克还多,两年之内在欧美开店,三年之内上市。这将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业。

  姑娘连想都没想就把他赶走了。走的时候送给他几句话:“永远是暂时的,只有暂时是永远的”,“爱情根本不重要”,“生活是艺术,不是上市公司”。

  (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01年第27期)

  北京原来有个小地方,叫紫云轩,现在拆了。老板娘是个美丽、神秘、说话极刻薄的姑娘,我和她认识,但是不太熟,虽然已经被她讽刺挖苦无数次,但是还是像朝拜一样带着人去享受饮食文化,交银两。我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但是看着她如鱼得水地在男人生活中穿梭,随便为她杜了一个野撰。

  特殊人才使用说明

  我在猎头公司做事的时候经常看到客户要求我们帮他们寻找符合以下规格的人才:上好的人品和职业道德,优秀的专业知识,强烈的团队意识和(与前者完全相反的)个人奋斗精神。

  我每次都是打着灯笼满世界找这种人,经过多年反思,虽然已经不做猎头了,还是要推荐两种特殊人才,让找人的CEO们意识到,人无完人,只要用人之长,避人之短就行了。

  类别: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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