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陈年往事--冷宫(2)

　　“皇上！饶了臣妾吧！！看在臣妾曾经为皇上挡过一剑的份上--”

　　赵丽妃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跪在李隆基面前，扯着他的衣袍求着、喊着。

　　想起当初那一剑，李隆基有些迟疑。此时，沉默许久的李隆范出声道：“这支金簪，是在刺客的妹妹身上发现的，所以，丽妃也脱不了关系吧。”

　　简单的一句话抹杀了赵婉儿所有的功劳，也抹去了李隆基心中的犹豫，挥手示意将赵婉儿拖走。伴随着哭喊声的渐渐远去，蓬莱殿也恢复了安静。

　　殿内，一片沉默，只有王瑶如的低泣声在继续。大家都静静地等着李隆基的反应。过了许久李隆基才出声，道：“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言，芙绿扶着哭得浑身瘫软的王瑶如先行离开。范莫漓和李隆范也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开，只剩下武惠兰，不论范莫漓怎样暗示她都不肯走。

　　“让她去吧。”李隆范说了句，范莫漓这才放弃，同他一起离开。

　　蓬莱殿内，武惠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李隆基的背影，心疼不已。她的皇帝表哥就是用这双肩膀，肩负起江山社稷，还要为后宫的琐事而烦恼。

　　环视着蓬莱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察觉到身后还有人在，不禁问：“你为何不走？”

　　“皇帝表哥……”武惠兰轻唤了声，款步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李隆基，没有说什么，就这么轻轻地抱着。李隆基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武惠兰抱着，心中也有那么一丝贪恋这份温存感。

　　虽然看尽了后宫的争斗，可想不到他曾经那样宠爱的女子竟然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与其说责怪赵婉儿，更不如说是自责。

　　想起当年的王慧如，不禁觉得同现在的范莫漓十分相似。同样都是心有所属，同样是被他亲自带入宫中。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是被强迫的，后者是出于某种程度上的自愿。

　　现在他所怕的是，范莫漓会成为第二个王慧如吗？

　　当李隆基在担忧之时，范莫漓同李隆范正并肩走着，一路上谁也没先开口，这份沉默倒也没想象中那样不自然。兴许，在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唯有沉默了。

　　“莫漓，你的身子如何？好点了吗？”李隆范还是率先开口了，平常而简单的询问，道不尽的丝丝牵挂。

　　“多谢岐王关心，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

　　语气的生疏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而李隆范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李隆范抬头望天，轻声道了句：“这次的事情，就这样落下帷幕了吗？”

　　“不然呢？”范莫漓的神情异常自然，与其说是自然，不如说是早就心里有数。

　　“赵婉儿承认了其他的事情，唯独没承认刺杀皇兄之事，莫漓不觉得奇怪？”

　　范莫漓耸肩轻笑，轻捋了下黑发，拿出那支金簪交还到李隆范手上，说：“岐王，你真的认为刺杀之事是赵婉儿做的吗？”

　　一愣，双眼一颤，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范莫漓，拿着金簪的手迟迟没有收回。

　　“赵婉儿对金簪有那么大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她用金簪做酬劳收买人刺杀皇上，而是因为她完全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金簪竟然会突然出现。”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她无关？”

　　范莫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凭着直觉说：“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想起的往往是让她最有罪恶感的事情。因为金簪联想起的，并不是刺杀皇上，而是害死了王慧如。再者，一个能够承认亲手害死别人的人，却死活不承认买凶杀人，这是为什么呢？”

　　“兴许，她是想隐瞒，以此换得一条生路。”

　　范莫漓摇头笑道：“在那种时候还能想到隐瞒这件事以求生路，那我只能说赵婉儿很厉害，厉害得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被算计进。而事实是，她真的落入圈套了，不是吗？”

　　李隆范沉默地看着范莫漓，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看不透眼前的人，也许他从未看透过她。

　　整件事都是她所策划的，结局和料想的并不相同，但她依旧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是为什么？是与身俱来的那份沉着冷静，还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不是她，会是谁？”

　　“这个吗……”范莫漓低头思索了下，抬头回眸一笑，第一次露出如此天真无瑕的笑容，“是我啊。”

　　仅仅是三个字，惊得李隆范完全没了反应，脑海中一片混乱。回神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去，紧紧抱着她的双肩，露出异常认真、严峻的神情说：“这种话，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那样你会招来杀身之祸！”

　　“咦？我以为你就是这么想的。”范莫漓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李隆范愣住了。

　　他是这么想的吗？是的，不可否认，方才在他脑海中，不停盘旋的就是这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嘛？相信是我做的？”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过……”李隆范垂下双手，眼神中透着无限哀伤，心中的那份无措和无奈，交织在一起，让这份感觉，变得格外复杂，“正如夜堇所说的，我一直不相信的，只是我自己而已……”

　　这次，惊愕的人换做了范莫漓。一向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岐王，在她面前说出了如此丧气的话。在她看来，这是十分危险的。

　　因为他的那份悠然自得、与世无争，她才会安心地认为这个世间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令他迷失。正因为他的那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她始终认为他是安全的，不会有危险的。

　　然而，感慨那一句不相信，与其说让她错愕不已，更不如说是带给她一抹不安。总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岐王，不论这件事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什么？”李隆范有些不解范莫漓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被刺杀的是我的皇兄，我不能坐视不理。”

　　还不懂吗？他怎么还不懂呢！他只要多接触宫中的事一分，就会给自己带去更多的危险。他是岐王，应该做回以前那个不问世事，几年都不会入宫一次的岐王。

　　“有些事情是没有结果的，何必浪费心神在上面呢？请岐王好好想想吧。”说罢，她转身离开。

　　“李隆范，放手吧，算是我求你了。”范莫漓心中暗道，“你我二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身为岐王的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执著于我这样的人。”

　　从小父母双亡，被养父收养后整日就是习武练功，长大后去做了保镖。她是一个女孩子，却过着没有童年的孩童时代。

　　一直想要报仇，最后才发现仇人是个疯子。原本想平静地过日子，不料遇上渣男后还穿越了过来。这一切都证明，她是个灾星，和柯南有一拼的大煞星，走哪儿哪儿倒霉的人。

　　赵婉儿被打入冷宫，那是比死更难过的事情，因为她要面对的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而下场只有两个，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范莫漓像平时一样，三餐定时，睡得香，吃得好。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她发现这几日若染似乎都没有出去与夜堇碰头。

　　同时，她也很久没看见李隆范了，听那些宫女太监议论，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部署。会是什么事情？还挺让人好奇的。

　　“若染，你最近都没和夜堇见面吗？”范莫漓托着腮帮子有些好奇地瞧着若染。

　　若染只是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这样的沉默反而激起了范莫漓的兴趣，总觉得若染这丫头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

　　“夜堇是去忙去了吗？都没时间见你？其他人呢？也都很忙？”

　　若染低头沉默着，她答应过王爷不说出来，但是……那样真的好吗？瞒着姑娘，不让她知道现在王爷可能正身处险境。

　　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范莫漓收起笑脸起身走到若染跟前，神情十分严肃地问：“告诉我，是不是岐王出什么事了？”

　　咬了下唇，低眉看向别处，若染依旧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态度让范莫漓有些火儿了，更多的是担忧。

　　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情绪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若染，你知道吗？人在紧张的时候有惯性的动作，你的动作就是低头看着地板。”

　　“姑娘……”若染抬头，有些迟疑，话到了嘴边硬生又吞了下去。

　　“是岐王出事了，还是他可能出事？是不是和宫中流传的皇上的计划有关？快告诉我，不要隐瞒我！”

　　对于范莫漓，若染总是无法逃避追问。不是因为对方有多难缠，而是因为姑娘好像能看穿一切，能猜透所有的事情。

　　“岐王和皇上一起，去了太平公主府，要围剿太平公主。”

　　什么？围剿太平公主？今天是……先天年七月三日！就是李隆基将太平公主逼得无路可退，最后自尽的日子吗？天啊！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

　　可是，李隆范去做什么？蹚浑水也不要这么冒险的吧。他不是向来云淡风轻、不求名利的吗？大可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作壁上观，这次竟然……

　　“皇上去就是了，为什么岐王也要一起去？他脑子没问题吧，这件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好好做他那个不问世事的岐王？”范莫漓激动地喊出一串话，说得自己气差点喘不上来，按着胸口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