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年往事--冷宫(3)

　　“姑娘，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若染很无奈，她最终还是没能信守对王爷的承诺，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姑娘，“直到前几天，夜堇才告诉我姑娘你的身世。王爷这次去，是完全是为了姑娘，他要确保所有认识姑娘你的人全都……死！”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要死？这……

　　等等！李隆基和王氏一族要将她尹文上下赶尽杀绝，是因为尹文家暗中支持太平公主，给予了许多财力的支持。两家应该私底下相交不错，也就是说在太平公主府，非常有可能在将来的某天有人认出她来！

　　只是为了这件事，他就以身犯险？只要派别人去不就可以了吗？暗暗地动手，做掉那些人也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

　　“他是傻子吗？除掉人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亲自去冒险？如果发生什么事，我该怎么做？”

　　从决定复仇那天起，她就希望全天下的所有人都不要对她有任何牵挂，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了无牵挂。但是，李隆范的执著让她头疼，更多的是担心。

　　总有着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份执著会给他带去不小的麻烦。不论如何，她的预感应验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王爷说，没有比光明正大地血洗太平公主府更为安全可靠的办法了。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师出有名。”

　　若染的一字一句缓缓流入范莫漓的心中，不停地扩大着她的那份不安，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咬着牙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很想骂人，很想打人，非常想马上就见到李隆范，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为她这样着想？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必这样做，因为她不值得。难道，到现在他都没察觉吗？从很早开始，她就在利用他啊……

　　瞥见枕边搁着的匕首，想起临别前的对话，还有他的眼神与无奈的笑颜。初见时，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随身带着几分不羁的感觉，像是天上的云彩一样自由自在。

　　现在呢？每一次见面都会觉得，他身上的自由气息少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她，尹文漓，所认识的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李隆范，一个不要江山只要自由的李隆范。

　　“姑娘不必担心，有夜堇和其他人在，岐王不会有事的。”

　　忽而一笑，轻松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微微抬头看着若染道：“担心？你认为我会担心他吗？”

　　“什么？”若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范莫漓，心中一惊。这是什么表情？她不明白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

　　“不论他是生是死，都是自作自受不是吗？”端起桌上的茶，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嘴角的笑意更深，“为了我去冒险？简直就是傻！他就看不出我一直都在利用他吗？没想到啊，堂堂岐王竟然被我这样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染有些糊涂了，她不明白范莫漓为什么态度会突然急转而下。是故意的吗？原因呢？还是认真说的？

　　“本来还想多和他玩玩的，不过……现在似乎不需要了。”放下茶杯，走到若染身旁，嘴角的笑意奸猾无比，“因为……他可能回不来了，不是吗？”

　　“啪！”一声脆响，打得范莫漓左脸生疼。瞥了眼双眸冷冽，浑身散发着杀气的若染，不怒反笑。

　　“怎么？我只是猜测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王爷，更不允许有人诅咒王爷死，就算是你，也一样！”

　　从若染的话语中，范莫漓隐隐察觉出了什么。若染对李隆范的执著，并不亚于李隆范对她的。了解到这一点后，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李隆范啊李隆范，身边有这么好的女子，非但置之不理，还在她身上执著。她知道，若染和李隆范一样执著，甚至比李隆范更执著。而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若染的这份执著和忠心。

　　“若染，你喜欢岐王吧？”

　　开门见山的提问倒是让若染有些措手不及，满脸错愕地看着范莫漓，想当对方是在开玩笑，然而那认真的神情……

　　“你我同是女子，你瞒不过我。”说罢转身背对着若染，轻吸了口气来平复情绪，“若是你真的喜欢岐王，我就请皇上为你二人赐婚，如何？”

　　什么？赐婚？和王爷？这简直就是……

　　不！王爷是不会答应的，她很清楚！在王爷的心中只有姑娘，更何况她完全配不上王爷。

　　“姑娘如果是想找乐子，请不要拿我开玩笑，更不要拿王爷开玩笑。”

　　姑娘到底想做什么？突然态度的转变，还说那些奇怪的话，现在又要说什么赐婚。是中邪了，还是……

　　“他不答应的话，就让皇上下圣旨，相信他不会再拒绝的。”话语中含着笑意，渐渐地笑意变得奇怪起来，很不自然，是非常不自然，“与其让他以后随便娶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不如娶了你也能让我安心。而且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一心一意待他很好的。所以……所以……”

　　“姑娘，违心的话请不要再说了。”若染有些无奈地看着范莫漓，想着，果然和王爷说的一样，姑娘很爱逞强，很喜欢说违心的话。

　　记得王爷临行前让夜堇跟她说，现在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莫漓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反应要是很激动，那就让她一个人激动，很快就会平静下来。然而，要是她的反应很平静，还说些奇怪的话，那么不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

　　王爷对姑娘的了解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就连姑娘会有的反应都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姑娘有着奇怪的反应，说着奇怪的话语，而这些话她都不会当真。

　　“我……”范莫漓低着头，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内心的激动无法平息，现在哪怕一个拟声词都发不出。

　　每次她想要改变什么的时候，就会被立马看穿。李隆范是这样，就连若染都能看穿她。她，真的非常非常没用。帮不了李隆范一分一毫，还要他为她身处险境。

　　“王爷告诉过我，姑娘很爱逞强，性子很奇特。所以，姑娘不论说什么奇怪的话，都让我不要相信就是了。”

　　原来，他早就把她给看透了，连她会有什么反应都了如指掌。真的很可恶，心细得让人觉得可恶。

　　如果有什么办法让他放弃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回到以前的自由自在，而她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这样对大家都好。

　　“姑娘，王爷告诉我，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要跟你说……他会安然无恙的，因为他答应过会等你。”

　　“我知道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一定！

　　李隆基带领众人围剿太平公主府，亲自率领兵马除掉了太平公主和她的手下骨干几十人，将倾向太平公主的官员全部罢官废黜。而李隆范也达到了他的目的，铲除了太平公主府上的所有人，一个不剩。

　　至今那些亲眼目睹的人都记得，岐王李隆范一骑当前、万夫莫敌的英勇姿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没有人会相信，那个看起来很随和、很文弱的岐王会有着那样的一面。

　　身上染着无数人的血，脸上因打斗而留下了不少伤痕，即便手臂被刺伤在流血，还在持剑杀敌，就算肩膀被长剑刺穿，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砍杀迎面袭来的所有人。

　　那杀尽天下的气势就连一旁的李隆基都十分惊愕。兄弟多年，他是头一次看见李隆范这样的状态，浑身上下散发着谁靠近谁死的气势。

　　“他如此拼命，真的只是为了替我铲除异己吗？”李隆基暗暗纳闷着，感觉看见的李隆范，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就算到了第二天，他依旧觉得很疑惑。

　　终于掌握了皇帝应有的权力。李隆基把年号改为开元，表明了自己励精图治，再创唐朝伟业的决心。而他回到宫中迫不及待想见的人就是范莫漓，一路到了淑景殿，见佳人满脸错愕地看着他，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阵喜悦，迎面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皇……”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结结实实抱住了，力道很大容不得她挣脱。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很识趣地退下。若染有些犹豫地瞧了范莫漓一眼，后者示意离开后才走。

　　“莫漓，朕终于成为真正的皇帝了！”除了太平公主这个心头大患，他的皇位就坐得更稳了，也能分心去顾及她了。

　　说过要让她心甘情愿地恋上他，让她忘记四弟。身为天子，他坚信自己没有做不到的。

　　“这次多亏了四弟，若没有他那样舍身搏命，恐怕无法完全除了那些余孽。”

　　“恭喜皇上。”除了这四个字，范莫漓想不出其他可以说的。

　　她听说了李隆范在这次事件中有多拼命，浑身是伤依旧坚持砍杀了最后一个人。她能想象到，最后他持剑撑地，周围躺满了尸体，唯独他鹤立鸡群。

　　那又如何？他不也是弄得浑身是伤吗？若染说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二十多处，这该有多么触目惊心！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在瞬间她就接受了这个想法，虽然有些愚蠢也未必管用，但她决心一试。

　　“皇上，我很担心你，真的很担心。”

　　“你……”范莫漓突然这么会说，让李隆基十分欣喜，看着眼前低眉垂眼的人儿，心中涌起一簇簇的激动，“莫漓……”

　　“这几日皇上不在，臣妾才发现，原来臣妾会那么担心你，很害怕你会出事，还会胡思乱想。”抬眸，双眼中噙着盈盈的泪水，微微蹙起的双眉，轻轻反咬着朱唇的模样，惹人无限怜爱，“皇上，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隆范一把拥住范莫漓，这一次感觉是实实在在地拥有了，笑着说：“当然是因为，你的心里有朕，才会担心。”

　　是啊，她因为心里有着他所以才担心，甚至想出这么傻的办法，希望能让他放弃。只是，抱着她的这个人不会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