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心生日

　　星期三下午第三节课，初二（5）班全体学生早早地将教室布置一新。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祝宣晓晓生日快乐”几个大字，讲台上堆了一大堆同学们巧手折的纸鹤，课桌改变了排列方式，朝着讲台围成了一个“同”字形，正中间位置，赫然摆放着一个插有15支蜡烛的生日蛋糕。

　　上课铃声响过，全班同学静坐教室，眼睛齐望着教室门口，等待小寿星宣晓晓和位老师现身。

　　突然，班长刘月虹起身带头鼓起掌来，其他同学也紧跟其后，齐刷刷地起身和鼓掌，掌声逐渐由凌乱变得一致而富有节奏。在掌声中，宣晓晓抱着一只雪白的绒毛熊，羞涩地走了进来。位红燕跟在宣晓晓身后，微笑着，随着同学们的节奏鼓掌。

　　宣晓晓去了第一桌，位红燕走到讲台上，扫视了一下全班，抬手朝下按了按，掌声顿歇，全班落座。位红燕说道：“同学们，昨天，我们成功进行了爱心护绿活动，使校门口和公路上的环境，变得焕然一新，也使我们每个同学受到了一次环保教育，结合课文《都市精灵》，我们懂得了应该爱护大自然、爱护身边的环境，使都市里的精灵越来越多，使我们生存的地球越来越和谐美丽！今天，我们再次举办爱心生日活动，把美好的祝福送给我们的小寿星，把我们的爱心和集体的温暖，传递给我们同窗共读的兄弟姐妹，同时，也把祝福、爱心和温情，留在我们的心田里！现在我宣布，爱心生日活动开始！第一项，齐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同学们的真诚祝福，伴随着《生日快乐》的歌声，围绕在宣晓晓的身旁，宣晓晓已激动得热泪盈眶。四十多人同聚一堂，围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在烛光摇曳中同唱祝福歌，这是一个温馨感人的场面。

　　歌声停歇，掌声又起，掌声中，位红燕宣布进行第二项，小寿星发表生日感言。

　　宣晓晓把绒毛熊递给身边的刘月虹，忸怩了半天，不好意思上讲台，在同学们一阵紧胜一阵的掌声催逼之下，她才慢吞吞地走上讲台。上讲台之后，宣晓晓又忸怩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谢谢位老师！谢谢同学们！谢谢你们为我举办生日活动，也谢谢你们为我唱生日歌，为我准备这些千纸鹤！我希望每一个同学，也包括我们的位老师，能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再次谢谢大家！”

　　宣晓晓感言完毕，教室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位红燕接过话头说：“同学们，宣晓晓同学用了一个非常好的词――分享快乐！是的，今天虽然是宣晓晓同学过生日，但我们班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快乐，这就是分享的魅力，把快乐分给别人，自己却得到更多！现在进行第三项，爱心祝福大放送！我要将你们送给宣晓晓的这些纸鹤，分发给你们，你们把它打开，采取接力的方式，分别朗诵里面的祝词，之后呢，你们再重新折成纸鹤，归还给宣晓晓同学收藏。”

　　位红燕话没说完，坐在前面的几个学生，就帮忙把纸鹤分发了下去。第一个拆开纸鹤朗诵的是坐在宣晓晓身边的刘月虹，她用清脆的嗓音说道：“祝宣晓晓同学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此刻！你的同学谢雨燕。”

　　掌声中，谢雨燕朗诵道：“猪，祝你生日快乐！牛哥献上！”

　　一阵笑声，有人问：“牛哥是谁呀？”

　　“还能是谁？我呗！”一个壮实如牛的男孩站了起来，引得宣晓晓不由莞尔。“牛哥”叫牛强，她并不因“牛哥”称她为“猪”而懊恼，相反非常开心，因为她知道，“牛哥”同学是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长得结实一点。

　　牛强拿着纸，朗诵道：“宣晓晓，你是一个善良、聪明、美丽的女孩，你一块钱的爱心故事感动了我，除了向你学习，我还要送给你一百个祝福，祝你生日快乐！笑口常开！章小虎。”

　　章小虎又站了起来，声情并茂地朗诵着……

　　位红燕走下讲台，靠着小寿星坐下，和大家一起聆听，一起欣赏，一起鼓掌……教室外秋意渐浓，教室内却春意融融，大家都沉浸在同学生日会的欢乐之中。

　　突然，教室门被敲响了。位红燕起身去拉开门，见杨柳气冲冲地站在门前。

　　“什么事啊杨老师？”位红燕示意同学们继续，自己则走出了教室。

　　“位红燕，你班闹这么凶，还让不让别的班上课了？我们三（1）班就和你们隔个楼梯间，你这么吵，不知道影响了我们正常上课吗？”杨柳正利用班会课上语文，二（5）班传来的阵阵掌声，扰得她班上人心大乱，没人认真听课，她也心烦意躁，所以就跑过来责问了。

　　杨柳和位红燕在一个办公室，同属语文组，按理说，应该和睦相处，切磋教学经验才对，但杨柳就是看位红燕不顺眼，她比位红燕年长几岁，平时她就不屑于向年轻老师取经，位红燕的什么爱心教育、情感教育、人格教育等创新名词，她听了就不舒服，觉得位红燕是在出风头。在杨柳的潜意识里，芙蓉中学好比一筐烂苹果，她就是容不得有一个好苹果搁在里面，把其他苹果给比下去了。

　　“对不起啊杨老师，我叫同学们轻点，影响了你上课真是不好意思！”位红燕陪着笑脸，心里却不以为然。这节课本就是班会活动课，谁叫你上文化课了？自己不按课程表上课，还跑来干涉别人怎么上课，简直太霸道了！

　　心里虽然不平，但位红燕不得不返身叫同学们压低声音，改热烈鼓掌为轻声拊掌。教室里少了热烈的气氛，大家都有些扫兴。

　　看到这种情景杨柳屁股一扭，得意地走了。

　　爱心祝福活动继续进行，同学们压抑着兴致，动静很小，场面不像是生日庆祝，倒有点像是地下党秘密开会。位红燕眼看着同学们听话地控制着掌上分贝，心里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近年来，国家大力提倡素质教育，进行课程改革，努力要将教育朝培养创新型人才方向发展，可是，由于中、高考制度并没有做本质的改革，使得一些教育改革徒具形式。父母出去打工或离异的越来越多，留守孩子和单亲家庭子女随之逐渐增多，这些孩子因缺乏引导而普遍存在性格、心理和学习方面的缺陷，应试教育无法对他们进行及时补救，教师只管学习成绩不管其他，使他们“带病”踏入社会，最终酿成一些人间悲剧。逃学、辍学、打架、早恋、偷盗、上网成瘾等毛病，几乎每个学生都有，位红燕只是想多开展一些学生喜欢的交流活动，让学生在集体活动中，感受温暖，接受教育，健康快乐地成长。她自知做得很不够，但她努力尝试的一些教学实践，在芙蓉中学已有点标新立异了。位红燕有时也感到困惑：农村教育，靠谁来拯救？或者说，如何才能在根本上有所转变，使学生受益？

　　杨斌出现在教室门口，位红燕以为杨柳向她弟弟告状了，忙迎上去，辩解道：“杨主任，现在我们声音很小了！”

　　“你说什么？”杨斌一头雾水。

　　“你不是来叫我们小声点的吗？”位红燕放心了些。

　　“我早就听说你的爱心生日活动课深得人心，今天特地来观摹的。”杨斌探头望了望教室内喜笑颜开的同学们，说道，“这么热闹，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位红燕说，“现在正进行爱心祝福大放送，一会儿安排你讲话，行不？”

　　“讲话？我还不知道给谁过生日呢？”杨斌笑道。当领导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到处有话可讲，领导也常以上台讲话为荣、为乐。杨斌嘴上客气，心中巴不得讲上几句。

　　“宣晓晓，你的得意弟子。”位红燕笑道。

　　“原来是她！那我是得祝贺一下。”杨斌很喜欢宣晓晓同学，这个英语课代表，很给他长脸，全年级的英语考试，她都是数一数二的。

　　杨斌步入教室，这时，一个同学的祝词刚朗诵完毕，杨斌起劲地鼓起掌来，把其他人的目光全给抓了过来。“大家干吗都盯着我看？是不是杨老师我今天特别地帅？”

　　“杨老师，你拍手拍得太响了！”刘月虹答道。

　　“我拍得太响了吗？我还嫌你们太小声了呢！你们那叫什么鼓掌？拍蚊子还差不多，一点都不热烈！”杨斌看到同学们鼓掌有气无力似的，颇感奇怪。

　　“掌声太大，影响外班上课，刚才已经有老师来交涉过了。”位红燕解释道。

　　“谁呀？简直胡扯！这节课本就是活动课，越热烈越好，谁叫他们上文化课了？活该！大家给我卯足了劲鼓掌，我倒要看看，谁敢再来干涉！”杨斌生气了，他一路走来，从一楼到四楼，间间教室，都在违规上文化课，让他窝了一肚子火！有的老师老是占用其他课程时间，这样真能把英、语、数等主课成绩提上去吗？扯淡！

　　“感谢杨老师为我们主持公道！”全班沸腾了，大家不再顾忌，大声鼓起掌来。

　　“你干吗呀？这样多不好！”位红燕担心杨柳再次过来，到时他们姐弟爆发冲突，又是她的罪过。

　　“你别管，跟我说说，下面的活动是如何安排的？”杨斌对位红燕的担忧不以为然，却对“夺权”主持活动兴致勃勃。

　　“祝福结束是活动小结，小结之后是许愿吹蜡烛，分吃生日蛋糕。”位红燕对老同学的“无赖”行径无计可施，谁叫他是领导呢！

　　“那行，现在我宣布，取消你的主持人资格，由本人取而代之！你和小寿星坐一块儿去，下面看我的！”杨斌兴致盎然，来了劲头。

　　“爱心祝福大放送继续，掌声要热烈啊！拍蚊子的请到厕所去！”杨斌开始了他的杨式幽默。

　　教室里的气氛重新活跃、热烈起来，在杨斌的鼓动下，掌声、欢笑声、歌唱声持续不断，惹得小寿星宣晓晓一直热泪涟涟，偷偷地擦了好几次。位红燕却是两样心情，她既为热烈的场面所鼓舞，又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冲突而担忧。

　　就在宣晓晓许下心愿，吹灭蜡烛，大家分吃蛋糕，整个活动达到最高潮时，教室门被杨柳恶狠狠地撞响了！

　　那响声有如晴空霹雳，吓得位红燕一阵惊颤，也惊呆了全班同学。而杨柳也随之冲了进来。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太……太可恶了！这么个闹法，还不要人活啊？啊？”杨柳情绪太激动，说话都结巴了，全身也在发抖。

　　“对不起啊杨老师，我们忘情了，忘情了！”位红燕赶忙上前赔不是，没料到杨斌抢先一步把她挡在了身后，冷冷地对杨柳说道，“杨柳老师，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本班班会活动正进行到高潮部分，你鲁莽地闯进来，不觉得很失礼吗？你要进来参加，鄙人热烈欢迎；你要是来找茬，麻烦你等一会儿再来！”

　　“杨斌，关你什么事？你坐你的办公室去，少为她出头！”杨柳见弟弟突然冒了出来，心里大是不快。

　　“谁说不关我的事？全校任何一个班的班会活动都关我的事！言尽于此，还是那句话，要来参加活动学习经验，欢迎！要想干扰二（5）班的班会活动，没人有空陪你玩！”

　　“哼！”杨柳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杨斌，忘记你是主任了，对不起哈！可你千万别搞错了，是初二（5）班闹得乌烟瘴气，干扰了我们三（1）班上课！是她干扰了我！晓得不？”

　　杨柳越说声音越响，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她真恨不能一口把他给吃下去！

　　“干扰了你上语文课是吧？”杨斌回敬道：“我正想告诉你，你违规将班会课挪上文化课，按学校规定，扣年度考核分两分，我已经记下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请回吧！”

　　“你！”杨柳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咬牙道，“杨斌，你就这样对你姐呀？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又是谁培养了你？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知道不？我是你姐！她是你谁呀？你这么帮她？啊？”

　　“杨老师，都是我的不对，是同学们忘情了，把你的话给忘了，我们马上就结束，再也不影响你了，你消消气，你们姐弟俩说这些干吗呢？”位红燕见他们姐弟话说僵了，连忙出来劝。

　　“你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惺惺！”杨柳气歪了鼻子，指着位红燕骂道，“芙蓉中学哪个老师不晓得你？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装什么好人装什么弱者，背后唆使杨斌跟我作对，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跟你说！”

　　位红燕好心没好报，碰了一鼻子灰，一张脸窘得绯红。

　　“位老师，继续去主持你的活动，别跟她一般见识！”杨斌知道位红燕从来不跟人吵架，哪是拿吵架当饭吃的杨柳的对手？他怕她吃亏，何况，老师在学生面前吵架，成何体统？他推着姐姐杨柳出了教室，然后把门带上了。

　　位红燕眼中泛泪，全班同学同情地看着他们的老师，心中无不愤愤然。位红燕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着全班同学说道：“大家吃蛋糕吧，别闹太大声了，影响别人确实不好。”

　　说完，她背过身去，面朝着黑板，呆了半天。

　　全班同学鸦雀无声，没人有心思吃蛋糕，尤其是宣晓晓，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她起身来到讲台上，突然哭喊道：“位老师……”

　　“位老师！我们爱你！”全班同学齐声喊道。

　　位红燕回过身来，温柔地望着这群可爱的学生。

　　“位老师，我们以后再不闹这么大声了，你别难过！”宣晓晓哭道。

　　“你们可真傻！”位红燕含泪笑道，“位老师不喜欢看你们吃蛋糕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所以背过身去，你们以为啥？位老师没这么软弱！大家别难过，好好的生日聚会，谁哭我跟谁急！尤其是你，宣晓晓，你是小寿星，谁叫你掉眼泪的？”

　　“你们这是干啥？唱起来呀，笑起来呀，怎么一遇点干扰就无精打采了？”杨斌撵走杨柳，重新回来了。

　　没有人响应杨斌。虽没人哭，但被杨柳老师一搅，没人能高兴得起来。杨斌知道，这个非常有创意的爱心生日活动，砸锅了。

　　杨斌刚才听见了同学们喊“我们爱你”，一个老师能得到全班同学的爱戴，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杨斌笑着说道：“你们热爱位老师，位老师也爱你们，其实我和你们一样喜爱位老师，不过，我没你们那么幸运……”

　　位红燕见杨斌竟然在学生面前口无遮拦，不禁瞪了他一眼，不快地说：“杨主任，你瞎说什么！”杨斌冲着同学们扮了个鬼脸，笑道：“我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班主任老师，如果我年轻十几岁，就能和你们一样坐在课堂上，聆听位老师的教诲，那该多么幸福啊！”杨斌老师夸张有趣的表情，惹得同学们笑了起来。

　　活动结束之后，位红燕等学生做完清洁，才收拾回办公室。老远她便听见杨柳在办公室发牢骚：“要过生日上饭店去，在教室里吵吵嚷嚷，我的班级在她隔壁，烦都被她烦死了！仗着跟我弟弟是旧情人，竟敢跟我作对！我看她是独守空房太久了，想打我弟弟的主意，哼，有我这个姐姐看着，她休想得逞！”

　　位红燕知道杨柳喜欢添油加醋，而且，永远不会承认她错了。位红燕听她说得难听，不想去惹她，带着教材径直上楼回了寝室。位红燕知道，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几乎都向着杨柳，一来她是组长，又是教导主任的姐姐，大家都想巴结她；二来，自己和她们不合群，她们要么工作散漫，要么占用班会课上文化课，自己的积极和创新，和她们的想法格格不入，触犯了她们的利益，所以她们对自己有点排斥。位红燕虽然重视同事之间的友谊，但她仍坚持自己的教学信念，不想和她们一个鼻孔出气。

　　宣晓晓先回了寝室，正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收拾那些纸鹤，她见位老师回来，知道老师因为自己过生日的事，受了杨柳老师的气，很过意不去。

　　位红燕把教材放到桌上，宣晓晓突然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位红燕的腰，哽咽着说：“位老师，对不起！”

　　“傻丫头！”位红燕摸着宣晓晓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小宣，真正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位老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使你们忍气吞声，尤其是你，没能让你过一个最快乐的生日！”

　　“不！”宣晓晓使劲摇着头说，“我已经很快乐了！真的，我感到非常快乐！”

　　“那就好！”位红燕笑了，“真希望你天天都能这么快乐，这么幸福！”

　　“谢谢位老师！”宣晓晓突然踮起脚来，在位红燕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位红燕愣住了，小宣的亲昵举动，使自己受到的误解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她紧紧地抱着宣晓晓，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深情地说：“小宣，真希望你是我的女儿，看到你快乐地成长，我也会满心欢喜！”

　　“位老师，我们班的女生，不都是你的女儿吗？你对待我们，可不就像母亲一样温柔亲切吗？不，甚至比母亲还要亲！”

　　位红燕笑了：“我希望你们都是好孩子，将来都有好的生活！”“谢谢位老师！你和蔼可亲，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宣晓晓松了手，继续收拾她的纸鹤，说道，“我还要感谢同学们，感谢杨老师，是他们对我的关怀，使我的生日充满欢乐！”

　　“还有呢？想想还应该感谢谁？”位红燕启发道。“还有谁？”宣晓晓有些茫然。

　　“你再好好想想，忘了哪个重要的人？”位红燕期待地说。“今天陪我过生日的还有谁？”宣晓晓依旧一副茫然的神情。位红燕在小宣身边坐下来，微笑着说：“小宣，知道老师在过生日的时候，最先感谢的是谁吗？”

　　“余叔叔呗！”宣晓晓不假思索地说。

　　“不！”位红燕摇头道，“是我母亲！”

　　听到“母亲”二字，宣晓晓猛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自己离家出走，已经三天了，也不知妈妈怎么样了。以往，都是妈妈陪自己过生日，可是今年，妈妈没来看我，她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位红燕缓缓地说：“知道我们为何这么在意自己的生日吗？那是因为若干年前的这一天，我们诞生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我们纪念生日，祝福生日，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要珍爱生命，我们诞生的那一天，也是母亲的受难日！因此，在我要感谢的一长串名单中，赐予我生命、哺育我成长的母亲，排在了第一位！每一个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母亲生产的剧烈疼痛，而每一个生命的成长，又总是离不开母亲的精心呵护。小宣，你知道吗？你的生日蛋糕，就是你妈妈预先订好了，老师去蛋糕店取的，你说，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不是你的母亲？”

　　“位老师，你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宣晓晓哽咽了，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自己的生日没有母亲的祝福，她的心其实好痛好痛，是自己惹母亲生气，不顾母亲的挽留离开了家，还把母亲推了一跤，实在太不应该，而母亲并没有怪罪自己，更没有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小宣，背上书包，老师送你回家，好吗？”位红燕向她伸出了手，以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她。

　　“我，可是……妈妈心里有了别人，还要我回家吗？”宣晓晓迟疑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的！”位红燕笑着说，“至于你要妈妈和那个老江断绝来往，那事急不得，你应该采取和平的、妈妈乐于接受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意见，而不是激烈的、会伤害到你们母女感情的方式，知道吗？最好给你妈妈一段时间，让她自己做出决定。老师相信，以你的冰雪聪明，一定能处理好你和妈妈之间的问题。”

　　“那我见到妈妈该怎么说啊？”

　　“你就说，‘妈，女儿想你了！’这样，你们母女啊，就什么隔阂都没有了。”

　　“老师，那咱们走吧！”小宣背上书包就走，恨不能几步就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