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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不,昨天变芹才刚挨完打,今天就有新的赌徒替补上场了。菊平照样接客,牌桌上,菊平说:“咱们啊,赌归赌,可不能那么无法无天了,昨天变芹刚挨打,王成也警告我不要再赌了。”春香笑着说:“王成要是真被激怒了,没准也像陈岗一样,不知你们注意了没有,这几天王成看咱们时的眼光已和开始那几月大不一样了,怪吓人的。”菊平说:“是啊,他一直说叫我停赌,可我真不想停啊!前几天我们为这事吵了架,这是我们结婚多少年来第一次吵架,我想着这阵子咱还是早点散吧。”大家都决定暂时就按菊平的办法来。

  晚上,王成一进客厅,菊平立马一站,说:“散场。”女人们都走了。王成本来想发一顿牢骚的,这下没啥好说的,他看了看菊平,去洗手了。

  这天,在家休养了多日的变芹也来了。先花看着菊平笑着说:“人这皮啊,要是不厚些还真是不行的。”菊平一听也笑了,其他女人有的也笑出了声。

  变芹红了脸:“先花,你什么意思。”菊平赶忙打圆场:“这有啥,咱们在座的除了我,谁不是被打着过来的,要是脸皮不厚,这赌场早没人来了。”

  “可不是,当时看着你疼得在地上翻滚,我也心疼啊。”先花讪讪地说道。

  变芹说:“你心痛咋不躺下替我翻滚,你在变着法子耻笑我,你不会有好报的。”

  先花忙陪笑说:“姐姐息怒,我以后不说了。”变芹没理她,自顾自地说:“就说这打吧,不错,咱赌博是不对,可你打得有个尺码吧,总不能一扬手就往死里打。”

  春香凑过头来说:“可不是,记得那时我刚上赌场,我公婆和我老公都劝我不要赌了,可我哪里管得住我的手,一心想着要把输的钱赢回来,可越想赢输得越多,输得越多越想去赢,天天偷着往赌场跑。一开始,他们也不敢硬管我,怕我和他儿子离婚,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当时就下硬手管,说不定我早不赌了。后来,他们想管也管不住了,我越玩瘾越大,经常不回家。他们呢,只要一发现家里没了我,就急得分头找,全家为了我赌钱的事闹得鸡犬不宁。有一次,我玩了一夜,偷偷回家时,被我老公发现了。他揍我时,公婆还劝架,叫他吓唬吓唬我就算了,那哪治得了我,时间一长我的赌瘾比以前更大了。”

  变芹问:“那你的钱从哪来?”

  春香说:“一般就是问人借,当然还有其他办法,那时公婆对我的态度也变了,简直恨我入骨了。我呢,也想戒掉赌博,可办不到。挨打的时候痛得想戒,可过几天身上不疼了,就又想到了赌场。有一次,我身上的钱输光了,回去取钱,一进门就看见公婆、老公在说什么,我老公上来就揪住我的头发,他的心太狠了,一脚一脚地踢,我疼得快受不了了,就尖叫了一声不动了。他们三个慌了手脚,只听得公公说快掐掐她,他们手忙脚乱地就动手掐我,我躺在地上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女人们听了都笑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绝招呢,原来是装死啊!”在一旁的桂英听了,感触颇多:“只要有了赌瘾的女人不挨打的没几个。”变芹一听就知道桂英也没少挨打,便问她有没有挨过打。桂英说:“有一次,我一直赌到第二天中午才散场。回到家,我就偷偷进厨房扒了几口饭,没想到我老公也在家,他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碗扔到了地上,抓住我的衣服,挥着拳头问我输了多少。我想了想,干脆不说话,随你怎么样吧。我老公见我不说话,就让我把钱掏出来,我身上有一千多元赢的钱,可不能给他呀,那是下午的赌资。他哪里管,一下把我赢的钱掏了个精光。我忍着痛站了起来往外跑,可他比我跑的步大,很快我就被追上,他从后边给了我一拳,我头碰在墙角上磕晕了。老公和婆婆一看我不动了,便慌了,他们议论了半天,决定打120把我送到医院。医院的小护士说要打针,我一听那可不行,我好端端的,这针哪能乱打的,就跑了出来。”菊平听得入了迷,问:“后来呢?”

  桂英接着说:“我后来回到家一看老公气差不多也消了,我害怕再挨打,就给老公跪下认错,别说,还蛮有效的,他也就没再动手,只说饶了我这回,以后再上赌场就把我揍死。其实我也后悔,当初还没染上这赌博的时候,天天在家和婆婆说说话,做点家务什么的,她待我也蛮好。有一次,我表姐去我家,跟我婆婆说叫我去她家玩玩,搓搓麻将消磨消磨时间。我婆婆开头还不同意,后来终于拗不过我表姐,就让我去了。记得那次到我表姐家,她就教我怎么玩,我以前也看过,她看我也行,就大方地借给我了五百元,结果是越玩越想玩,到了中午,大家仍没散场的意思。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多才回了家,从那以后,挨打对我来讲就是家常便饭了,不管我老公怎么打,我这赌瘾也戒不掉了。我婆婆恨死了我表姐,骂她害人精,专教亲戚学坏。”

  变芹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其实也和你差不多,以前在家也没什么大事,经常去看邻居们打麻将,有一次,我一个邻居就劝我也来试试,本来我也有些犹豫,毕竟玩麻将总不是个正经事,可到底禁不住她们的劝说,开始学着玩起了赌博,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为这我挨了无数次打,每一次都被打得死去活来,有时也想着要戒掉赌博,可是太难了。”

  “都别后悔了,该赌赌吧,只要不会被打死,就活一天玩一天吧,谁叫咱们学会了这手艺的,既然走上了这条道,就回不了头了。”菊平笑着说道。

  变芹羡慕地说:“你嘛,有人像捧鲜花一样捧着,我们哪个不是又输钱,又挨打的。”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天渐渐晚了,大家又搓开了。

  这天晚上十点多了,王成正在洗漱,两个老太太敲门来找儿媳,其中一个抱着小孩,一进门就扯住王成的衣服说:“我们的媳妇在这玩吗?”王成说:“我不认识你媳妇,你们自己去找吧。”

  两个老太一到客厅,其中那个抱小孩的上前就把小孩往她媳妇怀里一放,说:“媳妇啊,玩归玩,可不能不要家啊!”儿媳努起着嘴接过小孩:“我一会就回去的,你们先走吧。”“你这一会儿不知有多少个钟头呢,不要再糊弄我们了,跟我们一起走吧。”老太太不依不饶。

  另一老太太也说:“你丈夫在外地拼命打工挣钱,你在家连孩子都不管,一个人没明没黑地在外赌钱,你的良心咋就这么过得去。你整天在外玩,就不怕你丈夫知道了,撕了你的皮,快起来走吧。”儿媳这才不情愿地站起来。

  旁边一女的斜了她一眼,说:“你还没给钱呢。”儿媳一听,看了看要钱的女子,又看了看二位老太太就要掏钱,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输了多少?”儿媳没吭气,拿出了五十元,扔到了桌上准备走人,不想老太弯腰就去拿,那女子眼明手快赶紧抢走了。老太太气道:“你……”那女子满脸鄙夷:“这五十元是她输给我的。”老太太扭头要说什么,一看儿媳已出去了,只能作罢,快步追了出去。

  老太太走了后,王成回到客厅看了看女赌徒们,进了厨房。厨房里边传出了取方便面的声音,菊平向厨房瞟了一眼,说:“算了吧,今天就到这吧。”可另外几个女的不想散,大输家连英说:“我今天输了那么多,给我个翻本的机会,咱们再打几局,天还早着呢,没准我还能赢回来呢。”菊平讥笑道:“你想得太容易了,再打几局,你要是输的更惨那可不要后悔呀。”连英哪里肯让菊平嘴上占便宜:“你怎么这么说话,是不是还嫌我输的不够惨啊,真是毒蝎心肠。”菊平一听,只好说:“好,好,我不说了,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再多打几局,连英只好忍气吞声地瞪了菊平一眼,不吭气了。

  这时,王成从厨房出来看着菊平,说:“我劝你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说罢,就进了卧室。就这样,她们一直打到午夜一点多,还真应了菊平的话,连英始终没有翻本,又输了几百元,灰溜溜地走了。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当连英回到家时,发现公婆还在看电视,她正纳闷,看到丈夫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没把她吓死。她很快意识到这三个人是专门在等她的。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倒显得冷静了许多,心想既然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于是就慢慢地走向卧室,静候发落。

  老公看着她,问道:“去哪了?”连英怏怏回答:“我有点事,回来晚了。”老公继续问:“去谁家了?”连英不敢回答了,她害怕老公去王成家闹事。老公看连英不吭气了,冷笑道:“我看你是又去赌了吧。”听到这话,连英吓得快立不住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老公就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说:“是不是又输了大钱?”连英哭着说:“看在咱们夫妻的分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人常说,抬手不打下跪之人,我给你跪一晚上,别打我了,饶了我吧。”老公就像没听见似的,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翻:“我不在家你就疯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要你戒赌,你什么时候听过,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你为什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连英哭着说:“你不要打我了,我肯定改好……”连英老公一耳光打在连英的脸上:“你说我还敢信你的话吗?要是哪天你被逮进监狱了,还要败坏我全家的名声。”打得她眼冒金星。连英也像疯了一般,用手猛抓她老公的脸。她这样一闹,老公打得更凶了,又连打了她几巴掌。

  连英究竟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真下毒手,哭喊道:“爸,妈救命啊,要出人命了,你们的儿媳快被打死了!”公婆在客厅听到了儿媳的哭喊声,可不能帮啊,帮了她还去赌。他们平时管不了她,儿子回来了,让他好好管一管吧,他们听见儿媳杀猪般的喊叫声,硬是没管。连英老公甩了连英一巴掌:“喊呀,再大声点,看谁来帮你这不干正事的东西!”连英听了老公的话,干脆也不喊不哭了,只是在地上躺着。过了一阵,连英老公也打得乏了,看着躺在地上死了一般的连英恶狠狠地说:“滚一边去,明天老子又要走了,你就再去赌吧!”说罢,走出了卧室。

  这天,天大亮了,王成仍在床上躺着不起。菊平推了他一把,说:“几点了,你还不起?”

  王成懒洋洋地说:“我真没心出去了,你天天在家里赌博,我跟孩子的生活你也不管不顾,我没力气干活了。”

  菊平一听来了气:“你少要挟我,爱去不去。”说罢,麻利地穿好衣服到客厅去了。过了会儿,王成也起床了,冲了包方便面,冲着菊平说道:“我当时是允许你在咱家玩麻将是怕你闷,现在你倒好,都上升到了赌博,这个家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菊平不耐烦地说:“只知道停,总得给个时间吧。”“你说这话多少回了,你算算,都好几个月了,哪次是算数的。”王成继续说,“我承认一开始是我叫你玩的,可现在已经完全跟当时我和你说的玩的程度不一样了。”这时,有人敲门了,菊平去开门,女人们又来了。

  这些女人们已经在门外听见了王成和菊平吵架,于是,变芹笑着脸说:“王哥今天怎么了,什么时间了还没出去。王哥要是不想叫我们陪菊平开心了,我们现在就走。”王成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些女人们说一句话了,甚至一见到她们就由心底地感到恶心,于是转身赶紧出门了。几个女的都笑了,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女的,这天,她们一直打到晚上九点多,王成回来才散的场。

  王成虽极力反对菊平赌博,可真不想像其他男人那样对菊平大打出手,他舍不得向与自己同甘苦的妻子动手,也不想跟那些面目可憎的女人们翻脸,但他真是气得没法了。这不,今天刚起床,又和菊平杠上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听我一次。你不为这个家考虑,应该为你自己考虑呀!你这样下去,真会进监狱的。”菊平已经习惯王成这样的说教了。她说:“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会注意的,你不要再瞎操心了,闭上你的嘴去拉车吧。”王成无奈地走了。

  连续两天,连英没来。菊平在牌桌上跟几个女的说:“连英肯定是不敢赌了。”变芹也说:“老公做零工能有几个钱呀!麻将桌上,赢不赢,手气是大事。有时随便打打,可也是怎么打怎么顺,有时运气背的时候,怎么小心也是输。所以啊,要想赌赢,必须是手气加运气都好才行。”正说着,菊平一推牌“逮了”,几个女的苦着脸一人五十元,都给了菊平。

  整个上午还算不错,可中午一过,形势就急转直下了,不知怎的,其他三个是你逮她逮我也逮,唯独菊平是不逮又点炮,到后半晌菊平已将当天进的钱出空了,这时的菊平是越打越急,越急越点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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