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成摸着儿子的头低沉地说：“要是我真的和你妈离了婚，你要跟谁过。”儿子一听哭了：“爸，我求你，千万不要跟妈离婚，我要妈妈，我要永远和爸、妈在一起，只有和爸、妈在一起，才是幸福的。”王成给儿子擦了擦眼泪，仰起脸呆呆地靠在沙发上。

　　早晨，儿子早早起了床，推开王成卧室的门一看，王成还没起来，儿子走近说：“爸，你也起来吃点吧，等到了星期天，咱可去把我妈找回来。”

　　王成看着懂事的儿子说：“过几天再说吧，叫我也安安静静地休息几天。”

　　儿子上学去了，王成回想着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一切，万念俱灰。懂事的儿子每天吃饭时回来，到厨房一看没热饭，就会取一包方便面充饥，王成呢，虽在家，也总是躺在床上，气得也懒得下厨房做饭。

　　这天晚上，儿子回家后，推开了王成卧室的门，见王成仍在床上躺着，嘴唇发白，便问：“爸，你是不是病了？”

　　“病倒没病，只是觉得身上乏力，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王成回答道。

　　“那你也得吃饭呀！不然，会把身体饿坏的，我给你烧开水吧。”儿子说。

　　王成说：“不用的，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只是，天天吃方便面，会营养不良的，你正在长身体。”

　　儿子拉着王成的手说：“爸，你活得太累了，是该好好休息的，像你这样的人，再吃不好，真会出问题的，哪怕一天能吃上一顿热饭也行啊！”

　　王成笑笑说：“家里是不能没有做饭的，可你妈，会到哪去呢？这家里不能没有女人啊！”

　　且说菊平那天晚上披头散发跑出家门后，几个赌友劝她暂且住到她们家，等天明后再做打算。菊平一则觉得丢人现眼，二则认为王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绝不能够就这么回去，于是，就一气之下打的回了娘家。

　　菊平母亲一听半夜敲门的是闺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开门，看见闺女眼泪汪汪的，忙问：“深更半夜的，出了啥事？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菊平边走边哭，听到了母亲的发问，便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王成自搬进新家后，就不务正业，整天在外寻花问柳，在家对我是百般指责，无事生非，我说了他几句，就被打成了这样。”

　　说话间，菊平的父亲知道了，菊平的两个好惹事的弟弟听到姐姐被欺负，说：“姐姐，让他小子打成了这样，我们不能饶了他。”

　　父亲也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这小子太没良心了，咱找机会给他松松筋骨，想当初，要不是你和他拉平板车，他怎么会有今天的楼房住，细想想，世上有哪个刚过门的新媳妇舍得去干那种丢人活。”

　　母亲也在一旁附和：“这王成真是没良心，富了三天就翘尾巴，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两个弟弟嚷嚷道：“他既然不留情面，敢这样打我姐，我们就按爹爹说的，找个时机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父亲还在抱怨：“王成这小子，今天给咱闹成这样，真是我老汉不曾想到的，表面看他老实可行，才把这闺女嫁给了他，可没想到，才几年他就……这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他这次要真敢和平儿离婚，我就找辆大车把他家的东西全拉回咱家，他家处处都有咱闺女的血汗，一纸一片也不能便宜了他王家，更不能叫他新娶的骚女人坐享其成。”

　　菊平母亲也哭着说：“以前咱家支援他的东西也不少，不能叫他白糟蹋了咱闺女，又挥着拳头，把咱撵出家门。”

　　菊平继续哭着，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一家人是哭哭啼啼，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安静下来。

　　菊平在娘家暂且住了下来，一家人一谈起菊平的不幸，总是开口闭口骂王成不是个好东西，两个弟弟则年少气盛，咬牙切齿，总是说要狠狠地报复王成，一家人都变得对王成恨之入骨，他们每天都是因菊平的不幸遭遇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而这仅仅因为菊平编织的谎言。

　　菊平开始坐立不安，害怕王成真的出现后会遭到弟弟的毒打，更害怕因为自己的瞎话而真闹到离婚的地步。她想，离了婚再嫁，像王成这样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是世上难找啊！真到了那时，你就是再漂亮，可毕竟是个二婚啊！再者，还有儿子，他毕竟还小，要是和王成离了婚，儿子小小的年纪能承受得了这样的精神打击吗？还有，现在的家庭条件，要是再嫁能嫁个比得上现在的条件吗？就是再嫁，以后自己的命运又如何呢？她不敢再想了。

　　这天早上，她醒来后，走进了父母的房间，母亲一脸的愁相，看着菊平，劝慰她说：“平儿，你要多吃点东西，要是饿坏了身体，以后咋办呢？”

　　菊平试探地问道：“我也没心吃饭，王成这人，难道就不来找我了？”

　　父亲在一旁听到她又提到了王成，就来了气，说：“不来？还没离婚，你还是他老婆，他就是叫法院调解离婚，也得叫你在调解书上按手印呢，你在咱家，他还能不来，你放心吧！只要他一来，就别想从咱家立着走出去……”

　　菊平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她喃喃地说：“教训教训他就行，他这人以前那么老实，有时做错了事，我几句话就把他说改了，这次，他是有点过分了。”

　　“他过分咱也过分一回？”父亲说。

　　菊平听着他们的话，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说也扭转不了他们对王成的看法了。以后，王成要是来了，就看他的运气吧！

　　星期天，王成和儿子来到了岳父家，儿子上前敲门喊道：“姥姥，开门。”在屋里说话的老两口一听是外孙的声音，就去开门，待开门一看，发现王成也来了。

　　岳父劈脸就问：“王成，你小子来干啥？”

　　王成说：“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把菊平接回去。”他刚说罢，就看见岳母和两个小舅子骂骂咧咧地朝自己走来，菊平的两个弟弟上去拉住王成，边打边骂：“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他妈的在外鬼混，还不许我姐说你，说你几句，你就把我姐打成了那样。”

　　王成边退边说：“你们听我说……”

　　“我们听够了，看我们今天不揍死你。”两个弟弟不听解释。两个人抡拳就打，王成都几日没有吃一顿饱饭了，哪里抵挡得住两个年轻人的拳头。

　　岳父也在一旁说：“给我打，他打你姐，我们打他，这叫恶有恶报，只要不打出人命来，都没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发狂了。”

　　两个弟弟你一拳我一脚，直打得王成在地上前翻后滚的，哭爹叫娘地求饶着。有的邻居听见了哭喊救命声，也都围在了门口看热闹。岳母插上了门对老伴说：“关起门打狗。”

　　儿子看到爹爹被打成这样，跪下哭着又是求姥姥，又是求姥爷，见他们都无动于衷，便抱着舅舅的腿说：“你们不要打了。”

　　姥姥说：“你爸是个大浑蛋，他快把你妈打死了，你还护着他。这一次就得好好教训下他，看个拉板车的，有啥了不起……”

　　这时的王成已被踢打得喊不出声了，儿子哭着央求着。

　　听到儿子的求救声，菊平从自己的房里出来了，看到王成被打成这样，忙说：“不要打了，叫你们替我出出气就行，你们怎么狠心打得这么重。”

　　“这拳头只要举起来，就不会轻轻地砸下，你既然叫我们替你出气，我们就要出个够。”两个弟弟说。

　　菊平忙制止说：“够了，千万不要打了。”

　　两个弟弟摸不着头脑：“你啥意思，我又没有打死他！”

　　儿子也给妈跪下说：“妈，你怎么才出来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地看着他们打爸爸，爸爸一向对你那么好，难道你都忘了。”菊平捂着脸就哭了。

　　岳父看女儿说不让打了，又看女儿哭得伤心的样子，也弄不清是咋回事，就赶紧叫儿子们不要打了。

　　姥姥说：“他在外瞎混，你妈说他几句，他就揍你妈，我们早从你妈嘴里知道了真相。”外孙哭着说：“那都是我妈骗你们的，”说着又去扶爸爸，“姥姥，这次打妈是因为我妈一天到晚只顾打麻将赌博，也不做饭，几天就输了好多钱，我爸一直说她，她不听，才打了她几下。”菊平听到这儿，就赶紧回屋去了。

　　岳父听到这将信将疑道：“真是这样吗？”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我们的邻居，因为妈和赌友们天天在我家没明没黑地打麻将，很多邻居经常去我家吵架，现在他们都说要撵我们走，不让我们在那栋楼上住了，我爸觉得影响太坏了，一直在劝我妈，叫她停止赌博，可妈就是不听。”外孙哭着回答。

　　岳父扭头看不见了菊平，知道她肯定是又躲进了屋里，就嚷道：“菊平，你滚出来！”

　　外孙又说：“我爸整天拉板车，几个月了，就没吃过一顿热饭，我和我爸有时连方便面都吃不上，外边的人都说我们爷俩快成瘦猴了。”说完，哭着又去扶爸爸，王成也流着泪说：“儿啊，不要动我，叫我歇一会儿，咱们就走。”

　　岳父母两口子看着这惨景，后悔地说：“王成啊，起来坐一会儿吧，都是菊平说瞎话骗了我们。”菊平的两个弟弟一看，也傻了眼，默默地回了屋，岳父又朝着菊平的屋里喊道：“菊平，你给我出来，离开我这个家，当个女人，连饭都不做，成何体统。”菊平知道理亏，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岳母也说：“当个女人，不守本分，要是王成和儿子把身体都饿出了毛病，看你们今后还怎么过？挣钱多不容易，你就那么狠心地输掉，你还是人吗？”说着，老泪纵横。

　　王成坐在地上说：“爸、妈，叫菊平回去吧。”

　　儿子也说：“叫妈回去吧，家里不能没有妈呀。”

　　岳母看着外孙说：“这就叫她跟你们一起走。”王成和儿子也没吃饭，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