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一）温存不如冷酷

　　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佩姬·葛根海姆（Peggy Guggenhein），极为多情的艺术赞助人，在别人问你有过多少丈夫时的回答。

　　做爱？除非有情感关系，否则我宁肯打网球。

　　——布兰卡·杰格（BlanceJagger），有钱有闲的美人儿，滚石乐团歌手的前任配偶。

　　Amy在北京温习了一个月的北京夜生活，中间赶上我的服务生出嫁，我和Amy吃了一顿不错的喜酒，然后她带着从我这里搜刮去的一堆衣服离开。

　　我的生活继续。

　　在上海认识的女人珠珠写mail给我，告诉我，因为北京分公司的财务有问题，她早被安排好要来北京暂时工作一段时间，她和苯苯坐火车已经到了北京，周末会来找我。

　　那个新婚的女人，见她的时候，她穿的黑色露背的挂兜，同色的长裤飘摇着，很高的鞋，显得她修长优美，她摘下墨镜，手上的银琏做响，苯苯在她旁边，它迅速的跑过来，我把手伸过去，它熟练的添我手背。

　　珠珠告诉我就在她等我的时候，一个男人跑过来要她的电话。

　　我笑了，换了我，看见你，也是想认识的，我真心的说。

　　我们去了一家我喜欢的酒吧喝酒。

　　Tammy，说说你的爱情，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多多少少也是个伴，城市人很多因为寂寞而相爱，她说。

　　我不寂寞，我有很多朋友的，络绎不绝，川流不息，我笑。

　　你刚结婚一个月，就被派到外地出差，你们公司真不人道。

　　大学毕业了就在同居，最近不过是补了个证而已，她笑。

　　赵云知道你来北京吗？我问起那个我第一次见她时和她举止暧昧的男子。

　　她犹豫一下，不知道。

　　我有他的电话，要联系一下吗？我试探性的问。

　　她没有拒绝。

　　电话那边也是一片喧嚷，赵云的声音大而热情。

　　来pink，我们在这。

　　pink的老板娘是一个30多岁的香港女人，专职是演艺界经纪人，曾经捧红过不少人，她长的像个混血儿，凹下去的眼骨，神态自若，这个酒吧混着的很多是娱乐圈的人，不时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孔。

　　赵云和他的司机，他又喝多了。

　　姑娘，交到新男朋友了吧，他看见我，嚷嚷了第一句。

　　不满意我总是天马行空，他屡屡教导我，Tammy，知道吗，书要多读，男朋友要多交，这样你才知道哪个是最好的，最可悲的就是遇到第一个男人或女人就魂牵梦绕，纠缠不清，傻b一个。

　　对，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见到我他就开始打电话。

　　我明白他肯定是要和珠珠聊一气的，知道我不喜欢他的司机，又不想我一个人晾着，这个男人，喝多了还心思如此缜密。

　　很快来了一个人，他给我他的名片。

　　做法国红酒的法国人，他眨巴他的棕色眼睛，用英语说了这一句。

　　他英文很好，很聪明，以至于我们交流不成什么问题，我让他教我法语，他说你想学什么，我说从我爱你开始吧，他发了一个奇怪的音，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我转过脸去找珠珠，我看见她和赵云坐在一起，他的手在她的腿上摸索，他们似乎说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我突然意识到珠珠必然是喜欢赵云的，他们如果遇见，事情不可能像我想象的是风清云淡的另一个城市的聚会而已，珠珠的身体微微颤抖，赵云的笑声隔了那么多位子还可以传过来。

　　赵云是如此精明事故的男人，男人婚外恋最经常的招牌是太太不好，碎了，破了，感情没有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他们结婚至今14年没有小孩，上一次去上海，是太太怀孕了，找专门的看护医生，可是还是没保住。

　　赵云给我讲他和他太太的相恋史，结婚十周年上的花絮，经常让我觉得原来传说的爱情就在我身边，如此款款深情的口吻，好像已经老到没有牙，两个人还在一起晒太阳。

　　在我的很多朋友的概念里，你可以天天醉酒不归，可以闹事打架，可以不停的换男朋友，可是私底下，都把结婚想成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大家都觉得结婚就是金盆洗手，浪子回头，都没有打算太早结婚，男孩子，玩到30多没什么关系，女孩子差一些，也可以撑到二十八九，张曼玉四十岁结婚，简直是偶像级人物。

　　都决定沙里淘金，精挑细选，异性朋友绝不少，不多看看多试试，你怎么知道你要什么样的，但是有一点，恋爱宝典其中一条，绝不和已婚男人纠缠。

　　爱情有的时候就像铺满百合花的陷阱，女孩子都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比如Amy，比如章淑，完了都一身伤痕的回来了。

　　对象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男人，他们很多结婚仓促，开始赚钱，经济提高，开始出来玩，先是在岸边走，后来终于湿鞋，成熟老道的开始第二春，这其实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爱情不仅对女人是生命，对男人也很重要，有女人重视他仰慕他期盼他，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重要了很多，浑身散发活力，可是这是不公平的对峙，他们本来已经没有资格入局的。

　　赵云走过来，低下头来附耳对我说，怎么样，喜欢吗？他们在那一方面挺强的，要不要试试，接着笑。

　　我笑起来，他总是那么直接。

　　他继续，傻孩子，男人和女人不过这么回事，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可以玩男人，他让你爽了，你有新感受学到新东西就是进步。

　　法国男人果然在离去的时候邀请我去他的酒店，赵云的暗示变成事实，我面带微笑的说no，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并且我清晰记得我们谈论香水与时装以及热衷于此的他的妻子。

　　我发现我误入了一个规则明确的已婚人士游戏空间。

　　离开pink我们去了一家俱乐部，随行的还有pink的老板娘，她14岁的女儿，这个女孩发育极早，胖胖的，嘟囔着不喜欢王菲，抢走了她的霆峰，然后告诉我她在香港打老师，然后跟妈妈到北京来，她告诉我她们班上有同性恋，两个女孩搞，然后自己把自己拍下来寄给朋友看，很有面子的样子。

　　我们唱卡拉ok，在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洗手间比正房都大，各种桑拿设施和一个巨大的双人按摩浴缸，我和珠珠心照不宣的为这里流动的色情空气笑笑。

　　刚才那个法国人怎么样？她问。

　　他建议我们先去做按摩，然后做爱，我笑着告诉她这个男人提出的浪漫建议。

　　话说到一半珠珠被赵云叫了出去，14岁的古怪精灵的女孩冲我挤挤眼，我知道他们玩什么去了。

　　不知道唱了几首歌了，赵云回来，做提裤子状，人家千里迢迢来看我，还不把人家照顾到了，他满脸的得意，明显喝多了，一下子被地毯绊倒。

　　他起来，诸位，我消耗太多了，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像只受惊的青蛙一样叫起来，是珠珠打来的。

　　我问珠珠在哪，然后跑出去找她，为什么这个俱乐部的门每一个都长的这么象，而那个888号豪华套房在那里。

　　我在楼道之间不知所措，最后终于找到这个业主因为要吉利而取的，但并不在8楼的房间，我推开门，绕过厅，拉开玻璃隔门，看见硕大的床上有一床被子，被子底下，应该是珠珠。

　　她把脑袋伸出来向我一笑，苍白非常，她说，咱们走吧。

　　我突然非常非常的担心珠珠，为她奇怪的微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好，只好说你没事吧。

　　赵云这个时候进来了，走路走的歪歪的，他眼睛通红的和我说话，来，给你看看，不许走啊。

　　他脱掉裤子，一把把被子扔到地下，珠珠全裸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直到现在，我还认为她的身体非常漂亮，她就像一条被从海里扔出来的鱼，挣扎狂乱，光滑扭动。

　　她仓促惊呼一声，你别这样，她在这……，赵云毫不怜惜毫不理会，他勃起。

　　珠珠看我一眼，让我出去。

　　我回到酒店珠珠的房间，两个小时以后她回来。

　　我们见面前曾经在网上聊了很长时间，然后打电话，他经常半夜打给我，有一次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我，结果车开到树上，后来见面，在上海，他一见我就抱住我，然后在酒店，两天两夜，白天我和他去逛街，走路都走不动……你那次见我，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见面，这一次，第三次，她淡淡的笑。

　　我不说话。

　　我老公很疼我，我大学的时候就和他同居，工作两年以后，买了更好的房子就想着结婚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我没有想过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可是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知道要不到他，所以不服气，他和我以前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有的时候很野蛮，可是南方男人不是这样，南方男人细腻小心，他们会问你疼不疼，可是他从来不，另一种感觉，你懂吗？

　　男人女人都一样，都想要不一样的，也许你不应该找我，不应该找他，我说，既然像黑洞，就离它远一些。

　　她摇头，不，是我主动找你的，后来的事情，我在找你的时候，就想到了。

　　我们见面，还能做些什么？畅谈爱情生活理想？

　　接下来的日子我频繁的和珠珠在一起，我担心她，傻子都看的出来彼此没有什么爱。

　　我霸道极了，不许珠珠再去找他。

　　我们经常出去跳舞到半夜，然后天快亮的时候找地方吃夜宵，然后回酒店，周而复始，日子就像我们醒来后吃的那些点心，看上去精致奢靡，放入口中却觉得无味。

　　也认识一些新的男人，一些不错，另外一些，冠冕堂皇的衣着下延伸却如饥渴的兽，比如在一个在欧洲念到管理学博士的一个中年人，我们在hardrock跳舞的时候他过来搭讪，给名片过来，若干头衔，个子不高，微胖，是我不喜欢的类型。

　　我在厅里和一个俄罗斯女人结伴跳拉丁，然后我看见他紧紧的抱着珠珠，慢慢的，和着音乐走着步子，他臃肿的身体在珠珠的单薄下显得丑陋极了。

　　她下来喝东西的时候我小声问她，不会这种男人你也要吧。

　　你仔细想想，其实男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包括赵云，包括你喜欢的人，那个不是以征服更多的东西为荣，只是老天给的皮囊不同，运气好坏不同罢了，她回答。

　　这和人尽可夫，人尽可妇的观点有点象，即人们总在内心会有个简单的标准，比如有人会要求身高，有人要求家产几何，符合这些条件的异性们，遇到的是谁就是谁而已。

　　但是总会在这些要求上才可能人尽可夫（妇），因为就挑选者本人来言，个人喜好和需要是存在的，她继续说。

　　比如，你选老公要了收入不错，长相不错的爱你的人，如果是短暂情缘，你想要强悍有力的北方男人，这是你的标准？

　　珠珠点头，你说的没错。

　　她接着问，你的标准那？

　　我笑，生出来的孩子要好看，赫赫，想不到吧。

　　这个矮胖中年人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眨着眼睛带他们到了一个我所知道的最贵的地方，我拿起菜单点了最贵的菜，虽然我一向觉得鱼翅没有粉丝好吃，木瓜炖雪蛤我也只吃木瓜而把雪蛤弃置桌上，可是看着这个男人脸色微变，我在桌子底下去扣珠珠的掌心，她忍住没笑出来。

　　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因为根本不饿，最后的菜刚上来我就尖叫忘了有个约会，拉着珠珠匆匆而去。

　　让这种整天想着在酒吧泡女人的男人出点血本，我抛了一个媚眼给珠珠。

　　珠珠看我玩把戏，摇头，笑。

　　其实我知道珠珠会忍不住给赵云电话，赵云在有的时候会不接或者关机，随着这种情况发生次数的增加，珠珠神经性的情绪波动。

　　一次他喝多了，一边骂她一边摁掉电话，过了一会再打过来，她还是忍不住接，他又骂，又主动摁掉电话不理她，可是再打过来明知道会重复她还是要接。

　　我把电话抢过来，不肯给她。

　　她去卫生间，然后出来，双手捂住脸，给我，给我……她居然为这个男人流眼泪。

　　这个时候我总觉得做女人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或者说，爱上一个人，就会非常非常的悲哀。

　　可是他是如此精明事故，给你打电话，可是和爱你没有关系，他清醒冷静，Justfucking.

　　有的时候我想，也许他们之间，也会有刹那间的爱意，只是这场游戏容不得你有瞬间的迷糊，身后的路清清楚楚，要去的路清清楚楚，大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谁也不肯让自己轨迹大乱。

　　所以，温存不如冷酷。

　　那次珠珠问我，你要以怎样的标准去找一个男人，我回答她生出来的孩子要好看。

　　现代婚姻已经让人没有信心到了极点，这么多人游刃有余，这么多婚姻是表里不一的假象，那么，假如没有一个棋逢对手的爱人，我不介意做一个幸福的未婚妈妈。

　　珠珠快走的时候我们喝醉了一次，醒来的时候在酒店，珠珠在我旁边。

　　她说，Tammy，你喝多的时候，没有胡言乱语，没有大哭大闹，只是重复一个人的名字，反复的说，抱抱我，我害怕。

　　我又好奇又诧异的追问我的潜意识，接着从她嘴里听到那个酒吧里陌生男人的名字。

　　我惊讶的坐起来，难道那个陌生的男子蔚，如今已经是我的心神牵挂。

　　她接着和我说话，然后我想，如果我醉了，我会去叫谁的名字？老公或者情人？结论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谁，然后我觉得你其实也不错，不管这个男人能不能陪着你，总是有信仰的，她一脸无奈。

　　（二十二）我要谈恋爱

　　我知道有些夜晚我真的是魅力十足，可以披上件什么，到哪里走走，要是有那个男人不肯转回头看我，那肯定是个同性恋。

　　——超级自信的电影明星凯瑟琳，投娜（Kathleen Turner）

　　我对男人只有三样要求，他一定要很英俊，很无情，很愚笨。

　　———桃乐丝·帕克（Dorothy Parker），她所定下的这些入场基本要求，不算太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