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亲离世(2)

　　莉莎冷不防吓了一大跳，自从她俩交往以来，她第一次看到珍妮用这样的一副脸色对待她，这副脸色往往是珍妮用于令自己极其厌恶的人身上，今天竟然用在她身上！这也是莉莎打记事起，第一次有人给她这样的脸色！在家时，从小到大，若她做了什么错事，父母姐姐们总是和颜悦色开导她，有时她还耍脾气呢。上大学后，认识了杰克，即使她跟杰克吵，杰克也是诚惶诚恐地看着她。

　　所以，此刻，她觉得有一股从未经历过的恐惧感朝她猛烈袭来！她差点哭出来，下意识地低声说：“甜心！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最近经理交给我们一项工作，必须在这两星期内完成，我们总得赶一赶呀！不过再过几天就会做完。”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以这种低声下气的口吻说话。

　　“你为了讨好经理，就不顾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单独做晚餐？你慢吞吞地回来吃现成饭，也太狠心了吧！”珍妮几近发怒地诉说。

　　“不是我讨好经理，交下的任务不按时完成，公司遭到损失，你也知道，那是会被炒鱿鱼的。”莉莎低声胆怯地辩解。

　　“那么害怕被炒鱿鱼！被炒鱿鱼了，可以找别的公司去工作！”珍妮提高音量说。

　　“到别的公司去找工作！？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说我喜欢这个公司。”莉莎也有些不高兴了，壮起胆来反驳。

　　“是的，这就是你迟迟回家的真正原因，喜欢在公司多待一会儿，因为你喜欢你的公司，喜欢你的经理！”珍妮听了，心想果真被自己猜中，就怒不可遏地大声说。

　　“别乱讲！我没喜欢我的经理，经理是有妻有儿女的人，儿女都上大学了，我们几个人真的是在赶工作，你不信可以去看。你有时不是也比我迟回家吃现成饭吗？我有说什么埋怨的话？”莉莎也有点生气了。

　　珍妮想了一下，是的，莉莎的经理是上了年纪的人，莉莎的否认是可信的，只是莉莎把工作看得比她更重要，仍然令她极不痛快。

　　“我回家吃现成饭，是偶而几次，哪像你这么一连好多天，况且也没像你这么晚！”珍妮说完，气呼呼地走向餐桌，不理睬莉莎，拿起餐具，自个吃了起来。

　　珍妮有时晚回家，她是做什么去了？过去偶尔是拖拖拉拉耽搁了时间，近来则是跟在同一座大楼里其他公司的一位年轻女子闲聊而忘了时间。

　　这是她俩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成这种局面，莉莎呆了，这是真实的场面，还是在做噩梦？她竟然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习惯地走过去坐在珍妮身旁也吃了起来。两人都闷头吃，不吭一声。

　　可能在吃的过程中，莉莎的脑子才冷静下来，她快快吃完，就去房间，拿出三百美元放在珍妮面前。

　　“我再忙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也不必做晚餐吧，挂电话去餐馆，叫他们送晚餐来，你喜欢什么菜，就点什么菜，送来了，你就先吃吧！”这是莉莎生平第一次这么冷静地处理争端，她想毕竟是自己不能按时回家做晚饭，因为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计划，再加班几天，完成经理交给的任务。

　　自从她俩工作以来，每人各从自己的薪资中拿出相同数目的钱，作为房租、水电费、伙食费及杂用，剩下的钱为个人所有，也算是一种AA制生活吧，但不斤斤计较。

　　接着莉莎又说了不少道歉的话，才使珍妮肚里的气消失了点。

　　“即使是叫外卖送晚餐来，你也不能像今天这么晚才回家！”珍妮总算开口说话了，仍有火药味。

　　第二天，珍妮下班回家，脚踏入家门，室内静悄悄的，心中便冒起了半丈火。“看她今天是不是比昨天早回家，或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珍妮哼着。

　　她不想做晚饭了，挂电话去餐馆，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肴，分量是两个人的，钱是用昨天莉莎给的。

　　她也不想等莉莎了，晚餐送来后，自己一个人立即吃了起来。

　　“这么晚了，她仍然还不回家，看来她是毫不在乎我了，一心为公司卖命，她就不会说身体不舒服而早点儿离开吗？”珍妮边吃边恨恨地自言自语。

　　“好！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义，咱俩走着瞧吧！”珍妮是不能忍受别人不在意她的意见的，在这个问题上，她对另一半的容忍度更低！她更不能忍受寂寞！

　　此外，珍妮对时间长短的感觉是很特殊的，别人等她几十分钟，她觉得不过才几分钟。而轮到她在等别人时，才等了两三分钟，她却觉得已经等了好几十分钟了，她便非常的不耐烦，甚至怨气冲天。

　　莉莎回家了，比昨天早了几分钟，但在珍妮的感觉中，当然是比昨天晚了好久好久，很是生气，气得不想开口埋怨了。

　　“咱们走着瞧吧！”珍妮心中不断重复着，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于是珍妮下班后，就不马上回家了，找另一个公司的那位年轻女子聊天去。

　　那位年轻女子，刚从学校来到这里工作不久，有一次午餐时间，两人在电梯里认识的，从此，两人偶尔相约去吃午餐。

　　年轻女子也喜欢跟珍妮闲聊，从珍妮那里了解了解周边的情况，此外，她听人说珍妮是个同性恋者，她被好奇心驱使，很想从珍妮那里了解有关同性恋者的种种事。

　　现在是莉莎回家，叫好了外卖，等着珍妮回来吃晚餐了，莉莎心中明白珍妮在赌气，没去计较，心想过几天珍妮气消了，往日欢乐的气氛就会再来！珍妮则因跟年轻女子谈得投机、聊得欢，心情特舒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所以，也就没对莉莎再发泄什么不满的言论了。风波像是过去了，但小家庭的热烈浪漫的气氛似乎是被卷走了！

　　莉莎为人小妹的习性难改，爱撒娇。以往每当莉莎撒娇地甜心长、甜心短喊着珍妮时，珍妮总是笑容绽开地给莉莎一个激情的拥抱，如今珍妮却是冷冷的没任何回应！

　　“以前的气氛会慢慢回来的，瞧！今天珍妮已不生气了。”莉莎自我安慰地想当然。

　　过了几天，珍妮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要珍妮请假返家一趟，因为珍妮的那个同性恋哥哥得了病，母亲心情极差，希望珍妮回去安慰安慰母亲，陪伴母亲几天。

　　莉莎开车送珍妮去机场，一路上再三叮咛珍妮一到家，就给她打电话，免得她担心，并请珍妮代她向珍妮的父母、哥哥问好，珍妮冷冷地点头回应。

　　珍妮回去后给莉莎打了一次电话，那是告诉莉莎，她什么时候回来，要莉莎去机场接她。而莉莎则是几乎天天挂电话给珍妮，说了许多又热情又想念的话，这是她俩婚后第一次的别离呀！然而珍妮在电话中只是冷冷地回应几句。

　　珍妮回来那天，莉莎请假按时去机场接珍妮。

　　“你哥哥的病好了吗？”在机场接到珍妮时，莉莎马上关切地问。

　　珍妮没吭声，只是摇摇头。

　　“你哥哥得了什么病？”莉莎仍然关切地问。

　　“这几天，这里的天气怎么样？”珍妮开口了，奇怪的是，没回答莉莎的问题，而是另辟话题。或许珍妮哥哥是得了什么难以启口的病吧！

　　近来莉莎像是交上了厄运，不如意的事接踵而来。这一天，莉莎突然接到老母亲的电话，说老父亲中风住院了，要她立即请假返家，但并没告诉她老父亲病情的严重性，因为老母亲怕莉莎担忧。

　　莉莎回家后，才知道老父亲中风脑溢血，经过抢救，尚末脱离危险期。大姐苏菲亚、二姐琳达也刚刚到家。不到一个星期，老父亲便宣告不治了。

　　在父亲葬礼的前两天，苏菲亚、琳达都挂电话给各自的丈夫，要他们安排一下工作，带着孩子前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你也挂电话给珍妮吧，叫她向公司请假两三天，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苏菲亚、琳达对莉莎说。

　　她俩认为珍妮在她们这个家族里的身份，应该是跟她俩的丈夫等同的，珍妮是小妹法定的另一半，那当然也是父亲的“半子”或“半女”呀！

　　“是的，大姐、二姐！我正要挂电话给珍妮，叫她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莉莎点头说，心想珍妮当然也是这个家族的一员！

　　“莉莎，真抱歉！这么不巧，我这几天感冒、发烧、头痛，去看医生刚回家，医生说，不要去上班，也不要出去，好好在家待着，多睡觉，按时服药，所以，我没办法去参加你爸的葬礼，请代我向你妈和姐姐们转达我的歉意！”当莉莎挂电话给珍妮时，得到珍妮这样的答复，不待莉莎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莉莎急得马上打回去，珍妮没接，可能是去睡觉了吧。

　　“珍妮什么时候来？”苏菲亚、琳达关心地问，想安排时间去机场接人。

　　“珍妮病了，感冒发烧，不会来了，她说向你们道歉。”莉莎心情沉重地答着。

　　苏菲亚仔细端详着两个妹妹，以往活泼、天真、快乐的莉莎似乎不再快乐了，而是一脸难以掩饰的憔悴神情。而二妹琳达却是洋溢着从心灵深处散发出的那股少妇的幸福感。她不禁对小妹产生怜惜！

　　“她跟珍妮到底过得如何？两个女的组成的家庭！”苏菲亚忧虑着。

　　“莉莎！工作都顺利吗？”苏菲亚关切地问。

　　“都顺利，前段时间公司的事务多，我比较忙，还加班呢！”莉莎不太经心地答着。

　　“珍妮呢？”苏菲亚又问。

　　“她也工作顺利，前些日子她回家一趟陪伴母亲，因她哥哥生病了，母亲心情欠佳。”莉莎又是漫不经心地答着。

　　莉莎并没说出珍妮对她发脾气的事，因为她认为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苏菲亚看着莉莎不太经心答话，也不好深入再问什么，只是心中莫明其妙地感到忧戚。

　　“莉莎！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请及时告诉我！”苏菲亚唯一能说的，是这些话。

　　“好！谢谢大姐！”这句话，莉莎算是经心说的。

　　莉莎现在惦念着珍妮的病，第二天又挂电话给珍妮，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莉莎！你不必打电话来，这样会干扰我的睡眠和休息呀！医生告诉我要有足够的睡眠，有事我会挂电话给你，你放心吧！再见！”珍妮说完即刻挂掉电话。

　　“珍妮不要我打电话去，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该不会吧，她叫我放心，这种口吻足以说明她的气已消了，好吧，让她多睡觉吧！”莉莎经过这么分析之后，也就没再打电话给珍妮了。

　　父亲葬礼办妥后，第二天，女婿们便带着孩子们走了，因为孩子们都要上学去。而三姐妹则留下，协助老母亲整理父亲的遗物。

　　这天，三姐妹商量着，最好请老母亲到大姐家住一阵子，以免她老人家一个人独处，孤单寂寞，会想念已逝的老伴。但老母亲认为在自己家住惯了，这里又有许多熟悉要好的老邻居，不会感到寂寞，只要三姐妹时常挂电话给她，有时回来看看她就够了。姐妹们只好尊重老母亲的决定。

　　老母亲虽在悲痛中，但她仍不忘观察女儿们的情况，她看着小女儿莉莎的变化，年迈的心，愁成一团！

　　这天上午，琳达和莉莎上超市去采购食品，苏菲亚在父亲书房整理父亲遗物，整理累了，想休息一下。当她走进客厅时，冷不防看到老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椅上默默地流泪，心想母亲是在想念父亲了，但仔细再想一下，母亲是不是觉察到小妹的变化，又在为小妹而操心难过？

　　“苏菲亚！你能不能叫你小妹多逗留几天陪伴我，我要跟她多聊聊。她跟珍妮的生活过得如何？”老母亲压抑着泪水低声说，果然正如苏菲亚所猜想的。

　　“妈！好的，我叫小妹多留几天陪伴你！”苏菲亚低声答着，此刻她也很难过。

　　苏菲亚跟琳达商量了一下，一起去找莉莎。

　　“小妹！珍妮的感冒好了没有？”苏菲亚、琳达几乎同时开口。

　　“应该好了吧！她说若有什么事会挂电话给我。”莉莎答着，心里想念起珍妮了。几天了，都没来电话，又不让自己打电话去，以免干扰她的睡眠，不知怎么做才好？

　　“小妹！妈希望你能多逗留几天陪伴她，你能不能跟珍妮商量一下，还有跟公司再请假几天。”苏菲亚转达了老母亲的期望。莉莎听了，心想不知道珍妮愿意不愿意，只能试试看。

　　“好吧！”过了一会儿，莉莎勉强答着。

　　莉莎怀着试试看的心情挂电话给珍妮，挂了好几次才接通。

　　“好呀！可以呀！多多陪伴你妈妈，那是应该的，你喜欢待多久就待多久，我的感冒已经好了，那就这样吧，再见！”珍妮又是不待莉莎再开口，便挂掉电话，莉莎只好无奈地也把电话挂了。

　　“珍妮的意见呢？”苏菲亚迫不及待地问。

　　“珍妮没什么意见，说要再待多少天，由我自己决定。”莉莎淡淡答着，她总感到珍妮好像不想跟她多聊几句似的。

　　“太好了！珍妮真是个明理的人！”苏菲亚赞扬着，琳达也点头称赞。

　　接着莉莎也挂电话去公司，多请了几天假。于是苏菲亚、琳达告别老母亲和小妹莉莎，放心地各自回去了。

　　老母亲单独留下小女儿莉莎，就是想要跟莉莎细谈，深入了解小女莉莎和珍妮，一对法定的同性伴侣生活过得如何，是否和谐。

　　尽管老母亲多方旁敲侧击，莉莎只淡淡地说：“生活过得好呀！妈，你放心吧！”而对近期两人闹意见的事，则绝口不提！

　　老母亲明显感到不对劲，但也束手无策！

　　时光老人还是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运转，毫不留情地飞逝而去！莉莎请的假已到期了，该回公司上班了，此时，老母亲虽然内心舍不得小女儿离开，却显得理智坚强，叫莉莎放心回去工作，跟珍妮好好过生活，不必挂心她这个老母！不过她仍然再三叮咛，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及时告诉她和姐姐们。

　　莉莎挂电话给珍妮，又是挂了好几次才找到珍妮，莉莎详细叙述自己的返回的日期、飞机航班以及到达时间，请珍妮去机场接她。

　　“好了！知道了！”珍妮冷冷地说，莉莎正要说几句亲蜜的话，不料珍妮早已挂断了电话。